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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呀?”又狐疑的看了眼他的裤腿,“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顾昔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语重心长的对气咻咻的林琳:“形象注意形象……好歹也是老总级别的高管了,要沉得住气”

    “老总?”林琳惊住了似的眨了眨眼睛,心头的怒火瞬间化为乌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喜滋滋的:“是哦,要矜持……”转身找镜子调整自己的形象去了。..

    程斌嘿嘿笑着朝顾昔挑眉弄眼,觉得这子对付女人的手段真是高明,之前林琳可是把顾昔骂了个狗血淋头,叫嚣着要给他好看,结果一句话就转移了注意力。

    不过面对着刀责怪的眼神,顾昔就无计可施了,讪笑着:“也知道对付普通人我还成……”

    “赵东瑞跟曹方都不是普通人”刀冷冰冰的,登时就把他顶得无言以对。

    即便赵东瑞丢了东泰制药的副总经理,曹方也不再是公安局的副局长,这两人的财力跟人脉仍非同可,虽然未必能舍得跟他同归于尽,却也绝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

    程斌也劝他:“心驶得万年船,这两个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在手里吃了大亏,不会咽下这口气的,多防备点没有坏处……”

    顾昔苦笑着举手投降,“好,都听们的,以后无论去哪都提前申请”

    程斌和徐静姝心里装着事,几个人在招待所的餐厅里随便吃了顿晚饭,回房间的路上,顾昔才对程斌夫妻起晚间得到的消息:“我见过冯宪堂了,虽然没有明,不过桑台镇的魏明理应该是魏俊国和钱茂林的人……明天我要下去到现场看一看。”

    程斌跟徐静姝对视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惊诧和愤怒,两人都是一点就透的聪明人,哪里会听不懂顾昔话里的意思,远景的种植园项目举步维艰,显然是有人在背后刻意阻挠,虽然隐约意识到是东泰在捣鬼,身处局中却有雾里看花的感觉。

    顾昔刚到大营,只见了冯宪堂一面就打探出了其中的猫腻,而远景却始终给蒙在鼓里,这就是远景在官场人脉上的缺陷,在国内的环境里,有些时候这种缺陷带来的后果是致命的。

    晚饭过程中始终有些神不守舍的林琳用胳膊肘碰了下他,“哎,我以后就是安心公司的总经理了,那呢?”

    顾昔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倒觉得她问得莫名其妙,“我自然是上学了,上学那么忙,哪里有时间管这些闲事?”

    徐静姝才猛然惊醒似的意识到顾昔还只是个即将上大学的学生,心头禁不住生出怪异的感觉,不管是顾昔手里的药品代理权,还是让远景一筹莫展的种植园,都是涉及了庞大的资金投入跟运作的项目,在他的眼中居然只是“闲事”?

    几个人各自回了房间,顾昔冲了个凉,刚刚走出卫生间就听到敲门声,打开门就见程斌提着一打啤酒站在门口,忍不住笑着打趣他:“还以为能沉住气呢……”

    程斌苦笑摇头,“不怕笑话,这两天撞墙的心思都有了,对于是否应该结束种植园项目,集团内部倒是没了分歧,我就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

    大营号称三山夹两河,正处于三山环绕之间的平原上,清江跟柳江一条穿城而过,一条流经城外,冬暖夏凉,两个人坐在阳台里,能看到不远处点缀着彩灯的清江光滑如镜的水面,没有大城市的喧嚣和拥挤,清凉的夜风习习拂过,让人的心境不自觉的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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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昔跟程斌啜着冰爽的啤酒,谁都没有马上开口,似乎都有些舍不得打破这份难得的静谧。

    许久之后,程斌低低的发出一声叹息,像是自言自语,又仿佛在给身旁的顾昔,“有时候真想什么都不管了,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种种花、养养鸟……”

    顾昔呵呵一笑,人在压力太大的时候难免会生出逃避的念头,也能理解他的苦闷,虽然种植园项目是程斌的提议,但是没有家族里大多数人的赞同,这个项目也不可能实施,这时却成了代罪羔羊,换成谁都不会好过。

    “眼前的困难只是曙光来临前的黑暗,程哥又何必这么消沉?”顾昔轻笑着开解他,“解决了这些负累,远景就能够轻装上阵,还指望在程哥的带领下再创辉煌呢”

    程斌扭过头,目光炯炯的注视着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的顾昔,沉声问:“种植园这个项目不是个好啃的骨头,心里是不是已经有章程了?”

