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配不上啊?她还嫌自己委屈哩!
“我一时哪想得到那么多!我只是希望那个王八蛋早点认清楚到底是谁该对丁琳负责嘛!我不这么说,难道要把责任全往你身上推?”她一副理直气壮,脸不红、气不喘的。
“这是我们三个人的事,你操什么心嘛!”
哦!难不成是她鸡婆、多事、唯恐天下下乱、瞎搅和?她倒成了被疯狗咬得哇哇叫的吕洞宾了!
“好嘛!好嘛!反正是我多事,闲著没事找碴,让你摆个脸色看,算我活该倒楣!”叶婷又使出一贯泼辣作风,嚷嚷著!“本来嘛!要爱要恨是你们三个人的事,把整个大楼闹翻了,也不干我的事!我就那么无聊,没事操哪门子的心嘛!”
叶婷这么一副委屈的叫嚷,反倒让钮雨觉得过意不去。
“其实……其实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你突然迸出这句……惊人之语我差点没让你吓得停止呼吸!”钮雨的口气柔和了下来。
“不是跟你说了吗?当时人家一急,哪想得了那么多!”叶婷语气也温柔了些,像个受了委屈、娇嗔的小女孩似的。
“对不起!”钮雨先是道歉,道了谢说:“不过说真的,还要感谢你,这招虽非良策,但是从祖立刚才的反应上看来,再加上你骂他那几句话,比我用拳头揍醒他还来得有效。”
那可不!叶婷可跩起来了。
“对了,刚才来找欧经理的那个女人是谁?一副刁蛮、高傲的样子,“气”势非凡,看来不是等闲之辈!”叶婷又将好奇心转到关如倩身上。
“你猜对了,它是董事长的独生女关如倩。”
“哦——原来如此,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姓欧的会移情别恋。你们男人哪!哪个不想娶个少三十年奋斗的老婆,更何况摆在眼前的,是非同小可的金山银矿,甭说就算有十个丁琳也比不过一个关家富千金。”叶婷分析。
“我想这回你猜错了,欧祖立不是那种会拿爱情做为交换手段工具的人。”
“哟!连他那种人也称得上是坚贞的爱情的神圣信徒!”叶婷一脸不屑。
“他要是真的对爱情坚贞的话,也不会害得丁琳这么痛苦。”钮雨感叹,又说!“对他来说,爱情只不过是一场游戏,他是裁判,不想玩的话,随时可以喊停,结束这场游戏。”
“对关家大千金也是?”
“没错,对她就像对待已经成为他的“历史”的所有女人一样,再大的产业对他来说,都是毫不相干的两码事,只要他觉得爱情有了压力,他随时可以喊停结束。”
“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洒脱!”说惊讶,倒不如说是有那么点佩服,也总算在那个一无是处的家伙身上,勉强找出了些优点,她还真不得不佩服地说:“这家伙也够呛的,居然胆敢在大庭广众下给她难看,毫不客气地把千金大小姐高傲的面子给砸碎,有种!”
“那也是拜你之肠!”钮雨调侃,又说:“要不是你轰得他头昏脑胀,他搞不好还不可能会失去理智,做出这种蠢事!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
“哼!早就该给他点颜色瞧瞧了!”她可得意极了。
***
欧祖立不后悔才怪哩!至少在理智清醒下,处理起这码事,简直跟吃饭一样,
只要随便哄她三两句,也不会把局面搞得这么难堪!他这回可阴沟里翻船了!
董事长室内,关如倩坐在几乎可将整个人陷埋进去的真皮沙发上,满腹委屈,哭得浙沥哗啦泪人似的。被这宝贝女儿这么寻死寻活的骚搅,关山根本就办不了公事,索性连同事前约好的访客一并给推掉,专心伺候起女儿来了。
“人家长那么大,就没有这么被污辱过,祖立居然敢在那么多职员的面前给我难堪!”关如倩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又恼恨又伤心。
“这祖立也实在太不应该了,怎么可以伤了我宝贝女儿的心呢?没关系,待会儿爹地好好教训他,替你出口气。”关山心疼地骗哄。
“不要啦!”关如倩有些紧张。
“怎么可以不教训他呢?不但要教训他,而且要重重地骂他,让他知道咱们关家的女儿,可不是随便能让人欺侮的。”关山故作忿怒状,眼角则窃视女儿的反应。
“你如果真要重重教训他的话,那……那人家以后就不理你了!”关如倩可不依。
“那是不是就不要教训他了?那不是太便宜他了吗?”表面上关心探问,心底却直发笑!年轻人谈恋爱不就这么回事,吵吵闹闹,事情过后就雨过天青,风平浪静,搞不好经这么一吵,感情更加恩爱了。
“谁说我不教训他的,只是……”关如倩娇嗔,噘起嘴,又有几分心疼地说:“只是人家要你轻轻地教训他,只要让他认错就行了嘛!”
