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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

    “又不知道是谁打的电话,怎么去查?”

    “我觉得当时在餐厅附近的那个女人很可疑……应该去跟踪她。”

    “喂,拜托你不要去做一些没头没脑的事,再遇到危险我可不管。”片山义太郎装出受不了的表情。

    晴美曾经有过好几次主动卷入事件里,差点把小命给丢了,做哥哥的当然担心极了。

    “我是不要紧的,因为有福尔摩斯跟着我,你说对不对?”

    福尔摩斯对晴美的赞美毫不领情,兀自走到房间的角落。蜷成一团睡在棉垫上。

    “哟,好冷谈呀!”

    “那种话要在喂饭以前说才有效。”片山义太郎笑道。

    “真的没有办法吗?”晴美表情认真,“难得举行的比赛。希望能平安无事顺利完成。”

    “你的意思我了解……如果她们向警方请求保护,也许能采取适当的措施。”片山义太郎说道。

    “那不行,必须在暗中保护。”

    “在暗中保护?那样更不可能。”片山义太郎瞪大眼睛颇不以为然。

    “因为让她们知道这样的事,一定会影响比赛心理,就不能充分发挥,达到演奏水准。”

    “这条件太困难了,不可能做到……”

    这时候电话铃声响了,晴美伸手正要拿起电话筒,听到片山义太郎说。

    “如果是根本先生打来的,就说我不舒服己经睡觉了。”

    晴美拿起话筒,

    “喂,我是片山,啊!原来是根本先生。我哥哥常常说起受您照顾……您找哥哥吗?他在这里,他叫我告诉您,他不舒服己经睡着了。”

    片山义太郎从晴美手中抢过话筒,

    “抱歉,我妹妹胡说八道……什么?我没说过那种话,是妹妹瞎编的……什么?又是凶杀?地点呢?知道了,我马上去。”片山义太郎神情紧张地放下话筒。

    “谁叫你不答应我的请求。”晴美仍不死心。

    “还说。”片山义太郎准备出门。

    “怎么啦?是有什么特别的案……”

    “你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什么?你是说……”

    “参加音乐比赛的一个人,被人用小提琴的弦勒死了。”

    “不得了啦——”晴美惊叫起来,“福尔摩斯!快起来呀,出任务啦!”

    “骗你的。”

    ——晴美龇牙列嘴扑向片山义太郎。

    “不要这样,喂,快住手。”

    正在做着春秋大梦的福尔摩斯被吵醒,露出被干扰的不悦表情,看着兄妹两人拉拉扯扯,它打了一个大哈欠,又躺回棉垫,继续刚才的睡眠。

    “来得这么晚。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不,没什么……”片山义太郎轻轻摸着脸上刺痛的伤,“被猫抓的。”

    “哦。”根本刑警似乎觉得很奇怪,问道:“你家里那只猫也会抓人吗?是不是你想偷吃猫饭?”

    “怎么会有那种事!”

    “算了,到这里来吧!”根本刑警笑着催促片山。

    凶案现场在新建住宅区外围的杂树林里。要走二十分钟才能到达最近的车站,一般人不会想住到那里去。

    尤其是在晚上,那里就像深山一样的漆黑,只有少数零落的灯光。

    现在和平常大不一样,强烈的灯光照射着树林的一角,有许多人在那里忙着。看起来就像黑暗中挂着一块银幕,正放映着某种画面。

    “真是难得。”片山义太郎边走边说:“这种地方真不容易发现的。”

    “大概是神差鬼使瞎猫碰上死耗子吧!”根本刑警笑道:

    “夫妻吵架,结果老婆从家里跑出来,丈夫急忙在后面追,一阵追逐戏的结果,跑进这片树林里来。”

    “所以才发现尸体……”

    “是老婆发现的。这一来也忘了吵架了,两个人跑回家打电话到一一○报案。”

    “这么快发现尸体,说来运气还是不错,也许凶手就在附近。”

    “那也说不定。看到尸体……”根本刑警看到法医南田。

    从树林里出来,就改向南田问道:“大夫,有没有什么发现?”

