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无章的资料如山似的推进办公室,又井然有序、分门别类地躺进整墙原本空荡的资料柜,丁琳这个有效率的“清道夫”,让钮雨免去一场叫苦连天的浩劫!
不过,一天下来的折腾,倒也有些令人满意的收获,至少这原本空无一物的屋子,有点办公室的架势了!
唉!这样一个进得了厨房、出得了客厅的女人,欧祖立会不懂得珍惜?呃!难道他还要个**?莫非丁琳扮演不了这个角色吗?
空调冷气阻挡不了钮雨额头直冒的豆大汗水,他扯掉了几乎勒得他喘不过气的领带,如释重负地瘫在椅背上。
“还好有你,不然我准要被遇堆画料枯活活压死了!”钮雨感激得只差没跪下来了。
丁琳的笑容像是能制服得了那些硬梆梆的资料似的,瞧她整日总是挂著愉悦的笑容,不疾不缓地让那些资料乖乖躺进属于自己的位置,她将最后一份资料摆进柜内后,随手递了张纸巾给钮雨。
钮雨微楞了半晌,才接过纸巾。都快忘了丁琳温柔的感觉了,如果换作他是欧祖立,丁琳应该会更体贴亲匿地为他拭汗吧!
不过还算差强人意,待遇也没差到哪去,至少也赏了他杯热茶。不就少了个亲匿的拭汗动作,也没啥了不起的——三岁小孩都会自己擦汗。
“祖立刚调来七楼时,你也这么帮过他?”瞧她动作这么熟练,肯定是。
“应该是我前任的秘书帮他的。当年我调来时已经是这样的了,不过这是公司训练秘书必要的工作之一。”
也就是说,并不是因为他是钮雨,而得到丁琳如此“厚爱”,但钮雨仍有说不
出的满足,至少欧祖立就没他这福份了。
“那个女人是谁?”钮雨一颗心忍不住还是牵挂著丁琳和欧祖立的感情,他不容许将自己的最爱让给别人,却得到对方不珍惜的糟蹋,那跟侮辱他简直没什么两样!
丁琳直楞楞地望著他,钮雨没来由地突然迸出这么句话,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祖立现在的那个女人是谁?我认识吗?还是他的女人并不只一个?”
丁琳惨白著一张脸,胸口隐隐作痛,她紧抿著两片微颤的朱唇,老天爷不该对她这么不公平的,一次又一次撩起她极欲抚平的伤痛!
“丁琳!……”
下班的钟响,给了丁琳逃避的机会。
“早点休息吧!明天才是我们真正并肩上战场的开始,我虽然只是你的短期战友,但是我会尽全力帮你保住堡垒。明天见喽,加油!”丁琳扬起振奋的笑意,拎起皮包,避开了她不愿面对的问题。
丁琳还是没给他答案,他内心感到一阵沮丧与无力感!三年了,他以为只要将丁琳让给欧祖立,那花心的家伙应该会懂得收敛的。但是,三年了,他为什么一点改变也没有?难道丁琳不值得他为她改变吗?
而这三年真的什么都没变吗?不!丁琳变了!淡淡轻愁的神韵没变,甚至更增添令人疼怜的愁郁!他又能如何帮她?她似乎已将自己的心灵深锁重楼了!他根本无从打开她的心门,为她拂去她内心的烦忧……这是一个难解的三人行组合。在以前,老天是那么公平地将丁琳的心给了欧祖立,而将丁琳的心事给了钮雨,至少在感受的天平上,他还有些许平衡的安慰;但此刻的丁琳却仿佛被一道他攻不破的墙给挡了起来,是三年前那个熟悉的丁琳,但却也陌生得走不进她的内心世界,陌生得台他惶恐、失落、惆怅!
是什么原因?时间吗?还是欧祖立的伤害,让她自我防卫地筑起一道墙,锁在自己的堡垒内,再也不容任何人的窥探与侵犯?
管理员土来熄灯后,他才从纠缠的思绪里回过神来,稍稍收拾了凌乱的桌面,
落寞地离开了办公室。
走进电梯,他原本应该毫不考虑地直接按一楼键,但手指却莫名迟疑地滑向三楼的按键——那只美丽的刺猬还在吗?她不是那种愿意多给公司一分钟的职员吧?
来到三楼,这是采开放式设计的办公室,空间显得宽敞自在许多,除了主管办公室比七楼小得可怜外,格局与气派倒与其它办公室没啥两样。
昏暗的办公室尽头,还有一间主管办公室灯还亮著,在黯沉的空间里倒显得相当引人注目。
老板早喝酒应酬去了,还有谁肯这么打拼?