    顾昔晓得自己要不给程斌透些底,恐怕他是不会放心的,喝了口酒,沉吟了片刻,“虽然暂时只是我的设想,但实现的可能性应该还是有的……”

    尽管在这场农户、远景跟大营地方政府的纠纷中,大营地方政府占据了强势的位置,不过其中有些东西到底不能理直气壮的摊开来讲,所以大营政府也并不愿意把盖子捅破,之所以咬住远景不放,大概也是因为清楚远景的困境和顾虑。

    这里面固然有东泰在背后使坏的原因,可基层官员们无法在这个项目里获得好处,自然也不会尽心尽力的推行此事,这也是种植园项目处处受制,举步维艰不可忽视的因素。

    农户拿不到补偿,自然也不愿意放弃自己赖以生存的土地。

    “林琳今天农民没了地还叫农民吗?”顾昔笑着,笑容里却流露出淡淡的沉重和讥讽,“中国自古以来就是农业大国,虽然改革开放以来,社会迅速转型,城市化进程加速,土地越来越少,不少农业人员的身份也随之转换,时至今日中国还有多少农民?九亿?八亿?还是七亿?总之指望着土地吃饭的人依旧不是一个数目,问题是大多数农民被迫转变身份的过程太急太促,他们没有经过高等的专业教育和培训,在就业链中只能处于末端,子女上学难、就医难、居住条件差、社会保障缺乏……这类人有个专用的名字叫农民工,虽然诸多的学者专家大力鼓吹农民工对中国经济发展的重要性,可我并不认为中国早就的越来越庞大的农民工队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若无苦衷,谁又愿意背井离乡?一个个的空巢村、空巢乡,背后是多少家庭的辛酸和无奈?”

    程斌起初愕然,不明白顾昔怎么会话头一转,从种植园到了农业和农民这个空乏陈旧的大话题上,到后来隐隐琢磨出了一些味道,默默的听着顾昔低沉的声音,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心里便也有些不是滋味。

    “在远景的计划中,种植园项目一旦实施,种植工人怎么解决?”顾昔淡淡的问。

    程斌大概猜到了顾昔的意思,迟疑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药材种植需要一定的经验跟技术,我的打算是七成外聘,三成当地用工,逐渐的培养成手,把这个比例逐年递减……”

    顾昔无声的笑了下,“想过大营会有多少农民因为种植园项目失去土地,变成农民工吗?”

    程斌沉默着没有话,对其他人他或许可以理直气壮的这是优胜劣汰的现实,或者找出其他冠冕堂皇的法,但是对顾昔用这些借口推脱,是对顾昔也是对他自己的侮辱。

    “台湾有个叫苏致远的花花公子过一句话,一个商人要是无法心系祖国,那他往往就会鱼肉百姓……”

    程斌霍的抬起头,怒气冲冲的瞪向顾昔,这句话的实在太重了些,程斌自觉得比起那些拖欠工资的黑心地产商之类的奸商,在对社会的责任心方面一直都不敢轻忽,这些年远景的慈善捐款累积起来也是一笔相当惊人的数字。

    顾昔歉意的朝程斌笑了笑,“我这句话并不是针对远景而发,请程哥不要介意,剩余价值的生产过程注定了劳资双方的矛盾永远无法消除,这是无可否认的,我自然也有利益的诉求,而事实上种植基地项目是一条足够大的船,劳方的合理收入、资方的适度收益和地方政府的政绩是能够兼顾的……”

    顾昔并没有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但是程斌也能够若隐若现的看到那个庞大到叫人震惊的轮廓,心里琢磨着按照顾昔的法,他要的哪里是一个单纯的中草药种植园,简直就是要打造一个产业链

    翻看着林琳给自己买的衣裤,顾昔忍不住挠头苦笑,林琳显然没有白羽的天赋,黑西裤、白衬衫,尺寸倒合适,却完全没有白羽兼顾美观和舒适的细腻心思。

    这次下乡,顾昔没有带惹眼的林琳,也谢绝了程斌和徐静姝陪同的好意,只他跟刀两个人,早早的趁着暑热还没有漫卷开来,直奔桑台镇。

    桑台镇离大营城区百十多公里的路程,算不上远,但其间的路况不好,除了开头十几公里的水泥路,到后面就变成了坑坑洼洼的沙石山道,两个人不到六点出发,路上就耗去了三个时,到了镇里从车中钻出来时,浑身上下都灰突突的,顾昔的白衬衫都变成了黄丨色……

