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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联络时,一定要向片山先生申请同意后才能使用电话。片山先生……麻烦你离开时一定要锁上门。”

    朝仓向着片山义太郎说:七个人顺着朝仓的视线一起回过头来看着片山。

    “知,知道了。”片山义太郎急忙用笔记本半遮住自己的脸。

    “各位还有什么问题?”朝仓逐一看过七人的脸,“对了,在今后七天中,你们要生活在一起,虽然有的人已经彼此认识了,但是还是请各位简单地自我介绍一下。”朝仓说完首先指着坐在最边端的人说。“就从你开始吧!”

    “是……”站起来的是三名男性中的一个,看来像是个认真稳健的青年。

    “我是大久保靖人,是河内寿哉老师的学生。”口吻就像运动选手在开幕典礼上宣誓一般,简单两句说完立刻坐下。

    片山义太郎看了一下备忘录,里面记载着朝仓告诉他的有关七人的生平琐事,片山义太郎企图把那些资料和本人连在一起。

    关于大久保靖人,备忘录上是这么说的:自食其力赚取学费的工读生。的确,虽然他也穿着西装打领带,但是再怎么样都看得出来那绝不是高极的衣料。片山义太郎心想:他的衣着和我不相上下,一般蹩脚。

    其他六人虽然都有或多或少的差距,但他们给人的共同印象是,都是富家子女。大久保似乎有意自划界线与人隔离,现在他就坐在最边上,周围的座位都空着。

    “现在该你了。”

    被朝仓指到的人站起来。一张圆脸,活像在药蜀葵上装了一双眼晴。皮肤非常白皙。

    “是……我……叫长谷和美。”畏畏缩缩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请多指教。”然后就鞠躬坐下。

    关于长谷和美,片山的备忘录上写着,财阀之女,虽然是富家干金,却有洋溢的才华。今年应该起二十一岁了,但她纯真的样子,说是十六岁也会令人深信不疑。在现在这样的社会中,还有这样清纯的女孩,片山义太郎不由得轻轻摇头。

    接下来的樱井玛莉,她以稳定的态度介绍过自己后就坐下来。片山的备忘录上没有关于她的资料。她曾经是暴力攻击的目标,当然必须特别注意。

    片山义太郎知道樱井玛莉是医生的女儿。她看起来就令人感受到那种气质,但并不给人任性或骄傲的印象。她的镇静并非缘自于胆量,而是很自然流露的气质。

    其次是坐在樱井玛莉旁边那个戴眼镜略胖的女孩。

    “我是植田真知子。”

    片山义太郎看看备忘录,知道她是樱井玛莉所熟识的朋友。有希望得奖者之一,模范学生。

    “我和玛莉是好朋友。”植田真知子继续说:“但是在这里我们两人是竞争的对手。”她扼要地补充说明后坐下。

    片山义太郎并不了解她说这句话的意义。而其他人——包括樱井玛莉在内,也都露出困惑的表情。

    接下来这一位穿着蓝色的苏格兰呢上衣和白长裤,好像是在地中海游艇上看到的青年。

    “我是古田武史。也许在这一星期里,会感受到精神压力,但是志同道合的人能在一起共同生活一个星期,是很难得的机会。当然,我准备完全遵守这里的规定,但希望除此之外,能在关于音乐和恋爱方面,和各位交换宝贵的经验。”

    很顺畅的自我介绍,口齿伶俐,难怪备忘录上有关他的描写是:有花花公子之称。

    不过,片山义太郎心里有一股情绪。他想:英俊又富有,头脑机灵,拉得一手令人陶醉的小提琴。上苍的不公平莫过于此了。

    其实像这种事根本无须片山义太郎,好比是上班族对不公平的税制愤慨不已一般无力。就在片山义太郎嘟着嘴生气时,下一个已经站起来了。

    “我是丸山才二。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我什么都不懂,请各位多指教。”

