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维真没好气地回他,“我也没见过你这种二舅!”
易二舅去田地之后,易维真将字据夹到易爸的账本里收好,易奶奶在厨房烧中午的饭。农忙时请的帮工,除了要每天结清一天的工钱之外,还要管中午一顿饭。
易维真穿上围裙给易奶奶帮忙。
易奶奶耳朵还算好使,听见易维真和她二舅说的话了,问孙女,“你这样说话有点过分了啊,亏得你妈不在家,要是在家,知道你这么跟你二舅说话,还不得气你好久啊!”
易维真摆摆手,“哎呀,就是我妈不在家,我才敢这么说的。不说清楚怎么行?再让他稀里糊涂下去,我家有多少钱也不够他扯后腿的,二舅这个人就是欠骂,你不说他,他一点自觉性也没有,还说他今天有事,有什么事?别又是去赌场的事!”
易奶奶叹口气,“唉,你这个二舅啊,我都不好说他,说了你妈指不定就不高兴我了。”
活了一世,易维真怎么听不出来她奶奶是在借机发易妈的牢骚,一个是奶奶,一个是妈,两个都很好,易维真安慰易奶奶,“哎呀,奶,你年纪大了,享福就好,别管这些让人操心的破事,你就装不知道把心揣在肚子里,糊涂的老人最享福了!”
第36章 钱难挣
(葱油海瓜子,雪菜毛豆炒肉丝,蒜蓉葱油开片虾,油焖笋,葱油清蒸鲈鱼,清蒸鸡....易奶奶让易维真煮了两电饭锅米饭。
易维真和易爷爷把家里的大圆桌抬了出来,转盘放上去,把烧好的菜先摆上去,等所有人回来坐下吃饭了,易维真才泡上紫菜,加点虾仁,倒上滚开水,一大碗紫菜虾仁汤才端上桌。
忙活了半天才撒了十几亩稻田的农药,干农活对于长期农忙的庄稼汉还好,最会叫苦叫累的只有易维真她二舅,回来时喊累死了,坐下吃饭了,还喊累死了,一头扎进厨房盛米饭,嘴里叫着累死了累死了。
易维真正在给其他人盛饭,面无表情的朝易二舅看了一眼。
易二舅讪讪地住了嘴。
“真真,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啊?”易维真给他盛饭,易二舅没话找话问。
“过完年初十。”易维真看他一眼,“想让我早点走是没可能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易二舅怏怏地说,“我关心关心外甥女不行啊。”
易维真笑眯眯的说,“那我先谢谢您了,您以后好好干活,脚踏实地的挣钱,外甥女见到您就一直乐呵呵的了!”
“哼~”
——
今年南方前所未有的冷,往年零下的天气几乎都没有,更别说下雪了。可今年不但下了两场大雪,随后气温还一直维持在零下二三度。
跑长途的一怕下雨,二怕下雪。
年关货源充足,易爸跑长途基本不歇息,凌晨四五点到家的,天亮之后,就要把车开到厂里装货,装上货就走,甚至有时候车都不用开回来了,直接开到厂里,易爸和易维诚回来洗个澡就走了。
这几天刚下过雪,路上难走,易维真跟着跑了两趟,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男人到哪里都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但是女人就不行了,别的不说,两点就足够难死了。一个是上厕所,一个是生理期。
在高速上,男人想解小便了,下了车随便在哪里都能解,但女人就不行了,宁可憋死自己,易维真也不好意思在高速上随地大小便。
所以在车上能不喝水易维真都不会喝水,尽管如此,面对遥遥无期的服务区,易维真憋尿憋的实在受不了,在车上都坐不住了,屁股来回动。
易爸是长途路上的老手了,一看女儿这样,就将车靠边停了下来,“下去解吧。”
“我不好意思。”易维真脸通红道,“万一有人呢。”
“现在半夜两点多了,你看这条路上哪还有什么车,你靠路边解,车身挡着呢,别人看不见。”易爸好笑的说。
实在憋不住了,易维真下车看看,大山里左右都无人,赶紧脱了裤子解决三急,提裤子的时候,借着车里的微光,易维真欲哭无泪,她大姨妈居然来了!!!
卫生巾没有带带带带!!!
实在没法了,易维真扯了长长一截卷纸,叠成卫生的形状,垫在内裤上,上了车就赶紧卧倒动都不敢动了。
好不容易熬到服务区,易维真下车就冲进商店,拿了卫生巾就往厕所跑。
她第一天和第二天的量比较大,卷纸吸附能力又不行,早就侧漏了!
