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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部分阅读

    “唉,生就的骨头造就的肉,改不了了”沮丧的口气。

    “今天有人对我说,虽然他的脾气不怎么样,还是希望我能继续容忍他,他会慢慢改,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哎,阎王说的”又惊又喜,“顽石终于低头了”

    “低头呵,”敛眉苦笑,“话好说,恶照做。只不过有句话在,人的心里就舒坦一点,免得猜来猜去的。”

    “切就你好糊弄,换了我可不行。”柳眉一挑,一副不依不饶的表情。

    “人各有性,人各有命,术律大将同我一样,只有被人糊弄的份。”微扬下巴,侧目望向窗外,“而你就像他天生较真。人家担待你的时候,看似占尽优势;人家若转身走了,担保你摔得半死。

    好茶花,他就是你的前车之鉴啊骑在别人脖子上没什么,但要满心感激,且不可作威作福,你两只脚不在地上,被摔下来的时候,怕是哭都来不及呢。。。。。。”

    烟花痣 蹊跷贡果

    熊熊的篝火将契丹汉子们粗犷的脸庞照得通红,酒过三巡,不知谁人一时兴起唱起了悠扬的猎鹰。众人击掌附和,几个醉鬼索性起身跳起了舞蹈。耶律尧骨破天荒滴酒未沾,唯恐酒后放蒗再伤了驼车上的女人。

    附耳嘱咐坐在身边的耶律隆先照顾天德,长长抻了懒腰,打算就此退席。正要起身,只见传令官阔步上前拱手跪拜,“陛下,萧王妃潜人送来了一些果品点心,说是萧宫人大伤初愈,专程送予她补养身体。”

    耶律尧骨微敛眉心,觉得有些蹊跷,仰头看了看昏黑的天色,转向纵酒放歌的耶律阮询问道,“兀欲啊,你母亲辞行时可曾对你提及此事”

    耶律阮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单膝跪地,“回叔父皇的话,若非十万火急的要事,母妃断不会使人星夜前来。只为了送些点心,这也太小题大做了”

    “嗯。”了然点了点头,扬手吩咐道,“来人啊,传令各岗哨加强戒备叫为首的几个把果品抬进来,其余人等不得放行”

    “遵旨”耶律阮抱拳一拜,转身退了下去。

    术律珲放下酒壶,凑近主子身边探问道,“主子,这三更半夜的,萧惠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等不到天亮了么,还是有什么特殊的用意”

    耶律尧骨沉默了半晌,淡淡哼笑,“呵,或有难言之隐。。。。。。”要是他没听错,这果品单单是送给萧卓贞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扛果品和一盒点心就被几名内侍吃力地抬到了御驾前,为首的宦官说明了来意便要起身告退。

    皇帝老子掀起食盒看了看里面花色精美的点心,忽然沉下脸色,故意推到术律珲面前嬉笑着恐吓道,“来吃一块替朕尝尝。若没有事,朕叫你官复原职。若毒死了,朕给你加官进爵,予以厚葬。”

    “主子。。。。。。”术律珲两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扬手摸了摸对方光溜溜的脑壳,哼笑一声,狠狠拍了一巴掌,“呵,狗奴才你不吃,朕就拿去叫你那混账婆娘吃。到时候一尸两命,可怨不得朕”

    “主子”五体投地,连滚带爬地跪上前来,“主子,您听奴才一句。茶花心直口快,几次三番冒犯主子。这都怪奴才疏于管教,把这婆娘骄惯得不像话可平心而论,茶花对主子那是一片忠心。这天底下又有几人能置个人的生死于不顾,对主子说句真心话这次若非她与隆先王子大老远从上京赶来,萧宫人怕是已经没了。主子,您就发发慈悲,格外开恩,饶了她这一回吧”

    “呵,好一个忠心耿耿叫个丑八怪冒充仵作将尸首背走,又谎称菩萨飞升这不都是她伙同穆香云在朕眼皮底下干出来勾当么把朕当傻小子耍弄”

    “主子,您听我说。若没有菩萨飞升的神话,主子会连夜赶往莲花庵么若不是去找穆香云算账,您哪里有机会听贵妃娘娘托出隐情”