    这是一个身体魁悟而口才笨拙木衲的人,甚至给人一种错觉,以为他那大手拉小提琴时会把琴弄碎。备忘录上说:从乡下到东京来的学生,假以时日必能成大器。预测他能成大器大概就是朝仓作风吧。丸山才二穿着一件旧式灰色西装,看起来十足的土气,和古田武史正好构成强烈对比。

    剩下最后一位尚未自我介绍的女子。

    “我叫辻纪子。也许大家己经知道我使用的乐器是一七一○年的名琴。如果这样我还输了,那就怪不得这把小提琴,所以我一定要胜利。”

    她一口气把这段话说完,很笃定地坐下。刹那间大家都像吓破胆似的,不能出声。

    鼻梁挺拔,是个神采飞扬的美女,戴着一副银丝边眼镜,让人联想到能干的女秘书。片山义太郎看看备忘录,个性之强不让须眉,人称为比赛之虎。

    朝仓干咳一声,清清喉咙道:

    “现在七个人都介绍完了,接着要介绍的是在这一星期中照顾各位饮食起居的市村女士,她特别提供免费服务来赞助这次比赛。各位如果有需要日用品或其他东西,厨房的后面就是市村女士的房间,可以去向她拿。市村女士,要多麻烦你了。”

    站在窗边的市村智子向前走几步,带着满脸的笑。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使各位都能发挥实力。”

    “请多照顾。”大声说这句话的是大块头丸山才二。随后大家也都笑着向市村智子打招呼。

    “好吧,现在就分发新曲的乐谱。”

    朝仓的话才说完,大厅立刻一片寂静——充满紧张的气氛。朝仓拿起放在琴边的公事包,说道:

    “大家都知道:指定曲是为管弦乐器和低音小提琴而写成的协奏曲。可以说,全世界上你们是最先演奏这个乐曲,我希望能看到你们把这个乐曲发挥得淋漓尽致。”

    当朝仓准备打开公事包时,那个像女秘书的辻纪子举手发言:

    “老师,我可以提出一个问题吗?”

    “可以呀!什么问题?”

    “关于乐曲的诠释,照规定是禁止和别人商量吧!”

    “嗯。”

    “也禁止和外界通电话或通信吧?”

    “是啊,但这个有什么问题呢?”

    “如果违反这个规定时会怎么样?”

    “只要有违反规定的事实,就会取消参加决赛的资格。”

    “真是这样的话,”辻纪子停顿了一下,说:“这里就有一个应该取消资格的人!”

    就在其他六人面面相觑时,辻纪子指着那位花花公子型的古田武史,说:

    “应该把这个人立刻赶出去!”

    那种口吻用“宣言”两个字来形容最适当不过了。

    有一段时间没有人开口说话,最先有反应的还是当事人古田武史。

    “喂!你说的是什么话?我究竟做了什么……”他红着脸站起来。

    “你还要强辩,难道要我说明白吗?”辻纪子毫不畏缩继续挑战。

    “什么?哦,你是指上次m报社主办的音乐比赛……”

    “当然,除了那件事以外还有什么呢?”

    “那是你故意找碴,当时的判定并没有错。”

    “只是没有抓到具体的证据而已,其实很显然你偷了我的诠释。”

    “我根本没有那种必要。”古田似乎恢复了点镇静和信心,而且露出冷笑说道:“不用做那种事,要胜过你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敢说这种话?”

    “说了又怎么样?”

    这时侯朝仓不得不拦阻他们继续争吵。

    “你们都不必再说了!辻小姐,你不应该把上次比赛的事延续到这里来。我也听说过你们两人对新曲作一模一样的诠释,但判定的结果是偶然的巧合吧!”