“噢!那你可真出了个难题给爹地了,人一旦生起气来,轻重是很难抓得准的,万一爹地不小心骂重了,那以后你要不理爹地,那爹地岂不是损失大了!”
“那你就心平气和的骂他嘛!”
关山听了直想发笑,心平气和骂得了人吗?
“是不是心疼了?”还真委屈了他那张老脸,得扮著笑脸来哄女儿。
关如倩被逗笑了,随后又收笑,嗔怒地说:“谁又心疼了?好嘛!干脆……干脆你把他给开除,以消我心头之恨!”
“好主意,就这么办:”话落,他立即按了内线。“接人事部,陈……”
关如倩吓得跳起来,忙按掉电话,紧张地问:“你找人事部做什么?”
“奉女儿之命,找人事部陈经理发布开除欧祖立的人事命令。”关山摆出一副认真的态度。
“哎呀……”关如倩立即又娇又气地跺脚说:“人家……人家又不是认真的。”
“你以为爹地这么糊涂哪?”关山笑说:“爹地做事向来是公私分明,像祖立这么个杰出的人才,你真要我开除他,我还不肯答应哩!”
“哦——原来爹地是在消遣我!”关如倩气得猛跳脚,委屈得像是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她似的。“人家已经够可怜了,连你也要欺侮人家!”
早不进、晚不进,欧祖立偏挑在这时候进来,关如倩如见仇人似的,横眼一瞪,别过脸,瞧都懒得瞧地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董事长——”欧祖立负荆请罪地愧然低头。
“欧经理,你胆子可不小,居然敢惹我女儿生气!难道你不怕我将你开除吗?”关山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却又悄悄地对欧祖立使眼色,示意要他去安抚关如倩。
“爹地——”关如倩吓坏了,真怕父亲一时冲动把欧祖立给开除了。
“董事长,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欧祖立诚恳认错。
“你向我认错有什么用?在公事上你又没有对不起我这个董事长,看你惹谁生气,就去向谁认错!”关山含笑看向女儿,说!“不过,她要不要原谅你,我就没有把握了。万一她把你给开除了,我也没办法。”
欧祖立苦笑地向关山感谢得微微点头!
“看来我这老头子留在这里是多余的,我出有哪个员工敢存公司谈情说爱!”关山走到欧祖立身旁,耳语几句!“小子,男人要能屈能伸,放*段哄哄她就没事了,懂吧?”随后,干咳一声,故意提高嗓门,警告:“别趁我不在的时候欺侮我宝贝女儿,如果再惹她生气,待会儿我回来绝饶不了你!”说完,带著放
心的笑容离去——除了欧祖立外,还真没几个男人驯服得了他这个宝贝女儿。
“如倩……”欧祖立满脸愧疚,才温柔地轻抚关如倩香肩,却让她嗔怒地一手甩掉,他求罪地说:“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是我一时神智不清——”
“刚才你不是很威风、神气吗?怎么这回又不好种得像个龟孙子似的!”关如倩开骂了。
他到底惹上什么样的女人?居然敢叫他龟孙子!男人最痛恨被冠上这名号,要不是真错在他,他还懒得来道歉——“这件事错在于我,现在我诚意向你道歉,接不接受你自己看著办!”欧祖立这把怒火可不比她小。“我欧祖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女孩子委曲求全过,也从来没看过女人脸色!”
“是啊!你厉害、你伟大,我关如倩也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敢这么大胆给我脸色看!你欧祖立又算什么东西,像你这种男人,我只要随便抛个媚眼,后头就排一大堆!”