    “混账东西你不说朕还差点忘了,此事你小子也脱不了干系朕赏茶花的鞭子打了多少人怎么就昏了,又是怎么被关进了牢房还有,那样的情形之下叫朕得知隐情,你们到底安得什么心幸而人还活着。若是断了气,你们想叫朕变成大諲撰第二,也来个此恨绵绵无绝期”

    烟花痣 私心立庶

    耶律尧骨强压怒火,随手掀翻了装着点心的食盒。各色点心散在地上,叫人不由揣测里面藏着不可告人“秘密”。沉默了半晌,侧目望向萧翰,轻声吩咐道,“小心跟上。统统杀光,勿留活口”

    “遵旨”萧翰抱拳一拜,火速离席。

    “主子。。。。。。”术律珲愕然一愣,欲言又止。

    “没人能阻止朕,纵使是太后也不行。朕是契丹皇帝,不听命于任何人”

    “这分明就是姑母的授意不便言明,才假借惠王妃之名。”

    “呵,这点心究竟是送给谁人的卓贞吃得,朕就吃不得么”浓眉紧锁,扬手拍了拍术律珲的肩膀,“过去的事,朕不想再计较了。传令马队明晨开拔,火速赶回幽州”

    术律珲望着远处的驼车,扬手摸了摸光亮的秃头,“主子,您真打算为了个女人跟姑母翻脸么”

    “哈哈哈”狂放大笑,“朕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阔步走向驼车,扬声安抚道,“你这个国舅爷大可放心,她是个外族,没有资格做契丹的皇后。当然,朕也不会再立别人。朕向你保证,大横帐嫡出正统的血脉只有你那两个至亲的外甥。”

    驼车上的两个女人听得真真切切,不禁猜测外面可能发生了惊天动地的事情。

    车门骤然开启,悄悄话说了一半的茶花第一时间被丢出了车外,无可奈何地揉了揉鼻子,回头看了看车窗上昏黄的灯光、晃动的人影,骂骂咧咧地向飘着肉香的篝火边走去。。。。。。

    “东丹王妃萧惠使人送来一些果品,专为你补养身体,”耶律尧骨信手关闭了车门,不慌不忙地坐了下来,双臂一拢,大咧咧地将倚在窗边的女人揽进怀里,“朕怀疑下了毒。”

    “怀疑”大木落疑惑不解地打量着对方。

    “朕打翻了那只食盒,明早得见分晓。如若有毒,周围定有死伤的虫蚁鸟兽。”

    “我叫你为难了”黯然垂眸,轻声探问道,“因为天德。。。。。。”

    坦率地点了点头,“嗯,的确是很重要的一方面原因。寿哥夭亡之后,彰德皇后育有两子,皆资质平平。相比之下,远不如天德这般聪明伶俐。”

    “天德不懂事,动不动就惹您生气。”明知他偏爱天德,那娃儿再怎么骄慢放肆在他看来都是一身的灵气。

    一把攥紧她微凉的小手,“朕不是没想过。。。。。。只是时机尚未成熟,一切还要从长计议。”

    大木落惊诧抬眼,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立储

    “嘘”长指点在她唇边,轻声叮嘱道,“事关重大,那些话就让它永远的烂在肚子里。若得知朕有此念头,不但你母子二人,可能连朕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拢着如瀑的长发,轻吻幽香的发际,“大木末就是前车之鉴,朕越是偏爱越不能叫你成为众矢之的。”

    “我懂。”微敛秀眉,了然点了点头,“你实在不该打翻那食盒。。。。。。为了天德,我不会怪你的。”

    耶律尧骨沉沉一笑,“得了别再折磨朕了。经过了这一次,朕再不会动那愚蠢的念头。”勾起食指用力刮了下她的鼻子,敛眉呢喃道,“朕爱自己的皇儿,可朕也爱你。不,或许更爱你朕承受过丧子之痛,远没有失去你那么痛苦。”大手在衣襟里摸索,摊开掌心托着她负气丢弃的金环,“眼睁睁看着你跳下海崖,朕差一点就跟着你跳下去了朕不知道是因为那金簪,朕怎么会把你赐给别人呢”

    烟花痣 携美还京

    马队星夜兼程,眼看就到了幽州。上京二百里加急文书送入营地,忽然接到术律太后重病的消息。。。。。。

    耶律尧骨看完了手中的文书,微微抬眼望向送信的属珊女将。入主幽云久未还京,太后老娘催他回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这文书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他打翻食盒,诛杀阉使之后,不得不叫人生出几分疑虑。