    “那是因为古田的父亲在暗中动了手脚,这件事是大家都知道的。”辻纪子说。

    片山义太郎听得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茫然不知所云,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辻纪子的确是一位敢说话的女性。

    “总之,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是现在,只要是在这一次比赛中违规,必然要受到处分的。”

    辻纪子耸耸肩,沉默地不再坚持自己的主张。

    “希望你们在这七天中和睦相处,平安无事。”

    由于这一阵马蚤动,好象使不必要的紧张缓和了。

    朝仓方才松口气说。“现在要发乐谱了。”

    朝仓打开公事包,拿出一叠很厚、类似特大号海报的东西。

    “哇……”不约而同发出不知是叹息或是惊讶的声音。

    “因为是管弦乐的总谱,所以才这么大张,不必害怕!”

    朝仓微笑着安慰他们。

    “作曲家是谁呢?”大久保靖人问道。

    “照规定,在决赛结束之前是不能宣布的。”

    “只要看看乐谱就会知道了。”辻纪子好像已经忘记刚才的风波。

    “这里有七份乐谱,发给备位每人一份之后,我手边是一份也没有。”朝仓说:“作曲家手中还有一份原谱,全部就只有这些了。希望大家努力吧!”

    朝仓逐一点名发给乐谱。在回到座位之前就已经打开来看的是大久保靖人和植田真知子。而表现得毫无兴趣,把乐谱搁在腿上未打开来看的正是刚才大吵一架的辻纪子和古田武史。樱井玛莉和干金小姐谷和美,以及大块头丸山才二等三人,拿到乐谱像拿到烫手山芋一样,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轻抚着封面的字体。

    片山义太郎突然看到福尔摩斯跳上钢琴,或许它知道这钢琴价值不菲,没有使用它的爪子,以致于跳上去时在钢琴上滑了一下。

    片山义太郎苦笑地想。这家伙又要玩花样了。福尔摩斯伸头向公事包里看了一下,然后用力跳到地板上。

    朝仓合上公事包。

    “现在我祝福各位好运。”说完环视七位年轻人。

    片山义太郎仿佛听到演奏军号声。

    “这房间真是好。”片山义太郎在自己的房间中整理行李,一面说着,“能在这种地方住真是太好了。”

    福尔摩斯在房间里到处走动察看,就像一个在寻找窃听器的侦探一样。

    “你在干什么?浴室里已经准备好你的厕所了,不必担心。”片山义太郎伸伸腰打个哈欠,“这里是不会发生血腥事件的,一定很轻松。”

    福尔摩斯“喵”了一声,“话”中含有警告味道。

    “我知道。我不会掉以轻心的。那也是我来这里的目的,不过,得靠你多帮忙。”片山义太郎说。

    福尔摩斯跳上房间角落的书桌上,回过头看着片山义太郎。

    “嗯——有什么事吗?”片山义太郎走过去,福尔摩斯伸出前爪,开始在那便条纸上抓。

    “你在干什么?”

    片山义太郎看到福尔摩斯的爪痕很整齐地排列着,一共有七条。

    “这是指七个人吗?难道不是吗?哎呀,别用那种眼光看我!七、七……,是指刚才那七份乐谱吗?”

    福尔摩斯眨了一下眼睛,仿是在说。对了。

    “刚才朝仓说只印了七份。他们的做法真是小题大作,只不过是一场音乐比赛……嗯,什么事?”

    福尔摩斯又抓了一道爪痕。

    “这样就变成八条了,是八条吗?”片山义太郎想起福尔摩斯刚才看过朝仓的公事包。“你是说八份乐谱,公事包里面还有一份?”

    福尔摩斯又眨了一下眼晴。

    如果是这样,朝仓刚才是在说谎了。会是这样吗?也许身为主办人自己也留一份乐谱,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定是这样的。

    “福尔摩斯,在这个社会上……也许应该说是人类的社会上,有一处是对外说的话,另一种是内心想的话。有才能的人多少是比一般人任性,这个社会还是会接纳他们。所以那个叫朝仓的人也是嘴巴说一套,心里想另一套吧!”