“那最好,我们现在就分手,免得委屈了你大小姐!”
“分手就分手嘛!谁稀罕你啊!”
“好!一句话!”欧祖立立即掉头想走。
“喂——”关如倩紧张了起来,又拉不下脸,忍不住倒在沙发上放声痛哭。
男人永远过不了女人泪水这关,连欧祖立世不例外。
“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那么残忍对待你的嘛!”欧祖立无奈地暗叹口气,坐在泪人儿似的关如倩身旁,温柔轻语:“怪只怪我当时失去理智,才让你难堪,事后,我也是懊悔不已,这一切全是我的错。”
这招可真受用,哄得关如倩倒往他怀里娇嗔痛哭。
“你离原谅我这一次,我不是有心的,如果你不怪我了,我们现在就出去对著所有的员工,对刚才在餐厅的事向你道歉。”
“疯了,那多羞人啊!”关如倩破涕而笑。
“对不起!害你伤心难过。”欧祖立深情地吻著她那泪洗的脸庞。“你说,我
要怎么弥补对你的伤害?”
“以后不准再欺侮我,不能去爱别的女人,还有,现在陪我去看电影。”关如倩撒娇。
“可是现在是上班时间,丁秘书又出差,让董事长知道会骂人的。”
“我这个女儿比我还大,我要敢骂你,反过来她找我算帐,那多划不来。”关山笑呵呵地走进来。
“爹地,你怎么可以偷听人家说话嘛!”阙如倩娇嗔抗议。
“爹地怎么会那么不解风情?”关山笑说:“爹地批准祖立陪你去看电影,但是祖立得先借我几分钟。”
“好吧!”关如倩心不甘情不愿她对欧祖立说:“我先到楼下等你。”
这样娇气的女人,两个人也只有摇头叹气的分。
“如倩就是这个个性,只怪我们把她给宠坏了,希望你能多担待。”关山无奈苦笑说。
“董事长,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错,是我无缘无故发脾气——”
关山无意追究,只是打断他的话,问:“人事部告诉我,丁秘书最近常出差,这是怎么回事?”
“董事长,因为……”
“因为丁秘书母亲病危住院?”关山一话道破:“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你没有让她请假,而用出差为理由,让她到医院去照顾母亲?”
“董事长,这不是丁秘害的错,她没有意思要欺骗公司,是我擅做主张把她的请假单给压下来的,我愿意承担所有行政责任。”欧祖立慌忙解释。
“身为主管尽心照顾部属,本就无可厚非,但是我并不赞同你的做法。你应该清楚我是怎么带你们的,像丁秘书这个案子,我会特案处理,让她无后顾之忧。”
“董事长。对不起。”欧祖立忍不住又补一句:“这件事不是丁秘书的错,希望董事长……”
“我知道。”关山摆手止话,凝思许久。才问:“祖立,你在处理丁琳的事
时,恐怕不只是因为上司对部属关心的表现吧?”
欧祖立微征!怀疑关山是否知道他和丁琳过往的关系。
“董事长,我对她纯粹是上司对属下的关心。”欧祖立斩钉截铁地说,打死都得否认。
关山再度陷入凝思,那神色让欧祖立猜不透他心底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董事长,如倩在楼下等我,如果没事……”欧祖立急著想溜之大吉。
从欧祖立惊慌失措、急欲想逃避的举动上,关山不得不开始相信办公室内的谣传欧祖立和丁琳旧情复燃!
这传言喧嚣尘上,始于那是丁琳洒泪离开办公室。
***
走进病房,医院特有的味道,让欧祖立一时间没办法适应过来。
躺在病*的丁母,眼帘早已失去神经控制地无法合上,逐渐扩散且无神的眼瞳看来教人害怕。由于体内的器官已经开始腐败,看护还得戴上口罩,忍受丁母由呼吸道传出的恶臭。
“丁小姐没来吗?”欧祖立凝重地探望丁母好一会儿,转身问看护小姐。
“才刚走没多久。”看护脱掉口罩,面露难色。
“医生今天有没有说什么?”