    “太后得了什么病此时病况如何”随手将文书交予陪侍在一边的术律珲,转身步向拴在不远处的战马,“朕需返回幽州安排一下琐碎的事情,随后即刻返京。”

    其中一名属珊抱拳一拜,扬声劝说道,“太后病起突然,不宜拖延,还望陛下尽早上路。”

    耶律尧骨睨了对方片刻,沉肃的脸色看上去异常不悦,“好吧,朕连夜出发。”忍下一口气,转向术律珲吩咐道,“朕要带天德一同上路,幽州的事,暂时就交予你代办。”言语含蓄,对方应该明白他指的是照顾伤势方才好转的女人。

    术律珲面露难色,瞥了一眼咄咄逼人的属珊,欲言又止,压低嗓音回应道,“臣尽力而为”太后若私下里有旨意,除了皇帝本人,其他所谓的保护皆形同虚设。

    耶律尧骨隐约明白了对方话里有话,沉沉冷笑,“呵呵,这一句尽力而为倒叫朕心里没底了。”

    “臣能力不及,有负主子的信任,望主子恕罪。”斟酌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提点到,“咳不只奴才,这件事怕是没人敢对陛下拍着胸脯打包票。。。。。。”

    “哦”抹着下巴上泛青的胡茬,会意地点了点头,“如此说来,朕只有亲力亲为了。”

    “此乃万全之计”抱拳一拜。

    “别的都好办,只是担心她再使小性儿,执意留在幽州不肯随朕回京。”

    “嘿嘿,这事交给奴才,有茶花呢”

    “有何妙计”微微挑眉,浅淡的笑容邪气十足。

    “主子忘了,茶花有罪。。。。。。”

    “呵呵,好主意”霎时了然,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定了朕亲自押解茶花连夜启程,明晨朕等你一起出关。”

    “主子放心,奴才这就下去办。”

    术律珲回到寝帐将主子爷的意思,一五一十地跟“夫人”说了一遍。只见茶花撇着嘴角,疑心重重地问道,“有道是君无戏言。一旦被锁进了囚车,我可就真成死囚了主子爷不会忽然改变了主意,真的把我给处死吧”

    术律珲站在背后,双手攥着夫人的肩头安抚道,“有小木末在,怎么会呢”

    茶花猛一转头,狠狠瞟了对方一记白眼,“哦,原来是我领错了情啊要是没有小木末,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上法场啦”

    慌忙陪上笑脸,“嘿嘿,胡思乱想什么呢要是真上法场,我豁出命去也得把你救出来。纵然我不心疼,家里那三个秃子离了你可不行。”

    “少拿儿子说事我就问你我要死了你是不是特高兴备不住得敲锣、打鼓、放鞭炮吧”

    烟花痣 母子重逢

    大伤未愈,大木落独自一人倒在驼车上昏睡了半日。整整一日未见耶律尧骨的人影,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车门外忽然响起一缕清亮的男声,“娘,您醒了么一整天水米未进,儿子给您送晚膳来了。”嗓音稍显稚嫩,却有别于天德的童声。

    大木落心里一时七荤八素,短暂错愕,豁然坐起,扬起因过分激动而发颤的嗓音,“隆先”

    “娘,是我。皇祖母突发急症,天德随叔父皇一同回上京请安,此时已经上路了。叔父皇临行前再三叮嘱我仔细照料母亲的饮食起居。”

    大木落连忙整理好凌乱的衣衫,随手拢起散乱的长发,心思混乱,咣当一声开启了车门。

    “娘”耶律隆先微微躬身,将手上的托盘举置齐眉。

    “隆先。。。。。。”母子相见,泪水霎时红了眼眶,扶着车门怔怔地望着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举手投足间像极了他的父亲。故人的音容再次浮上眼前,控制不住哭出了声。紧紧捂住嘴,猛然转身躲进了车仓,隐忍地咬着裘被,却止不住决堤的眼泪。

    时间过得真快啊若在市井间她无论如何都不敢与他相认,这温文尔雅的少年竟是她的隆先。印象里,他依然是大石棚里那嗷嗷待哺的婴儿,或是灵堂前那受惊哭闹的孩子。。。。。。

    “娘”隆先上了驼车,将手中的托盘搁在一旁,双手扶起伏地痛哭的母亲,“孩儿不孝,这些年让您受苦了”