    顾昔跟刀相对苦笑,本来计划着上午去桑台镇给远景划出来的地块现场看一看,下午赶往相邻的九棵树镇再看一眼那边的情况,可眼下的情形,晚上能不能赶回大营市区都两呢。

    “要不先找地方吃饭吧?”顾昔想了想,既来之则安之,实在不行就跟冯宪堂把见面的时间推到明天,桑台镇是四个镇中情况最复杂的,总要看明白些才好动手。

    刀点头,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来桑台镇,缓缓的开着车沿路寻找吃饭的地方,“咦?”顾昔远远的望见前边一处颇为敞亮壮观的建筑前聚集了大群人,没听见锣鼓喧嚣的声响,看样子也不像商家之类的庆典表演活动,对刀:“过去看一看有什么热闹瞧……”

    又走近了些,看清大门上挂着的牌匾才晓得这里是桑台镇人民政府的所在,顾昔便叫刀隔着马路停了车,两人步行过去,老远就听到人群里有大声的叫喊:“人家远景把青苗补偿都已经给到镇里了,凭什么不给咱们发?还扯谎远景没给?咱们找魏明理当面对质……”

    人群发出轰然的响应,顾昔愣了下,心里想着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倒要看一看这个魏明理怎么应对。

    “老乡,请问是怎么知道远景已经支付了青苗补偿款的呢?”顾昔往人堆里凑,刀警惕的护在他的身后,隔着前面的人,顾昔听到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问,听了这副语气,顾昔不禁有些挠头,心该不会是记者吧?

    对记者挖掘新闻的嗅觉,他可一点都不敢觑,只是这件事若是就此给捅破,就会给他的计划平添几分变数

    天气本就酷热难当,顾昔挤到人群中心时,浑身都给汗水湿透了,白衬衫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不过这样一来,站在衣衫灰呛的农户里倒也一点都不显眼了。

    这时他也看到了提问的声音的主人,女孩儿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留着时尚的凌乱短发,穿着套粉色的耐克运动装,胸前背着个双肩包,俏丽的脸上红扑扑的,鼻尖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这个女孩儿很显然不是当地人,不过看起来也不像是记者,大概给她问到的那个老乡也看出了这一点才没有避讳,气愤填膺的:“俺侄子在镇上开饭店的,昨天镇里的干部去他店里喝酒,亲耳听到的”

    女孩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扑簌簌的眨动了几下,有些吃惊的:“那他们为什么不给们发钱?不会是给贪污了吧?”

    顾昔差点笑出声,这女孩儿的言辞也够大胆的,那老乡估计也给她的直白吓到了,迟疑了一下才摇头:“不敢瞎……不过补偿款没发是真真的”完转过头不再搭理女孩儿了。

    女孩儿似乎发现再问不出更多的东西来,两只手游泳似的在人群里拨开一条路往外冲,嘴里叫嚷着:“让让让让挤死啦……”

    顾昔对女孩儿生出了几分好奇,跟着她的身影张望了一眼,看到她蹦蹦跳跳的跑到不远处的一个冷饮摊子,凉棚下或坐或站的围聚着几个人,顾昔随意的扫了眼,给坐在那里正和女孩儿话的老者吸引了注意力,脑子里闪过一张威严刚毅的面孔。

    “他怎么会在这里?”顾昔眯着眼睛看清了老人的相貌,心头猛的一震

    ..

    092 混战镇政府

    突然见到省委书记邢云山出现在桑台镇,不能不让顾昔将他跟种植园的纠纷联系在一起,昨晚冯宪堂也并没有提起过邢云山到了大营,看他身边只有三四个人跟随,也的确像是微服出行的架势。

    跟邢云山,顾昔也只是隔着雷铭德打过那么一次交道,但至少从宋时穷的结局能看出来,这位以刚直果决闻名的省委书记其实并不缺乏圆滑的政治头脑,能够在波诡云谲的宦海仕途中劈荆斩棘的坐到这个位置的人,哪里可能简单得了?

    所谓口碑和风格,或许有可能会流露出一些个人的性格特点,但更多的还是刻意营造的结果。

    从徐迈案里的委婉警告,到借着昨晚的事打压曹进,顾昔对邢云山虽然略有微词,却也谈不上恶感,和资料库里某些坐在高官显位上,道貌岸然的大人物袍子底下的触目惊心相比,邢云山的资料完全可以称得上清白如纸。

    虽然不至于单纯的以此判断一位官员的好坏,至少能够看出邢云山对个人的名声颇为看重。

    顾昔常觉得一个注重并维护自己名声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小刀发现了顾昔的异样,以目询问,顾昔朝冷饮摊子努了努嘴,似笑非笑的小声说:“咱们运气不错,有大戏看……”

    身为东平省省委吾读小说络上也不乏他的形象,可坐在那里,看起来也只是个有些气势的老人而已,普通人谁又能想到高高在上的省委书记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小刀凝神观察冷饮摊里的几个人,从两个站得笔直的彪悍青年身上感到一股子熟悉的气息,微微皱了下眉头,轻声问顾昔:“大人物?”