    可是,朝仓的立场是自己想拥有一份新乐谱应该是不会错的,甚至任何人都会认为朝仓理所当然应该拥有一份新谱,而他为什么要刻意隐瞒?

    这一点的确是可疑。不过,这一次的任务是保这里七个人的生命安全,不能干涉比赛的事实,这个界限应该划分清楚。

    当然,如果这件事会牵连到其他事,自然是另当别论。片山义太郎的个性和和晴美是大不相同的,他并没有期待发生事情的冒险心。与其说是冒险心,不如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凑热闹心理来得更贴切。

    电话铃突然响了,片山义太郎冷不防地吓了一跳。

    “什么玩意儿……吓我一跳……”嘀咕了一句才放心去接电话。

    其实,电话是无意要吓唬他的,不应该遭到片山的责备。

    “喂,喂,是。”拿起话筒后,片山义太郎的应对活像错误范例。

    “是哥哥吗?”

    “原来是晴美,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号码?”

    “是课长告诉我的。”

    “课长说的?他还说这是机密呢!原来他的嘴这么不牢靠!”

    “是我说这是跟生命有关的事。”

    “喂,倒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不过……”

    “你快说呀!”

    “我,我和石津先生结婚了。”

    过大的刺激使得片山义太郎蓦然间愣住了,像呆掉般动不了。随即传来晴美忍俊不住的笑声。

    “我骗你的啦!”

    “喂……太不像话了吧!”

    “是上一次的回报。”

    “那一次你已经抓过我的脸了。”

    “那是处罚,不是回报。”

    “那又有什么不同?”

    “好了,别再说这件事了。”

    “不过,我非要找石津那小子算帐不可。”

    莫名其妙挨揍,石津才是倒霉鬼呢!

    “你那边还顺利吧?”

    “什么顺不顺利,现在才刚开始呢!”片山义太郎笑着说道:“不过已经发生两、三个问题了。”

    “什么事?快告诉我!”

    “等一下,这个电话是不能谈私事的……”

    “哟,谈事件怎么能算是私事呢?也许我能提供绝妙的推理给你哦。”

    要抗拒晴美似乎是极不可能的事,片山义太郎虽然是单身汉,但已饱尝被女人压迫的滋味。

    于是片山义太郎告诉她,决赛者之间已经发生过纠纷,以及第八份乐谱的事。后者似乎引起晴美的兴趣。

    “还有一份乐谱……一定有什么原因。”

    “先不要兴奋得唧唧喳喳地叫。”

    “别把我看成和福尔摩斯一样。”晴美说:“好吧,多加油吧,哥哥。”说完挂断电话。

    “这丫头……也没有什么事。”放下电话筒,片山义太郎转向蜷曲在椅子上的福尔摩斯说:“你想,会发生什么事吗?”

    福尔摩斯似乎不想去费这个心,神气悠闲地闭上眼晴。

    二

    “你这样着急也没有用。”樱井利夫说着,把手上的外国医学杂志放下。

    一般到了医科大学教授的地位,只要舒舒服服地坐在那个宝座上,就能演好那个角色,但是樱井利夫是个真正的医学研究者,只要有书可看就是他最大的满足。从外表看,他完全是个绅士型的教授,看样子精通两、三种外国语是绝不成问题的。

    错了,樱井岂只能说三种外国语言,严格说来他可以说五种外国语,当然这种本事多少要靠点天分。但是,在一般上班族晚餐后谈天说笑看电视的时间,樱井却是在看医学论文,这样的生活赐给他这样的结果。

    当然,对樱井而言,看电视剧还不如研究学问带给他更多的快乐。而充子是个只知为音乐而活的妻子,从世俗的角度看,有点像怪人,他们夫妻俩可以说是绝配。

    “你一点也不担心玛莉的事吗?”充子从刚才起就在客厅里转个不停,像小孩的玩具木马一样。

    “玛莉已经不是小孩了。”樱井说:“何况又不是到世界的极地去探险,你担心什么?”

