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妒,如果老天真的会妒忌,那么我的确该首当其冲。
“别以为我骗你钱,我收了你的银子,穿了你的衣服,吃了你的东西,自然会告诉你化解的方法。”我还没开口,她已经打开酥饼包,一边吃一边说,饼屑子乱喷,“你把美的都变成丑的,就不遭天妒了。”
“美的都变成丑的?”我傻了眼,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比如说,你把自己的脸划花了,吃成胖猪,地位不要了,天天和我一样讨饭,把你漂亮的男人都休了,就行了。”她每说一句,我的脸就拉长一分,脑海中幻化着自己顶着一张满是刀疤的脸,身材肿胀不堪的样子。
喉咙发干,我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没别的办法?”
“有!”这一声,如同炸雷一般在我脑子里炸开,让我的眼睛一亮。
她对我钩钩手指,我凑上脑袋,听到她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去找一个丑夫,天下无人能比的丑夫,丑到人神共愤,丑到天怒人怨,让他的命运与你相系,血脉与你相连,就能让你不再受天妒,你身边的爱人也不会被你牵连受苦nad1(”
丑,丑夫?
我的眼睛瞪得老大,看着她认真地点着头,指着我:“别以为娶回来就没事了,要真心地爱,你爱他,他也爱你,才有可能做到命运相系,血脉相连。”
险些一口血喷了出来。
丑就算了,还要丑成天下一绝,还要我真心真意地疼爱。
这太强人所难了吧?
我看向老太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我的裙子,靠着墙眯着眼睛打起了盹,嘴巴里还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你可以不信,反正不是报应到你身上,就是报应到你的男人身上。”
我再想问,她已经打起了响亮的鼾声,睡着了。
不可否认,她的话真的影响到了我,我的脚步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沉重。
我不在乎自己是否还会失去一切,但是我害怕失去子衿,失去流波,失去月栖。
没有了轻松的心情,就连步入了老板的店铺,我的脑海中还是徘徊着刚才老太婆的话,居然忘记开口索要东西。
似乎早料到了我今天会来,他主动递给我一个厚厚的信笺:“全在这里了,御风最近的军方动态,朝廷态度,包括主战主和的所有官员,您可以慢慢阅读。”
我含笑道谢,突然想起了夜的嘱托:“你知不知道御风皇族中的五皇子,名叫兰陵煜的背景?”
“您稍等!”他埋首在一堆的账册中翻找着,不时用笔记录什么nad2(半晌之后,面色古怪地抬起头,“兰陵煜,为御风皇当年最宠爱的伺君所生。据说出生之时百鸟哀鸣,御花园中万花凋零,伺候过他的伺人,经常神智痴呆,恐惧万分,行为失常,不停地喃喃自语,好可怕好可怕,这样的行径非两三月不能复原。据说都是被他的脸吓的,直到给他罩上面纱,才有人敢靠近,因此他更被人套上了一句封号,‘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在以容貌定地位的御风皇家,他的存在极其的尴尬。可能是由于自觉容貌过于骇人,他在后宫独辟一个院落,极少与人见面,因其从小就遮挡面容,千机堂中人也无法看其究竟,所以无法提供您要的画像。”
丑,丑男?
丑得人神共愤?丑得天怒人怨?丑得惊天地,泣鬼神?
都说容貌分三种,一种来自天上,一种来自人间,一种来自阴间,那么他,应该属于哪种?
这,这也太巧合了吧,说丑男,丑男到。
我的眼神不自觉地看向门外,寻找着那个老太婆的身影,可是那刚才还呼呼大睡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迹。
一双馨香的臂膀从旁边伸了过来,让我在他怀抱里枕着,我动了动,舒服地叹息着:“子衿,你真好。”
腿,架在谁的膝头,有力的手指一下下地捏着,从指间透着一股暖流渗入我的肌肤里,酥软了我的骨头。
是流波吧。
“有你们在,真好!”我微笑着,心头因他们的存在而温暖。
“真的吗?”耳边,是子衿的声音,由温柔突然变得冷漠,“可是我们不想跟着你了,你一个人好好地过吧,我们走了。”
“什么?”我拉拽着子衿的身体,却发现自己轻飘飘地使不出一点力气,可他的力量去大得惊人,轻轻一挣,已经从我的指缝中抽出臂弯,冷冷的看着我nad3(
他的身后,站着流波,嘴角弯着不屑,正眼也不看我一眼:“跟着你,只会让我们受苦,你会害了我们的,说不定哪一天就死于非命了。”
我疯狂地摇着头,抱着他们:“不会,不会的,我不会让你们死的,我会保护你们的。”
“扑……”一柄剑尖从流波的胸口透出,带着暗红色的血,滴答着,他的身体慢慢地软倒。我想抱,却发现他的身体穿越了我的手指,倒落尘埃,眼中尽是痛苦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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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午夜的妖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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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午夜的妖魂(1)
兰陵煜?