    “深夜把人从被窝里叫出来,还间得这么轻松,至少也该带一瓶酒来。”南田露出疲态一脸困相地抗议。

    “下次我把蓖麻油装在酒瓶里给你带来。死因呢?”根本刑警不理南田那一套。

    “头部受到重击。凶器可能就是丢在旁边的扳手,死者同时遭到同样的凶器毁容。”

    “毁容?”片山义太郎问。

    “嗯,实在很惨。而且被剥光衣眼,想要认定她的身分可不简单。”

    片山义太郎的脸色开始发白,身为刑警却神经脆弱,看到血就会晕眩,一想到死者被敲得血肉模糊的脸,片山已经开始贫血了。

    “这个女人大概有四十五、六岁吧。”南田问道:“没有找到旧伤疤或手术痕等特征。”

    “你看是什么时候干的?”根本又问。

    “大约是六点钟左右。”

    “嗯……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事?”

    “目前只知道这些。”南田和平常一样,以平淡的口吻回答。

    “可以搬走尸体了。”根本对其他工作人员说。一会儿,尸体放在担架上,盖着白布,抬了出来。片山义太郎拼命克制自己,后来他索性闭上双眼。

    “她的手……”南田像是在自言自语。

    “手怎么了?”根本问。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手。很像是某个人的,但就是想不起来。”

    “手还有什么像不像的?”片山义太郎惊讶地问。

    “你还年轻当然不会懂得这些,其实没有比手更能代表一个人的,男人的手、女人的手、社长的手、一般职员的手、职业妇女的手、家庭主妇的手、劳工的手……都有非常微妙的差异。”

    “原来如此。”片山义太郎听得大感兴趣,他悄悄执起垂在担架外面的右手,他看了又看,看不出有什么微妙的差异。

    当片山义太郎正想放下死者的手,偶然在手背与手心交界处,也就是写字时压在下面的柔软部分,发现有文字痕迹。

    写完一行字再要写下一行时,如果墨水未干,便会沾在手掌边缘,就像这样。当然和盖章的情形不一样,左右相反;看得也不清楚,但是……

    片山义太郎非常仔细地看死者的手掌,似乎是片假名……〈灭〉(su),还有〈夕〉(ta),接下来那个字是〈》〉(n)还是〈y〉(so)呢?

    只有这几个无法凑成字的片假名字母,似乎也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但是,慢慢应该可以查出她的身分吧。

    尸体已经运走了。正向外走的南田突然转过身来。

    “我想起来了!”南田的口气中带着得意,“那是厨师的手!”

    “听说你们这里需要厨师,所以我来看看。”那个女人说。

    “嗯?”

    “新东京音乐同好会”,在办公桌上立着这样一块牌子。

    办事员道原和代坐在那儿,她心里正想着今天的晚餐要做些什么莱,突然听到有人说“厨师”,使心不在焉的她吓一大跳。

    “听说史塔维兹音乐比赛大会在招募厨师……”那个女人又重复说了一次。

    “是的。”道原和代点头道:“请你到那张桌子。”

    道原和代指着另一张勉强塞进这个窄小房间的办公桌,桌上的牌子写着“史塔维兹音乐比赛大会”。“新东京音乐同好会”的字是用塑胶板粘贴成的。而比赛大会由于是暂时的组织,所以筒陋地在厚纸板上用奇异墨水写了字。但是,那个办公桌并没有人在那里。

    “请问……负责人不在吗?”那个女人疑惑地问。

    “马上来。”道原和代说。

    “哦……”

    道原和代把正在做的工作-不过是十五分钟前才开始的——随便收起来,站起身来向“比赛大会”的办公桌走过去坐下。

    “请说吧!”

