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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脑之纵意人生》

    1 黑客、超级解密与触电

    “这是哪里?!”顾昔惊骇欲绝地看着电光石火般不断闪现流动的数字和无数一显即逝的画面,惶恐地大叫。(

    可是他听不见自己的喊声,甚至感觉不到身体,只有意识清晰无比。

    这一幕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顾昔想起来了,眼前的景象和电影《黑客帝国》里的数字世界如出一辙……

    “我到底怎么了?”顾昔的意识渐渐模糊,不由自主地沉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

    头疼欲裂的感觉如潮水般涌来,顾昔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缓缓地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墙壁和萦绕在鼻间淡淡的药水味儿。

    “小昔,你醒了!”随着一道熟悉之极的惊喜声音,一张美丽却很憔悴的面庞出现在顾昔的眼前。

    “妈……”顾昔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疲乏无力的衰弱感像一张网将他紧紧地罩着,连开口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低弱,“这是哪啊?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昔没有等到答案,那中年美妇&ash;&ash;他的母亲谭秀琴在他醒来之际就匆忙跑了出去。

    “医生!医生……”听得渐渐远去的声音,顾昔得到了自己第一个问题的答案:这里是医院,他有些迷茫地环视周围,墙壁上挂着电视机、房间一角还摆放着沙发和饮水机,应该是单间病房,条件还算不错。

    随着神智逐渐清醒,顾昔也慢慢地回忆起了之前发生的事……

    那晚他像平时一样登录了九州联盟论坛&ash;&ash;一个对于外界默默无名,圈子里却是威名显赫的黑客论坛。

    随后顾昔就接到了论坛斑竹“黑月熊”的消息:有人踢场子!一个名叫“九月”的家伙向整个九州联盟论坛发出了挑战。

    对方给出了一个服务器的地址,叫嚣九州联盟论坛的人如果能在十二小时攻陷该服务器即胜,否则九州联盟论坛必须解散!

    在这个过程中,“九月”将充当防守方。

    诸如此类的挑战,九州联盟论坛从建立伊始就没有断绝过,可这一次论坛的发起者“黑月熊”不敢等闲视之,因为这个“九月”非同一般。

    “九月”是最近一段时期黑客界如彗星般火速升起的神秘人物,从出道至今接连挑战了许多成名已久的前辈,无往不胜。

    “黑月熊”无奈之下只能求助论坛的名誉斑竹“正月初一”,自从三年前“正月初一”瘫痪了九州联盟论坛,使得一干心高气傲的黑客高手们束手无策、甘拜下风,“正月初一”一战成名,成为了九州联盟论坛公认的第一高手。(

    “正月初一”就是顾昔,关于这个网名的含义曾引发了无数猜测,事实上这不过是顾昔的生日而已……

    说起来顾昔在九州联盟论坛厮混了三年,与论坛里的许多筒子都成为了志同道合的朋友,自然不能袖手旁观,顾不得高考在即,答应了“黑月熊”的请求,接下了“九月”的挑战。

    “九月”指定的是一家位于欧洲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的服务器,这对顾昔来说并没有太高的难度,他自信一个小时内就可以搞定,唯一可虑的只有“九月”的狙击而已。

    事实大为出乎顾昔的意料,无论是服务器本身防卫系统的严密程度还是“九月”的纠缠都强得离谱,顾昔足足花费了整夜,才在凌晨时分抓住了“九月”的一次疏忽攻破了服务器,也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了这台伪装为普通商用服务器的地址居然是近几年名噪一时的“真相解密”网站的资料库!

    “真相解密”网站出现于新世纪第一个十年,致力于揭露各国政府竭力隐藏的不欲为公众所知的机密档案,由此引发了多国政府的敌视,据说某超级大国一直暗中搜寻“真相解密”的资料库所在,希望能够彻底销毁其中的信息。

    顾昔获得最高权限,进入管理后台,赫然发现资料库里存储的远远不止是机密档案那么简单,简直是包罗万象,大到核武器制造、小到造纸术,人文科学和自然科学无所不有。

    他甚至怀疑“真相解密”的创造者是不是将人类有史以来的智慧结晶全部整理储存在了这里……

    以一己之力攻破了超级大国倾力未能找到的机密资料库,顾昔非但没有感到丝毫的骄傲,反而立刻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传说这个解密网站是几位国际上最富盛名的黑客在某石油大国独裁政府的支持下建立的,一旦顾昔攻破“真相解密”资料库的消息走漏,这些人绝对不会放过他!