钮雨在外头迟疑著,没打算如此贸然闯进去;他正想掉头时,见一个纤细的人影走出了主管办公室,拐进茶水间。
乖乖!那不是叶婷吗?
钮雨诧异一笑,立即毫不迟疑地走进那间办公室……这是办公室吗?钮雨一脚踏进去,讶异的眼珠子捡些没给吓出来——不是因为这女人把办公室装扮得像闺房似的淡雅,而是——这简直像座废纸处理场嘛!
桌上一堆杂乱无章的公文不说,地上更是散满电脑用的纸张,他甚至连想找张椅子坐都腾不出空隙。
天哪!这哪像是女人工作的地方?简直是个被极度蹂躏过后,惨不忍睹的战后景象,难道这女人喜欢在垃圾堆里工作?
身后传来一声惊诧,让钮雨本能地转身叶婷瞪著一双大眼睛,讶然地呆杵在门口——这家伙难不成是冒失鬼投胎,“碰”地一声,就突然现身了?
“吓著你了?”钮雨淡淡怡然的笑意里,可丝毫歉意也没有。
叶婷定一定神,懒得搭理他,错过身迳自坐到电脑前,看也没看地便从旁边一堆资料中抽出一份,和电脑打起交道来。
“我好像很不受欢迎哦!”
钮雨不在意,随手拿起一份资料看著,是各部门业绩的统计表。
一个不该出现的不速之客会受欢迎?才怪哩!更何况早上还来了个“电脑传情”,这会儿没把他踢出去,已经算是她姑娘今天大发慈悲,够客气的了!
“叶……”他还是不想直唤她的芳名。至少在彼此关系还没改善前。“喂!你这个人有工作狂哪?”
叶婷不耐烦地摆下工作,打算先撵走这讨厌鬼再说。
“大经理,有什么差遣你就说,别妨碍我工作行不行?”是不是工作狂又干你屁事?简直是无聊加三级!叶停在心里喃咕著。
“也没什么事!只不过不小心按错了电梯。就顺道逛进来瞧瞧,我也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在加班!”
“大经理这么一个不小心,我们这种小单位真是蓬荜生辉,真可惜本单位的职员都下班了,不然怕不得列队欢迎了!”叶婷尖酸地调侃,一点面子也不给人。
不过叶婷这番话,倒也有几分事实。向来七楼的高级主管,除非必要,是很少踏进三楼的,而且简直可以用“不屑”的字眼来形容。在这栋商业大楼里,七楼是绝对位高权重的象征,就如叶婷常调侃揶揄的一句话:接近上帝的圣地、云端上的众神!哦!伟大啊!
“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还有,你应该知道我叫钮雨。”钮雨依然含笑自若,他不想让大经理这顶帽子教叶婷扣得死死。毫无转圜的余地。“你对我到底有什么成见?似乎从机场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你就并不怎么喜欢我,好像我注定这辈子就是你的仇人似的?”
什么好像、似乎!——根本就是!难道他不知道是谁让她在机场干耗了半个小时?是谁该死得让她丢了钱包?尤其是——尤其才踏进公司就成了女职员们死盯不放的白马王子!恶心!骚包!
“我向来就不懂得去奉承巴结你们这些大经理,很抱歉哦!”叶婷给了他一个不友善的笑意。
看在钮雨眼里,那傲慢、泼辣中,却更有一分令人激赏的俏皮、娇丽——这女
人,有意思!
“这样吧!给个面子请你吃顿饭,以前有无意得罪你的地方咱们扯平。交个朋友,好吗?”
又是老套!没新鲜的吗?跟鬼交朋友都比你上道!叶婷没搭理他,转身又在键盘上忙碌了起来。半晌,好不容易结束了一份报表后,才发现下张报表竟不翼而飞,急得她在资料堆里瞎找。
“你在找什么?我帮你。”
“你别在这里碍事,就算是帮了我天大的忙了。”跟死人似的杵在那儿,懂什么!
“瞧你这整个办公室乱成这样,东西当然容易遗失。”
“我高兴!我喜欢!我爱!”干你啥事!没见过男人这么啰嗦的。
不经意间,她那双澄澈的眸子扫过钮雨手上的那份资料,浓密的月眉一竖,晶亮的眸子霎时爆出火花,直烧进钮雨的心窝。她忿然夺过资料——“谁准你动我的东西!”不共戴天之仇再记上一笔!