    “隆先,”隐忍着抽噎,双手捧起儿子温情满满的脸,“别说傻话。娘怎么会怪你呢祈福你一切安好,就是为娘最大的夙愿”扯起衣袖,拭去娃儿脸上的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母子重逢应该高兴才是。听你叔父皇说,娘昏迷的时候,你一直陪在娘身边。”

    “我担心您再也醒不过来了,若是那样,孩儿便辜负了父汗生前的嘱托,将来在九泉之下有何面目与父汗相见”

    大木落侧目看了看窗外,揽着儿子的后脑,刻意压低嗓音,“娘问你,可曾去闾山拜祭过你的父亲陵寝修缮的如何可曾受了委屈”

    “母亲放心,叔父皇下旨按照天子的礼制迎回陵寝并予以厚葬,似已冰释前嫌,时而缅怀与父汗的手足之情,还以此教诲我等兄弟同心同德,切不可重蹈他与父汗的覆辙。”

    扬手抹了把眼泪,忽然绽开一抹明艳的笑容,如释重负地轻叹道,“如此,为娘就放心了娘离开这些年,你叔父皇的确改变了不少。。。。。。”

    “貌似。。。。。。貌似您一回来,他。。。。。。他又变回去了。。。。。。”

    “怎么”诧异敛眉,唯恐她这一方祸水又殃及他人。

    隆先顺着眉,硬着头皮闪烁其词,“临行前,叔父皇亲自将茶花姨娘锁进了囚车,说要将人带回上京治罪。术律大将怎么说情都没用,此时正在寝帐里借酒浇愁呢”

    烟花痣 急追圣驾

    未等隆先把话说完,大木落赫然惊起,顾不上盥洗梳妆,披了件男人的袍子便下了驼车,跌跌撞撞地向安扎在不远处的一排营帐走去。

    “术律大将何在”侧目询问紧跟在身后的儿子,不知哪一间才是术律珲的寝帐。

    “在那里。”耶律隆先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帐篷,压低嗓音安慰道,“娘,您别心急。叔父皇他正在气头上,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大木落紧握粉拳,按捺着急促的呼吸,“你叔父皇到底要干什么一面逼迫茶花认罪,一面又要叫我留下。”秀美紧锁,难得露出几分怨恨的神色,“他非要这么折磨我么非要叫我恨他,再心不甘情不愿的顺从他么”紧走几步,哗啦一声挑起帐帘,望着举杯独酌的术律珲急切地询问道,“茶花何时离开的,为何不叫醒我”一把夺下对方手里的酒杯,愤然呵斥道,“喝得烂醉有什么用别喝了”

    “不然呢”术律珲双手掩面,摆出一副苦闷而绝望的模样,“主子金口玉牙,圣意就是天意。我这做奴才的能有什么办法”

    “没时间计较对与错了,来不及了。好在人还没有走远,我去求他走”顾不得诸多礼数,扯着对方的衣袖就往门外冲,“给我一匹马,再晚就来不及了”

    “你身上的伤才好点,别再累出个好歹的”揉了揉血丝密布的眼睛,摆手示意骑奴快去牵马。

    “不碍事。”扬手拢起散乱的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简单的髻。接过骑奴手中的缰绳,吃力地踩上马镫。

    “不不不,你还是下来吧”一个箭步冲上前来,阻止她上马,“主子要是看见你病怏怏的身子骑马去的,不只茶花,连我都得一块砍了算了算了,咱俩还是同骑一匹马吧,再不然我就再当回车把式,这节骨眼上千万可别惹毛了主子。”

    “时间来得及么”急躁地左顾右盼。

    随手接过马鞭,“赶得上山路崎岖,虚与委蛇。此刻天色已晚,多半要等到天明才能出关。”

    “那就烦劳大将军打马执缰。此事因我而起,我豁出这条命也要把茶花给换回来”

    一先一后上了骑奴备下的马车,两人相视点头。马儿一声嘶鸣,飞也似的驰出了营地。。。。。。

    就在此时,先行马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夜静水冷,树深林密,山道上阴风阵阵,时而传来鸟兽诡异的啼鸣。