    顾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连他都不认识?”骄阳烈焰,空气中连一丝微风都没有,连吸进肺子里的气都像要烧着了似的,顾昔给挤在人群里,衬衫湿漉漉的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拉着小刀挤了出去,“连东平省的老大都不认识!”

    “省委书记?”小刀恍然的点了点头,难怪会有两位军中高手保护着,脸上却看不出惊讶的神色,顾昔有些哭笑不得,不晓得该说他心理素质强还是神经麻木?

    大概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些,对普通平民百姓而言,让他们牵心的是衣食住行,谁会没事关心那些仿佛站在云端上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大人物?县长、市长乃至省委书记又有什么区别?

    顾昔瞧着正不知道在说什么的邢云山,心里禁不住生出浓浓的好奇,嘴角勾出一丝恶作剧似的笑意,对小刀说:“咱们也去凉快一下!”

    两个人溜达着走进了冷饮摊子,那两个拱卫在邢云山身畔的青年很警惕的审视了一阵,两人来路上就闹得昏头土脸,在人群里挤进挤出,汗透衣衫,形象就显得更加狼狈,虽然年纪看上去不大,但这身打扮和聚集在镇政府门前的那些农民们倒没什么区别,尤其是看到他们也是从人群里挤出来的,只当热得受不了过来喝水的老乡。

    坐在邢云山身侧的四十多岁,胖乎乎戴着副近视镜的男子看到顾昔两人走进了棚子里,眉头皱了下,起身像是要说什么,邢云山朝他摆了摆手,“卓然你坐着,不要给老板添麻烦嘛!”

    顾昔买了两瓶冰镇的纯净水,随意的扫了白胖男子一眼,心里已经想到了这人的身份,许卓然,省委副秘书长、省委办公厅副主任。

    跟邢云山那一桌隔了张桌子坐下,顾昔竖起耳朵听邢云山和刚才打探消息的那个小女孩儿之间的对话。

    “爷爷,这个桑台镇的官儿也太不像话了,你都不管一管?把农民的补偿款扣下了还诬陷远景没有支付……”女孩儿的声音很娇美,嘟着红艳粉嫩的嘴唇小声跟邢云山告状。

    邢云山慈祥的笑着摸了下女孩儿的头,丝毫看不出传说中让无数官员战栗的威严铁面,“偏听则暗,你也只是听了老乡的话,等桑台镇的干部出面才能搞清楚事实真相嘛!”

    大概是避讳陌生人,两人对话的音量都放得很低,不过对于小刀和顾昔的耳力,却已经足够听清楚每一个字了。

    顾昔忍不住深深看了一眼女孩儿,原来是邢云山的孙女儿,邢云山的家人十分低调,资料库里只记载了他的老伴前年因为癌症去世,只有一个儿子是某研究所的科研人员。

    女孩儿感受到顾昔的视线,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呀?!”

    俗话说人靠衣服马靠鞍,顾昔的头发给汗水和灰尘混杂着,打绺的趴在头上,脸上都是汗渍灰痕,实在看不出半点平日的玉树临风,目光停留在女孩儿脸上的时间又长了些,难怪会让女孩儿着恼。

    邢云山蹙着眉头教训女孩儿:“没礼貌!”对顾昔微笑点头致歉:“小孩子给惯得不像样子……你们的地都给远景承包了?镇政府还没有人出面吗?”

    顾昔笑了笑,含糊的说:“我们也是刚到……”

    他的话音刚落,围聚在镇政府前的人群忽然躁动起来,邢云山站起身走到凉棚边缘,两个警卫和许卓然寸步不离的围在他的身边。

    顾昔跟小刀也都站起身往镇政府的大院里张望,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给几个小青年簇拥着站在办公楼的台阶上朝人群喊话:“大家不要听信谣言!青苗赔偿和承包费用都没有给到镇里边……都散了吧!”

    “那就把远景的人叫来!”人群里爆发出喊声,“当面对质!”

    几百人群情涌动,喊声一浪高过一浪,有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冲上了两级台阶,对中年妇女说:“叫魏明理出来!这事是他办的,咱们跟他要说法!”那妇女的面色登时变了,声色俱厉的指着他叫嚷:“我认得你!你是石灯村的!”扭头对身后的人吩咐:“给石灯村的李老憨打电话,叫他带人过来把他们村的给弄回去!”