从厕所爬出来之后,易维真有气无力的爬上车,趴在被子里不愿意说话了,内裤上秋裤上都弄上了,唉,心好累。
易维诚见他姐闷闷不乐的,下意识就以为他姐和孙浩吵架了,看了看易维真,小心翼翼的说,“姐,分手什么的都不是什么大事,你还有我呢,我比他强多了。”
易维真不明所以的看向一脸讨好相的易维诚,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别瞎猜,说了你也不懂!”
进入江西境内,气温仍然很低,照他们现在的行车速度,大概清早就到萍乡的饲料厂,山路不好走,易爸让易维诚不要睡了,坐在副驾驶上帮他看后视镜。
一路颠簸,早上八九点车子到了饲料厂,工人都已经上班了。
怕路上下雪,车上盖上了厚重的雨布,工人只负责卸货,他们是不会帮忙爬上车顶揭雨布的。这种活只有易爸和易维诚爬上去干。
如果是天气暖和的时候还好,雨布至少是软的,好掀开也好叠上。只是现在气温零下,又下了雪,雨布上面全是雪水夹杂着冰块,别说要人力将它掀掉了,手摸上去都冰冷冰冷的。
易维诚带上绒线手套就要爬上车顶,易爸将他拉住,不让他上去,“我来上,上面太滑,你没有经验很容易摔下来,你在底下和你姐帮搭把劲就行了。”
堆了货物的车身有十四五米高,平时不下雨不下雪还好,上面至少不滑,遇上这种天气,雨布上面会特别滑,人脚下打滑,手上根本就使不上力气,如果从上面一头栽下来,就是要命的事。
易爸哪舍得让小孩上去。
易爸抽了一根钢棍爬上去,折不动的时候就用钢棍将雨布上面的冰块打掉再折,易维真跟着易维诚在下面卷周围的雨布。
天气冷,人又使不上力气,折雨布本来花的时间就长,等着卸货的工人等的不耐烦了,一直在催,一会过来一个催的小年轻,嘴里叼着根烟,油里油气的拍拍易维真肩膀,说着易维真只能听懂几句的话,“你们快点啊,慢死了,小娘们能干什么活,就是不行~”说完,罩着易维真门面上就吐一口烟圈。
厂里的这些工人更新换代很快,基本上都是当地辍学的年轻人,比易维真岁数要大一点,有的甚至也就和易维真差不多大,要和他们讲素质,那是不可能了。
对着他们,易维真想文绉绉说话也行不通,原本大姨妈来了肚子痛,心情又不好,易维真也不客气,抬脚狠狠踩了小年轻一脚,大声吼回去,“急着回家找你妈吃奶啊!再催,再催我就在这慢慢叠,让你们中午都卸不了下一车货!”
他们的工资和一天卸货的车数相关,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左一遍右一遍的过来催。
小年轻见易维真长得漂亮,本来想坎两下油水,见易维真脾气坏不说,旁边还站着比他高一个头凶神恶煞的男孩,讪笑了一声,叼着烟拐了回去。
——
易爸将车顶的雨布掀了下来,来不及叠了,丢到一半让易维真姐弟两叠,他自己上了驾驶室,开火将车朝仓库位置倒,等着的工人见状,麻利的跳上了车,开始卸起货来。
易维诚才十六岁,他发育的早,已经长成一个大高个了,虽然心理还不算成熟,但他在车上看到他姐每次上厕所都要掏包裹里的粉色东西,那包东西易维诚见过,他知道是卫生巾。
刚看到那包东西,易维诚下意识就红了脸,躺在卧铺上睡觉的时候用手机偷偷搜索了卫生巾,接着一连串的东西都出来了,月经,女人,腹痛。
对,从百度上,他知道了女性来月经时除了心情低沉之外,大多数女性都会有腹痛,易维诚想起来他姐这两天的反常了。
“姐,你放着,你 ...
(在一边站着,你别弄了,我来叠。”易维诚不让易维真干重活了,他拉肚子的时候也痛过肚子,知道肚子痛是很难受的。
“我能干的动,我两一起快一”易维真没明白易维诚心里的那点小九九。
“哎呀,我都说了让你别动了,你到一边站着去。”易维诚直接将他姐推到了一边。
易维真狐疑的看向易维诚,“你看嘛,从来没对我这么好过,还有,你怎么脸这么红?”