这个让我极度好奇,偏偏让所有人讳莫如深的兰陵煜?
我的目光在黑夜中远眺,乌云散开,露出一弯新月,小小的月牙儿映在水中,池水微微荡漾着,晕开了那弯浅黄丨色,层层叠叠地飘开。
就在这月芽下,同样一弯小小的船儿在湖面上飘荡,随着波浪的一点点推开,在湖中悠闲地荡着。
不是皇家的画舫,只是个极其普通的小舢板。船头上正半侧身躺着一个人,手指撑着脑袋,一条腿半曲着架在另外一条腿上,长发随意地披散着,被风吹起几缕发丝落在水中。他也毫不介意,任由那水洗涤着他的黑发,雪白的袖袍带在船沿,沾了水,他也懒得提一下。
面前一围棋盘,上面黑白分明落满了子,他手中拈着黑子,幽幽地叹了口气:“说了你走就是死,为什么不相信呢?”
一子落下,他的手慢悠悠地探入白子壶中,拈起白子:“置之死地而后生,这都不知道吗?我牺牲一块,却盘活整局,值了,值了……”
衣袖落下,月光打在他的手臂上,仿佛穿越过了他的身体,那种晶莹秀逸似乎最上等的琉璃水晶,在黑夜中散发着柔柔的光。
这就是传说中最可怕最恐怖的丑人兰陵煜?
月下泛舟,左右互博,自言自语,虽然有些疯癫,却谈不上像鬼一般吧?
仿佛感应到了我的目光,他慵懒的脑袋从枕着的手臂上抬了起来,看向我。
黑漆漆的长发披散在眼前,遮挡了半边脸颊,没有遮挡的那半边,竟然全是血,看不到脸,看不到眼睛,被红艳艳地糊成一团nad1(
我心中一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只是这半步间,我已经哑然失笑。
根本不是没有脸,只是人家在脸上蒙了块面纱,而这面纱与常人喜用白色不同,他用的是艳红色的。在黑夜中看起来,更像是血流满面。
都怪皇甫羽萱,嚷着什么鬼啊神啊的,居然让我也自己吓自己地看错了。
我远望着他,微微一颔首,突然想起来人家不像我有武功底子,根本不可能看见我的动作,于是放开皇甫羽萱,对着他的方向遥遥地一拱手。
“啊……”被我放开的皇甫羽萱,惨叫着,狂奔而去。
看看那个癫狂的背影,我无瑕再管兰陵煜了,只能追随着那个远去的人影,一展身形,追了过去。
耳边,依稀还能听到那个悠然的声音:“你不是我对手的,你输定了……”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了,皇甫羽萱的奔跑速度,足以让我这有武功的人叹为观止。等我追出宫门的时候,她已经窜进了自己的马车里,连声催促着车快走,也不管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活活地把我晾在寒夜中喝风。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人吓人也能吓成这样的,真不多见。
我摇摇头,叹息着在街头溜达。车没了,我只能徒步走回驿馆,幸好这天色不错,夜下独行也别有一番滋味。
冷冷清清的大街,连车马声都听不到,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声回荡在长巷中。今日是御风之皇设宴,更主要的目的是让我见她的儿子,不方便带着子衿和流波,倒让我难得地品味了下月下散步的悠闲。
“忽……”
一道衣袂声,眼前掠过艳红的人影,刹那间已经远去,飘扬在月下一股异香,熟悉得令人开怀nad2(
我扬起头,心头一愣。
那人影,轻渺渺地落在不远处的房头,衣衫猎猎,似欲乘风远扬。
她遥望着我,宽大的红色衣袖中,半抹如玉修长指尖上,拈着一朵红色的曼陀罗。午夜的妖魂,低头浅嗅,红与金,竟然勾勒出窒息的美。
半缕垂下的发丝,掩盖了金色,也掩盖了她手中带着清新水珠的花朵,却掩盖不了她身上的魅惑。
踏月而来,乘风而去。
无形无影,无踪无迹。
“扑哧……”
一声脆笑,她悠悠地飘起了身形,朝远处荡去,那身姿犹如凌空飞羽,浩渺孤鸿,借着风,扬起。
我脚下点地飞起,追寻着她的方向,身形如电。她不疾不徐地在前面飞驰,美丽的裙角飘飞似霞。
论轻功,我和她并没有真正地比较过,只是我的动作,怎么也不可能有她那种完美的飘逸,或许她注重姿态,而我则更喜欢实用性强的。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却展开了一场无声的较量,她在前面飞舞悠扬,我在身后紧紧跟随。似两只穿林燕子,不留一点风声,极快地掠过。
不知道多久没有这样地尽兴过了,风吹过身体,背后有微微的凉意,欢快的角力在两人的脚步中比试着。我始终落后着起步时的两个身位,她也不能拉开彼此的距离,就这么一前一后,从城中奔到了荒野。
“不跑了!”