    顾昔惊慌失措之下直接拔掉了电脑的电源,悲剧也就在此刻发生了,强大的电流瞬间将他击昏,而后他就出现在了那个如梦似幻的世界里……

    这不是倒霉催的?顾昔苦笑着想,那个“九月”选择服务器作为挑战目标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他正琢磨间病房门被推开,一位容貌秀美的年轻女医生随着母亲谭秀琴快步走了进来,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英俊的脸膛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担忧,下颌胡茬发青,身上的白色衬衫也皱皱巴巴的。

    “爸……”顾昔小声叫道,记忆中父亲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再看母亲那双红肿的眼睛和散乱的鬓发,更觉得羞愧内疚,自己意气用事的胡闹却让父母担惊受怕。

    顾钧吾&ash;&ash;顾昔的父亲伸出大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的温度,露出一丝放松的笑容,嗓音沙哑着道:“总算退热了。”

    那女医生看了下床头的监控器,又询问了一下顾昔身体各方面的感觉,点了点头对谭秀琴和顾钧吾笑道:“还好,没留下什么后遗症……”顿了顿,微微板起脸对顾昔道:“以后不要玩电了,这么大的人了难道不清楚危险吗?”

    顾昔说不出的郁闷,心说:我那能叫玩电吗!是不小心触电好不好?

    女医生也不管顾昔多尴尬,淡淡地对顾钧吾道:“顾主任,您的孩子已经没事了,随时可以出院!”

    顾主任?顾昔不禁一愣:父亲的职务是平湖市市政府副秘书长,这女医生怎么称呼他主任呢?

    父亲被调职了?

    顾昔心头不由一沉,前阵子就有传言说有人检举父亲的老领导、平湖市常务副市长安子明生活作风不正,上级已经派出了调查组,难道安子明真的被查出了问题?

    如果安子明真的仕途翻船,那么被他所赏识和重用的父亲肯定也要受到牵连!

    安子明真的有问题吗?顾昔是不肯相信的。

    顾、安两家相识多年,安子明比顾钧吾大五岁,两人源出同校,顾钧吾毕业后分配到平湖市泉阳县工商局,而安子明时任该局副局长,在工作中志趣相投的师兄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那之后顾钧吾始终追随着安子明的步伐,安子明担任泉阳县工商局局长,顾钧吾被提拔成了办公室主任,安子明调任泉阳县县长后,顾钧吾成了县政府办主任,级别也上到了副处。

    三年前安子明因工作能力突出、成绩卓著,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升任平湖市常务副市长,不久顾钧吾也从泉阳县副县长的岗位调任市政府副秘书长。

    顾钧吾和安子明情同兄弟,顾昔和安子明的小女儿安馨也是青梅竹马,从穿开裆裤时便在一起玩耍,小学、中学直到高中一直都是同班同学。

    在顾昔的眼里,安子明一直都是位可亲可敬的长者,在平湖市的官声甚佳,为官清正、能力非凡。

    顾昔之前听到安子明生活作风有问题的传言时还曾嗤之以鼻,安子明与妻子赵文梅是大学同学,两人感情深厚,将安家当成自己家的顾昔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两人红过脸、吵过架。

    顾昔当时还劝解因传言生气的安馨:“安爸肯定又在工作中得罪小人了,这种编造谣言的事以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你要是因此影响高考可不是让阴谋者称快?”

    安子明在工作上严明公正,明里暗中得罪的人实在不少,更别提不知道有多少人对他屁股底下的位置虎视眈眈,匿名检举、造谣中伤的事的确不是首次了。

    这一次不同以往,顾昔的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

    “妈,怎么回事?我爸什么时候成了顾主任了?”趁着顾钧吾送女医生出门办理出院手续,顾昔问母亲谭秀琴。

    谭秀琴因为儿子平安无事而欣慰的脸色顿时一滞,浮现出几缕愁容,“你爸升官了,副处变成了正处……”

    升官是好事啊!顾昔对母亲的闷闷不乐大奇,不过转念就想到了其中的关窍,“调到什么单位了?”