    茶花终于被人从囚车里释放了出来,脸色灰青,嘟嘟囔囔地催促随驾的仆从速速点燃篝火。也不知道皇帝老子是属什么的这荒山野岭的,他怎么就一点都不担心撞鬼呢

    脑海里盘旋着各种各样吓人的故事,什么山精树怪,魑魅魍魉应有尽有。环视四下竟越想越害怕,双手捂住眼睛,对着某人高大的背影抱怨道,“干嘛非在这个鬼地方安营扎寨啊我鸡皮疙瘩都树起来了”

    耶律尧骨轻挑一侧的浓眉,懒得转身,成心吓唬对方,“古来征战,这关山的马道上每每尸横遍野,每一寸土地上都附着无数冤死的亡魂。朕若是你,就在篝火边老老实实地呆着。别说朕没提醒你,少往林子里边看,看到豺狼虎豹是小,万一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当心把你的魂儿勾了去”

    烟花痣 再入虎口

    帐外的篝火噼啪作响,黎明时分,守夜的暗哨远远望见山道上急速移动的灯火,猜想是术律大将如约而至。。。。。。

    “陛下陛下”寝帐外忽然响起急切地通禀,“一缕火光正沿着山道盘旋而上,想必是术律大将到了。”

    耶律尧骨轰然坐起,哗啦一声挑起帐帘,裹紧裘袍急切地探出了头,“把人拦下,等朕旨意再放他们进来”打着哈欠钻出了寝帐,在比邻搭建的宿帐外晃了几圈,沉声唤道,“术律珲到了。带上枷铐起来”

    大概是因为有了身孕,茶花近日里严重嗜睡,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打着哈欠回应道,“这三更半夜的,还折腾什么叫卓贞跟我一起睡吧。我就说你善待犯妇,天亮时才给我带枷铐。”

    “少废话,速速给朕滚出来又打算抗旨么逼急了朕真把你砍了”

    无可奈何地转回身,扬手揉着惺忪的睡眼,“四下里黑漆漆的,您就不能行行好,让我这大肚婆娘睡个安稳觉么一出帐篷心里打鼓不说,夜里更深露重,搞不好会着凉的。”

    一咧脖子,烦躁地咒骂道,“屁事还不少要不要朕给你找个御医,再安排几名侍女”

    茶花半眯着睡眼,无可奈何地爬向帐门,拨开帐帘慢吞吞地探出了脑袋,“你这人怎么一点善心都没有我是个孕妇哎再说,我也是为您着想,就算我是个死犯,也得到等分娩之后才能问罪。卓贞若是看见我整夜被关在囚车里,非恨死您不可”

    “你”扬手指着坦然仰视他的“烧炭脸”,半眯狼眼,愤愤低咒:“不知死活,朕现在就把你宰了”嚓啦一声抽出宿卫腰间的佩刀,嚯嚯两刀砍毁了帐篷,刀锋一横,指着她的鼻子大骂道,“狗奴才,朕说什么你自管照做再听见讨价还价,即刻手起刀落”

    茶花的瞌睡瞬间被吓醒了,哆哆嗦嗦地爬上前来,俯首称罪,“主子息怒奴婢方才睡得迷迷糊糊,说得都是昏话,梦话。主子息怒主子恕罪”一个烧火的丫头,曲意逢迎是看家的本事,说她不会察言观色是假,不过是依仗主子的偏爱。惹急了“阎王”,她这小命可就真没了

    横眉立目,“少废话。带上枷铐即刻滚回囚车上去”咣当一声丢下手中的佩刀,蔑然转身进了寝帐。。。。。。

    疾驰的马车被宿营地前站的暗哨拦了下来,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接到皇帝召见的旨意。大木落稍稍有些沉不住气,推开车门望向前方篝火丛丛的营地,顾盼四下,压低嗓音说道,“我直入御帐面圣,术律大将自去解救茶花设法带她先走。我尽力讨个人情,说服陛下改变主意。。。。。。”

    术律珲微敛眉心,默默点了点头。难免有些窝心,这女人为了他家的“母夜叉”两肋插刀,他们倒联合皇帝老子设局把她给算计了。从此以后她还得夜夜与虎狼为伴,这真真是好心没好报啊