“哪...哪有!”易维诚古嗓子吼了一声,扭过头就去干活,他怎么好意思讲他上网查过那方面的东西?
不怪易维诚,别说十年前了,就是十年后国内对学生的生理课教育都没能普及,其实说出来没什么,但大多数国内的男孩子是羞于齿的,特别是两.性.话题。
——
一车货不过一个多小时就卸完了,易爸从老板手里接完现钱就开车准备去下一个厂了。
一吨货两百二,他们拉了三十五吨货,接到现钱七千七百块,易维真数了数现钱,七千七百一分不少。
“爸,我们现在去哪?”易维真问她爸。
“去浏阳。”易爸眼睛注意着前方,边开车边说,“年关烟花炮竹生意好,上面货源多,平时联系多的老板让我多帮他拉几车货。”
“那你安排了吗?”
说到这个,易爸乐呵呵的说,“多亏你的建议,今年货源多的时候,我把家里没有货源的车都安排上来了,老板感谢我不说,家里有车的没货源的还要过来给我送礼,嘿嘿,这样两头都不得罪不说,以后货源淡的时候,上面的老板也会优先让我拉货。”
易维真也笑了,“爸,年关烟花生意这么旺,我们冬天拉货又这么辛苦,你让老板长点加油费呗!”
易爸说,“加油费是肯定的,我上来拉货之前都已经和老板讲好了,天冷路滑,这里山路又这么不好走,他再不加点钱,谁愿意帮他拉货啊!”
浏阳是花炮之乡,别看它是个地级市,发展却比一般的城市都要好很多,随处可见手工作坊,一处不起眼的两层小楼里,可能装的全都是烟花炮竹。
易爸将车开进了他嘲货的工厂里,烟火爆竹是违禁品,易爸不敢随便拉小作坊的货物,一般送货的地方都有正规的手续,如果拉的是违规的花炮,半路上被交警逮到,一车货没收不说,还要罚掉几万块。
易爸还没想钱想到发疯,犯不着冒那个险。
装上货,按原线路返回,到家里的厂子卸货,老板给运费,开车回家。
这次运费接的是最多的,烟花厂的老板给了一万块运费,加上去萍乡的运费七千七百,除却过路费油费还有吃喝花费,净挣九千五,是今年以来挣最多的一趟。
易爸的车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来一回最多四天,像年关这种情况,一个月都要跑个七八趟,冬季一个季度赚个二十多万还是可以的。
对于易爸这种没什么知识,只会埋头苦干的人,这个收入他已经很满足了,易爸一直都是个容易满足的人,他不要求这辈子能多富裕,老婆孩子三层小楼,不欠别人钱,不偷不抢,不做对不起人的事,他这半辈子过得很满足了。
——
跟车这么多次,这趟是易维真最难受的一次,车刚到家,她下了车收拾收拾衣服就去了家门口对面的洗浴中心,她快难受死了!!
冲了淋浴,又去桑拿房蒸了会桑拿,易维真长吐一口气,简直要仰天长叹了,钱难赚,屎难吃!
易维真去了一趟,下趟可以不去,可易爸和易维诚就不行了,这就是他们的职业,车开回来还没有半天,下午又要开到厂里装货,晚上继续走货。
晚上易维真躺在家里的床上,孙浩打电话来问她在做什么。
“跟我爸跑了两趟长途。”易维真侧着身子,手机被扔在枕头上,耳朵贴在手机上,易维真慢悠悠的说,“以前只知道我爸辛苦,冬天跟着他跑两趟才能体会到他到底有多辛苦。”
易维真和孙浩说这些,他是理解不了的,两人成长环境不同,造就了他们的许多观念都不一样。
和孙浩东扯西扯了一会,易维真突然想起来开学答应副主任李大剑的事,“孙浩,我下学期答应了我们附院的主任,周末要去那里学习。”
“你周末去,那我呢?我们一周就一次见面的机会。”孙浩的语调里听不出情绪的起伏。
可易维真还是觉得头皮一阵发麻,重复着说,“我就想多学点东西...”