    “今天是第一天,我担心她连晚饭都吃不下。我让她把胃药带着,可是神经性胃炎,吃药是没有什么用的。如果再睡不好,会不会因此成为精神官能症?而且,她的体质是一患感冒就拖很久,口腔也容易发炎……这些都是你遗传给她的。”

    “为这种事生气有什么用?她绝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不要小看她,她的胆子不小哦,那也是我的遗传。”

    “你这个人真是冷淡!”充子几乎要控制不了情绪,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你这样操心,应该躲在行李箱里跟着去的。”要不是这种情况,樱井是难得说一句嘲讽话的。

    “那是因为没有装得下我的行李箱。”充子郑重其事地说。把老实的樱井吓了一跳。

    “而且,玛莉才遭遇过那样危险的事……”充子又说。

    “已经派刑警保护了呀!”

    “怎么能指望刑警呢!”

    “是你自己要求朝仓先生想办法的,怎么还说这种话呢。”樱井无可奈何地苦笑。

    “就是那样嘛,整整一个星期不能联络,叫我怎么能放心,至少应该让我一天听到一次玛莉的声音才对。”

    樱井又把注意力转移到论文上,没有办法倾听充子的唠叨不休。

    这时候,放在走廊的电话铃响了,充子整个人像弹出去一样跑去接电话。

    “——是和田先生打给你的电话。”充子说。半放心半失望的表情。樱井走过去接电话,充子则在沙发坐下。“这样下去。做父母的全要得精神病了。”

    就在充子自言自语时,客厅里的电话响起来。樱井家装了两部电话,电话簿上只登记了现在樱井在廊上接的那部电话号码。另外一部在客厅里。比较亲近的朋友或亲戚才知道这个电话号码。

    “喂,我是樱井。”拿起话筒时,充子的心情是轻松的。

    “……喂,喂?”对方一直没有说话,充子又问。“请问是哪一位?”

    “你是太太吗?”低沉的女人声音,而且是衰老的沙哑声。充子的表情立刻呈现紧张状态,她的眼睛向走廊那边望去。

    “你是……”

    “让我看看女儿吧。”电话里的女人说。

    “你少罗嗦,不要说这种毫无根据的话!”充子压低了声音,但口吻却很严厉。

    “玛莉是我的女儿啊………”对方转换成哀怜的口吻,“请把玛莉还给我吧!”

    “你不要找麻烦!”充子说。丈夫还在走廊那边接电话。

    “我只是——”

    “好吧。我们必须了结这件事。你现在在哪里?”

    “在哪里,我在……”

    “是在我家附近吧?”

    “是的。”

    “从我家前的斜坡走上去,你知道那里有一个公园吗?”充子说。

    沉默片刻。

    “知道……”电话里传来犹疑的声音。

    “很好,一小时后我会去那个公园,你在那等我吧。”

    “可是,我……”

    “到那里见了面再说吧!”充子断然决定,挂了电话,正好樱井也说完电话走进客厅。

    “是谁打来的电话?”

    “哦,”充子装得很平静的样子,“一起学小提琴的一位妈妈,她想看一本曲谱,等一等会到这附近来。”

    “应该请她进来坐坐。”

    “她也是个大忙人。”充子说。当她懒得解释时。“忙”是万无一失的借口。现在繁荣家庭主妇,的确是除了家务事之外,还有其他忙不完的杂事。

    樱井对充子的回答似乎并未起疑,又开始看他的医学杂志。

    “你要不要洗澡?”