    “哦,”那个女人似乎感到很有趣。“原来是你一个人负责的。”

    “是啊,本来是可以雇一个临时的职员,可是我们的事务局长舍不得花钱……”道原说起缘由,牢马蚤就跟着来了,“让我做两个人的事情,却只给一份薪水,实在是太不应该,你说对不对?”

    这时里面的门突然打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探出头,

    “道原小姐,刚才请你做的计算做好了吗?”

    “是,我马上就做。”

    “要快一点。”男人马上变成一张苦瓜脸。然后把眼光移向那个女人。“是客人吗?”

    “我,……听说这里要征厨师,我……”

    “哦。原来如此。不过……”好像要说什么,又改口说:“我是这里的须田局长。”

    “哦,对不起……,我叫市村智子。”女人说完后很客气地鞠躬。

    “不客气。不过,昨天已经找到了适当的人了。”须田好像很过意不去地拍一下头。

    “原来如此,那么……”那个自称叫市村智子的女人好像立刻了解状况,“打扰你们了。”说完就准备要离开。

    “喂,请等一下。”须田叫住她,然后对道原说。“道原小姐,昨天的人怎么样了?不是说今天中午以前要来的吗?”

    “嗯?”道原和代愣了一下,说:“哦,……对了,她打过电话,今天早晨。”

    “什么事?”

    “好像有不方便的地方,她说不来了。”

    “这种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啊。”须田叹了一口气。

    “我没告诉过你吗?”装糊涂是道原和代最擅长的。

    “那么……”须田似乎也没兴趣责备她,马上对那个自称叫市村智子的女人说:“你是……市村小姐……你已经听到了,请到里面来详细谈一谈吧!”

    “是。”

    “道原小姐,请你倒茶。”对道原和代说完之后,和市村智子一起走进局长室,关上门。

    “请坐吧!”须田让市村智子坐在即使闭着眼晴奉承也不能称赞漂亮的沙发上。“你有没有带履历表这一类的东西?”

    “是的”,市村智子从皮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须田。

    这时候须田心里己经决定要录用这个女人,对平时做什么事都很慎重的须田而言,是极罕见的倩形。

    市村智子履历表上写的是四十七岁。但看她本人的外貌却是四十五岁以下的样子,她如果写四十岁,也能令人相信。

    苗条匀称的身段。典型日本美女的瓜子脸……所谓会说话的眼睛大概就是像市村智子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她穿着颜色淡雅的灰色套装,但看得出是价值不菲的高级品,穿在她身上也显得自然贴切,使人一看便认定她必来自高贵家庭。

    “很冒味请教,你为什么想做这个工作……”须田言词暖味地,没有把话问完。

    “因为我先生在去年去世,我唯一的女儿也出嫁了,我自己一个人在家,每天无事可做。”

    “原来如此,一定很寂寞吧!”

    “是的,所以我一直在想有没有什么事可以做的,当我看到音乐比赛大会正在征求厨师的报道:我就来了。本来我对烹饪并不擅长,可是我喜欢做莱,所以我确信我能胜任这个工作。”

    “原来如此,你的心意很可贵。”

    “我女儿也一直在学小提琴,只是她没有当职业音乐家的本事,不过,可以做为婚后的休闲消遣,偶尔拉拉琴。”

    当市村智子在说话时,道原和代送来茶水。

    “谢谢,不敢当。”市村智子喝了一口茶继续说:“因为女儿也学过琴,所以我想为年轻的小提琴家服务是很好的,就……”

    “是的,我明白了,但这个工作并不轻松。有七名男女青年参加决赛,所以这一星期每天要作七人份的餐点。”

    “我知道。”

    “原先我是想让他们也帮着做点事,但是朝仓先生……你也知道就是音乐指挥家朝仓宗和先生……认为比赛必须以完全相同的条件参加,所以一切都要替他们准备完善。”

    “那是当然。如果让他们帮忙洗餐具,手变粗糙或受伤,事情就严重了,说不定还影响到他们的一生前途。”