她突然一声娇笑,停下了脚步,四仰八叉地倒在草地上,黑发炫出美丽的弧度,扇状地披散在地,大红色的裙子展开,犹如开放出一朵娇媚的花nad3(她胸膛微微起伏,耳边听到她细细的呼吸声,我也索性往她身边一躺,大口地呼吸。
“日,真爽,很久没和你这么跑过了。”她一个翻身,大大的袖子罩上我的脸,一股甜腻的香气钻入我的鼻息中。
我七手八脚地扯下她的袖子,这女人,为了漂亮也不嫌麻烦,穿这么层层叠叠的:“我们要被人追成这样,在江湖中还混个屁啊。”
她嘿嘿地笑着:“日,我突然有些怀念我们一起偷东西的日子,少了你有些不适应。”
我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扯着她的袖子胡乱地擦着额头上的汗:“你下面该不是要告诉我,没我的日子你很寂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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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午夜的妖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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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午夜的妖魂(2)
她一个翻身,侧躺在我的身边,手指拈起我额角垂落的一丝发,慢慢地扫着我的脸。甜腻的嗓音一下下地吐着,魅惑的香气打在我的脸上:“是啊,我就是寂寞啊,日,你回来陪我吧。”
我没好气地翻着白眼,一把扯回被她抓着把玩的头发:“死女人,你就不能正常我回来陪你干什么,难道你我生娃娃不成?”
她低下脸,我能感觉到两道深沉的目光透过黄金的面具停留在我的脸上:“好啊,你回来陪我,我们江湖漂泊,生娃娃。”
这一嗓子,我全身的毛,除了头发几乎全部集体起立敬礼。
夜她,不是好那口吧?
我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很正常的女人,我只爱男人,我对女人没兴趣啊!
老天啊,来一道雷,轰晕我吧,不对,轰晕我面前的这个女人吧。
她的手,轻轻一搭,落在我的肩头,清凉的感觉顺着衣衫透上肌肤,或许我该说,是冰冷的感觉,呃,近乎毛骨悚然。
突然,她推开了我,娇俏的笑声在黑夜中远远的传来。只看到她肩头抖动,不停地摇着头,青丝如云,散落:“逗你呢,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逗我?
我手指如电,指向她的笑丨穴。
她并指如刀,打向我的手腕,我飞快地翻滚,一腿踢向她。
她飘身后移,稳稳地躲开我的攻击,站在那甜腻的指着我:“日,你偷袭。”
我看看脚下,正踩着她曳地的长裙,不无得意地抬起脸:“有本事你飞啊?”
她顺着我的目光,低下头,金黄丨色的面具在月光下一闪……
“嘶……”清脆的撕裂声nad1(
我还来不及反应,两条雪白的小腿已经踢向我,脚下的力量一松,我向后歪倒,耳边传来她的轻笑:“一件衣服二十两,现在赔,不收利息。”
我飞快地倒退,掌影霍霍:“这可是你自己扯破的,我没银子。”
“没银子就拿你的给我。”她扑向我,绚丽中带着优美,小腿踢动,闪电般迅捷。
“有本事就来抢啊?”我钩钩手指头,向林外掠去。
“哗!”腰带一松,离体而去,松开的衣衫在我的动作间扬起,看起来是多了两份飘逸,实则让我懊恼已极。
再回头,她拎着我的腰带,得意地甩着,一条细亮的银丝挂在我的腰带上,连在她的手中。
“死女人,天蚕丝也被你弄来了?”