“我……我又不知道这就是你要的资料。”钮雨笑得一脸无辜。
叶婷顿时犹似发飙的小母狮,忿然挽起袖子露出她纤细嫩白的手臂,反手插著小蛮腰,涨红的腮帮子鼓得像熟透的红苹果似的,小巧的鼻尖几乎要抵住钮雨*的鼻梁——“你难道不知道,没经同意就随便乱动人家的东西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搞清楚!这不是你的地盘,你的地盘是在七楼,没听过“强龙不压地头蛇”吗?”
钮雨几分错愕地缩退半步,从叶婷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幽兰清香,让他迷魂失神。没科他就这么失神地杵著不动,叶婷泼辣地再逼身一步,但这一步没踏稳,她一踉跄,竟慌措地跌进钮雨怀里。
死人啊!叶婷脸庞掠过一抹霞红,嗔怒地推开还来不及伸手环抱她的钮雨,往后跌退两步,踉跄扭摆的臀部不偏不倚地坐在电脑的键盘上“哇!惨了!惨了……”叶婷怪叫著,两颗晶莹的眼珠子,跟著电脑上快速跳
动的数字,骨碌碌地打转。
“怎么了?”钮雨也慌了。
“瞎眼啦?业绩数字全乱了!”叶婷又急又气,难不成她注定和他犯冲?碰上这煞星准没好事发生!
“那怎么办?”
“想办法挽救啊!”叶婷气恼紧张,纤细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跳跃,活像跳著快节奏的芭蕾似的。
这是明天七楼经理级的月会报告所需要的统计资料,进公司两年多来,叶婷从没出过纰漏,这回真要倒楣地毁在这个讨厌鬼的手上。
“对不起!明天开会时,我会帮你解释的。”钮雨手足无措,他实在帮不上忙,只希望能尽点道义责任。
“解释只是逃避责任的借口!错就是错!解释能将这些资料给救回来吗?”明天若是被骂得满头包,你这家伙也别想有好日子过——哼!这仇可得再记上一笔!
钮雨怔然!简直可以用“肃然起敬”来形容他内心此刻的撼动。天哪!这女人不但美得过火,她不委过,敢于承担过错的勇气,著实教他敬佩不已!
忽然间,钮雨觉得自己杵在这里,不但是多余,而且简直是碍事!只是,他又不忍见叶婷独自承受过错的压力,在帮不上忙的窘况下,令他是进退两难,毕竟他也必须承担一半过错,若是就这么脚底抹油,岂不让她给瞧扁了!
所幸,事态似乎也没钮雨所想的那般严重,也或许是叶婷技高一筹,二十来分钟的拯救行动后,终于把所有资料给救了回来,不过也逼出叶婷一身香汗淋漓。
半晌,一切大功告成,长吁口气,她整个人如释重负地瘫坐在椅背上。
“把汗擦擦吧!”钮雨悬在胸口的心也落了下来,他随手抽张纸巾递给她。
“谢谢!”叶婷头也没回,反手接过,大刺剌地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她从不曾往男人面前刻意注意形象,尤其是跟她结上梁子的讨厌家伙!
“还好你是电脑高手,不然真不敢想像明天开会会是怎么一个惨况!”钮雨是既愧疚又感激。
拍马屁?免了!叶婷没好气地挺直腰杆,将椅子拉到电脑前,又开始工作。
“怎么?还没做完?”他还想请客谢罪哩!
“怎么你这倒楣鬼还不走?”叶婷是一肚子火,还不是为了你们七楼的伟大经理们拼死拼活加班,她今天不把业绩统计表给整理出来,明天他们开不成会,不闹得鸡飞狗跳才怪!
“呃!我是想,等你……”算了,请只正在气头上的母老虎吃饭,搞不好连自己的骨头都给啃了,他忙笑说!“我是想,刚才那场忙乱,耽误了你不少时间,我是想有没有可以帮得上你忙的地方。”
“你如果马上在我眼前消失,就算是帮我天大的忙了……”咦!她灵机一动,找个经理级的人来当助手,消消气也不赖!“好啊,但可别说我欺侮你!桌下地上的那张统计表拿来给我。”
钮雨怎么也没想到,这会儿叶婷竟把他当小弟般使唤,不过,他又不得不佩服起这能力过人的叶婷,在这么一堆垃圾似的资料堆里,竟能精准地要做帮她找出刻正所需的资料,那等超人功力简直令他赞叹咋舌,佩服得五体投地!
也许——她可以代替丁琳,接下秘书的工作!钮雨不知怎么地,竟突发奇想打起这如意算盘。
到底他们还是一起共进晚餐了。理由是——工作耗尽叶婷细胞仅存无几的血糖,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再摆脱钮雨善意的纠缠。
第三章
“喂!说好咱们各付各的,想请我吃饭,等我没钱做了乞丐再说。”叶婷还没打算和钮雨同桌吃饭哩!让这讨厌鬼请吃饭,倒楣的话,搞不好都会噎死!