    “是啊,朝仓先生也是这样说。”须田带着苦笑。

    “工作虽然繁重,请不用担心,我看起来虽然不年轻,体力还是不错。”

    “是的。……”须田干咳一声说:“能够这样最好,我们也很感激。不过由于预算的关系,不能付出很高的酬劳,昨天那个人可能是不满意待遇,所以拒绝……”

    “这一点您不用顾虑,”市村智子打岔道:“这是我自己请求的工作,我可以不要报酬。”

    “不,那是不可以的……”须田很惊慌地说。

    “我的经济情况非常好,不需要这笔钱,请把这个预算用到别的地方去吧。”市村智子微笑道。

    如此一来,须田是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这个女人了。

    “那么,就照你的话吧……但,真的可以吗?”

    “是的。不过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事?请直说。”

    “工作场所现在是什么样子呢?”

    “哦,你是说那个要住一个星期的地方吗?……那是一个很大而古老的建筑物,现在正在整理内部和装满。”

    “我是想能不能事先看看厨房的设备和料理台?这样我比较好办事。”

    “哦,原来是这样。”须田点头道:“没间题,不过现在很多木工正在工作,会很嘈杂。”

    “我是不在意嘈杂的。能不能告诉我地点?我会自己开车去。”

    “当然可以。请稍等一下。”须田走到办公桌旁,在自己的名片后面很快画好简单地图,递给市村智子。

    “就在这里。你到那边后把这张名片交给那边的人,说明来意,就会让你进去。”

    “谢谢。”市村智子把名片收进皮包里,很客气地道谢后走出局长室。

    正悠闲地修剪着指甲的道原和代见她走出来,立刻把指甲刀放迸抽屉里。

    市村智子十分客气地对道原和代深深一鞠躬,告辞离去。

    须田送市村智子到门口。转身对道原和代说:

    “她是免费服务,太好了!我们正为了筹措资金头痛呢!”

    “她?真是奇特的人。”

    居然有人只要工作不要酬劳,真是难以置信。

    “我看还是算了吧!”道原的口气不甚热络。

    “为什么?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呢!”

    “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绝不会有好结果,就拿我到这里时的条件来说……”

    须田急忙逃进局长室,关上门。

    三

    “玛莉,快起来,玛莉!”

    被一阵猛烈的摇晃弄醒之后,樱井玛莉睁开眼晴。

    “几点了?”她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五点半。”

    “早晨吗?”

    “废话,这还要问。说好从今天开始要早起的。”玛莉的母亲樱井充子用生硬的口吻说。“快起来吧!”说完还拍了一下手掌。

    “昨晚到两点钟才睡……”玛莉口齿不清地说着,还张口打了一个大哈欠,把穿着睡衣的身体又躺回床上去。

    “你干什么!快起来!”充子毫不妥协地拉起玛莉,开始动手脱她的睡衣。

    “别这样,好冷。”

    “去浴室冲个澡,那样才会清醒。”