我咬牙切齿,真想看看她的宝库里还有多少好东西。
她扬扬手中的银丝:“喜欢吗?喜欢送给你。”
送给我?
小气抠门如她,会送东西给我?
黄鼠狼给鸡拜年!
接过她抛来的天蚕丝,我看着手中一团轻若无物的银丝:“这就是替你娶兰陵煜的代价?”
她悠闲地靠着树干,完美的小腿交叠着:“你娶回来,我带走,挂着你王夫的头衔,人归我,省了你看着丑男难过,也省了你家里大小夫君吃醋nad2(”
我嘿嘿笑着,对她钩钩手指,挑着眉头坏笑:“就这么一团东西收买我,是不是少了”
“行!”她大大方方地在怀里摸索着,内劲一抖,一张白色的东西飞向我,“再送你一样东西。”
入手绵软,就是一张普通的信笺,我迎风展开,借着月色仔细的打量。
“日侠上官楚烨,自愿为夜侠娶回御风五皇子兰陵煜。只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如有违誓言,爱人死光光,如不能娶回兰陵煜,本人自愿出家,一辈子不沾**,特此立据。”下面一个大号的签名,上官楚烨!
我,我靠!!!
连咬文嚼字都省了,直接“爱人死光光”,出家没**,太狠毒了吧。
签名,我的,实打实是我的。
还有一个通红的朱砂手印,也是我的。
月色下,那冷冰冰的金黄面具反射着邪恶的笑脸,她伸伸手:“怎么样,这份礼物如何?”
“很,很好!”我狠狠地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揉身而上,全力地打向她,“死女人,算计老娘,这是上次趁我失明的时候叫签的东西吧?”
她轻笑着飘飞而起,红白相衬的身影在树丛间飞舞,夜色妖魅,精怪狐仙……
回到驿馆已是夜半时分,我才刚刚躺下,门板上就传来了震天的拍打声。
“王爷,皇甫相、皇甫相说,今日失态对不起王爷,她已经跪在门口请罪了,说要向王爷道歉……”
压抑着闷火出门,我堆着咬牙切齿的笑容,伸手扶起地上的皇甫羽萱:“皇甫相您这是干什么,楚烨受不起,快起来,快起来nad3(”
她抓着我的手,不住地用力:“对不住王爷,今日皇甫羽萱失态,竟然将您一个人丢在宫门口。我知道王爷大人大量不会计较,但是羽萱自责,实在等不到天亮就来上门请罪,王爷一定要原谅我。”
“皇甫相,我真没放在心上,您快回吧,明日还要陪我进宫呢。”我好声好气地劝着,费了半天力气才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她拉着我的手,脸上挣扎了半天,终于讷讷地挤出一句话:“王爷,明日太女相陪,您万不可再提及有关兰陵煜的事。”
“为什么?”她半夜三更来找我,只怕还是和这个有关吧?
她吸了口气,仿佛在安定心中的紧张:“这兰陵煜在宫中是一个忌讳。”
忌讳?
宫中的忌讳分很多种,有不受宠的伺君忌讳;有外戚夺权失败后株连失宠的忌讳;有出生兆头不好的忌讳,太多太多了,这个兰陵煜,属于哪一种?
“这兰陵煜……”她的声音压低,“宫中都说他是妖魔之子转世,吾皇怕杀了他会引来妖魔报复,只好留在宫中听之任之,幸好这些年也不曾出过什么乱子。他也不惹是生非,大家索性也就当他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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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午夜的妖魂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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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午夜的妖魂(3)
我冷嗤,妖魔鬼怪借腹生子的传言,也就只有皇宫里传得出来,不过是争宠的把戏而已。
“王爷莫笑,是真的。”她叹了口气,“当年羽萱虽然年纪小,却犹记得那时的情景。当年吾皇在巡游途中巧遇民间男子邵影之,惊为天人。不顾其有婚约在身,强行带入宫中,荣宠一时,更被封为贵君,地位只在凤后之下。谁知道邵影之的未婚妻是江湖中人,夜半时分竟然偷入皇宫私会于他,这样的私情也不知道维系了多久,后来那女子竟然妄图带贵君偷出皇宫。被禁卫军团团包围无处可逃之后,皇上曾网开一面,说只要她放下贵君,从此不再私下会面就饶了她。可她只是哈哈一笑,说宁愿死在刀剑之下,也不会放弃贵君,于是皇上只能下令,放箭。”
“放箭?”我一愣,“那岂不是……”
皇甫羽萱苦笑了下:“宫廷中出了这么大的丑闻,如若贵君说自己是被挟持的,只怕还有一线生机,可他偏偏与那女子一副情深意切的鸳鸯同赴黄泉之态,众目睽睽之下吾皇只能下令一同射杀两人。”
“那最后又为什么放过了贵君?”我看着皇甫羽萱,“莫非有人阻止?”