“不晓得。”看护迟疑一下,说:“我想可能快了,丁太太所有神经已经失去功能了,只是我不忍心让丁小姐知道。”
欧祖立没再问什么,待了几分钟后,神色凝重地想离去,却让看护唤住——“有件事……我实在不好意思当面找丁小姐谈,是不是可以麻烦欧先生帮我转达。”看护一脸不好意思,怯怯地说。
“什么事?”
“事情是这样的,我家里最近发生了点事,可能没办法再二十四小时照顾丁太太。”看护一脸歉意。
“这……现在正是病人最需要照顾的时候,你突然间提出要辞职,一下子教我们怎么去找人?”
“我知道在这时候提出是很过分,但是我并没有要辞职的意思,白天和晚上我还是可以待在医院,只希望能和丁小姐商量,凌晨到早上这段时间由她来照顾,还是请你们另外再请个看护。”
欧祖立凝思少顷,说:“不用找丁小姐商量了。我答应你,这段时间由我来照顾,但是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没问题,你说。”看护感激不已。
“我不想让丁小姐那么累,我没来接班前,你就要把丁小姐骗离开医院,最重要的一点,千万记住,别让她知道我们之间约定的事,薪水绝不会少给你的。”
看护感激得只差没跪下来叩头,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将丁母交给欧祖上,临走前还感动地去了句话——
“丁小姐能有你这么体贴的男朋友,真是她的福气,老天爷算也有点良心。”
看护一走,欧祖立便有些慌了起来,他从来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一下子他真有些担心,不知会有什么突发状况发生。
这一夜,欧祖立紧张得根本睡不好觉,深怕丁母就在他不小心的疏忽下,魂归西天,甚至,他还神经质地到护理站,看看值班的护士是否还尽职待命,万一真有状况,还得靠她们哩!
丁琳是否也是这样,受无数这样的夜晚的痛苦煎熬?
第七章
第八章
欧祖立明白,关如倩根本就不理丁淋丧母之痛,肯定将所有的委屈一状告到关山那儿,但他早已无心再去哄骗那个娇娇女,只是沮丧地离开办公室,逃避所有的一切。
“爹地,我要你把欧祖立开除掉。”关如倩泪眼汪汪,哭得好气愤、伤心。
“还有连同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也一起开除,我不想再见到他们!”
“不想见他们,那你不要到公司来不就没事了。”在关山看来,年轻人的恋爱,分分合台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
“爹地,人家已经够伤心的了,你还说这种话!”
“那你要爹地怎么说?”关山还是一副轻松的模样,说:“感情这种事本来就不能勉强的,再说我女儿条件那么好,还怕找不到比祖立更好的男孩子吗?他放弃你那可是他天大的损失!”
其实,早先关山还对工作杰出的欧祖立寄予厚望,还真有心栽培他成为继承人,只是此时,他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谁在乎他啊!人家就是气不过嘛!”关如倩任性、赌气地说。
“好,爹地最民主了,谁也不偏袒谁,只要能说服爹地,爹地马上开除他们。”
“这可是你说的哦!”阙如倩理直气壮地说:“祖立利用职权,假公济私,将丁秘书事假改成公假,想要诈领公司的薪水。”
诈领?哇!吓人的诈欺罪名,那可得坐牢,亏这宝贝女儿想得出来。
“这件事祖立已经向我报备过了。”关山不疾不缓地说:“丁秘书的母亲癌症住院,她和祖立一样是个下可多得的人才,公司想要留住人才自然就得尽全力照顾。祖立这么做,是在替公司留住人才,我都还没奖励他,怎么反倒要开除他?”
“爹地,你到底是帮谁?他欺侮你的女儿,你到底知不知道?”阙如倩欲辩无辞,气得跳脚。
“爹地谁也不帮,只是公私分明,就事论事而已。”关山平静地说:“其实,我早就由公司里头员工的传言知道,他们两个早在还没进公司前就已经恋爱了,只是祖立用情不专,伤了丁秘书的心,他们才会分手。祖立一直想要挽回这分感情,但总是让丁秘书给拒绝。”
哦?这认真说来,她还是趁虚而入的第三者。
“我的宝贝女儿被人欺侮了,爹地怎么会不伤心!只是像祖立那种用情不专、花心的男孩子。值得你去爱吗?”关山哄著女儿。
“可是人家——”关如倩好不甘心。
“你已经爱上祖立了,对不对?”关山一语道破女儿的心事,耐心又哄劝,“那是你还没有碰上比祖立更好的男孩子!在工作上,祖立的表现是绝对可以肯定
的,而且我也相信他应该也是个可以让女孩子有浪漫恋爱的好*,但我可不认为他会是个好老公;所以,凭我女儿的条件,要找个好*兼具好老公的男子,还怕没有吗?”