    玛莉只好摆出一副逆来顺受的认命相,下床向浴室走去,一面还哈欠连天。

    再怎么说也应该慢慢来,何必第一天就五点半起床。

    ……开始先七点起床,第二天再提早到六点半,然后六点,这样的渐进式才是好的。

    “妈妈是魔鬼士官长。”玛莉边嘀咕边走进浴室。然后又接着一个大哈欠。

    她尽情地用热水淋浴,企图把睡虫和皮肤上的油垢一起冲走。

    别人是否也如此紧张?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样?真知子说过她要睡到中午才起来。

    不过,照母亲的解释是。“她要使你大意轻敌。”——玛莉心想:对一个从小就在一起学小提琴的朋友也如此不信任。末免太令人伤心了。

    ——充子这么早就把玛莉叫起,原因是决赛从上午十一点开始,如果不改掉夜猫子睡早觉的习掼,那天到十一点就不能清醒着参加比赛的。

    所以必须趁早调整身体情况及生活习惯,才能在那时有足够精神去发挥。母亲条理分明的解释颇具说服力,像玛莉这样性格散漫的人只有服从。

    的确,在音乐比赛一决胜负的舞台上,任何琐碎的事都足以影响演奏,光凭技术绝不是百分之百可靠。

    玛莉小时候的小提琴老师原是个很有潜力的女小提琴家。可是每次比赛都名列二、三名,始终拿不到第一,原因是她每到比赛那天,总是没来由的烦躁,而无法将实力完全发挥。

    “平时能演奏得更好”,这种话在比赛大会上不具任何意义的,唯有在那一天,在短短几分钟的乐章里表现出水准才是胜利的。

    当然这有一些是要靠运气。例如在决定那一天所指定的协奏曲曲目。

    也许已经将指定曲练习得能全部演奏,但毕竟每个人都有他所擅长和喜好,遇到的指定曲是自己所拿手的,抑或是不擅长的乐章,只有但凭运气了。

    像这样听天由命的比赛,玛莉十分反感。但是当她想到若能突破难关便可获得的代价时,她就可以扬弃这种心情和想法。

    ——淋浴后头脑清醒多了。

    当玛莉走出浴室时,母亲充子己经为她准备好新的内衣和慢跑装。

    玛莉换好衣眼,吹干弄湿的头发,然后走向餐厅。

    “快一点,已经六点多了。”充子边催促,边把刚榨好的柳丁汁交到玛莉手中。

    “才第一天,不要那么紧张好吗?”玛莉说完低头喝果汁。

    “不行。就是因为第一天才要严格执行。”

    “是的,遵命。”玛莉用小丑的口吻调皮地说:然后将果汁一饮而尽,放下杯子问道。“爸爸呢?”

    “学术会议要到明天才结束。”

    “哦,我想起来了。”

    玛莉的父亲是医科大学的教授,去参加在京都举行的学术会议,这一星期都不在家。

    “快去吧。”

    “外面很冷吗?”

    “跑步后就不冷了。”话说得极理所当然。

    玛莉走到玄关,慢跑鞋已经摆在那里了。

    “毛巾给你。”

    玛莉接过对跑步不会造成干扰的小毛巾,走出玄关。

    “要小心车辆。”充子吩咐道。这里是住宅区,在早晨六点是很少有车子经过。更何况玛莉是跑在人行道上。

    大门的锁都己经打开。凡是和玛莉有关的事,充子是丝毫不马虎,总是无微不至。

    在原地轻轻踏两、三步,玛莉开始向前跑。

    “刚开始不要跑得太快。”充子跟到门边说道。

    “知道了。”玛莉看着前面回答后面。

    才跑几步,后面又有声音追上来。

    “小心野狗!”

    玛莉已经不想回答了。

    玛莉在早晨清静的人行道上慢跑。

    空气比较凉爽,天空还是阴暗,可能是稍许寒冷的一天。

    跑了一段距离之后,身体逐渐热起来,呼吸也比较急促。

    她放松步伐,采取跑与走的中间速度。——被母亲从睡梦中叫醒是件不愉快的事,但这样运动后却又感受到晨间慢跑的快感。

    也许会怀疑小提琴演奏大赛和慢跑究竟有何关系,原因可能是,演奏小提琴也是一种重劳动,体力占很大的部分。

    尤其是和管弦乐团合作演奏协奏曲时,所耗的体力是相当惊人的,到了决赛更可见体力的重要,包括独奏的指定曲,大约要演奏两个小时以上——有时甚至会达三个小时。

    如果身体差的人,勉强的支撑演奏到最后一曲,其结果必定是悲惨的失败,充子要玛莉晨间慢跑,就是要训练她的体力。

    已经跑到斜坡,今天早晨希望能跑上去。根据当天的情况而定,有时是走上去。

    玛莉加紧脚力,由坡路跑上去,在过了一半斜坡时,她觉得有些痛苦。但心里想,以现在的状况应该可以坚持下去。

    “觉得痛苦得无法忍受时,已经走过路的一半了。”