她摇摇头,一声长叹:“是那女子,看皇上下了击杀的决心,在最后一刻将贵君抛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则被所有的箭刺穿。在临死前一刻,她仰天长笑,说就算自己死了也一定冤魂不散,必然血洗皇城。”
“不过是败寇的不甘心之语,何必挂怀?”我摇着头,心中有些酸酸的。
同样是帝王之爱,同样是无法抗拒的入宫之言,如果当年的我也疯狂一次,会不会也是这样的下场?
可为何,我竟然有些羡慕那女子,这样的勇气,我没有!
皇甫羽萱再一次地左右看看,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身边没有任何人偷听后,才低低地说道:“那孩子刚刚诞下之时,皇城之内,御花园中百花尽谢,饲养的鸟兽哀鸣不已,那悲号之声震地人心惶惶nad1(那诞下的孩子竟然是双目通红,吓得接生之人连喊妖怪,大家都说这孩子就是冤魂来索命的。”
巧合而已,这就值得她吓得魂不附体?
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王爷想说这是巧合吧,可是王爷知道不知道,自从他降生以后,从接生的到伺人,都疯疯癫癫的,每个人都说着妖孽降世,因为他有一双传说中鬼神才会用的绯色双瞳。除了贵君谁也不敢抱他,皇上开始下令杀了这个孩子,可是每一个靠近他的人都会突然变得神神叨叨,举止错乱,不是发疯号叫,就是癫狂颤抖。皇上不敢杀他,干脆就独辟了一个院落,将贵君和他贬了过去,任他们自身自灭。”
“被贬的皇子能在皇宫中随意游荡?”我想起晚上看到的那个惬意的人影,那种悠然自得,仿佛他存在的地方不是禁卫森严的皇宫大内,而是林木苍翠的山水湖泊间。
“不,不能。”说到这,她的头不由地低了下去,“贵君在世的时候,他极少出来游荡≡从贵君过世以后,他只要高兴就会独自一个人在皇宫里玩耍,游湖、写字、画画,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要是阻拦他就会摘下面纱,只要与他对看上几眼,人就痴痴傻傻,或者惊吓狂乱,非数月不能恢复,所以只要远远地看到他的身影,大家都想办法躲开,生怕惹上他。”
我捂上唇,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严肃正经,肚子里已经笑翻了:“那皇甫相一定是看过了,不然为何如此恐惧?”
她垂下头:“不瞒王爷,我真的见过。”
“那……”我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上来,真的无法想象这个传言中丑到能让人发疯的长相是如何的一个五官组合?
试探性地无底气出声:“他很丑?”
皇甫羽萱的脸又一次煞白,嘴唇哆嗦:“不,不是丑,是恐怖nad2(”
恐怖?难道真见鬼了?
满脸大疮?浑身流脓?突眼咧嘴龅牙?
这最多只是有点恶心,算不上恐怖吧?
她突然握上我的手,用力地抖上三抖,极度意味深长加厚重的感情感慨一声:“王爷,千万不要好奇他的脸,如果他拿掉面纱,您一定不要犹豫,转身就跑,别回头看,千万别看。”
“那我要看了呢?”
“轻则心神不宁,重则神智失常!”她苦大仇深地望着我,“您是御风贵客,我们不能让您受到半点伤害。”
有这么神奇的人物?
我在她频频回首,谆谆教诲中总算把她送走了,那诚挚的眼神让我真不忍心告诉她,我必须娶走那个兰陵煜。
算了,为免她被我吓晕过去,这个还是不要说了吧。
她走后,我彻底陷入了沉思中。
不可否认,这个兰陵煜激起了我心中极度的好奇,或许人心中的劣根性对传的神乎其神的传说的好奇,或许是夜那个什么都不在意的人对他的在乎。
还有那张契约,夜是如何提前得知御风会有联姻之举?还是纯属巧合地一直算计我,就是没有联姻,也会有叫我娶兰陵煜的一天?