    谭秀琴叹了口气,“市委党史办。”

    “我靠!”顾昔差点就脱口大骂,党史办是什么地方?出名的冷板凳、养老的旮旯,被扔到这种地方,也就意味着仕途生涯到头了。

    顾昔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份长长的名单,里面的名字很陌生,可他却十分清楚地知道这些人都曾是某些时期、某些地区前途光明的政治明星,最终却由于种种原因在党史办这个位置上沉寂消磨,政治生命提前终结……

    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人?!顾昔如遭雷噬,随着名单的闪现,每一个名字对应着此人的档案履历仿佛电影一般神奇无比地出现在他的脑袋里,好像他本来就知道这些似的,可他很确定这些人他之前根本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难道和那晚触电有关系?!顾昔尝试着回忆攻破资料库时因好奇匆匆扫过一眼的《平湖制药内幕》&ash;&ash;平湖制药曾经是平湖市唯一一家国有控股上市企业。

    当初平湖制药上市成功甚至引起了东平省的欢庆,主导此案的市长陈知非也因此走在了市委书记陈彻的前头,昂首挺胸跨步坐上了省领导的宝座,担任了主管经济的常委副省长。

    平湖制药上市之初,市场呼声众口看好,着实红火了一阵儿,可惜好景不长,连续两年亏损使得平湖制药前面挂上了st,雪上加霜的是平湖老总卷款出逃,该公司最终没有逃脱破产的噩运。

    平湖制药的破产所引发的震动远比它成功上市还要大,据说连中央领导都给惊动了,但是随着时间流逝不了了之。

    顾昔之所以对这家企业感到好奇,是因为他母亲谭秀琴听信所谓的内部消息,在高点购入大量平湖制药的股票,结果变成了一堆废纸,谭秀琴为此郁结烦闷了许久。

    随着他意念转动,脑海深处突然涌出大量的信息:作假的财务报表、编造的利好消息、雇佣鼓吹的所谓专家的名单和金额以及与平湖制药有勾连的官员……其详尽程度和骇人的内幕把顾昔惊呆了!

    我的天!顾昔眼前阵阵发黑,这些难分真假的资料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其实他已经隐隐想到了一个答案,但那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他完全无法接受这个可能&ash;&ash;他的大脑复制了“真相解密”资料库里的机密档案!

    然而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原因能够解释顾昔脑子里凭空出现的“东西”是从何而来的呢?

    2 真伪犀角杯

    平湖市是地级市,平湖市委党史办是正处级单位,级别不算低,却绝对是清水衙门中的清水衙门,小鸟两三只也都是神烦鬼厌、身后没人的主儿,整个部门甚至都没有一辆配车,顾钧吾想用车还得向办公室提申请,由车队调配。(

    做副秘书长的时候,级别虽然只是副处,可顾钧吾却也有一辆小车专门由他调配,其实就相当于专座了。

    一下子由炙手可热变成无人问津,这种巨大的落差换成权力欲强些的肯定无法忍受,好在顾钧吾的心态放得很正,虽然也对官场倾轧有些心灰意冷,但更多的是担心老上级、老朋友安子明。

    有车时他不会为显示清正弃而不用,没车也能安步当车。

    四个人打车回到家里,谭秀琴利落地整治出一桌丰盛的菜肴,算是提前预祝顾昔和安馨明日考试旗开得胜。

    略略吃了几口,谭秀琴便提着打包的饭菜匆匆赶往安子明家,安馨的姐姐安蓓正在国外进修,安子明的事一直都瞒着她,这时家里只剩精神状态极为糟糕的赵文梅一人,谁都不放心她自己独处。

    顾钧吾吃的也不多,安馨更是食不知味,倒是顾昔饿了三天三夜,早已经是前胸贴上了后背,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个肚滚皮圆。

    “你俩好好复习功课,我单位还有点事儿。”顾钧吾聊下筷子对两人交代了一句,提着公文包又出门了。

    顾昔撇了撇嘴,党史办那种清闲衙门能有什么事?老爸八成是找关系打听安子明的案情去了,却又怕安馨多想不敢明说……

    顾钧吾才出门,安馨随后就搁了碗筷,一小碗米饭几乎没动过,满桌子的菜也只夹了几筷子面前的青菜,没有了顾钧吾和谭秀琴,在顾昔面前安馨不再掩饰自己低落的情绪,愁容密布、眼神茫然地发着呆。