    这是母亲充子对中学时代的玛莉所说的话。充子在年轻时也曾经以小提琴家为努力的目标,她有强烈超越性的想望和不服输的个性。当她以第一名的成绩由音乐学校毕业时,觉得前途充满希望,不料却在一次车祸中断了手臂,这样的悲剧使她只好放弃成为小提琴家的梦想。

    当她在医院住院治疗时,年轻的主治医师就是樱井。

    充子把自己的遗憾变成对玛莉的热切希望,玛莉三岁就开始学钢琴和小提琴,当她五岁时,每天练琴时间长达五个小时。

    玛莉长大以后,回想自己小时候练琴的耐力,觉得真是难能可贵。

    玛莉的个性比较沉静,也许是这种和母亲不同的个性,才使得长久的练琴没有对她构成痛苦的负担。

    ——距离在斜坡上的玛莉大约一百公尺左右,有一辆小型汽车慢慢追赶玛莉。

    “成功了!”

    玛莉跑到坡顶,一面喘气一面欢呼。然后她准备下一段路改走步。

    道路是一个小转弯,经过公园旁边。

    路上已经开始出现较早出门的上班族,以及晨起运动的慢跑者。

    玛莉以竞走的速度走着,一面用毛巾撩脸,她比较容易出汗,这也是充子比较担心的一伴事。

    因为演奏时由额头流下来的汗水可能会流进眼睛里,眼睛会刺痛。看到母亲那副担心紧张的样子,玛莉曾经说:

    “在眼睛上部装一个帽沿吧!”

    一小型汽车行驶到坡顶后稍微加速,不过距离玛莉仍然大约有五十公尺左右。

    只是玛莉有时侯会不了解自己,她虽然知道自己是朝什么方向走,但却不知那是自己的梦还是母亲的梦。

    玛莉至今井末对母亲表示反抗,她始终听命于母亲,努力学习小提琴。当然,玛莉自己也很喜欢拉小提琴,要她放弃小提琴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但是在音乐大赛方面,母亲总觉得缺乏竞争的心的玛莉努力不够。

    “独生女就是娇生惯养。”这是充子的口头禅。事实上如果玛莉不是独生女,充子也没有办法把全部精神都放在女儿身上。

    玛莉走进公园,小客车也停车。

    说是公园,其实只有一个小水池,池边环绕一条小路,如此罢了。玛莉站住缓缓向四周看。

    她想到母亲现在一定边看表边着急,想像中母亲的样子令她觉得好笑。她曾经半开玩笑跟妈妈说。“我们一起跑好不好?”

    老实说,玛莉并不讨厌这段慢跑时间,虽然慢跑也是母亲锻炼她的课程之一,但是能够暂时离开妈妈的控制,这使玛莉得到些微解脱。

    玛莉走出公园又开始跑。

    这时候她以马拉松的速度跑着,迎面吹拂来的风带来快慰的刺激。

    小客车也开动了,这里是一条路,两侧是高墙。这条路并没有分人行道与车道:所以玛莉尽量靠右边跑。

    小客车加快速度缩短和玛莉的距离。——有几个穿着学生制服,可能是中学生的男孩从前面转角处吵吵闹闹走过来。

    汽车减速慢慢停下。

    “小妞,加油!”

    “真够帅!”