“易维真,我发现你做事从来就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孙浩大怒,“你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一下,易维真,什么事都是我配合你,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易维真还想辩解,但孙浩已经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易维真连忙回拨了他的手机,他哪里肯接,连拨了好几次,他都按掉了。
易维真不由得心里火气也上来了,大概是生理期还没有过,她安奈着火气,心里明白这件事她有错,没有与他事先商量,可就是与他商量了,易维真清楚,她还是不会放过这次去医院学习的机会。
易维真知道孙浩有时候脾气上来了,不好哄,现在他正在起头上,无论她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心想索性由着他去,或许过不了几天,等到他发完脾气了,就什么都好了。
可是,两天,三天,五天...好几天过去了,孙浩也没给她打过半个电话,易维真开始意识到他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于是再给他打电话,他统统不予理会。
临近春节,高中考上没考上的同学都回了家,张怀侠发短信告诉易维真高三同学聚会,问她去不去。
易维真当然去了,难得的机会,以后想聚会都聚不到一块了,更主要的是,孙浩是班长,聚会他肯定会在场。
第37章 不哭了
(高三同学聚会订在腊月二十八,易维真一大早起床,把自己打扮的精神十足,她对着镜子照了许久,直到身上找不出一丝和男朋友吵架后的颓败感,最后对自己比了个y,拿上包包出门。
易维真一直都是个要强的人,即便她自己心里再难受,也不想让别人看出什么,更不会将她自己的事抱怨给别人听,因为抱怨或者向别人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是最没用的,顶多得到同情,最后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春节期间外出的人多,公交上特别嘈杂,郊区的站点是首站,易维真早早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她坐车喜欢睡觉,闭上眼眯了一会,被猛地刹车晃醒。易维真看了一下刚过去的站名,才过了一半路程,像是感应到她醒来似的,易维真刚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看到那个熟悉的来电,易维真的心跳忽然加快了一些。
“你在什么地方啊,吵得要命。”即便隔着电话,易维真都能想象出此刻孙浩一定是皱着眉头说话的。
“我在去市区的公交上。”易维真想大声说话,怕惹人注意,可又怕公交上吵杂的声把她的声音给掩盖了。
“去市区?”孙浩无语了一阵,“你不是说你今天不参加同学聚会了吗?”
“谁跟你说的?”刚问完,易维真就明了了。起初她是答应张怀侠去参加同学聚会的,只是中途她又跟着易爸跑了一趟长途,担心来不及赶回来,易维真才又发短信告诉张怀侠可能去不了。
他应该是从张怀侠那里知道她不去的吧。
“下一站你下车,站着不要动,我马上去。”
“你在哪?”易维真问他。
“我还能在哪?”孙浩在那头夸张的苦笑了一声,“某人说她不参加同学聚会了,我跑来你家了,你却跟我讲你去市区了。”
“你怎么不打电话问问我?我怎么会知道你今天去我家!”提起这个,易维真就生气他这么多天都不给她打一个电话,她打他电话,他还不理会。
孙浩还在那头嘴硬,“你都不愿意去参加同学聚会,不想见到我了,我能不来你家吗?!”
虽然孙浩还有点死鸭子嘴硬,可挂上电话易维真还是忍不住笑了,等下站到站她就下车站在站台那里等他了。
站台来来往往的人,上车下车,每一辆公交车停下之后,易维真都会看向后车门,一直到后车门关上,再等下一辆的到来。
在一辆公交车门打开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易维真一眼就看到了孙浩,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面庞,易维真突然就有点想哭的冲动。
孙浩也看见了她,避开人群向她走过来,快走进她时,手先伸了过来,笑了,“走,一块去。”
——
第一年聚会相对来说是最齐全的,高三十八班基本上所有人都到了,班主任还有与同学关系处得好的化学老师路景程都来了。
易维真和张怀侠半年没见,一见面两人就忍不住给了对方一个熊抱。他们班包了一个可以摆下四张桌子的大包厢,大群体中又有小群体。张怀侠拉着易维真和赵耀、刘子扬他们一块说话,相较于班上其他人,因为组建过学习小组的原因,易维真和这些人更熟悉一些。
他们互相聊着自己在大学里的情况,说话间,郑嫚和计舒婷一块过来了,郑曼主动和易维真打招呼,“嗨,真真。”
易维真在高中和郑嫚闹掰了之后就没再联系了,郑嫚都这么大大方方和她打招呼了,她也不是小气的人,也笑着和她聊了两句。
“我准备毕业之后出国继续深造,我叔叔在加拿大,我可能会去他那边。”郑嫚拉着易维真的手,问她,“你呢?以后都在国内吗?”