    那汉子也急了,撸胳膊挽袖子就往上冲,“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石灯村的葛明法!别以为咱们不晓得你们这些败类玩意儿的猫腻,今天不把话说明白,老子就不走了!”

    中年妇女发出一声尖叫,“打人了!快叫警察!”转身就躲到了那几个小青年的身后,其实葛明法离她还有好几级台阶就站住了。

    排在门前的青年里跳出一人,指着葛明法的鼻子骂道:“姓葛的,你敢冲击政府?!有种你别跑……”

    几个青年护着先前喊话的中年妇女匆匆钻进了办公楼,顾昔瞟了眼邢云山,那张线条刚毅的脸上已经阴云密布。

    “爷爷,这算是冲击政府吗?他们真的会叫警察来吗?”女孩儿担心的问,看得出来她对这些农民很怀了几分同情。

    邢云山沉沉的哼了声,问顾昔:“这个女人是你们镇上的干部?”

    顾昔眨了眨眼睛,“我哪里会认识镇上的大人物,没见过……”

    “嘁!”女孩儿不屑的撇了下嘴角,小声嘀咕了一句:“她算什么大人物?少见多怪!”

    邢云山却板了脸没有说话,却给顾昔这句话轻轻触动,对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来说,一个大队书记、村委会主任都是了不得的权势人物,何况镇上的干部?

    贪腐比例最高的是村镇一级这种说法绝非空丨穴来风。

    许卓然朝女孩儿笑着说:“老乡们的情绪过于激动,反应问题的方式也有些欠妥,不过也没有冲击政府机关这么严重,应该不至于惊动警察……”

    “再看一看……”邢云山缓缓吐出几个字,像是对身边的人说,又像是告诫自己。

    他们没有等多久,仅仅几分钟后,五六辆面包车风驰电掣的驶了过来,在镇政府门前急刹车,车还没停稳就响起一片砰砰的开门声,一个个年轻力壮的青年手持刀棒从车里跳了下来,足有二十多人,顾昔一瞧见当先领头的那个忍不住轻轻的咦了一声,虽然早就料想到韩振不可能下狠手,魏二牛这么快就出来也委实让他有些吃惊,手上拿的居然是昨晚那把开山刀,在医院见过的那几个,包括给他一脚踹得口吐白沫的那个都在其中。

    “小伙子,你认识他们?”邢云山敏锐的察觉到顾昔的异样,眉头紧皱着沉声问。

    顾昔咧了咧嘴角,“最前面领头的那个叫魏二牛,是桑台镇镇长魏明理的亲侄子,就是胳膊上带花纹的那个……”

    女孩儿听他说的有趣,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娇俏的白了装痴扮傻的顾昔一眼,倒是看出来这家伙年纪很轻,虽然浑身脏兮兮的,可也能看得出眉清目秀,似乎长得不错……

    邢云山听了魏二牛的身份,哪里还想不通这帮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一张脸阴沉的仿佛要滴下水来似的,对许卓然说:“给……”

    他才刚刚说出一个字,魏二牛那边已经发出了指令,“凡是敢站在院里的都给我打!往死里打!”

    二十几个手持武器的青年立时扑了进去,葛明法这边的群众数量虽然占据了绝对上风,可里面不少老弱妇孺,就算有些个青壮,也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又手无寸铁,哪里会是这些地痞流氓的对手?

    镇政府大院前顿时哭喊成一片,“荒唐!”邢云山陡然发出一声怒喝,顾昔本以为魏二牛把这些聚集的老百姓吓跑也就算了,哪想到二话不说就打,看到这帮人手里的家伙朝那些女人孩子身上招呼,脑袋嗡的一声,死死的咬着牙朝对面走去,步伐越走越快,到后来完全是百米冲刺的速度,直奔着魏二牛冲了去。

    魏二牛狞笑着用刀背将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砍到,抬起头就看见一条人影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的朝自己冲来,顾昔那张冷酷的脸映入他的眼中,心里猛的打了个激灵,这小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误……”会字还没来得及出口,魏二牛就觉得胸口仿佛给一辆疾驰的卡车迎面撞上,眼前一黑,整个人腾云驾雾的朝后飞去。

    魏二牛膘肥体壮,一百七八十斤的体重,给顾昔一脚踹得在空中飞出去四五米,破沙包般摔在了地上,尘土飞扬中一动不动。

    有同伴看到魏二牛给偷袭得手,挥着棍子朝顾昔头上砸了下来,却被随后赶到的小刀捏住了手腕,重重的一拳打在脸上,登时口鼻开花、鲜血四溅。

    “打!”眼珠子血红的顾昔咬牙切齿的对小刀吐出个字来,声音森冷无比,“往死里打!”