不过,老天爷开她这个玩笑可开大了!皮包内除了些零钱外,就只剩张提款卡,偏偏提款机开了她一个大玩笑,竟然将提款卡给吃了进去。
眼睁睁地看著提款卡踪影全无,叶婷忿恨地踢了提款机一脚!跟这个讨厌鬼在一起,还有什么倒楣事不会发生?这笔帐她硬是赖在钮雨身上。
“就当是老天爷给我这个面子吧!”钮雨心想这个客是请定了。
请就请喏!难不成还要死撑面子要他先垫钱?也好!想做凯子还怕没机会吗?
这回,叶婷可老实不客气,挑上一家高级得不能再高级的餐厅,毫不留情、狠狠地敲上一顿!
哇!一客牛排三千八?没搞错吧!
餐厅内,琴声悠扬,柔和的桌前烛光,点缀出餐厅醉人的浪漫情调,但叶婷可没有丝毫浪漫的情思。上了餐后,便吹熄了桌前的烛火,仿佛钮雨这个人不存在似的,狼吞虎咽地大快朵颐起来””光线暗些,看不见那讨厌的家伙,才不会影响食欲!
显然,叶婷答应吃这顿饭,并不是善意的回应!
不过钮雨还是将桌前的烛火重新点燃””万一这俏佳人将牛排塞进鼻孔,天哪!那岂不破坏了今晚这浪漫绝美的气氛吗?
“喂!别以为光这顿饭,我就会原谅你!”
钮雨笑得一脸无辜,应该再给她取个外号””美得喷火的小辣椒。
“叶……叶小姐,从我们一见面开始,你就没给过我一次好脸色,我实在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就算要把人送上断头台,也该有个罪名吧!”
“我高兴!我喜欢!我爱!怎么样?”又是这句刁蛮的话。
“你高兴?你喜欢?你爱?那就是说,你根本没道理讨厌我、恨我喽?”有高兴、喜欢、爱,哪有讨厌与恨存在的道理?
“你……”没料到这家伙竟耍起嘴皮子来,她索性摆下刀叉,就让他死得明白。“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倒楣鬼投胎的,打从我见到你之后,就噩运连连,先是在机场丢了钱包,害得我要请半天假去登报报警;再来就今天晚上,搞得我电脑上的资料,比世界大战还乱;又破天荒的第一次让我的提款卡被那个该死的提款机给吃掉””哼!只要跟你扯上一点点关系的,我就得注定倒楣!”
喝!丢了钱包是她自己不小心;电脑上的资料大乱,没错,得负一半责任,但也非全然是错在于他;居然连被提款机欺侮了,这帐也算在他头上?这算哪门子……青天大老爷,冤枉啊!
“还有、还有……”叶婷愈说愈火,愈是得理不饶人。“也不晓得是哪个王八
蛋教你的,没事搞个“电脑传情”,害得我成了同事的话题,你究竟居心何在?”
“电脑传情?”钮雨傻眼了,真是满头雾水。
“还不承认?你进了密码,透过电脑中央系统,传出来……”
“哦!”钮雨恍然明白过来,开怀大笑说:“公司的电脑系统还真好用。”
“你还好意思笑?你知不知道那个系统是公开的,从一楼到七楼,只要在线上,管他是谁都可以接到这个讯号。”她气得要跳脚,而那家伙竟还一脸自鸣得意!
“以前有人用这种方式“传情”吗?”钮雨可好奇了。
“你难道不知道,公司里头像你这种无聊男子,比空气中的细菌还多吗?”叶婷杏眼横瞪。真后悔没让这家伙上“电脑看板”,让所有瞎了眼的女职员,误将这极无聊的登徒子,看成白马王子!
“我想你大概误会了。”钮雨笑得开怀。
铁证如山,还想狡辩?难不成七楼有人冒名,想开他这新经理的玩笑?但又有谁知道,他想还她的情?打死她都不信。
“没错,电脑上的讯号是我传出去的;但那可不是传情,而是一时兴起,想用这种方式请你吃顿饭,报答你机场接送之恩而已。”
天底下对女人动机单纯的男人早死光了,而且……“哼!你还当我是懵懂无知、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啊?男人会找借口请一个初次见面的女人吃饭,摆明了不过是想把她把上手!老套了、看多了!现在这种社会,早没有白吃的晚餐这种好事了。”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辣椒,好似个情场上身经百战的老手似的,虽世故,但却实在得令钮雨佩服欣赏。
“我可不认为你现在吃的是“白吃”的晚餐!”钮雨笑得诡异。
“我说嘛!果然不安好心。三两下就露出狐狸尾巴!”叶婷似乎毫不担心“与狼共餐”,依然吃得痛快,边吃还不忘嘲讽!“钮先生,可惜啊!可惜你这个如意算盘算错人了!也许凭你这种可以骗人的俊秀外表,随便几千元一客的牛排,很容
易就可以骗个爱情,但你大概没睁大眼睛看清楚,我叶婷的爱情,可不是路边随意叫卖的地摊货,而是贵得可以吓死你,摆在专柜内的高档货!”