易维真笑了笑,“现在才大一,我还没想这么多,学好眼前的再说。”
“要我说你还是早点打算,国内有什么好的,没什么发展前途,能出国还是出国吧,国外多好啊。”她眼里的骄傲得意不掩。
一直在旁听的张怀侠撇撇嘴,忍不住问郑嫚,“想出国先把雅思考了再说是吗?”
郑嫚仰着下巴,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要我看,想出国也得看家里有钱没钱吧,穷光蛋想出国也出不了呀。”
易维真以手抚额,这个郑嫚啊,怎么还想挑是非呢!
“我看国内挺好的,外国的月亮并不比国内圆,只要你有本事,在哪都有发展前途,当然了,没本事的话,上天去转一趟,回来还是那个样。”论起噎死人的功力,郑嫚想和易维真这个混过社会的人比,还差那么
被易维真这么一顶,郑嫚要笑不笑的弯弯嘴角,“我和舒婷去跟班主任打声招呼,回聊啊。”
等郑嫚和计舒婷走远了,赵耀嗤笑了一声,“这个郑嫚还是这幅德行,她高中做得那些事真让我这辈子都要记住她了。”不合群的人走了,他们反倒能聊的更放开一些。
入坐的时候,易维真想和张怀侠坐一块,和孙浩坐一块了肯定要被同学闹。
奈何易维真现在不仅蹬学霸的名头,还是他们班嫂,她和张怀侠坐一块了都逃不掉。别人敬孙浩酒时,一定也会敬她一次。她和孙浩是班里成对数为数不多的一对,孙浩要替她喝,大家闹哄哄的坚决反对。
易维真不知道她的酒量大不大,反正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她都没醉过,她大大方方的全都喝下。
身为班长和班嫂,喝完之后还要挨着敬班主任,敬路老师,敬每一桌的同学。
敬到班主任,常坤喝了满杯,放下酒杯后,啧了一声,打趣道,“真没想到你两会在一块了,以前就觉得你两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啊,快说说,是不是当时就瞒着我偷偷谈恋爱了!”
孙浩立马摆手,“我们可是毕业之后才在一起的,您可别乱给我们按罪名啊。”
“好,你们什么时候谈的,现在我也管不了啦,只希望以后我能喝一杯你们的喜酒。”
孙浩挠挠头,嘿嘿笑了,“到时候您不来我都要亲自去请您!”
“嘿,班长,都谈婚论家了,你和咱们班嫂是不是该喝个交杯啊!”不知道谁这么说了一声,所有人都哄笑了起来,男同学带头叫,“喝一个,喝一个!”
“我是同意。”孙浩喝的不少了,脸颊通红,指着易维真笑眯眯的说,“就不知道你们班嫂同不同意?”
“同意!同意!”
好么,易维真没有发言权了,这帮嫌不够乱的直接帮她答了。
——
啤酒喝多了就想上厕所,易维真从洗手间出来,迎面碰上也从洗手间出来的贾学昭。贾学昭在厦门上的大学,他和高中相比有了点变化,确切的说整体变得有气质了,还有就是,他好像比以前白了不少。
眼神相遇,易维真笑着跟他打了招呼。
贾学昭也笑了,他两只手都插在裤袋里,语气闲适,“怎样,你在北京生活的习惯吗 ...
(?”
易维真点头,“开始不行,后来就慢慢习惯那边的干燥气候了。”
两个人就像许久没有见面的朋友一样,聊了几句对方的学校和城市,边走边聊,一起回包厢。
孙浩刚好出来找她,看到易维真和贾学昭一起聊着天进来,眯眼笑了笑,伸手拉了易维真的手,在手里捏了捏。
吃完饭,下午有人提议去ktv,但很快被否决了,ktv吵吵闹闹的,想说个话都听不见,还得大声吼。不少人提议就点些下午茶,在包厢里坐一块聊聊天什么的,想打牌的还可以打打牌。
易维真要去和同学说话,孙浩非扯着她,让她坐他旁边看他打牌。
一群大男生打牌有什么可看的,易维真坐了一会想走,却被孙浩拉住,易维真使劲扯了扯,孙浩看了她一眼,放了手随她去。
傍晚,同学陆陆续续散去,易维真和孙浩走在后面,直到班主任和路老师也回去了,他俩才从包厢里出来,准备回去。
贾学昭走的也晚,看到他们,他摇摇手里的车钥匙,问,“正好顺路,要不要一块走?”