    镇政府院里门前乱成了一锅粥,打手们追着哭喊呼号的农户打,顾昔跟小刀则追打魏二牛带来的打手。

    到后来这帮打手也发现顾昔和小刀的战斗力格外强悍,十几个人分别将两人围住,挥舞着刀棒往两人身上招呼。

    顾昔得益于资料库内的搏击技巧,小刀更是特种大队磨砺的精英,可毕竟不是刀枪不入的神仙,手里也没有武器,虽然给他俩打倒了几个,身上也挨了几下,顾昔不仅手肘的伤口再次崩裂,背上也给人偷袭得手,给砍了一刀,好在那人也晓得轻重,刀锋不甚锐利,饶是这样也给顾昔的背上添了条足有一掌长的伤口,入肉不深,可血淋淋的皮肉翻翘着,叫人怵目惊心。

    小刀见顾昔受伤,疯了似的攻击,却给人趁机在身上招呼了几下,夏天的衣物本就薄,这群人又被激起了凶性,下手极重,不一会儿两人的身上就已经伤痕累累。

    好在给他俩一闹,让聚集在镇政府大院里的群众有了逃脱的机会,这些人跑出了院子在马路边停住脚步往里看,都担心这两个小伙子的安危,有人打电话报警,也有人招呼顾昔和小刀跑。

    镇政府的办公楼始终静悄悄的没人出现,能看到窗后有人朝下面观望。

    顾昔和小刀冲过去的时候,许卓然等人就愣住了,随后又给两人的暴力跟惨烈震惊,还是邢云山最先清醒过来,对围在自己身边的两个警卫跺脚怒吼,“还看?你们是军人!难道都忘了军人的天职是什么吗?!”

    两人犹豫着却没有动,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邢云山的安全,“警察该来了……”许卓然说,想要给两人解围。

    邢云山见他们不动,忽然朝镇政府大院走去,“你们不去,我去!”

    许卓然吓了一跳,连忙拦住邢云山,对那两个警卫说:“去一个……”

    “我去!”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同时迈出一步,军人的血性给这两个青年人激得在胸腔里滚荡,要不是谨记着自身的任务早就冲上去了,邢云山挥了挥手,“小刘去!”

    左边那个年轻些的青年答应了一声,撒腿朝大院里跑去,片刻间邢云山已经控制了自己的情绪,至少表面上已经看不出特别的表情,熟悉邢云山的许卓然却能从那双冰冷的眼睛里看到浓浓的杀气,心里晓得这次怕是有人要遭殃了……

    邢云山的确即将卸任,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他仍旧是东平省省委书记。

    093 官心难测

    原本相峙的局面因为小刘的加入瞬间改变,打手们抬起昏迷的魏二牛一哄而散,顾昔也没有乘胜追击的打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人群呼啦一下子把顾昔跟小刀围住,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有感谢的,但更多的人却是劝他们快跑,鼻青脸肿的葛明法对顾昔说:“那个魏二牛的大伯是魏明理,小伙子快走吧,出外面躲一阵子……”

    自始至终镇政府办公楼大门都紧闭着,顾昔瞧着窗户后面晃动的人影,心里冷冷的想着,按照正常套路,接下来就应该轮到警察出面了吧?魏二牛大概已经从韩振那里了解了自己的身份,魏明理倒真是沉得住气……

    邢云山的孙女从人群外挤了进来,抓了顾昔的胳膊就往外拽:“快去医院,一会儿流血也流死了!”

    “哎,我叫邢萌,你叫什么?”邢云山的孙女拉着顾昔挤出人群,好奇的问顾昔,这时邢云山等人已经坐进了他们来时开的商务车,“上车,我们送你们去医院。”

    顾昔朝要去开车的小刀使了个眼色,跟着邢萌和小刘坐上了邢云山的车子,一方面不想泄露自己的身份,另外也想看一看邢云山这位省委书记会如何应对此事。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邢萌没等到顾昔的回答,再次追问。

    顾昔含含糊糊的说:“他姓韩、我姓顾……”

    “小伙子,你们很勇敢啊!”邢云山看着顾昔跟小刀的目光里流露出赞赏和欣慰的神色,邢萌立刻给爷爷介绍说:“他姓韩、他姓顾!爷爷,我刚才听老乡说那些个打手里有个叫魏二牛的是魏明理的侄子!”