    玛莉不理会男孩的取笑,她稍微加快脚步,在路口转弯。

    玛莉还没有男朋友,应该说她没有交男朋友的时间,练琴、不停的练琴,由母亲排定的作息表只有练琴和调整体能训练两件事。

    在决定要参加决寒后,母亲给她短暂的时间去自由玩乐,并给她钱去玩。但是对一个不曾自己去玩的女孩子来说,她现在只会到百货公司去购物,或与朋友去看场电影罢了。

    常和真知子她们开玩笑说,真是一点生活情趣也没有在同期的朋友中已经有人订婚了,还有人和男友一起做婚前旅行,也有经常是话题主角的“多情女郎”或男孩。即使有人并未到那种程度,但也都有一、二个异性朋友一—可是依充子的说法是:

    “那是企图让别人大意轻敌的伪装。”

    不可能每个人都是这样吧,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充子那样以小提琴为生活的全部,玛莉已经二十一岁了,好像常有人来向爸爸提亲,当然,这方面的事充子一概否决,最近爸爸也不再提起这件事了,尤其是充子对这次玛莉参加决赛似乎抱着极大的希望,父亲所持的态度似乎是,比赛结束之前什么都别说。

    玛莉本身对结婚或相亲之事也没什么兴趣。如果把小提琴比喻做玛莉的恋人,充子一定会很高兴。但是从来没有这样表示过,因为她不想看到母亲因此高兴的样子,其实她心里的确是有这样的感觉。

    “啊——”玛莉停下来,她觉得有砂子进入慢跑鞋里。

    她先向左右看一下,走上二、三阶的阶梯离开了马路,她在一个人家房子的玄关前面坐下,脱下慢跑鞋。

    她在对面的门恰好在这时侯打开,有人出来。她们互看一眼双方都出现极惊呀的神情,那位也穿慢跑衣的年轻女性——和玛莉的慢跑衣一模一样。

    ——也难怪,这个厂牌的慢跑衣是非常畅销的。可是……

    对方也看着玛莉。大概是哪一家的主妇吧,但一定是新婚不久的年轻太太。

    双方接着都露出有些难为情的笑容。然后那位女子举步起跑,慢慢从玛莉的视界中消失。

    玛莉心想,完全相同的装扮,自己都觉得十分可笑,最好等那位女子跑远了,自己再跑。她穿好慢跑鞋,仍坐着歇口气。

    一辆小客车由面前开过,玛莉心里又想,不知那位女子能否察觉后面的来车。当然,这不是一条狭窄到不能避开一个行人的路。

    “该走了。”玛莉站起来,用手拍一下屁股,回到马路上。

    玛莉跑上路之后,发现方才那辆小客车已经消失得无踪无影,她觉得很奇怪,那辆车究竟是以多么快的速度开走了?

    玛莉随即看到刚才相同装扮的女子倚靠在路边的墙上。

    怎么回事,不可能跑这点路就累了吧?玛莉加快速度跑上前去。

    “你不要紧吧?”

    玛莉说完后倒吸一口气。

    那位女子的左臂己经染成红色,靠近手臂中间处有一道锐利的伤口,鲜血正汩汩地流出。

    “你要振作点,我马上去叫救护车!”

    玛莉奔跑到最近的一户人家大门前,急促地揿电铃。

    四

    “课长在干什么?”根本刑警向片山义太郎问道。

    这里是警视厅调查一课的早晨。

    那个身分不明的女尸已经送去验尸解剖了,现在正等检验结果。片山义太郎咋日在附近查访了一整天,到现在还觉得两腿酸痛,不过,如果才奔波一天就叫苦的话,是没有办法干好刑警的。

    片山义太郎向着栗原课长的方向发愣,他心里在想,我可不是自己愿意干这一行的,辞呈早就送出去了,可是上面的人压根儿就不予理会。

    栗原课长表情严肃地闭上双眼。栗原课长生就一张娃娃脸,尽管他再严肃,仍然令人感觉不出威严。

    可是,他确实是个很有才干的警视(警察的职称之一),同时又是很精明干练的调查课长,这是警视同仁所一致公认的,虽然他有个不良习惯,就是忘性太好而记性不好,这一点常带给他很大的不方便。

    “哦,原来是用耳机在听什么好听的节目。”片山义太郎说道。

    “原来如此,那个就是叫随身听的东西吧,我还以为他耳朵装了助听器呢!”根本刑警话说得也够辛辣。

    “唷?”