    “丫头,明儿个可就要高考了,考场如战场,你不吃饱哪有精力冲锋陷阵?”正剔牙的顾昔把牙签一扔,哄孩子似的给安馨碗里夹了几样她最爱的菜式,“乖,再吃点……”

    安馨只是个生活单纯、没经历过世事的女孩子,自从父亲出事后她的精神就一直处于极度的焦虑不安中,还要照顾近乎崩溃的母亲,压力之大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这时听到顾昔的柔声安慰,满心的委屈惶恐一起发泄了出来,眼圈一红,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吧嗒”“吧嗒”地滴落。(

    顾昔心疼极了,凑到安馨身旁一边抽出纸巾给她擦泪,一边劝解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安爸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了解吗?我都对安爸有信心,难道你这个做女儿的反而对他没有信心?”

    安馨身子一僵,扭头将面孔埋在顾昔的肩头嘤嘤地哭泣起来,泪水仿佛打开了闸门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很快就将顾昔的t恤溻湿了。

    顾昔暗暗叹了口气,心想发泄一下也好,轻轻地抚摸安馨柔顺的长发,另一只手也慢慢地环住了她的腰。

    隔着单薄的布料,顾昔清晰地感受到了少女盈可一握的腰肢惊人的弹性和细腻……

    “你、你往哪摸呢?!”安馨猛地挺起身,对满脸赞叹的顾昔怒目而视,遍布泪痕的双颊更是仿佛涂了胭脂般红霞尽染。

    “没摸哪……”做贼心虚的顾昔干咳一声,垂下视线躲开安馨含羞带恼的目光,结果却从她宽松的领口看到了一片大好风光,弧线优美的锁骨下是一片娇嫩雪白的肌肤,再往下……靠!领口太小了!顾昔忍不住在心里遗憾大叫。

    安馨也发现了顾昔的小动作,一手捏紧了领口,另一只手则掐住了他腰肉,狠狠地拧了一圈,咬牙骂道:“臭流氓!”

    “疼!疼!”顾昔呲牙咧嘴嘶嘶地吸气,安馨手上一轻,松开了他的腰肉,似揉似打地拍了下,从鼻子里轻轻喷出一声哼,“看你还以后还敢不老实!”

    脱离了安馨的魔爪,顾昔立刻远远跑开,才舔着脸笑道:“一个盆子里光屁股洗澡的时候也有过,看看怕什么?安爸早说过要我做女婿的!”

    等恼羞成怒的安馨扑来,顾昔已经逃进了卫生间,得意洋洋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我要洗澡了,还想一起洗吗?”

    外面的安馨隔着门拍打了一阵,渐渐没了声响,别看这丫头平时总爱摆出一副刁蛮的面孔,其实骨子里有着同龄女孩子越来越少见的娇羞和单纯,顾昔对此最清楚不过。

    洗过澡,顾昔静静地与镜子里的自己长久对视,像是想要看穿皮肉骨骼看透自己的大脑里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顾钧吾与谭秀琴当年是有名的俊男美女结合,顾昔的相貌也继承了两人的优点,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许是因为还在长身体,显得有些消瘦,眉眼偏向于母亲谭秀琴,让他看起来略微有些柔弱,漂亮有余,硬朗不足。

    这张熟悉无比的面孔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的不同,可顾昔清楚自己的确不同了,人还是那个人,然而这副皮囊下的大脑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算是最优秀的电脑专家、生物专家或者其他什么科研人员恐怕也无法解释人脑与电脑是如何相通并复制下资料库里浩如烟海的信息的吧?

    镜子里的人紧紧抿起的嘴角微微向下弯着,使得稍显阴柔的面孔多了一丝倔强的味道,顾昔知道自己的人生从今以后将踏上一条完全不同的轨迹……

    安馨像一只小猫怕冷似的蜷缩在沙发里睡着了,裸露的一截光洁小腿在午后暖暖的阳光里凝脂如玉,有种温润通透的质地感,睡梦里的少女秀眉依旧紧锁,看着就让人揪心。

    顾昔心头充满了怜惜,轻手轻脚地为她盖上了一条毛巾被。

    睡得极不踏实的安馨瞬间惊醒,却没有动,手臂搂着小腿,无助地望向顾昔,喃喃问道:“顾昔,爸爸真的会没事吗?”