这女人应该不只是自信,还有些自恋的傲气!嗯,有意思!
“我说过要追你了吗?”钮雨存心挫她的傲气;而这回答著实也令她错愕一愣。他怡然自若地说:“就冲著你所说的,你这一连串的倒楣事,全都赖在我头上,那这顿饭一来是感谢你去接机;二来是去你的霉运,那你还能说这算是白吃吗?”
“本来就是你给我带来的霉气,谁又赖著你了!”叶婷噘著嘴咕哝,没料这回遇上高手。
“现在你总该知道我不是居心不良的登徒子,不会再拿我当仇人看了吧?”
谁晓得你心底还怀什么鬼胎?叶婷没好气地暗忖。
“我记得你说过,在同一栋大楼上班,搞不好半年都碰不上两次面,现在我们已碰了三次面,还一起吃饭,算是有缘分的了,”钮雨诚意伸出手。“交个朋友,可以吗?”
原来这家伙想“以退为进”,想“搭起友谊的桥梁”之后,再达到追求的目的。想得美!门儿都没有!
“抱歉!我的友情跟爱情一样昂贵。”想都别想,哼!
“也就是说,在你的想法里,男女之间只有爱情,而友情只是爱情前哨站的踏板;或者,是让女人不设防的借口?”钮雨大胆剖析。
这家伙自以为是谁?爱情专家?男女关系的分析师?叶婷最痛恨的就是让人猜透她的心思。
“你不正怀著这种鬼胎吗?”
钮雨爽朗地笑了起来。若不怕在这个极重视礼仪的高级餐厅里被当成疯子的话,他肯定会放声尽情地笑个痛快;然而,光就此时爽朗的笑意,便已严重打击叶婷向来的自信傲气,这笑意显然放肆地在轻藐她一直以来深深自信足以教男人神魂颠倒的美丽””这家伙竟无视于她的美丽慑人?
“没错,你长得确实漂亮,而且可以说是迷人得令男人不知所措。”钮雨笑著,但仍由衷赞美!“只是”””
这还算是人话,叶婷还来不及重拾自信,下一句话却又给了她一脸难堪,那种感觉好像是被愚弄地让那人掴了个耳光后,那人又虚情假意、故作慈悲地道歉,轻抚著你发烫的脸颊,而当你正打算原谅他时,猝不及防地另一个耳光又赏了过来””阴险、狡诈,教人不禁恨得牙痒痒的。
“只是老天总是公平的,往往一个平凡的外表,内在却有著聪颖过人的智慧;
一般而言,漂亮的宝贝,往往脑子里是一堆迷糊的豆腐。”
什么歪理嘛!是嘲笑她脑袋里装的净是豆腐?还是似她这般尤物在他眼中还不算美丽动人?
“但是,今天我才发现,老天爷有时也不够公平,居然也会有出差错的时候。”
他究竟是想褒还是贬?
“我想老天爷在创造你的时候,大概是神智不清,竟然会给你个迷人美丽的外表,还给了你一个刁钻、鬼灵精的聪颖内在。”他又一副没正经地探问:“你是怎么贿赂老天爷的?”
“你……”
叶婷是一阵恼、一阵酸、一阵甜,一颗心像坐云霄飞车似的,被他一堆乱七八糟的形容词搞得七上八下、五味杂陈、晕头转向,一餐美食直在胃里头翻搅作怪””天哪!这男人开始让她心惊胆跳、心神不宁了!
警告!绝对不行!绝对不能爱上这左手打人,右手抚脸的家伙。
“你以为这样油腔滑调、耍嘴皮子,就能掩饰你的企图吗?”叶婷不只想反击,同时也在自我建设。
“也许,也许以后我会对你有兴趣,搞不好真的会追求你,但现在你倒是可以放心,我只是想向你证明男女之间,还是有友谊的存在。”
免了!谁晓得这会不会是个错误的开始!