    “晤——”

    充子说的话已经成为樱井的耳旁风了。

    充子走进做为仓库用的小房间,房间里有许多小柜子,其中有一个柜子装了很多手提包,充子伸手进去拿出一个。她探头看了一下走廊的情形,然后从信封中拿出一叠万元的钞票。

    “这个问题非解决不可……”她很郑重地告诉自己,然后拿起手提包,把钞票放进去。

    一小时之后,充子走出寓所。外面的风吹着,她皱了一下眉头,还是毅然快步向外走。虽然没有像玛莉那样慢跑,但是她的腿力依然很强健,或许是因为一年到头经常在外奔波的结果吧,当她走到斜坡时,速度并未减慢,依然是快步而行。走向公园时。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这里是住宅区,虽然时间还不太晚,但几乎没有其他行人了。公园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咻咻的吹着,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前面曾经提过这个公园,只有一个水池和环绕着水池的一条散步小径。充子站在公园门口,向四周张望。

    只有三、四盏路灯,而散步灯都装设在比较隐秘的角落。在视力所及的范围内,看不到一个人影。——她在哪里呢?是不是失约了?

    充子努力向暗的地方搜寻,但她的眼力显然不行了。这样张望也不是办法,于是她决定顺着散步小径走一圈。

    那个女人精神有些失常,她一个人不致于会发生危险吧。充子举步慢慢走。

    那个女人开始纠缠充子和玛莉不知有多久了?两个月吧?……也许有三个月了。她认为玛莉是她的女儿,常打电话来,或在玛莉就读的学校附近徘徊。现在是个关键时刻,绝不能让她扰乱玛莉的心情,所以每当那女人打电话来时。充子就警告她,可是……

    有理说不清的人最是棘手。这一次充子打算用金钱来解决。所以她准备了五十万元来这里和那个女人见面。虽然她没有把握这样是否真能解决问题,但她认为值得去试它一试。

    充子绕过半个水池……仍然看不到任何人,也许她是不会来了。幸好现在玛莉的状况连那个女人也无法和她联络上,这一点使充子放心不少。怕的是决赛当天,那个女人跑到会场去胡闹……

    充子继续漫步,在散步小径的外侧有篱笆和树林环绕,另一侧则没有树林。在夏天或春天,比较温暖的夜晚,即使像这么小的公园里,可以看到情侣的身影处处依偎,但今夜这么寒冷,八成是不会有人来了。

    充子从一盏路灯前走过,走到公园的出口,这一段路没有灯光,因为树林把道路投射来的灯光遮住了。这里成为公园里最阴暗的角落。

    充子心里暗忖,她大概是不来了。于是脚步随着加快。

    她听到树林中有踩在落叶上沙沙的脚步声,随即有一个黑影旋风似地由树林中冲出来。

    ——年轻情侣们的热情往往是超乎想像的,在这样寒冷的夜里,居然还有情侣在公园的树林里拥抱。

    话说回来,这两个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人,究竟是因相爱而情不自禁?抑或是因天冷而互相取暖?

    “……咦。刚才是什么声音?”女的坐直身体。

    “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进水里。”

    “你有没有听到呼救声?”

    “我没有留意。”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们去看看吧!”

    “算了吧,我可不愿惹祸上身。”男人皱起眉头继续说:“有一次我看到一个人掉了皮包,我捡起来追上去交还给他。结果他用好可怕的眼睛瞪我。”

    “那一定是个疑心病重的人。”

    “而且他还当着我的面检查里面的钱有没有少,真把我气死了!”

    “你真可怜,但是这是另外一回事。你站起来一下好吗?”

    “好吧。”男人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然后站起来。从树林间走到散步小径。

    “太暗了,看不清楚。喂——有人掉到水池里吗?”大声叫着。

    散步小径响起有人离开的跑步声,随后又传来两手拨水的声音。

    “在那里!”

    女人手指的地方,也就是水池的中央,露出一个人头。

    “可恶!为什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喂,你不要紧吧?”

    “救命啊!脚……够不到底……”是女人的声音。

    “快跳下去!”