睡了不过两三个时辰,明显睡眠不足的皇甫羽萱陪同着太女兰陵嫣就上了门。说是陪我上御花园赏花,在我看到早已等候在御花园中的各色皇子,不得不叹服他们的心急。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在御花园中走着,旁边是无数伺候的伺人nad3(鸟儿们早已经被惊飞,徒留一堆精心养护的花花草草任我们观赏,这对更喜欢自然山水的我来说,一点味道都没有。
“王爷,您看这‘翡翠墨盏菊’可美?”兰陵璟的眼神闪闪亮亮,透着光彩望着我,手指优雅地点向不远处的一朵墨绿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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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情动兰陵夜之真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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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情动兰陵夜之真身(1)
我永远也做不到云淡风轻看世情的透彻心态,
被感情左右了思想,
即使很多事明白,也不忍去相信。
“嗯……”他慵懒地翻了个身,似有意,似无意,好像是回答了,又似乎没回答。
“兰陵煜!”我叫着他的名字,心头隐隐地有些火气,不知道因为什么而起。
他鼻子里小小地哼了声:“我说有,你怎么样?我说没有,你又怎么样?”
是啊,他说有,我自然是娶回去交给夜。
他若是说没有呢?
我怎么办?
“哈哈,有鱼上钩!”他一声朗笑,用力地拔竿,一条大鱼跳离水面,落在我的脚边,噼里啪啦乱蹦,从我的左边一下跳到了右边,带着鱼钩鱼线,绕上了我的腿。
“还跑!”他扯着鱼钩,鱼线被风一吹,兜住了我整个身体。被他这么一拉,我身形不稳,下意识地想要用千斤坠稳住身形。
脚下一用力,小船忽悠悠地左右摇摆起来。我居然忘记了,这是在水上,不是在地上。
鱼线乱七八糟地扯着我,脚下不稳,我又不能往湖里跳,只能用力地往身边倒去。
“嗯……”
他一声轻哼。
此刻的我,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上,所有部位都紧密地贴合着,唇下,是一方面纱,可是那感觉,是柔嫩的两瓣nad1(
我的腿,在他双腿中间,被他的气息环绕着。
雅致的香气,熏的人也懒懒的,他的手,修长完美,此刻正搭在我的腰际,轻易地环住我。
我听到,他一声低低的呻吟,那声音,酥魅入骨。
我的呼吸开始不稳,好想,好想直接扯掉这碍事的面纱,感受那柔嫩的唇,再听到他的浅吟。
不,此刻我压着的,是夜的男人,是夜的爱人。
不行,不行,不行!
他是夜的人,他是夜的人!!!
我猛地推开他,借着手中的力气,把自己弹到船尾,靠着船板呼呼地喘着气。
他已经撑着船板,悠然地靠着船头,两腿交叠着,施施然地望着我:“怎么,王爷动情了?”
“动你个头啊。”我狠狠地回头瞪他,“你哪只眼看到我动情了?”
他的手捂上唇,微微地抖动着肩,细细的笑声从面纱后传来,让我再一次思绪纷乱。
是怎样的唇,才能发出如此优美的笑声,蛊惑人心,像一只小手,揪着某根筋,一下下的。
“你夜晚能出宫?”忽然发现,月亮早已高悬天际,湖面上只有我和他这一叶小舟,随波逐流,飘飘悠悠。
他拿起鱼竿,再一次地甩手,嗤笑:“有人敢拦我出宫?”
“可是……”看看这夜空,应该已经过了二更时分,“宫门二更天就关了,你怎么回去?”
“回去?”他随意地摇摇头,“不回去啊,为什么要回去?”
“哦nad2(”我轻声应着,“那一会儿去我那,我让子衿给你安排房间,明日早晨再回宫吧。”
修长的指尖微微晃了晃,随意地撩过额前,拨弄着散发:“我有地方去。”
有地方?
他一个人见人躲的瘟神,在宫外还有地方可去?
突然,我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一朵艳丽的曼陀罗。
夜此刻,应该在京城吧,莫非兰陵煜他……
“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甚至有些不想回答,看着他惬意地半躺在船头,那完美的姿态,更像是酥软地靠在香榻边等待怜爱的男子。
他的手指撑在颊边,目光透过面纱停留在我脸上,仿佛在探索什么。我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那跳动的奇异感觉,平静地将眼神落在远远的湖面上。
他轻轻哼笑:“我以为你会说我不守夫道,未嫁便与人私会?”