    “肯定会的!”顾昔平静的表情里似乎有种神奇的力量,让精神紧绷的安馨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明天就要高考了,我真怕自己考不好……”安馨的眼圈又红了,“上午好多人闯进我家,翻出了一些东西,说是爸爸贪污受贿,还说他包养了好几个情妇……”

    “哦?”顾昔眉头轻挑,却没想到安子明的案子发展得如此之快,这才几天时间竟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都翻出了些什么?”

    顾昔直接无视了包养情妇之说,一个每天都坚持给妻女做早餐、推掉一切能够避免的应酬就为了回家陪老婆孩子说说话、看看电视的男人会在外面包养情妇?更别提这个男人还是事务繁忙、手握重权的常务副市长了。

    何况像这个级别的高级干部,生活作风从来不是落马的主因,倒是经济上的问题是最致命的,如果安子明真的有贪污受贿,顾昔也只能说他隐藏的实在太深了,连家里人都能瞒天过海。

    安馨眼中露出了疑惑之色,缓缓坐起身,回忆道:“有一只犀角杯,是去年爸爸过生日时别人送的,搜查的人说那是什么古董,值好几百万,还有什么秘密账户……”

    顾昔被吓了一跳,安馨说的犀角杯他也见过,安子明的确颇为喜欢,不过安子明说过那只是后人仿制的工艺品而已,如果真的是古董,那还真是有口说不清了!

    他心头一动,尝试着在记忆中搜寻有关犀角杯的信息,大篇的文字和图片浮现在脑海里,与在安子明家所见的犀角杯一一比照,确定的确只是件做工精细的仿造品,而无意中闪过的一条信息却让他愣住了:天成犀角杯于一年前在北京保利拍卖会上由来自中国大陆的买家以一千一百万人民币的价格拍得,该买家同时获赠一只清末仿品……

    那个神秘买家是不是徐金海?顾昔完全没有料到那样一只小小的犀角雕杯居然价值过千万!假如安子明手里的那件赝品就是这条信息里所说的赠送的清末仿品的话,其价值怕也不低!

    下一刻用脑过度的眩晕感如期而至。

    安馨发现了顾昔的异常,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舒服吗?是不是身体还没全好?”

    冰凉的小手让顾昔精神一振,呼了口气,笑着摆手道:“那个犀角杯根本就是个赝品,送的人早已说明,安爸也让人帮忙鉴定过,否则他不可能收!秘密账户又是怎么一回事?”

    安馨苦恼地咬住下唇,“那些人没有详细说,我也不清楚。”

    没有详细的信息顾昔也无从判断所谓的秘密账户究竟是有人设计陷害还是安子明果真受贿贪污,只能盼望老爸能打听出点线索,不过他相信如果是前者,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见安馨精神萎靡,神色疲惫,顾昔劝她睡一会儿,估计安子明出事后安馨就没睡过安稳觉,高考在即,以安馨现下的精神和身体状态不要说考出好成绩,能不能撑下整场考试都难说。

    “丫头,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放下包袱,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明天的考试!”顾昔正色道,“咱们可不能做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安爸也一定惦记你呢,不要让他失望!”

    早已疲惫到极点的安馨在顾昔温暖的目光里渐渐感到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越来越模糊,半睡半醒间口中还在喃喃自语,顾昔附身细听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她说的是“顾昔也要加油哦……”

    顾昔不禁哑然失笑,轻轻抚平安馨皱起的眉头,从那个流着清鼻涕、梳着羊角辫的小跟屁虫到眼前亭亭玉立、摇曳生姿的少女,岁月就像流水平静而飞快地流淌,感情却如细沙沉淀凝集,一点点渗入骨髓。

    就连顾昔自己也分不清他对安馨究竟是家人间的关怀还是情人的爱恋,但有一点他确定无疑:自己必须要守护这个女孩儿,不让她受任何的委屈!

    3 一潭浑水

    顾钧吾傍晚时分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顾昔他必须连夜去省城一趟,明天赶不回来送他和安馨上考场了,“儿子,爸爸祝愿你在明天的考试中取得好成绩,但高考不是一切,更不能决定你的命运!世事不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只要你尽了力,无论成绩如何爸爸都会为你骄傲!”

    一句“世事不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透出浓浓的苍凉和决绝,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与其说是给顾昔的临考赠言,倒更像是对自己的此番入省城的告白。

    顾昔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扫了眼睡得深沉的安馨,走进厨房关上门后才小声问:“是不是安爸那边有新情况?”