    “说得那么简单,又不是你自己跳。”

    “待会儿请你吃一碗面好了。”

    “小器鬼!好吧,你在这里等我。”

    男人脱下鞋跳进水里。

    水池里的女人总算半被推半自爬地上岸来。她全身直发抖。

    “没事吧?很冷吗?”

    “不……真是谢谢你们……”

    “你为什么会掉进水池里呢?夫人?”男人从水池爬上来。吐了一口气。

    “我是被推下去的。”

    “啊——”女人听得瞪大眼睛,“那么刚才的脚步声是……”

    “你看到了吗?”落水的女人问。

    “没有,我只听到脚步声,可是,为什么会……”

    “我姓樱井。”充子站起来,“不知要怎样谢谢你们才好。我家就往附近,请到我家坐坐,而且,这位先生也全身都湿了。”

    “那就去打扰吧。”男人说:“夫人,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掉到水池里,反而向深的地方游过去?”

    “那个把我推下去的人,用一种像木棒的东西打我,所以我向相反的方向游去。”

    “这么说来,你是差点就被谋杀了?”

    “好像是的。”樱井充子点点头。

    非常丰富的晚餐。

    “这样吃一定会发胖!”植田真知子笑着说。

    这是当然的。每个人都不能不承认市村智子对烹饪的确有一手,可惜吃晚餐时的气氛,实在谈不上美妙。

    也许是第一天的关系吧,餐桌上出奇地沉默。

    片山义太郎觉得可能是自己破坏了气氛。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比较年长,而且又是刑警,七个年轻人一定有在监视下吃饭的感受。

    吃到半途,片山义太郎到厨房,市村智子正在那里准备饭后的甜点。

    “原来是刑警先生,什么东西不够吗?”

    “不……因为……”

    “如果你是担心小猫咪。它正在这里吃哪!”

    片山义太郎看到福尔摩斯蹲在墙角,正在埋头苦干呢,好像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对不起,可不可以也让我在这里吃?”

    “在这里?你?”

    “因为有我在那边,好像大家都很拘束,我也吃得很不舒服。”

    “原来如此。”市村智子笑着说:“没有关系,就在这个桌子吃,可以吗?”

    “当然可以。”

    “那么,就把那个椅子搬过来坐吧。我去把你的晚餐拿进来。”

    “谢谢!”片山义太郎顿时全身轻松起来。七个人之中有四个年轻女子,怪不得他会感到紧张。

    ——总算平静地吃完晚饭,喝了一杯咖啡定定心。但是一想到要持续一星期这样的生活,片山义太郎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大家吃完饭都到客厅去了。”市村智子说:“我现在也要吃晚饭了。”

    “是,是……那么我就去客厅吧……”

    片山义太郎原想饭后立刻回到房里,可是脑筋一转,又觉得只顾逃避实在是不能善尽保护之责,于是他带着福尔摩斯走进客厅。

    “噢,到这里来吧!”

    “千金小姐”长谷和美展现笑颜欢迎,但她欢迎的对象是福尔摩斯。

    坐在沙发上休息的除了长谷和美之外,只有花花公子古田武史和大块头丸山才二。片山义太郎问道:

    “其他的人都到哪儿去了?”

    “他们都回到房里和豆芽菜作战去了。”古田武史说:“真够认真,我相信辻纪子一定把乐谱带上床了。”

    片山义太郎在古田的斜对面坐下。

    “你好像跟她处不来。”

    “我倒是没有什么,”古田苦笑道:“她只要取下眼镜。还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如果她不是小提琴家,我一定会提出约会的要求……”

    “大家都变得很神经质。”

    “你认为是那样吗?”古田嗤笑着问。

    “难道不是吗?”

    “也许有人真的是那样,但是也有假装那样的人。”

    “为什么?”

    “为的是使别人情绪不安,使用歇斯底里的喊叫去影响别人。”

    “真有人会那样做吗?”