易维真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晚上要回老家,孙浩送我。”
从酒店出来,孙浩手拉着易维真,两人一路沉默。孙浩不是傻子,自然感觉到了易维真还在生他的气,那天他一生气挂了她电话之后就后悔了,可易维真随即打来电话时,他又掐断了。
从他们谈恋爱以来,易维真是霸道的,只要不顺心了,就耍耍小脾气,发生了什么事,她第一个想到的不是给他打电话,而是潜意识里忽略他,如果不是他主动过去,可能他一直都不知道她发生什么事。
现在她想去医院学习就去医院,身为男朋友的他却是她哪天突然想起,他以被通知的形式告知。
一想到这,孙浩都忍不住冷笑,心寒,易维真有放他在心上吗?
他一直在原地,易维真转身就能看到,可是易维真呢?
可他有多生气,这些天就有多不安。
想到易维真打他电话打不通会有多生气,想着易维真连同学聚会都不参加了....他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如果易维真以后再也不理他了呢?如果易维真不理他以后喜欢上别的人了呢?
他的心口突然疼了起来,微微抽搐着,他摸着心口,有点失魂落魄的,第二天天一亮就坐车去了她家。
他打定主意了,即便她很生气,他死缠烂打也不同意分手!
“维真,我们和好吧,你别不理我。”孙浩扯扯手,轻声说。
易维真哼了一声,“是我不理你吗?到底是谁不理谁啊,是谁这些天不给我打电话就算了,还拒接我电话?!”
孙浩看着她的眼睛,抿抿嘴角,“对不起。”
“哼。”易维真故意哼地很大声。
孙浩突然笑了,腆着脸,弯腰把脑袋搁在了易维真的肩膀上,往上蹭蹭,带着几分讨好,“维真,我们和好吧。”
易维真点点头,“好吧。”
“我们以后都不吵架了。”
易维真推开他,瘪瘪嘴,“你才生气我去医院学习的事,谁知道以后你会不会撒什么气啊!”
孙浩酒喝的不少,可这会儿眼睛却湿漉漉,亮晶晶的,他直起了身子,很认真的对易维真说,“维真,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是不让你去医院学习,你有你的想法,你想不断进步,不代表我就是个不求进取的人,既然我们相恋,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有一颗永远上进的心,我会因为只想我们在一块吃喝玩乐就不让你周末去医院吗?我生气的是你就没有将我放在心上。”
见易维真呆呆愣愣的,孙浩双手揽着她肩膀,将她搂到自己怀里,“维真,答应我,以后有什么事都先告诉我好吗?相信我可以给你依靠,有任何事你跟我说,我们一块去面对,一块去解决好吗?”
易维真没有回答。孙浩感觉到怀中人的肩膀在微微抖动,他诧异的放开她,然后就看到她眼圈发红,泪水在疯狂的往外涌。
孙浩慌乱地帮她擦眼泪,“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对、对不起。”
易维真狠狠地抽噎了两声,又埋头在他怀里,不停地颤抖。
喜欢是喜欢,当喜欢升华到爱时,会有一个契机点,而孙浩说的这番话就是那个点,那个足够让易维真泣不成声的契机
无论前世还是现在,易维真都是自我保护意识特别强烈的人,前世为什么她到死去都没有谈过恋爱,就是因为她太不相信别人了,如果有个肩膀可以给她靠,她靠下去都会犹豫很久。因为她宁可靠自己,也不想去靠别人。
现在更是如此,即便她喜欢孙浩,可心里从来没有想过要依靠他,相信他,所以她被烫伤,她忘记通知他,她有什么事,她第一个想的是自己能解决,不用孙浩管。
如今孙浩对她说出这一番话,让她羞愧到无地自容,也更让她难过到泣不成声。
“从...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句话,从来没有人对我说他可以放心依靠,可以安心的相信。”她刚一说话,眼泪又涌出来了。
“别...别哭了,你别哭了。”
“呜呜...孙浩对不起。”如果她错过了眼前这个值得她去爱的人,恐怕这辈子都再遇不见。
孙浩这个大男孩不知道易维真情绪变化的逻辑在哪里,一会儿生气了,一会儿好了,一会儿难过到哭了,他不理解。他只知道他不想看到她这样,看到她难过他也难过。
一揽手,孙浩又将她抱在了怀里,紧了又紧,小声在她耳边说着,“好了,我在这呢,我抱抱你,不哭了,别哭了。”
第38章 传说中的公婆
(当晚,易维真回到家,易妈和易奶奶一块去跳广场舞了,易爸和狗友结伴去遛狗了,易爷爷晚上睡得早,家里安安静静的,就易维诚在一楼躺在沙发上打游戏。
易维真哼着歌,把带回来的炒栗子扔给易维诚,“呐,请你吃的。”
易维诚抱着纸袋,从沙发上坐起来,盯着他姐看了一眼,“啧啧,你今天吃兴奋剂了吗?”