    烟花痣 寝帐求情

    大木落撂下一句话便敬请传令官带路,急匆匆直奔御帐。行至帐前,回首望向依旧愣在原地的术律珲,心里暗暗生出几分怨气,莫非对方真如茶花所说,恩爱渐淡,生出了厌弃之心

    方一回身,被突然挡在眼前的“坛城护甲”吓得一声惊叫,皇帝老子静默垂眸,不知何时已悄然停在了身后。

    “身子大好了么”耶律尧骨微扬下颌,坦然望着踉跄后退的女子,“太后突发急症,朕一接到信儿便匆忙启程。看你睡着,不忍把你叫醒。”

    “茶花。。。。。。”压着砰砰直跳的胸口,暗暗吞了口吐沫,“我只问你一句,茶花一定得死么”

    “你说呢”悠然背过身,压抑着浮上脸颊的坏笑,“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言顶撞朕。留着她,朕的威信何在”

    黯然垂下眼帘,叹息声微微有些颤抖,“事情因我而起,茶花只因为我焦心才不顾礼数冒然冲撞了您。恳请主子看在术律大将鞍前马后跟随您多年的情分上,且饶她一条性命吧。况且她还是高丽国的公主,不要为此伤了两国的和气。”

    “高丽。。。。。。”猛一回身,换了一副冷冽的神情,“哼,王建窥测白山之野心昭然若揭朕正要找茬给他提个醒。”

    “您就没有吞并高丽的野心吗国土之争是邻国之间难免的纠葛,这与茶花有什么关系呢”微微有些性急,气息不足,吭吭的咳了几声。

    扬手揽过近日来越显单薄的肩膀,忍不住心疼,“晨风寒凉,入帐再叙。”将人让进了寝帐,随手放下帐帘。紧追几步,一把将她抱起直奔裘被散乱的御榻。

    “你要干嘛”大木落一脸惶恐,话未说完已被他倾身压在了身下。反射似地打起了哆嗦,嗓音也跟着颤抖了起来,“不行。。。。。。”身上的伤尚未复原,不堪承受他狂烈的恩宠。

    “闭嘴”静静地望了她片刻,在她错愕微张的唇边竖起一根食指,“不用多说,朕心里有数。”大掌抚过她略显苍白的脸颊,压低嗓音,尽量将语调放慢下来,“朕昨夜里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你被黑暗处飞来的冷箭刺伤了。朕吓出了一身的冷汗,醒来后直担心再一次失去你。”

    “多半是因为那盒点心。。。。。。”紧抿珠唇,斗胆直视他眼中难得一见的温情。呼吸困难,微微有些眩晕。

    “朕正在后悔把你一个人留在幽州,你就追来了。”执起细软的柔荑覆在他胸口,“茶花的事,先放一放。朕答应你留她一条小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暂时先收押吧,等太后的病好了,朕再酌情论处。”

    “可她此时有了身子,下了大狱只怕。。。。。。”紧敛秀眉,焦虑地摇了摇头,“您明知道大贺部与她有血海深仇。”

    “朕会特意关照,你就放心吧。”举重若轻,低头在她唇边浅浅地咗了一下。

    沉沉一声叹息,双手无力地抵着他的胸口,恳切地坦白道,“方才入营前,我叫术律大将带着茶花逃离此地。茶花的确有罪,顶撞主子她罪该万死然姐妹情深,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送死。您若气不过就冲着我来,随您怎么处置。。。。。。”

    烟花痣 主仆生疑

    耶律尧骨半眯起双眼打量了她片刻,怪异的笑声让大木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以为他们俩走得了么随驾的护卫虽不多,却依旧是行营的编队。入营要有朕的旨意,出营一样要有朕的旨意,圣躬的安危岂同儿戏”

    大木落心头一震,不免有些沮丧,“我逃离行营的那日,不过是术律大将一句话。如今还要您的手谕么”

    “哈哈,正因为当日你走得太容易,朕才发现了军规的纰漏。术律大将的威望太高了,在行营诸将的心目中甚至超过了朕”

    “呃”愕然抬眼,隐约听出了他话里的一四猜忌。

    “朕终日忙于国政,行营的军务多半交由他代掌。对于刺杀天德的那名属珊他竟全然不知,换做是你,你会怎么想”