    “这种事你……”顾钧吾话没说完就被顾昔打断,“爸爸,我不是小孩子了!安爸的事将决定两个家庭的命运,我或许不能出谋划策,可一人智短、二人计长,拾遗补缺也说不定呢?”

    电话另一端的顾钧吾沉默了片刻,显然没料到素日没有正行的儿子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心里说不出是欣慰还是恼火,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说话:“对你安爸的检举主要集中在两点,一是金海地产的老总徐金海曾送给他一件古董,价值不菲,二是徐金海为了获得南城原市第一纺织厂地块曾在上个月分三次行贿六十万,我刚刚接到一个自称是知情者的电话,说他手里有证据能够证明那六十万是徐金海的构陷!”

    国企改制后,市一纺因管理不善无法应对日益激烈的市场竞争逐渐陷入了困境,这家曾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辉煌一时的大型企业在年前终于寿终正寝,而处于市区繁华地段的厂址则成了诸多房地产商争夺的目标。(

    主管地块招标的正是安子明,顾昔对其中的内情完全是一头雾水,只是听老爸随口说了一嘴这块地由于种种原因流标了,市政府最终和金海地产达成了开发协议,时间好像正是四五月间。

    “是徐金海检举的安爸?”顾昔觉得很奇怪,如果徐金海没有得到地块还能说他是报复陷害,可他既然获得了开发权却又为何反咬一口呢?

    顾钧吾又好一阵没有说话,听筒里安静的让顾昔甚至以为手机发生了故障呢,“纪委对检举人的信息保密是有规定的,不过这件事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徐……没有那个胆子!”顾钧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闷,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十分肯定。

    顾昔微微一怔就反应过来,老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徐金海就算有平湖首富之称,终究也只是个商人,与安子明既无深仇大恨,身家生意又全在其治下,哪来的胆量陷害手握大权的常务副市长、下一届正印市长的大热门?他的背后肯定另有大人物给他主使撑腰……

    本着获利最大嫌疑最大的原则,从平湖目前的局面看,安子明一旦翻车,得到最大好处的无疑是李泰富,从无关紧要、排名靠后的副市长一跃成为常务副市长最有力的人选,这种诱惑足以让人铤而走险!

    李泰富一向唯陈彻马首是瞻,陈彻与安子明之间又早有矛盾,这位平湖市委书记肯定不愿意看到平湖本土政治势力的领头羊安子明再进一步与他搭班子唱对台戏,顾昔这么想着就觉得陈彻的嫌疑也不小……

    还真是一潭浑水啊!

    顾昔抿了抿嘴唇,不管是李泰富还是陈彻,为安子明奔忙的老爸都有点蚍蜉撼大树的意思,可他更清楚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安子明一旦崩倒,身为他手下铁杆干将的顾钧吾必将首当其冲受到清洗,无论是为了本身的前途还是二十余年的情谊,老爸都不得不去摇动大树!

    “老爸,您凡事多小心!”顾昔恨不得陪着老爸一起去省城,且不说顾钧吾能否答应他放弃高考,就算他跟在老爸身边能否帮得上忙也有没一点信心,这是号称最聪明者的游戏的官场,可不是黑客比武……

    晚饭是顾昔做的,受母亲谭秀琴的熏陶调教,他的厨艺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考虑到安馨的口味和实际情况,煮了些粥又精心准备了几个清淡小菜,将睡得昏昏沉沉的安馨唤醒。

    顾昔几乎是一口口地喂她吃完了晚饭,将碗筷收拾完,再看安馨已经再度昏睡了过去。

    顾家住的是谭秀琴分的三中教职员工家属楼,三室两厅一百三十多个平方,颇为宽敞,俗称“校长楼”,顾昔叫了两声,熟睡的安馨没有反应,他也只能将安馨抱进客房。

    安馨身高近一百七十公分,体重却出乎意料的轻,顾昔温香软玉满怀,情不自禁地有些心猿意马。

    要说他也不是第一次抱安馨,小时候连口水都常往人家小脸蛋上蹭呢,不过最近的一次亲密接触也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真是怀念呀!顾昔趴在床边静静注视着酣睡的安馨那有如含苞待放的娇美容颜,鼻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体香,心头感慨万千:那时候两个人穿着开裆裤,想亲就亲、想抱就抱,哪像现在安馨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连牵下小手都不肯……