原本哼着歌的易维真马上汀,笑眯眯说,“我天天都这样啊,哪有吃兴奋剂。”
“算了吧。”易维诚撇撇嘴,“也不知道前两天谁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在车上盯着手机唉声叹气的,你自己傻还当我瞎啊!”
被说中心思,易维真恼羞成怒,拧了易维诚一把,“别光说我,以后你谈恋爱了,我就看着你比我好到哪里去!”
“切,我才不谈呢。”易维诚把游戏机扔到一边,手里剥着栗子,“先立业后成家懂不懂?我现在连正式职业都没有,我拿爸妈的钱去谈恋爱吗?”
看吧,她弟弟就是这么早熟,有责任感。
易维真伸手挠挠他的头发,“小诚,如果你有喜欢的女孩,家里人都不会反对你的,别太给自己压力,再说了,你现在也不是一事无成呀,你和爸跑长途,不比正儿八经工作的人赚的少,还怕养不起老婆孩子呀!”
易维诚躲开易维真老挠他头发的手,“哎呀,姐,你不懂!跑长途那是爸的职业,我不是特别想跟着爸跑长途,再说了,爸年纪越来越大了,精力也跟不上,我拿不到驾照,暂时还不能独当一面,我想着再过两年,我让爸给我出本钱,我换个行业做。”
相较于同龄的男孩,易维诚显然思想是极为成熟的,这大概就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的说法吧。他下学的早,跟着易爸东奔西跑,早体会到挣钱的艰难,更难得的是他能体会易爸的艰辛。
“那你有什么打算,跟姐说说,姐帮你分析分析。”易维真和他一块挤在沙发里。
易维诚说,“我们这里不是要开发了吗?东山上已经开始平山头了,我想承包工程做。”
“承包工程?”易维真想了下,这些年b市没什么发展的空间了,政府决定大举南迁,据她所知,她家所在的这片郊区后来全被开发了,村子东边的山上面也准备将之夷为平地,在上面建工业园区,随着政府南迁,经济发展往她家这边移,村里聪明看到先机的人,最后都大赚了一笔。
“你仔细说说,想怎么打算?”易维真问他。
易维诚起身去小屋里将他平时画画写写的小本子拿了出来,拿铅笔在小本子上边说边画,“姐,和我一块从小玩到大的,书记家的克冉,我听他说过,政府最迟明年就开动工程了。平山头需要大量铲车和挖掘机,手里没什么本钱的人接不了这个活,我准备和克冉一块干,他手里有一辆挖掘机,他能找到他爸开后门,我想让爸赞助我买铲车。”
易维诚又说,“现在距离开山还有一年,这一年我跟着爸继续跑长途,挣来的钱分出一部分给我买辆铲车。”
易维真点点头,“你有这种想法也很好,你跟爸说,我相信爸不会反对你的,就算赚不到多少,也不担心亏本。”
“这是第一步,赚到本钱之后,后续还有建厂开发,姐,如果我们不早做准备,那就真的要错失大好机会了!”易维诚是个特别有眼识的孩子,他也爱玩,贪玩,但玩的时候不会忘记借机打听他想知道的事。
对于这个弟弟,易维真有时候真的觉得自愧不如,易维诚说的对,他们姐弟俩注定走的不是一条路,易维真爱的是她以后的研究,易维诚想的是靠自己打拼出一片天。
易维诚说过,他心思不在念书上,他要做的是,等到初中同学都大学毕业工作了,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一片天。
趁着过年大家都在家,易维诚把他的想法和易爸说了,易爸听完易维诚的分析后,就说了他的顾虑,“开山是政府的事,你帮政府干,你确定能拿到工钱吗?据我所知村里的每一任书记都不是省油的灯,就是最后给你工钱了,也是几年后的事了。”
“爸,这个我不担心,既然我和克冉一起干,只要克冉他爸一天在村里当书记,我们就不用担心拿不到钱。”
易爷爷吸了两口烟袋,说,“你们都不要忘了,东山上还有我们家一片山头,如果真的打算放手一干,不如自己开山,产石头,运土,洗沙。”
易爸说,“话是这么说,也是要本钱的,整个运作起来没有一两百万是弄不起来的。”
“爸,你非要先干这么大做什么,无论是平山还是开发,那片山头别人是占不去的,我们先尽力把本钱赚上来。”易维诚说,“爸,你放手大干一次吧,我也大了,我不想只跟着你一辈子跑长途。”