    “哦?”邢云山脸上的笑容凝住,对邢萌虚压了下手掌,“这种话可不能乱讲……”扫了眼面色微变的许卓然,和声悦气的问顾昔:“这是真的吗?”

    许卓然看懂了邢云山的暗示,只是刚才局面十分混乱,那些打手突如其来,又倏忽而散,此时想要求证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顾昔笑了下,不小心牵动了背上的伤口,嘶的吸了口气,淡淡的说:“魏二牛在桑台镇的知名度很高,是魏明理的亲侄……我还知道他昨晚刚刚因为携带管制刀具和聚众闹事给大营市公安局的韩振副局长逮捕……”

    “嗯?”顾昔的语气随意平淡,邢云山却听出了其中的含义,问许卓然:“从大营市区到桑台镇路程不短吧?”

    “怎么也要走三个小时……”许卓然说,他跟在邢云山身边年头不短,晓得邢云山当年下乡就是在这桑台镇,对此地感情颇深,只是这两年回来的次数少了些,对于大营周边的地形路况,邢云山估计比他了解得还要多,哪里有必要向他求证?

    深深的看了一眼似乎闭目养神的顾昔,笑着问:“小顾同志也是听别人说的?”他这时也看出顾昔不像是普通人,刚经历过那样一场叫人心惊肉跳的恶战,在他脸上居然看不出丝毫的激动或者后怕之类的情绪,另一个年纪大些的青年受伤也不轻,却连眉头都没皱过一下。

    大陈——留下的那个警卫先前说看这人的身手像是军队里出来的。

    顾昔睁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向目光锐利的盯着自己的许卓然,大概是在怀疑自己已经认出了邢云山了吧?平静的说:“我昨天也在大营,这件事是我亲眼目睹。”

    “爷爷!”邢萌刚叫了一声,就给邢云山严厉的眼神瞪住,女孩儿用细白的牙齿咬了下嘴唇,忿忿的哼了声,扭头望向窗外。

    邢云山沉声对顾昔说:“安心养伤,要相信邪不胜正!”随后的一路上都没有再开口,闭目沉思、面容冷峻,车上的气氛变得沉重压抑,顾昔心里琢磨着邢云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办还是不办?

    一个魏明理自然不算什么,但是再加上个韩振,或许还会牵扯出大营市里的头头脑脑——邢云山不可能想不到这种情况,卸任在即,他还有魄力发动这样一起有可能引起大营官场震动的大案吗?

    在邢云山的心里,老弱妇孺的哭声和光辉灿烂的政绩,哪一个更重要?顾昔默默的看着眉头紧锁的邢云山,冷冷的想着。

    出乎意料的发现邢云山出现在桑台镇时,他的确有借邢云山的力量撕开勒在远景种植园项目身上那张利益网的算计,可现在他只想看一看这位官声刚正的省委书记会怎么做,明哲保身还是一往无前?

    邢云山一行人将顾昔跟小刀送到了卫生院就告辞离去,邢云山示意许卓然留下了电话号码,告诉他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打这个电话,顾昔晓得他指的是魏明理、魏二牛叔侄的打击报复。

    邢云山对顾昔和小刀点了点头,默默的上了车,邢萌头车窗探出头来朝两人挥手,拖在最后的许卓然走出两步又转回身笑着对顾昔说:“都忘了问你的电话……”总觉得这个姓顾的小家伙有些古怪,琢磨着能不能从电话号码上查到些线索?

    顾昔笑了笑,对许卓然的心思一清二楚,将小刀的电话报了出来。

    桑台镇卫生院的医疗条件有限,不过外伤缝合包扎倒是能够处理,背上的伤口缝了十几针,大夫看到顾昔的手肘忍不住直皱眉头,“小伙子,你这伤口再崩可没地方下针了啊!”

    顾昔苦笑,冷静下来就觉得这场架打的真是莫名其妙,原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回过头看想一想,当时固然是给魏二牛的暴行刺激到,未尝就没有对韩振的怨念,即便早就清楚韩振不可能像他说的那样严惩魏二牛,可当面发现自己被人糊弄,这种滋味实在不怎么舒服,很显然韩振压根没把他当回事儿。

    两个人的伤势都是皮外伤,看着耍涫挡19挥写蟀宋舻某纳榔屏烁龃罂谧樱苌硌勰喙福潜凡豢埃〉侗人睬坎涣硕嗌伲饺顺隽宋郎合喽钥嘈Γ徒伊烁錾坛。蛄肆教滓路换上?br /

    “昨晚你跟那个魏二牛照过面?”两个人随便找了家路边的小饭店,小刀问。

    顾昔就把昨晚在医院里的经过简略的讲了一遍,小刀冷哼一声,眼睛里有寒光闪动,“这么说那个公安局的副局长跟这家姓魏的是一伙的?”