这顿饭,钮雨似乎是毫无所获,呃””仿佛也不尽然,在叶婷的沉寂心湖里,似有若无她已被他撩起微微涟漪。
***
公司配给钮雨的车还没申请下来,叶婷算是回了这顿饭的人情,而钮雨也一副理所当然地要叶婷充当司机,送他一程!
“喂!你到底是住在哪里呀?”在几条巷子里,穷绕著圈子,绕得叶婷几乎要不耐烦了。
“大概就在这附近。”其实钮雨自己也迷糊了。“再到前面看看。”
无可奈何地翻瞪白眼,叶婷又缓缓朝前开去,只是气恼地又白绕了两圈,她实在是耐性全失,著实恼火地索性将车子停在路旁。
“怎么?生气了?”钮雨歉意她笑。
“你老实说,到底又在耍什么诡计?”任谁再有耐性都给他磨光了,更何况是她!不光火才怪哩!“你以为这样瞎绕,我就会给你追求我的机会吗?”
哈!这女人的想像能力也未免太令人吃惊了吧!
“你如果老早肯给我机会的话,我还需要用这种可笑的计谋来耍诈吗?”
“干脆,你把地址告诉我算了,要不,我就在这里丢你下车,我可没有精力陪你耗到天亮!”叶婷说到做到。
“慢著,我记起来了,就前面那栋!”钮雨眼睛一亮,叫了起来。
叶婷怀疑且不友善她盯著他,心想这家伙又要耍她,但见钮雨那肯定的神情,叶婷还是无奈地做最后一次的傻瓜,他敢再耍她,肯定一脚把他踢下车!
还好,这回钮雨总算找到家了,甭说是叶婷,连他自己都松了口气。
“要不要上去喝杯咖啡?”钮雨诚心邀请。
“你想害我整个晚上数羊吗?”叶婷撇著嘴角。
“那上去喝杯饮料?”
“喝完饮料呢?”叶婷不友善地揶揄!“是不是接著你要说女孩太晚回家不安全,干脆就在你这里睡觉,而凑巧你的床又是双人床?还是来得更直接点,在饮料
内加了无色无味的迷魂药,事后再无辜地说,你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的!男人的丑陋嘴脸”””
钮雨一脸啼笑皆非,难道自己的外表看起来真的像个卑鄙、无耻、*的*吗?这女人难不成让狼给吓过,怎么满脑子都刻划著卑鄙委琐的男人嘴脸?
送走了叶婷,他尚沉醉玩味著叶婷那刁钻、泼辣且迷人的神态,还来不及回神,钮雨才进门便接到丁琳无助泣诉的电话。
“你不要哭,先把医院的地址给我,我马上赶过去。”
抄下地址,挂了电话,钮雨飞奔而出。他怎忍心让丁琳孤独无助也承受痛苦无情的折磨!
***
钮雨慌急匆匆地赶到医院时,丁琳那孤独无助的柔弱身影正悲凄地守在床沿,*躺著的是丁母令人不忍目睹、垂死般的痛容,丁琳那原本就含著绝美神韵的眸子,在蒙上一层迷蒙的水雾后,哀怨的神情更教人心疼。
“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把你找出来,但是……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找谁……”丁琳粉颈低垂,潸然的泪水濡染了白色的床单,此时的她不需要任何安慰的话语,只渴望无助的心灵能有个暂时可以倚靠的避难所。
“我说过,我回来了,在你悲伤、无助的时候,你不会再孤独了,我愿意分担你所有的悲伤与痛苦。”
这不正是她所极需渴望的臂弯吗?泪水氾滥过迷蒙的泪眼奔流而出,她悲泣地投进钮雨宽厚的胸膛,痛哭失声!
这曾经是他渴望的体温,也是他渴望亲吻的发香,更是他愿意分担的凄怨,但却不是他愿意见到的悲伤情景!
丁母承受肝癌的残酷折磨已有两年多了,时好时壤的病情让丁母痛不欲生,连带地也折磨得丁琳疲于奔命、苦不堪言,虽然请了专职看护照料,但像今晚这般,见母亲挣扎于鬼门关前,与死神搏斗的危急情况,那种得承受随时有可能与母亲天人永别的沉重压力,岂又是外人所能分担的?尤其最近,母亲突发危急的情况更加
频繁,显然就是死亡的警讯!
“这个病捱了有多久了?”钮雨温柔心疼地询问。
“两年多了。”
天哪!老天怎可以这般残忍,竟然狠心折磨这么一位柔弱女子如此之久?