    “你怀疑术律大将”微微有些震惊,一双出生入死的主仆怎就生出了间隙

    “近些年来,朕简拔启用的将领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彰德皇后病故,他心里对朕有怨,朕不怪他。朕甚爱天德,他时时看在眼里。作为术律和罨撒戈唯一的舅父,替自己的外甥早作打算亦是人之常情。朕不怪他多心,只怕这多出来的心思被太后所用。尤其是在暴民袭击行营那日之后,朕派人找他的时候,他竟被劫走那属珊的暴徒打晕了。呵,换作朕就一刀宰了他,此事岂不令人生疑”

    大木落不以为然,轻轻摇了摇头,“那些暴徒也可能是碍于身份。术律大将必定是太后的亲侄儿,要杀他,除非有太后的旨意。”

    “可那属珊又该怎么解释”

    “若太后命他在行营里安插一名内线,您以为他能拒绝么他若想诛杀天德,亲自动手岂不更方便当夜您去了莲花庵,是他及时冲入御帐,天德才能得以幸免。许多事都是情非得已,夹在您和太后之间,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也就是说,奸细可能是他弄进来了,但他并不想杀死天德。”

    “嗯,这事不难明白。如果您不得不将一个祸害放在不该放她的地方,唯一能做的就是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试着将她可能造成的危害减至最小。以术律大将与您多年的情谊,加之茶花又蒙您大恩,我以为术律大将或有难言之隐,却从未动摇过对主子的一片忠心。”

    仰首思量了片刻,认可地点了点头,“似有几分道理,可朕更相信自己的眼睛。朕将术律珲官复原职,承诺不会易储,叫他安心做他的国舅爷。此时天德正在练功,朕就给他一个澄清自己的机会。。。。。。”

    “可。。。。。。”忍不住为儿子担心,“会不会有危险”

    “呵,”蔑然嗤笑,“方才还说相信他对朕的忠心,那还怕什么”

    “我只是怕。。。。。。怕万一。。。。。。”

    “朕也怕万一。。。。。。”轰然坐起,掀起裘被盖在她身上,“安心睡一会儿,天德不会有事的。”

    烟花痣 爱你无悔

    大木落打量耶律尧骨转身要走,情不自禁地扯住他的衣袖,“我睡不着。”一心念着被他当做“诱饵”的天德,怯怯地乞求道,“带我一起去我。。。。。。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转头回望着泪光隐隐的美眸,大掌一勾,将她一脸的焦灼压向怀里,“朕向你保证,只要朕还有一口气,天德一根汗毛都不会少。朕会替你照看他,朕是他的父亲”

    “我好害怕,真的。。。。。。”他的偏爱总有一天会害死天德只盼他长命百岁,千万不要弃她们母子而去。

    轻轻将她推开一段距离,双手捧起叫他爱恨交加的小脸,“整夜奔波,乖乖睡一会儿。朕更担心将你一个人留在寝帐里。金簪在枕下,有备无患。不要出声,朕去去就回。”

    “你。。。。。。”四目相对,脸颊莫名一阵灼热,“找死么”

    淡淡苦笑,“朕早就被你捅死了”

    回想起当日的唐突,低垂的美睫下浮起深深的歉意。

    “朕恨透了你,朕讨厌束手束脚的感觉之前,朕从未怕过什么,直到有了你,朕常常感觉到虚弱无力。朕憎恶这样的自己;甚至,甚至想要杀掉你。。。。。。如今,朕想明白了。朕不过是想逃避,面对压力,朕缺的只是勇气。

    罪即是罪,但爱却是爱朕不想压抑,也无力再压抑。爱,就是傻傻的;忘了自己就是爱着。朕守得住江山,何愁守不住你”

    泪水在凄丽的眸子里打转,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扬手覆上他温热的手背,颤抖轻唤,“德谨。。。。。。”

    隐隐揪心,一阵心酸顶得眼圈泛红。记不得上次她这样唤他是在什么时候即位十余年,全然忘了那个单纯的自己。仿佛是在樱花烂漫的春季,迷醉在她烟花般的笑容里。天空中荡过丝丝飞絮,从此,心如死寂。。。。。