    片山义太郎突然瞪大双眼,由于栗原课长突然拿起桌上的原子笔左右挥动着,嘴巴还念念有词。

    “课长是不是发疯了?”根本很认真地说。

    “我明白了……他自以为是音乐指挥家。”

    “你说什么?哦——他是在听古典音乐。”

    “可能是吧!如果是地方戏,没听说过需要指挥家的。”

    大概是音乐十分激烈,栗原课长的手摆动幅度越来越大,在桌上来回比划,像特大号雨刷。

    “鞋子脏了想要擦一擦的人现在有个好机会。”根本刑警知道课长不会听见,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不久之后,栗原的手挥动太强烈,把放在桌边的茶杯打飞起来,然后茶杯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也许是茶杯破碎的声音使课长清醒过来,他取下耳机,面不改色地开始批阅桌上的公文。

    “没有那种处变不惊的魄力就不够资格当我们的上司。”根本似乎很欣赏栗原,边说边摇头晃脑的。

    小妹在整理破裂的茶杯时,栗原课长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我是栗原。……来了吗?请他到会客室。”

    不管来客是谁,只要栗原认为会干挠工作,他通常会毫不客气地拒绝访客。可是,栗原今天显得很紧张的样子。

    他摸摸领带整理一下领子,干咳一声,然后才走向会客室。

    “是哪一个国家元首来了吗?”根本露出狐疑的神色问道。

    “来人是朝仓宗和。”正在收拾茶杯碎片的小妹说。

    “谁?”根本似乎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你没听说过吗?是很有名的音乐指挥家。”

    “哦——你的见识可真广。”

    “我是刚才听课长说的。”小妹伸伸舌头。

    朝仓宗和……片山义太郎曾经听过这个名字,井不是他对音乐有所涉及,而是妹妹晴美偶尔会听一些简单的乐章。

    提起年龄已经相当大的朝仓宗和,是扬名国内外的音乐界巨匠,是少数指挥家之一。

    “没错,就是他。”片山义太郎自言自语道。怪不得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原来就是把晴美弄得紧张兮兮的小提琴大赛主办人朝仓宗和。

    可是,朝仓为什么到瞥视厅调查一课来呢?发生了什么事吗?

    “课长今天真好笑。”小妹笑道:“他突然要我在会客室里摆一张贝多芬的照片,还要放一部录音机,说是等朝仓声生来了要播放……”

    “课长大概是想改行当音乐指挥。”根本偷快地说着,同时点燃一根烟,“对了,片山,你说那个人手上有写字的遗迹?有没有查到什么?”

    “嗯?……哦——你是说那件事,因为只能看出〈suta〉,下面的字是〈on〉,或是〈so〉……”

    “是(suta〉,不过也有可能是〈sutan〉,如std〈台灯〉或s。…p〈邮戳〉,这两个字的外来语和你说的那几个字发音很接近……”

    “可是只有这几个字,好像没有办法查出……”

    “如果能够查出死者的身分,也许会有什么用处。”

    对了,想起来了,那个音乐比赛会叫做“史塔维兹小提琴比赛大会”。片山义太郎想,同样的发音有很多……

    “昨天早晨也发生一件伤害案,一位慢跑的女性手臂被割伤,你听说了吧?”朝仓说道。

    “是的,我当然知道。”

    “好像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找到凶嫌?”

    “是的,小型汽车在超过那位女性时,车里的人伸出拿着刀片的手,割伤她的手臂……这真是令人讨厌的事。”

    实际上发生事件才是高兴的事,但是不能那样说。

    “有一位女子报警。”

    “是的,她跑在被害人后面。很遗憾也没有记住汽车的车牌号码及车型,女性向来对这个是没什么概念的。关于这个事件您有什么意见吗?”

    “其实,凶手真正的目标是缨井玛莉,也就是那位报警的女子。”

    栗原课长听了朝仓的话感到十分惊愕。

    “那是……确实吗?”

    “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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