“钮雨,我该怎么办?我妈不能死,你知道的,我不能失去她,她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不管的……”丁琳泪水榜陀,恐惧、惊慌与无助的神情摧折著钮雨的心。
他知道,丁母对丁琳是多么地重要。十一年前,当丁父狠心抛下他们母女不顾后,她俩相依为命,共同度过生命中无情的风雨;在丁琳的眼里,母亲是整个世界,是她生命中所有的依靠,而命运却在她还没有找到足以依靠的另一个世界时,竟又要摧毁她此刻唯一依靠的力量!
钮雨沉痛地紧搂著丁琳,恨不得能承受她这两年来所遭受的痛苦煎熬与折磨!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如果知道会马上飞奔回国的。
欧祖立呢?这两年的时间,到底他为丁琳付出了多少?他怎么能在这种时候丢下丁琳承受这凄痛的重担,而独自跑到国外去度假逍遥?
“祖立是不是没来陪过你?”
“我们不要谈他好吗?我现在没有这个心情。”
钮雨为自己的笨拙感到自责,都什么时候了,眼前的这件事,还不够她伤心吗?
主治医生来巡房,确实了丁母又一次与死神擦身而过后,丁琳终于破涕而笑。
将丁母交给看护后,钮雨说服整晚未进食的丁琳,到附近的餐馆吃些东西。
“听我说,你现在是伯母继续活下去的精神支柱,如果连你也累垮了,伯母便会失去活下去的毅力与斗志。两年都过去了,现在又有了我,你绝不能轻言放弃,让我陪你继续抗战,等待生命的奇迹,嗯?”
“钮雨”””感动的泪水,模糊了她的明眸,令丁琳分辨不出眼见这迷蒙的身影,究竟是钮雨?还是””欧祖立?
“把眼泪擦干,至少……至少别让伯母看见你伤心难过。”钮雨劝慰著她,只
因她的哀伤,也牵动著他心头的伤痕。
“钮雨,我多么高兴你又回来了!曾经不知有多少次,几乎快撑不下去了,有时我甚至怀疑,在下一刻便曾完全崩溃,干脆拔掉我妈的氧气管,陪她一起下去,我不要我妈孤独的一个人……”丁琳哽咽得几乎说不下去。
“别做傻事,这样只会让伯母更加牵挂你!”
“不会了。”丁琳沉淀了些许哀伤,她拭去眼角泪水,深吸口气,平静地说:“或许是以前在学校时,已经养成了依赖你的习惯,每当有心事、不如意的时候,总是要强迫你当诉苦的听众,净把些麻烦事丢给你。”
她将心事给了他,却将爱情给了欧祖立!这公平吗?
“你瞧!你才回来,我又丢给你一个麻烦事。”丁琳有说不出的歉意与感激。
“我们始终都是朋友,不是吗?”对他来说,这难道不是失去爱情的另一个补偿吗?“今天晚上大概是我两年多来,第一次不那么恐惧、害怕,仿佛背后有著一股力量,在支撑著我继续坚持下去,我知道这是因为你的关系,谢谢你!”
为什么一个让女人有强力安全感与信心的男人,却没办法得到她的爱情?爱情究竟有什么道理?
“你知道吗?如果真有轮回的话,我怀疑前世你应该是我的父亲,要不,就是我的哥哥,不然,我怎么会对你如此依赖?”
难道丈夫这个角色,就不是依赖的对象吗?难道她以为光是友情就能满足他吗?为什么她给他的不是爱情?
欧祖立何德何能?老天竟如此眷顾他?
“丁琳,还记不记得,以前我和欧祖立一起追求你的时候?”时间、情绪完全不对,但钮雨却贸然问起,“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丁琳黯然,对钮雨是无尽的歉意;对欧祖立却又绝望得心碎。
“如果……如果这场争夺战又重新来过,现在的你会选择谁?”他希望这个
“如果”成事实,届时芳心属谁就难料了,至少此时他有绝对的信心。
“钮雨。我们不要谈这个话题好不好?现在除了我妈以外,什么都不重要了。”真要认真思索这个问题,丁琳恐怕要比三年前还难以抉择;也或许””这一回,她该聪明地选择钮雨了。
但对欧祖立爱恨纠缠的感情呢?又将置于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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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那场电脑大战已化险为夷给救了回来,没料到今天的月会上,外贸部及南部的业绩报表还是出了状况,数字简直错得离谱!紧急调出原始报表,进行人工统计,搞得三楼电脑资讯部及二楼会计部门人仰马翻,一场混战!
叶婷难辞其咎,只好硬著头皮接受董事长关山“宠召”””“从你进公司以来,表现一直相当优秀,怎么今天会出这么大的差错呢?”