    恍然明白,她爱上的不是大权在握的契丹皇帝,是当初为她收敛尸骨,魂断情殇的刘德谨

    恋恋不舍,终究无可奈何地跨出了御帐。朝阳东升,晦暗的天地忽然换了明丽的色彩。长吸了一口气,迈开大步向灌木丛背后的林地间走去。

    来的正巧,隐蔽在枝叶背后将脚步渐渐放缓,秉着呼吸暗暗窥视着愤然夺去娃儿手中弓箭的术律珲。。。。。。

    “把箭还我”小天德眉峰赤红,又叫又跳,一心想要夺回被人抢走的弓箭。

    术律珲避开娃儿的纠缠,将弓箭举过头顶,嘴里愤愤数落,“没心肝的狼崽子明知茶花与你亲娘情同姐妹,你还敢拿箭射她”

    “术律夫人冒犯天威,乃是死犯拿她练靶,是皇帝陛下的旨意。”天德有些委屈,侧目扫了眼锁在囚车上的女人,郁闷地撅起小嘴。

    “你”眼露凶光,恨不能一巴掌将这狗仗人势的小杂种拍死

    将手里的弓箭啪啦一声丢在地上,躬身凑近娃儿的脸,压低嗓音恐吓道,“就凭你也来教训我你知道我是谁么我在你父皇帐下为奴,可不是你小子的奴才别说我没教给你,要学你娘,夹着尾巴做人。你跟别的皇子不一样,你娘姓萧,可她不是契丹人。。。。。。”

    烟花痣 一念之间

    孩子就是孩子,一根筋,全然不在意强势者郑重其事的恐吓,抽出别在腰间的弹弓,对准“坏人”光秃秃的前额“砰”的一声发出一枚弹子。

    “哎呀”

    术律珲来不及反应,已被一枚坚硬的东西击中了脑门,晕头转向,望着落在地上的松果暗自庆幸,幸好是松果,若是石头,他的脑袋八成已经开花了。

    即便如此,还是摸到额前鼓起的巨大的青包,望着一边跑一边朝他吐舌头的娃儿,微微沉下脸色。

    怔了片刻,躬身拾起丢在地上的弓箭,全然听不到茶花在耳边惶恐大喊,“死秃驴你不想活了么”扣在腕上的铁链挣的哗哗作响,将尖锐的嗓音再次拔高了一节,“把箭放下你听见没把箭放下”

    术律珲凛然挽起强弓,全然不知茂密的灌木背后有多少架弓箭正悄悄地对准了他。

    “术律珲,你把箭放下”千钧一发,茶花的眼泪不能自已地落了下来,声音忽然变得伤感而虚弱,“死秃驴,我求你了。。。。。。我求你了天德只是个孩子,他不懂事,你非要跟他计较么他没有轻蔑你的意思,他连什么是轻蔑都不知道呢他不过是贪玩,撒泼、耍狠和你闹着玩儿呢。。。。。。。”

    “不,不是因为孩子。是主子他不懂事他怎么能叫这小杂种拿你当箭靶这简直是对我的侮辱奇耻大辱怪他欺人太甚”

    “我不是还好好的吗”茶花破泣为笑,尝试着安抚他暴怒的心,“呵,你看,我不是还在这儿吗死秃驴虽然你有点冲动,可我心里是真的高兴。我知道,你还是当初的那个术律珲,从来都没有变过。”控制不住哽咽,许多话憋在心里叫人难以启齿,“是我不好。我变了,变得越来越无理取闹了。。。。。。我只是耐不住平淡,发一通狠,一肚子的郁闷就释放出去了。衣食无忧,日子太安逸,我总想要找回从前的那份炽热。或许今天这无知的娃儿成全了我,让我相信,你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术律珲仰望苍天,将盈眶的温热挡在眼底。举起手里的强弓“嗖”的一声射向如洗的碧空。弓矢平息了怒火,自指尖轻轻滑落。隐忍着哽咽,突然呵呵地苦笑起来,“我这副熊样,还能见人么非被人笑死不可”举步走向不远处的囚车,扬手摩挲着额前不断胀大的青包,随口问道,“钥匙呢还是直接把锁给砸了官已经当到了极致,位极人臣,还是叫你跟着我受苦。”

    “我没受什么苦。”抽搭了几声,龇起一口白牙,附在他耳边轻声嘀咕,“昨晚。。。。。。。”

    “你是说。。。。。。主子的意思”不免有些窝心,发现自己错怪的某人。明知道主子做事有分寸,还是忍不住对他起疑。挠了挠头,在发木的后脑勺上狠狠拍了两巴掌,“唉最可怜的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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