“只要相爱,何必守礼节。”这是我的真心话,却第一次说得有些不是滋味,“我身边的爱人,我也未曾来得及给名分,只要心中爱着,又何必管世俗的教条?”
他的声音一下下地震动,从喉咙深处逸出轻松的笑意:“这才是传说中不羁的逍遥王爷,兰陵煜总算没有看错人。”
他的话让我打底里有些烦躁,冷笑着:“我承认你很敏锐,但是没有人喜欢被人猜测心中的想法。你既然如此聪明,为什么不猜猜四国的动态,猜猜自己的未来?”
“四国的动态?”他咀嚼着这几个字,歪着脸看着我,“说准了有奖励没?”
“说说看nad3(”被他吊起了好奇心,我一撩裙子,坐在他身边。看他雪白的足泡在水中,那种清透的舒爽看得我心痒痒的,干脆扯了鞋子袜子,学着他把脚踢进水里。
凉凉的水波划过脚趾,舒服得我眼睛都眯了起来。
“九音无论谁赢,都已是云梦的囊中物,御风此刻选择与云梦联姻,至少保证了自己不会再受到威胁。虽然有依附之嫌,却将最大的沧水逼到了绝境,要么和解,要么开战。而我个人认为,和解不过是大家扯平,不算上策。打破御风与云梦之间的和平态度才是最聪明的做法。”他的脚踢着水,“方法无非为二,让你死在御风或者让你娶的皇子死在云梦,如果是我,更喜欢第一种,毕竟皇子御风多了去,逍遥王爷,弑神战将可只有一个。”
他说得轻松无比,好像在商量明天吃什么一样:“死了你,既让云梦和御风的关系破裂,更除去了一个心头大患。即便他日兵戎相向,也少了一个最大的障碍,沧水依然可稳坐四国最强悍之位。”
我哈哈一笑:“那我现在是不是该写下遗书,如果我一旦身死,云梦应该向沧水开战?”
“扑哧……”他的笑声抑制不住,带着几分嘲弄,“你如果没死,这仗就打定了,你如果真死了,只怕云梦和沧水根本不会开打。就像是上次,如果你死在九音,你们云梦只会立即派一个人来接手你的工作,而不是开战。王爷,别把自己看得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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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情动兰陵夜之真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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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情动兰陵夜之真身(2)
我被这突然的声音惊得一怔。
九音的事情是我自己一手策划的,我知道结果,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死在九音会是什么结果。
静静地思考,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我死了,云梦动武,只会招惹沧水和御风为保九音而联手;我没死,动武就是质问和威慑,他国无权干预。
“王爷,要不要再猜猜您的未来?”他手指一动,大鱼上钩了,身体不断地扭动,怎么也无法挣脱。
“好!”我收敛了玩笑,侧过脸,盯着他。
还是那份轻松惬意,说着事不关己的话,却字字如针扎入我的心中。
“您是九音的调停人,也会是未来御风的皇媳,更是云梦的王爷,您不觉得您的权势太大了吗?功高震主这句话,您不会没听过吧。”
“胡说。”我一皱眉,“很多事你不知道的。我早已不问朝堂,如果不是皇姐力留,我根本不会拥有这样的权势,去九音来御风都是皇姐给的恩赐。如果真害怕我功高震主,放任我江湖游荡不就行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他举着杆子,也不收鱼,只任那鱼儿在钩子上挣扎,垂死的跳跃着。
“您在江湖,天高皇帝远,纵然管不了朝堂,那朝堂却也拿您没办法。管理您这一代天才,不如放在身边,既可以榨您的能力,又可以放在眼皮底下管束着。上了钩的鱼,我想什么时候用网兜起来,就什么时候用网,您说对吗?”他举起手中的小鱼网,一兜,把鱼拉了过来,“如果是我除之而后快的人,我绝对不会让她逍遥快活。可是找不到理由杀,只能放在身边,给她权,给她势,要什么给什么,给到所有人都觉得她会造反的时候,扑杀之,天下都会说她罪有应得,谋逆之罪谁敢平反?”
我没有说话,只看着他潇洒的每一个动作,还有那清润却犀利的嗓音,“听闻云梦国师容貌无双,王爷风流倜傥,想必不会放过吧nad1(就算王爷懒得勾搭,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替您制造这个机会,让您与国师多亲近亲近呢?也顺势让您的权势不断膨胀?”