    顾昔冷笑说:“这潭水混着呢!”

    小刀犹豫了一下,轻声问:“你既然知道刚才那位是谁,为什么不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他?”

    “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顾昔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看在小刀的眼里也分不清是讥诮还是冷漠,听到顾昔用冷淡的声音说:“你以为那位就不明白这里面的勾当?就凭姓魏的自己能吞下这么大的项目?”

    饭店里人多嘴杂,两个人含糊其辞,不过都能听得懂对方的意思。

    小刀沉默不语,刚才的那些话也是激于义愤,他自己就出身于农家,像那些给克扣了补偿款的农户的经历他不是没有体会过,就以他所在的村子为例,哪一年的农业补贴能全额发到农民的手里?

    好半天,小刀才沙哑着嗓子问:“你是说邢……不会管?”

    顾昔吸了吸鼻子,轻声说:“这些大领导的心思谁能猜得透呢?看着吧……”两个人都意兴阑珊,食不知味的草草吃了饭,回到镇政府前取车,聚集的农户已经散了,都看到了魏二牛那帮子人吃亏,晓得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谁还会傻呆在这里自讨苦吃?

    小刀问去哪,顾昔想起那个葛明法,顺口说去石灯村看一看。

    桑台镇跟石灯村离得很近,十几分钟的车程,桑台镇有二十一个村,石灯村的规模在其中算中上,农户超过千户,耕地面积超过8000亩,远景种植园项目规划中有3000亩用地是从这个村分割的,是计划所涉及四个镇中占地面积最大的村子。

    到了村口,就瞧见在镇政府见过的那个葛明法正蹲在树荫里不停的朝来路张望,身旁站了十几个小伙子,手里都提了镐头木棍之类的家伙。

    一瞧见顾昔跟小刀的车子,这帮人呼啦一下子将路拦住,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干什么的?!”一个十七八岁肤色黝黑、虎头虎脑的小青年使劲拍打着车窗问。

    “老葛,还记得我俩吗?”顾昔降下车窗,朝葛明法笑。

    葛明法抻脖子瞅了瞅,“哎呦!”手忙脚乱的从地上跳了起来,冲过来把先头问话的小青年扯到一边,“自己人!不是魏二牛那伙的!”

    “您、您怎么来了?”葛明法惊喜的问顾昔,对满眼迷糊的小青年说:“要不是这两位把魏二牛那帮子人打跑,你叔我怕就回不来了!”

    小青年眼睛一亮,“合着您二位就是上午在镇政府教训魏二牛的英雄?俺还以为是来人抓俺叔的呢……”

    顾昔笑了笑,“我叫顾昔、他叫韩冰,你们叫他小刀就成……我估计魏二牛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呢,这次来是有些事情,老葛,我第一次来你们村,帮我带带路?”

    葛明法毫不迟疑的点头,拉开车门就钻了进来,那个面相憨直的小青年也跟着上了车,看向顾昔跟小刀的眼睛里满是佩服,“顾哥、刀哥,俺叫葛存志……”

    葛明法的阅历多些,在镇政府时只当顾昔跟小刀和自己一样是哪个村给扣了补偿款的村民,可现下见两人开着车,言谈举止也不像普通人,扯了把兴奋的葛存志,带了几分小心的问顾昔:“顾……”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顾昔笑着说:“叫我名字就行!”

    “顾昔!”农民憨厚,没那么多弯弯绕,也不晓得委婉,直截了当的问:“你们到咱石灯村是办啥事来的?”

    “不瞒你说,我这次来是想看一看你们村给远景承包的耕地……”顾昔沉吟着说,邢云山离去前的沉默让他猜不透这位省委书记的心思,决定还是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添上一把火给大营市方面增加些压力,“我跟远景有些关系……”

    葛明法和葛存志脸色登时一变,飞快的对视了一眼,再看向顾昔和小刀的眼神就变得有些警惕。

    顾昔对两人的态度不以为意,正色说:“我可以保证,今年的土地承包款和青苗补偿款,远景早已经全部支付到位,你们找魏明理并没有找错人……”

    “村里的干部说远景反悔了……”葛存志心直口快,脱口而出,葛明法朝他连连使眼色,葛存志梗着脖子犟:“俺没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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