关山像只修练千年的老狐狸,却可贵地让人有种舒服的亲切感,就算犯了再大的错,也未曾见他用严厉措辞苛责部属,深沟般的皱纹在眉宇间,在在显现出他的沉稳、老练、果断及象征权位的威严气度。私底下,职员们匿称他””老爸爸!
“董事长,这是我大意铸成的错,我愿意接受公司任何的惩处!”叶婷不想解释,只是一颗心自责不已。
向来,公司的体制层级分明,课长犯错自有副理训戒,叶婷如此特别获得董事长“特别照顾”自有原因,只因她做事向来负责、认真、谨慎、不诿过,如同她的威名“美丽的刺猬”,早传进关山耳朵里。关山曾不只一次考虑想将叶婷调到七楼,担任秘书的工作,却苦无一个经理敢收这只随时会发威、扎得人满身刺的刺猬!
论容貌、谈吐、气质及办事能力,怎么看,她都会是个相当出色的秘书。
“你比谁都清楚,三楼等于是整个公司的心脏,你就是它的医生和保养师,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你个人的疏忽,而造成公司严重的损失。”关山虽是责备,但口气却极为温和,这更教叶婷愧疚得无地自容。
“董事长,三楼的每个员工都相当尽忠职守,这次纯属我个人的大意所造成
的,我个人愿意承受……”
“我并没有怪罪你部门的意思。”关山打断她的话,凝重思索半晌。“这样吧!对于这次错误,我不降你的职,记个大过,你能接受吗?”
“谢谢董事长!”她还庆幸是关山法外施恩哩!
“董事长,这次的错误不能怪叶课长。”钮雨突然撞门进来。
法官都已三审定案了,这家伙还来穷搅和什么?
关山询问的目光望著钮雨时,他才继续说””“其实这件事错在于我。”钮雨歉意地望关山一眼,继续说!“事情是这样的,昨天下班后,我因好奇而到三楼看看,见到叶课长还在工作,是我在那里打搅了她的工作,才会造成这个错误发生的。”
这家伙脑袋秀逗了!只有听说争功诿过,可没见人笨到要抢著来认错,争著将责任住自己身上揽。
“董事长,这是我个人的错,跟别人没什么关系。”叶婷可不想欠他一分人情。
“董事长,这件事我也必须负一半的责任”””
“好了,都别说了。”关山有说不出的欣慰,有两个如此勇于负责的职员,怎不教他开心,他笑说:“这件事我不想再追究是谁造成的错,事情出在叶课长的部门,就由叶课长承担所有责任。”
最后,还是给了叶婷一记大过了事,在离开董事长办公室时,叶婷不友善地瞟了钮雨一眼,那意思是””谢谢你的鸡婆哦!多事!
“怎么?还有事吗?”见钮雨没有离开的意思,关山纳闷地问。
“董事长,我想和你谈丁秘书的事。”
“丁秘书怎么了?欧经理告诉我。你们三个人以前感情相当好,所以才暂时要她帮忙你。是她的工作表现你不满意吗?”
“不是的,只是……”
“其实你回总公司,我没马上给你个秘书,这点对你实在很抱歉。不过你放
心,我已经积极在审核几个适合的人选……”
“董事长,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而且丁秘书的工作能力很强,我相当满意。”
钮雨忙解释。
“既然这样,还会有什么问题?”关山疑惑了。
钮雨沉默了半晌,才说:“也许我这个要求过分自私,但我希望丁秘书能继续留在我这个部门。”
“为什么?”
“因为……因为她的工作表现令我很满意,她是个很优秀的秘书。”他怎么能说,因为丁琳是他所爱的人,他不愿让欧祖立再继续折磨她。
关山陷入凝思,这是个难题,他清楚没有一个经理愿意放掉这么一位优秀的秘书,而当初会将丁琳安排给欧祖立,除了他们大学的情谊外,不无个人的自私心态,因为在有心栽培欧祖立为接班人的心态下,自然得有最好的助手来辅佐他。
“钮经理,你和欧经理都是我相当倚重的人才,我也希望能将最好的秘书分派给你,但是如果我将丁秘书留给你恐怕会引起议论,说我人事不公。”这是关山最好的借口。
同样身为决策主管的钮雨,自然能理解关山这层考量,除了失望之外,他显然也无立场丙力争什么。
“钮经理”””关山猛地想起什么,急唤住扣雨,问:“你认为叶课长怎么样?我一直想调她到七楼,但一直都找不到机会。”
叶婷?那以后不是每天都得上演世界大战的戏吗?再说吧!
“我先考虑看看,再告诉董事长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