    “音乐比赛实际上就是作战,”古田说。“弱肉强食,为了胜生过别人。什么事情都会做出来的。”

    “我不喜欢那种情形,”长谷和美把福尔摩斯抱在腿上。抚摩着它的脖子,说:“音乐的存在是为了使人感到温暖和平。”

    “但是现在情形不同了,我说刑警先生。”古田说。

    “什么事?”

    “你喜欢音乐吗?”

    “我不大懂音乐,听古典音乐就会想睡觉……”

    “哟,真有这样的人吗?我不大相信。”长谷和美这样说。片山义太郎大感难为情。

    “能拜托你带这只猫吗?”

    “当然可以,我最喜欢猫了。”

    福尔摩斯得意地做出半睡的娇懒模样。

    片山义太郎走到大厅,推开餐厅旁边的门。听朝仓先生介绍过,这里是书房……

    “啊,是片山先生。”手拿着书坐在沙发上的是樱井玛莉。

    “哦,对不起……”片山义太郎缩回己踏入书房的右脚,想退出。

    “上一次承令妹帮忙。”

    片山义太郎闻言只好慢慢走进书房,逃不掉了。房门很大,是双扇门,但房间本身并不大,大约只有五坪左右,是长方形房间,铺着地毯,除了门这一边外,其他三面墙上都是书架,中央有四个沙发,摇成两两相对的形式,奇怪的是房里没有桌子。

    “为了我一个人而提出不合理的要求,真是对不起。”玛莉说。

    “客气了。没什么……这是我的职责。”片山义太郎已经身不由己地客气起来,这是他开始紧张的症状之一。

    “不要求……你们……在房里练习吗?”

    “那样厚的乐谱,我不想马上去看。”玛莉叹口气,继续说:“大家真了不起,我是除非经过一个晚上,否则无法从那样的冲击中恢复平静。”

    “冲击?”

    “因为乐谱那样厚……”

    “哦,我明白。”

    “拉小提琴是相当耗体力的,所以小提琴家通常比钢琴家更容易哀老。也许男性比较适合演奏小提琴。”

    “但你是最有希望获胜的吧?”

    “大家的实力都差不多,这要看运气了。”玛莉谦虚地笑着说。

    “是这样吗?”

    “指定的那一首协奏曲……如果是西贝柳斯或巴托克,我就比较有把握,可是,真知子对这两个音乐家的曲子就比较无法发挥……所以完全靠运气了。”

    “是由谁决定协奏曲?”

    “决赛当天才由委员会决定。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决定。总之,必须要任何曲子都能纯熟演奏!”

    “古田君和丸山君,还有长谷和美小姐都在客厅。”

    “我不喜欢古田。”玛莉说:“他把玩女人看成和音乐一样。”

    片山义太郎也感觉到古田就是那种类型的人。

    “不过。他的演奏旋律是很开朗的,而且具有灵感,说不定他会成为一个音乐天才。片山先生。你可听说过。小提琴就是模仿女人的身材制造的。”

    “没……不错,听你这样说好像是蛮有道理的。”

    “对吧?虽然脖子特别长,但是纤纤细腰,曲线也十分玲珑。”玛莉说。

    “像女妖的脖子。”

    “这是传说,不要当真。可是古田说:就是因为像女妖,所以他才喜欢拉小提琴。”

    “真是如假包换的花花公子。”

    “如果是这样,我拉小提琴不就变成同性恋了吗?”

    片山义太郎立刻咳几声来掩饰自己的窘态,满脸通红的他实在是一个纯真的人。

    “古田还说:演奏小提琴就像在跟女人做嗳,左手用力抱住,右手温柔地抚摸……他说不是要小提琴发出声音,而是要小提琴自己唱歌,这才是真正的小提琴演奏。”

    “噢。”小提琴会唱歌吗?片山义太郎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小提琴用哪一国语唱歌呢?

    “对不起,不该和刑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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