    “顾昔大坏蛋!”梦中的安馨含糊不清地呓语,翻了个身,一条腿骑上了被子,露出大片雪白娇嫩的肌肤,看得顾昔心跳加速,逃也似的奔回自己房间。

    在书桌前呆愣愣坐了好半天顾昔才让心情平静下来,打开了一份东平省往年的高考试卷,浏览了一遍题目后,深吸一口长气,尝试着调动脑海里的资料库开始解答题目,即便早已经预想到了结果,可笔下如流水般流畅清晰地写出答案仍让他欣喜不已,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整份试卷刚刚完成五分之一左右就已经支撑不住高强度的脑力运转,不得不停止搜索答案。

    休息了大概二十分钟顾昔感觉完全恢复了正常,如是往复,答完一份考卷所用的时间刚好控制在了一百一十分钟左右。

    顾昔心满意足地抻了个懒腰,定好闹钟,关灯上床,黑暗中望着窗外皎洁明亮的弯月喃喃自语道:“作弊的人生是可耻的,不过可耻总比可悲强些……”

    “小小姑娘,清早起床……”朦朦胧胧中,顾昔被耳边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惊醒,甫一接通,听筒里便传来陆明粗憨的声音:“顾昔!你小子也不知道给兄弟打个电话,害得我还担心你丫的就这么一睡不醒了呢!”

    “靠,乌鸦嘴!”听着熟悉的声音,顾昔心头暖融融的感动,听老妈说在自己昏迷的那三天里,来看过自己的除了安馨也就只有陆明了。

    陆明的老爸是平湖高新技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两人虽然算不上总角之交,可从初中开始也已是同窗六载,脾性相投,感情甚笃。

    顾昔靠在床头,懒洋洋地道:“反正明天就见面了,何必浪费时间打电话?有这时间还不如准备明天的考试呢!”

    “我靠!你真的是顾昔吗?”电话另一端的陆明大惊小怪地叫嚷起来,“就你那水平准备和不准备有什么区别吗?我看你是忙着和安大校花上演最后的疯狂呢吧?嘿嘿,老实交代你俩是不是在干什么呢?”

    顾昔不肯接招,随口骂了他一句,问道:“消息挺灵通的嘛,和你爸去看李泰富的老丈母娘了?”顾昔第一个念头就是曹鹏那王八蛋在背后散布谣言。

    陆明呸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我t饱了撑的!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去动物园看猩猩呢!”这家伙嘴也够损的,说起来两人相识也是因为陆明嘴贱,嘲笑顾昔长得像娘们儿,让顾昔一顿好揍,结果不打不相识,两人反倒成了最好的兄弟。

    “不是曹鹏告诉你的?”顾昔奇道:“那你怎么知道安馨在我家的?”

    “哥们儿在三中有的是眼线!那个小薇你记得不?她就住你家楼下,还有……”陆明得意洋洋地自吹自擂,说出来的几个名字都是他的前女友。

    “行了!”顾昔不耐烦地掐断他喋喋不休的啰嗦,打了哈欠,“没事儿我挂了啊,明天就高考了,我还得养足精神准备超水平发挥呢!”

    “哎哎,等下!”陆明叫道:“你和安馨都在六中考吧?明天你怎么去考场啊?别让顾叔顾婶送了,我开我老妈的车明早去接你和安馨!”平湖六中地处市郊,距离市区不近,有免费的专车和司机,顾昔自然不会拒绝。

    被陆明打断了睡意,挂断电话顾昔辗转反侧了好一阵子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4 可怜天下父母心

    第二天早晨顾昔起床时安馨已经在厨房里忙碌了,火红的朝阳光辉里,她黑亮的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腰肢如柳、身姿轻盈得仿佛林间跃动的小鹿、扎着粉红色的围裙,像极了日漫里的俏女仆。

    “大懒虫!快去刷牙洗脸!”安馨朝顾昔做了个鬼脸,看起来精气神完足。

    顾昔哼着歌悠哉地洗漱完毕,餐桌上已经摆放完毕。

    秀色可餐,可秀色做出的饭菜就未必可餐了。

    见顾昔吃的津津有味,初次下厨的安馨喜形于色,笑眯眯地拄着下巴欣赏了好一会儿顾昔狼吞虎咽的吃态才想起来什么事似的,跳起来道:“我去叫顾叔叔。”

    “不用叫他!”正屏住呼吸努力下咽糊鸡蛋的顾昔连忙喝了口米汤顺下去,“一会儿陆明开车来接咱们,老爸回来的挺晚,让他多睡会儿吧!”