这一句话,关如倩倒舒坦了许多,只是心仍有不甘——“不开除他们可以,但我不要他们在同一间办公室上班。”
“老话一句,给个理由说服我。”
“没理由!”她索性蛮横起来了。
“没理由,那就怒难从命了。”关山哪不明白,她唯一的理由便是吃醋;他又说:“而且爹地这么做可全是为了你好,你想,爹地要真开除了他们,或是调了职,那岂不是让人笑你小家子气,别说是你,就连爹地的面子都要挂不住了。”
关山的口才哪是她那个刁蛮、任性的女儿招架得住的,关如倩在关山身上得不到好处,她自然得搬救兵,反正是一物降一物,努著嘴,气急败坏地返家向母亲诉苦撒娇一番,期盼让父亲改变心意。
不过,这招显然没有奏效,关山依然将上诉驳回,维持原判,只是他这回可不好过了,换来的是妻子整夜的唠叨、抱怨,外加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疲劳轰炸。
这个宝贝女儿,不早点嫁出门,这条命准要少活几年!只是又有几个男人,制服得了这个小蛮女?
***
丁母的遗体直接由医院转移进殡仪馆,除了早已事前委托葬仪社料理善后外,所有联络杂事全部落在钮雨身上,要不是叶婷下班后赶来帮忙,他还真是晕头转向,喘不过气来!
在临时搭起的灵堂前,丁琳不曾干过泪痕,泪珠垂挂在木然无神的憔悴脸庞,她再也不知道什么是悲伤了,若要说还有感觉,应该也是一种痛苦结束的解脱吧!
“丁琳,丁琳……”叶婷几分感伤又疲累地进来,悄声连唤几声,丁琳才缓缓回过神,她深恐惊吓她似的,又劝说:“未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和钮雨没办法整天帮你,你还是早点休息。免得把自己给累坏了。”
丁琳神情仍是木然,此时,什么安慰的话,她根本就听不进去,叶婷无奈地感叹,黯然地走了出去,在门口又遇上忙得灰头土脸的钮雨。
“怎么样?”钮雨忧心地望内里头如同雕像般的丁琳。
“没办法,还是劝不醒,她的身子骨那么弱,怎么受得住?”叶婷叹息摇头。
钮雨愁郁地凝思半晌,走到丁琳身旁,从丁琳无知觉的手中拿过纸钱,一张张的冥纸,让将熄的火盆再次燃烧。
“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钮雨轻劝。
熊熊的火焰,燃出丁琳些许知觉,机械似随钮雨节奏地将纸钱撒进火盆,木然的神情,却没有回话的意思。
“丁琳,你这样会议所有关心你的人看得很心疼,如果伯母地下有知,看到你这样——”
“你们先回去,我想在这里多侍一会儿。”丁琳呓语般地开口。
“可是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教我怎么放心?”
“我没事!”
钮雨无奈,只好与叶婷离开殡仪馆。
***
“你为什么不留下来陪丁琳?”叶婷以为钮雨应该会这么做。
钮雨那沉默不语、凝重里含有忿怒的表情,令叶婷感到害怕。
一路上,他们陷入死寂的沉默,只是不知方向的开著车。
“我们干嘛来这里?”
是欧祖立的住处。钮雨按了很久的门铃,始终没见人应门。
“欧祖立,我知道你在里面,是男人的话就开门!”钮雨忿怒地叫嚷。
叶婷这才明白这是欧祖立的家,而钮雨没陪丁琳就是想找姓欧的算帐。
“欧祖立,你算不算男人?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出来!你给我出来。”钮雨狂乱忿怒地失去了控制,使力想用身体撞开门。
叶婷真的吓住了,甭说是钮雨这般斯文的男子,这辈子她就从未见过,有男子
如此忿怒、失态!这可是不锈钢门,恐怕门未捶破,早把钮雨的骨头给撞裂掉了。
“让我来!”叶婷推开钮雨,从秀发内找出两支发夹,抽进锁孔内拨弄了两三下。
钮雨有些惊讶!这女人以前是专干闯空门的小偷?