易维真在一旁听着,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明年秋天,易家在龙子湖区买的那套二手旧房要拆迁了,并且拆迁之后再建的是国内知名的大型综合商场,以旧换新,易家至少可以拿到两套现房,龙子湖处于市中心,房价这两年只涨不降,转手卖给他人,百万开外是一定能拿到的,加上易爸还在继续挣的钱,开山运作起来就大差不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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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就是个休息日,它让从年头忙碌到年尾的人能停下来好好休息。易爸从年二十八开始就不再跑了,车停在家里,他想出门遛狗了,可以去山上跑跑。手痒了,也会去赌桌上赌两把,输点钱也开心,破财来年免灾。
除夕那天,易维真他们没在家过,易爸开车载着全家去了杭州易姑姑那里,易姑姑除夕那天还在上班,她今年也没时间回来了,就提前在酒店订了一桌年夜饭,等除夕那天她下班之后大家能一块吃个饭。
易姑父自从脑萎缩之后,一年到头基本都在厦门,易姑姑和易姑父除了没离婚之外,和离了婚的人也差不了多少,剩下易姑姑自己带着女儿白若冰生活。b市距杭州不远,易爸开车也方便,他们到了杭州,先去了易姑姑家,把白若冰带上先去了易姑姑订的饭店。
孙浩一家过年去了毛里求斯,吃年夜饭的时候,易维真接到孙浩打过来的拜年电话。
易维真从饭桌上退下来,在一旁的沙发上和孙浩煲电话粥,即便隔着电话,易维真都能想象孙浩裸着上身在躺椅上日光浴有多闲适。
两人正说着话,孙浩突然说,“哎,维真,我妈要跟你聊天,她要和你拜年。”
等电话里头传来孙妈的声音,易维真一阵紧张,忙说,“是我该给阿姨拜年的,祝阿姨和叔叔新年快乐,幸福美满!”
孙妈是个健谈的人,兴致勃勃的和易维真说着她在那边的见闻,“真真啊,我在这边看到卖很漂亮的沙滩裙,很仙的那种,我自己买了一条,然后比着我的身高,给你也买了一条,等回去之后,你来我家玩玩,穿上给我看看漂不漂亮好不好?”
“好啊,等你们回来之后,我就去你家玩~”
....
...
(
“嗯嗯,阿姨再见,叔叔再见~’
挂了电话,易维真摸摸自己扑通扑通跳的略快的心脏,呼出一口气,这就是传说中的丑媳妇也避免不了见公婆吧?
易维真回到座位上,免不了被一阵审问,即便他们都知道她谈恋爱了,并且都见过孙浩这个人,还是免不了一阵八卦。易维真把孙妈邀请她过完年去她家玩跟家里人说了一下。
打从易维真谈恋爱开始,她就没打算瞒着家里人,加上易家人不是那么古板的,要求自家小孩大学毕业之后才能找对象,也不是那种只要在念书就不能谈恋爱的。
还是那句话,只要孩子不是作奸犯科的,开开心心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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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易妈先邀请孙浩来易家玩了几天。他们双方家长都知晓孩子之间的事,彼此又没有反对的,易妈和孙妈在易维真高考的时候见过面,对孙妈印象也好。说实话,易家祖祖辈辈都生在农村,长在农村,没有什么大文化,面对孙浩这样家长都是高学历的研究人员,易妈一开始是有点担心对方会不会看不起他们家。
后来孙浩这孩子来她家玩几天后,易妈所剩无几的顾虑也消除了,对着孙浩这样嘴巴甜又有礼貌的孩子自然打心里喜欢。
加上孙妈和孙爸又主动邀请她女儿去做客,可见他们也是喜欢自己女儿的,易妈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不就行了,大体上没摩擦,有点小摩擦什么的包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