    安馨也没有多想,哦了一声,端起碗喝了口粥,结果差点被硬如沙砾的米粒硌到了牙,连忙吐了出来,又尝了口鸡蛋,焦糊的苦辣味道让安馨的俏脸皱成一团,捂着嘴跑进了卫生间。

    “顾昔……”安馨怯怯地唤了一声。

    顾昔不紧不慢地将碗里最后一口粥喝下,抬眼望向委委屈屈的安馨,“啊?”

    “我做的饭菜好难吃,你为什么还要装作好吃?”

    顾昔笑了笑,“我觉得很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又从盘子里夹了个黑漆漆的煎鸡蛋。(

    安馨的眼圈红了,闷闷不乐道:“你骗人!”却不知道究竟是生气顾昔糊弄自己还是气自己连这么简单的早饭都做不好,伸筷子想要打掉顾昔夹起的黑糊鸡蛋。

    “是真的不错嘛!”顾昔躲开安馨的筷子,咬了口鸡蛋细嚼慢咽着,如同品尝着珍馐美馔,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笑眯眯地看着气鼓鼓地跟自己较劲的安馨,“饭菜好不好吃要看食者的心情。”

    安馨哼了声,斜着眼睛睨他,“你现在的心情很好吗?”

    “当然!”顾昔挑了挑眉头,似笑非笑地道:“这是安二小姐有生以来第一次下厨吧?我简直受宠若惊呐!”

    他上下打量着安馨,意味深长地道:“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意义,第一次总是值得珍惜的……”

    “坏小子,你……看我不撕烂你那张臭嘴!”安馨到底是个十八岁的大姑娘了,就算再单纯也能听懂顾昔话里话外的调戏,羞恼成怒,挥舞着白生生的拳头冲了上来,顾昔哈哈笑着躲避,两人你追我逃围着餐桌打转。

    这二人闹得正欢,全然不觉房门被推开,谭秀琴提着从早市买的食材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看到眼前一幕的瞬间竟有种往昔重现的恍惚,一转眼牙牙学语的幼儿已经长成了风华正茂的少年,眼看着都要上大学了。

    安馨率先发现了站在门口的谭秀琴,讪讪地停下脚步,干咳着朝背对着门的顾昔连使眼色。

    顾昔只当安馨的花招,紧紧盯着她坚决不回头。

    谭秀琴不经意扫见餐桌上都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食物,登时吓了一跳,“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咦,老妈?!”顾昔这才知道安馨没骗自己,奇怪地问道:“一大早您怎么回来了?”

    谭秀琴端起盘子仔细辨别了一下才认出是煎鸡蛋,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地道:“你俩就吃这个?不要命了啊!”

    安馨羞得满脸通红,倒是顾昔舔着脸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你儿子发挥失常了,对了,您怎么不陪着赵阿姨?不是都说了不用您送,一会儿陆明来接我们,他开车了。”

    “还不是放心不下你们两个小祖宗?你赵阿姨的情绪稳定了很多,小馨你不要挂念你妈,安心考试!伺候你俩用完膳我就回去了!”谭秀琴将安馨不自然的表情收入眼底,心下已猜出了真相。

    素手为君调羹汤,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女甘愿为一个男孩子煮饭烧菜,身为过来人的谭秀琴岂能不了解其中的情思?

    谭秀琴一边利落地择菜煮饭,一边数落道:“真是胡闹!今天可是高考的大日子,万一吃坏了肚子怎么得了?!”

    看着垂着脑袋帮忙拾掇碗筷的安馨,谭秀琴忍不住狠狠瞪了眼嬉皮笑脸的顾昔,心里也感到奇怪:自己儿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变着法儿地讨好小姑娘,要说是遗传,他那个木头老爸可从没有过这份心思!

    再瞧着儿子那张让女孩子都嫉妒的漂亮脸蛋,谭秀琴不知是该骄傲还是苦恼:以后真不知道多少女孩子要遭殃……

    “顾昔!”谭秀琴很严肃地对和安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儿子道:“以后你可不许欺负安馨!”

    顾昔莫名其妙,也不明白老妈为何突然就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嘴里顺着她的意思道:“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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