没三两下的功夫,还真让她给打开了,她不好意思地解释:“以前常忘了三楼办公室的钥匙,人家教的,久了就学会了。”
钮雨哪管这女人是怎么学到这偷儿的本事,冲进屋里。赫然发觉醉倒在地毯上的欧祖立。
烂醉如泥的欧祖立,更加燃烧起钮雨心中的怒火,他粗暴地将他拖上沙发。
“你给我起来!”
任凭钮雨如何嘶吼怒骂,依然无法唤醒欧祖立,索性像对付醉猪般,硬将他拖进浴室。
“你要干什么?钮雨,你冷静点!”叶婷惊恐,真担心钮雨会失去理智,干出令人意想不到的蠢事。
“就算他醉死了,也要把他从酒精里头叫醒过来!”钮雨使尽最后忿怒的力气,将他丢进浴缸,想用冷水淋醒欧祖立。
这招果然奏效,不过钮雨原本打算狠狠痛揍欧祖立的,却再也没有任何力量。
经过丧事的疲累,及方才的一番折腾,钮雨甚至连破口大骂的力量都没有。
“你以为喝醉了,就什么都可以当作没发生吗?或者是可以麻醉你心里的内疚?”钮雨用仅存的力气表达他满心的忿怒与不谅解。
欧祖立颓然沉默,那沮丧、无助的痛苦表情,让叶婷有些吃惊,这般真情至性,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玩世不恭的男子脸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把浪费在无意义麻醉自己的时间,用在照顾、安慰丁琳的身上?”钮雨责问。
欧祖立企图甩掉颓丧,倒向沙发背,说:“你如果是来痛骂我的,甚至是来揍我的,那就不要客气,如果这样可以让你们好过些的话。”
“姓欧的,你到底还有没有点良心?现在是丁琳最伤心难过的时候,你不去陪她、安慰她,竟然跑去喝得一身烂醉,甚至现在还说这种话?”叶婷忍不住替钮雨发飙,教训这无情无义的负心汉。
“就算是施舍,难道你不能施舍一点同情给丁琳吗?施舍点你的安慰,施舍点你给别的女人的爱。”钮雨清楚,就算揍得他脸肿鼻青,也揍不醒他。“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懂?现在丁琳最需要的是你的安慰、你的爱!”
“你错了,我是唯一最没有资格安慰她、给她爱的人。”欧祖立笑得好苦。
“你说这是什么话?”钮雨痛斥。
“是实话。”半晌,欧祖立又说:“今天在公司的情形你全看清楚了,我的存在只会增加丁琳更深的伤害与痛苦,你愿意吗?”
“既然你知道会伤害丁琳,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残酷的伤害她?”钮雨甚不谅解。
“我不知道,也许是个性使然吧!”欧祖立自己都迷惑了。“我承认,我确实是深爱丁琳,而且她也是我爱过最深的女人,我也想用心地去爱她,但是我却始终拒绝不了其他女人的爱,也许……也许注定是我的爱,不会永远属于一个女人的吧?”
“你这算什么歪理!照你这么说,是那些女人瞎了眼,活该倒楣爱上你!”叶婷替女人发飙,这家伙居然不要脸到找这种歪理来推卸责任。
欧祖立没反驳,转向钮雨,说:“我说过,你比我还要适合去安慰她,给她爱。”
“你……”钮雨忍住忿怒,突然说:“我比你更没有资格给她爱,因为……我已经另有所爱了。”
不只是欧祖立讶然,叶婷也竖起耳朵想知道答案。
“我已经放弃了对丁琳的爱,不再对她的爱存有希望,现在我所爱的人是——叶婷。”
钮雨这惊人之语,险些让叶婷噗通直跳的心给撞了出来,猛然间像是跌进一团
迷雾的梦境,直教她难以置信!