清修半月,我与临月栖!
是皇姐所谓沄逸的身体不好,是皇姐一句国事繁忙,是皇姐说让我成为太女!
我的呼吸渐渐变的粗重,脚下的水流冰冷,从脚底一直冷到心头。
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皇姐会如此对待我。
“你错了,找我回京城的人,不是皇上。”我尽量让声音平稳,却发现无论怎么控制,都有些颤抖。
他根本恍若未闻,继续着他下鱼,放饵的动作:“王爷,兰陵煜希望您不要有带兵上战场的一天。输了,您就是千古罪人,百姓心目中的英雄崩塌了;赢了,您的权势就到了顶点,我所预言的故事,就要开始了。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您永不要上战场。”
民心再加上军功,足以让我够上“功高震主”这几个字了。
他放下鱼竿,转身看着我,语气凝重而深沉:“还记得那局棋吗?王爷您纵然天纵神勇那又如何?兵是云梦的兵,官职是云梦的官职,您所有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如果失去了这一切,您还拥有什么?一旦被人断了这些,您的下场,就如同那局棋一样。”
惨败吗?
和三年前一样,瞬间一无所有吗?
不,比三年前更惨的是,我只怕连命都没有了。
我勉强挤出笑容,故作轻松:“我为什么要信你的话,我与你,不过是两三面之缘,你不过是后宫的皇子,对天下局势又了解几分?”
“正因为与王爷才几面之缘,你我之间没有任何利害关系,我的话才更有可信度,不是吗?”他的声音越随意,我的心越沉重nad2(
“王爷,去发展属于您的势力吧,就当是他日为自己留一个退路,一个落脚的地方,不需要争天下,也要有一个家,不是吗?”
是的,我不要天下,也要一个家:一个能容下我,容下子衿,容下流波,容下月栖的家。
“那你说,我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势力不被人推上顶点,再拖拉一阵子?”他的影子在月色下有些透明,忽然觉得眼前的人,不是一个男子,而是月光幻化出来的妖精。
他笑了,我听到了笑声在风中轻荡。
“娶一个御风最没用的皇子,让这联姻看上去不那么牢靠,沧水不会动,你也不用担心自己成为风头最盛的人物。”
我盯着他,慢慢地蹦着字:“你是说你自己吗?”
他歪着脑袋,动作可爱已极:“王爷觉得还有人比兰陵煜更让整个御风皇族讨厌的吗?您娶我,会让沧水觉得两国根本没有诚心联姻,不是吗?”
我吐出一口气:“兰陵煜,上官楚烨从来没被人如此轻易地说服,你不过三言两语,我不想娶你都不行了,你真的很厉害。”
“过奖,过奖!”他的声音也似乎轻松了很多,又变回了散漫,“当做奖励,王爷明日进宫陪我下棋可好?”
还不及开口,湖对岸的林中,一道艳红人影飘飞而起,如一片枫叶飞舞,缓缓地迎向我们,金黄丨色的面具透着冷冷的寒意。
夜!
她的足尖在船头一点,红色的袖子卷上兰陵煜的腰,人已入怀nad3(
我看见,兰陵煜的手,没有任何迟疑地抱上她的肩头,两人相依。
夜没有任何停留,借力腾身,红白色的人影乘风而去,空中,传来夜的腻笑声:“我的宝贝陪你聊了一晚,夜深了,我心疼了,人我带走,你自己回去吧。”
眨眼间,一对爱侣消失在我的视线中,荡荡的小舟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从内心说,从来没有哪位男子让我从心里有一种敬佩的感觉。而这兰陵煜,第一次让我发现,从不理朝堂之事的悠闲之人,居然会有这样透彻一切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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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情动兰陵夜之真身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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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情动兰陵夜之真身(3)
如果他是女子,可以入朝堂,绝对是良相之才。如果不是传说中那丑得无以伦比的容貌,否则我将再挑不出他一点瑕疵。
并非我觉得自己差,而是我永远也做不到他那种云淡风轻看世情的透彻心态。我太重感情,亲情,友情,爱情,被感情左右了思想,即使很多事明白,也不忍去相信。
兰陵煜桥我的手,在柳树下坐着:“你想听我的过去吗?”
我的心咯噔一下。
“我父亲的爱人,为了我父亲,仗着武功好,偷入皇宫决意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