“那得恭喜你们了。”欧祖立似乎不怎么相信。
“我们不是要来听你的一句恭喜的。”钮雨又拉回正题,说:“如果你还有点良心的话,就请你去陪丁琳度过这段痛苦的日子。”
没有得到欧祖立任何的承诺,钮雨有著说不出的沮丧、失望,他已经无能为力感化这教人气愤的顽石。
***
忘了为丁琳哀伤、不平,忘了他们三人纠缠不清的爱与恨。一路上,叶婷心神不宁,反覆思索的只是——钮雨真的已经爱上她了吗?
“今天把你给累坏了,明天还得上班,早点休息。”钮雨沉重,却温柔地说。
“你也是。”叶婷欲言又止。忍不住问:“刚才你所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哪些话?”钮雨明白,只是找不到话回。其实,突然迸出那句连自己都吓了一跳的话后,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叶婷,只是这分爱让丁琳的爱给遮掩“你说……你爱的是我。”说这句话,得有多大勇气啊!
扣雨迷惑地回答不了,勉强微笑。“晚安!”
“我知道这不是真的。”叶婷留住钮雨急欲逃避的脚步。“我知道你只是拿我当挡箭牌,希望欧祖立能回到丁琳身边,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你。”
钮雨无语,也没有勇气回头。
***
关山的见召,欧祖立并不感到意外,甚至地做好了下一步打包行李,被踢出办公室的心理准备。
“昨晚,如倩为了你伤心难过了整晚。”关山感叹说。
“很抱歉!”
“我并不古板,也了解你们时下年轻人的想法,你们不也流行一句话:不要说抱歉”的吗?”关山温和地说。
“是我不好,昨天我的心情实在很糟。”欧祖立愧疚地说。
“是因为丁秘书的关系?”
欧祖立微愕!
“你真的不喜欢如倩吗?”关山急切想知道。
欧祖立沉默半晌,坦白说:“我很喜欢如倩,跟她在一起时没有任何负担,而且充满快乐活力,但是还谈不上爱,我曾经明白对她说过——”
他想对关山解释,他的爱是放任的、是自由约,是不属于任何一个女人的,但被关山给截住话,显然他明白他想说什么。
“坦白说,你的工作能力我相当欣赏肯定,但是我无法苟同你的爱情哲学。”
关山顿了半晌,说:“别认为我是因为如倩才说这些话,以前的丁秘书,不就是现在的如倩吗?”
欧祖立无言以对,但在他心底爱的分量,关如倩是没办法和丁琳相提并论的。
“昨天如倩逼著我开除你和丁琳,你认为我该怎么处理?”关山探问。
“董事长,如倩要怎么惩罚我,我无话可说,但是这件事跟丁秘书无关,这样对她太不公平了。”
关山保留了决定,关心地询问:“丁秘书的母亲丧事办得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派人手过去帮忙?据我了解,丁秘书并没有什么亲人。”
“我还没有去看,目前不知道。”欧祖立内疚。
关山不想再多责备,说:“下午你替公司走一趟,有必要的话,由你成立治丧委员会,三楼以下的职员,全由你支派。”
“董事长,我并不适合——”欧祖立为难支吾了许久,才说:“这项任务,应该交给钮经理比较适合。”
“你是在逃避?”关山又说:“钮经理最近我要他回一趟美国分公司,有些事前的工作要性,而且我认为这个任务,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更有资格担任。”
“董事长——”
“我要的是一个有魄力、有担当,绝不会逃避责任的高级主管。”
这顶帽子压得欧祖立根本没有推卸、拒绝的余地。
“丁秘书和你一样,是公司不可缺少的人才。”关山语重心长地又说:“想办法把人给我留住,不只是为了公司,也是为了你自己,你应该了解我的意思。”
关山的心意相当明白,他期盼能见到欧祖立和丁琳能关系解冻,破镜重圆。
至于自己的宝贝女儿,唉!只怪他俩缘浅吧!
***
少了钮雨和叶婷的帮忙,丁琳著实手忙脚乱,忙得忘了什么是哀伤,也许这对她来说,也算是椿好事。
看护来向丁母上香,支吾了许久,才向丁琳说出来意。
“丁小姐,在这时候,我实在不该向你提起,但是家里最近急著钱用,所以……”看护深感歉意。
“没关系,其实我钱早准备好了,又不方便亲自送过去,正苦恼不知该怎么办。”丁琳勉强露出微笑,说:“感谢你这么长一段时间照顾我母亲,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丁琳给她全薪后,她随即退还部分,说:“丁小姐,这些钱我不能拿,这样我良心会过意不去的。”
“为什么?这全是你该拿的,而且没有另外给你红包,我还对你过意不去呢!”
“其实——不瞒你说,这半个月我凌晨过后,就回家了,并没有二十四小时照顾丁太太。”
“这半个月是我妈最需要人家照顾的时候,你居然把她一个人丢在医院里……”丁琳甚不谅解,倏地提高了声量,哀凄至极。
“不是这样的!那段时间全是由欧先生照顾的。”
“欧祖立?”丁琳相当惊讶。
“他要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你,但是我多拿你这些钱,心里又不安……”
改了假条,如今又背著她照顾母亲,天哪!他到底做了多少足以令她感动,想
投入他怀里痛哭一场的事?又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见他的人影,难道连来上炷香,表达哀悼之意都不愿意吗?
***
下午,欧祖立终于带了几名帮忙的职员过来,感伤地在灵堂向丁母上炷香后,找到葬仪社人员,协调完工作事宜,才知道丁琳已经返家休息。
“刚才我去殡仪馆,葬仪社的人说你回来了。”欧祖立到丁家时,丁淋洗完澡,正想再回殡仪馆,他有些尴尬地说:“公司要我筹组治丧委员会,刚才已经和葬仪社的人做了工作上的协调。”
“那你?是代表公司?还是你自己?”丁琳悲跄的热泪在眼眶打转。
欧祖立凝重不语。
“改假条、照顾我妈,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著我,不愿让我知道?”丁琳怨怼。
“我不愿让你因为看见我而增添你的痛苦,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帮你,所以我只能……”
欧祖立话未尽,丁琳已激动地投进他怀里放声痛哭:“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始终忘不了你。我爱你,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取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欧祖立深情倾诉。
不会的,他的爱不属于任何一个女人的,她接受不了他那种自由、放逐的爱情规则。
“丁琳,这次我绝不会再放你走了。”他抱住她泪洗的憔悴脸庞,温柔地说:“我知道我给不了你任何的承诺,但请你给我时间,让时间证明我对你的爱。”
“但是关如倩……”
他轻捂住她干涩的双唇,说:“那已不再是问题了,董事长要我留住你,不只是为了公司,也为了我自己。”
他深情地抓住她那水雾迷蒙的眼眸,曾经的爱与恨变得迷离不清,再一次的接受,是愈合过往的伤痕?还是让已碎的心再淌一次血?
她没有拒绝他迎上来的物,让深情的拥吻浸润了干涩的双唇。
楼梯间,惆怅、失落的脚步悄然她离去……是钮雨。
这不是正他一直期望的结局吗?但为什么安慰的心情里却仍矛盾地纠缠著三年前失去丁琳时的痛苦?
让这分爱,随风远飕吧!
****
为了丁家的丧事,加上一夜想著钮雨失眠,叶婷下班后,便急著找周公报到,只是周公还没为她解答爱情习题,门铃声便吵得她从*弹起来。
“钮雨?”她讶然他曾往这时候找她,尤其是他那一脸的落寞,她问:“怎么回事?你不是去帮丁琳吗?”
钮雨不语,那深情似的凝眸,令她心悸得不知所措。
“钮雨,怎么了?……”
话末落,猝不及防,钮雨突然紧紧她将叶婷搂在怀里,紧紧地……紧得她喘不过气来。
“怎么了?钮雨……”她惶恐地轻轻呢喃。
是突如其来的惊喜?还是钮雨寻求慰藉的替代品?她不去思索这烦人的难题,她只在乎此时是那么真实地拥有钮雨,管它下一刻世界会怎么改变,至少这一刻,钮雨不属于别的女人,而是完完全全真实地属于她。
这——就够了。
第九章
抱歉!不爱你也难 第十章 凌儿
抱歉!不爱你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