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被我直接点上了丨穴道。我从她怀里掏出解药,轻手轻脚地塞了一粒到子衿的口中,顺势摸索上他的手腕,确认没有一点其他的伤势,我才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亲上他的脸:“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子衿的脸刚刚展露一丝笑颜,突然停留在我身后的某处,惊呼出声:“流波是怎么了?”
大树下,修长俊秀的人影趴着,正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衣衫凌乱,还有不少的破碎口子,伸出的手腕处,还有几道翻卷着的伤口狰狞地流着血。
“流波!”在看清那个挣扎的人影后,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他搂在怀中,手指连点上他的丨穴道,另外一只手已经在怀中摸索着金创药nad3(
他停下了挣扎的动作,用力地喘息着,胸膛剧烈地起伏。
我伸手一扣他的手腕,旋即皱起了眉:“你也中了软骨散?”
“王爷离开后,我本欲跟随在身后,又担心子衿少爷安危,决意一个时辰后再去皇宫探您下落。可是就在半个时辰前,我感觉到有人偷入府中,急急地赶到子衿少爷的房里。房内却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气,我一时不察,着了他们的道,全身酸软无力,幸好我之前在子衿少爷身上偷偷下了‘百里香’才不至于丢了他们的踪迹。我功力受损,只能偷偷地跟在身后,怕被他们发现我的行迹。”他喘息着,晴蓝的双瞳闪烁着怒意无边,显然功力高深的他为自己如此的失误而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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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朦胧的身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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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朦胧的身形(3)
中了软骨散,还能支撑着走到这里,那是怎样的一份倔犟?
看看怀抱中的他,我突然发现他发丝披散凌乱,别在头上的簪子奇异地失去了踪迹。目光落在他的右手,我轻轻地掰开他的手指,那簪子紧紧地握在掌心中,尖尖的簪头上还残留着血丝。
再看看他的左手,蜿蜒的伤显然不是刀那样的利器划伤,深浅不一的伤更显得下手人力气的不足,最顶端,还有一个圆圆的齿印,深深地嵌在皮肉中。
我不是猪,看着样子也能猜出来,他因为无力,咬了自己一口,借着那么点刺激拔下了头上的簪子,再然后……
一路的追踪,每当力竭之时就用疼痛坚持着。
看着那一道道的伤口,我心头一种烦躁在滋生,甚至有种生气想揍人的冲动。而我,只是皱着眉头,直接咬开金创药的塞子,把药粉一股脑地倒在他的伤处,撕扯着自己的衣衫给他裹着伤。
他的脸,微微泛起红晕,无力地推拒着我的身体:“您快去,不然来不及在卯时前赶到皇宫。”
这一次的柔弱是真,脸上的羞涩也是真,这样的他抱在怀里,突然有种强大的责任弥漫上我的心头。
不经思考的,我狠狠地吻上那唇,重重地舔**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搜刮着他口腔里的甜蜜,在他不及反应间咬牙出声:“如果再让我看到你这样折腾自己,我保证给你灌下两斤**,让你知道,有时候自残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不信你就试试,切掉鸟你都不能制止药性!”
一手抱着他的腰,让他软软地靠在我的肩头,一手桥子衿,我再次以旋风一样的速度奔向我的王府。
眼前,天边已经有了金色的光芒,卯时即将到来nad1(
直到沙漏最后一点消失,我从宫门外飞快地打马而来,看着最后一粒沙落下,身形从马上纵跃而起,飘飘地落在金色的御驾之上,高高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群臣。在一片惊讶与顿悟中,我扬起下巴,任长发飘扬,衣衫猎猎,目光扫过处,一时间群臣低头,恭送御辇。
看着远远高台上的皇姐和沄逸,我在御辇上跪下行礼。看到皇姐在我最后一刻赶到时长长地透了口气,而身边的沄逸,双瞳依旧冰封,完美的面容,永远打不破的宁静端庄。
车轮已经开始滚动,我别开脸,与沄逸这一场暗战就让它无风无浪地消失吧,我选择了我要走的路,他有他的使命。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所有思绪在一眼间尽叙。
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我才卸下自己傲然的面具,坚定的目光在低头间碎裂,说不出来的滋味弥漫在唇舌间。
有节奏的辘轳声,庞大的队伍,各种声音都不曾让我分一点心,我陷入在自己的思绪中,久久不能自拔。
时辰太急,急到我只能匆匆地赶回府,把他们放下,一人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后窜向马房,扬鞭飞奔冲向皇宫。
身上的衣衫早已经被汗浸湿,腿居然有些不自觉的颤抖,这是力竭之后的征兆。如果我再慢一点点,可能迎接我的,就不是这盛大的欢迎仪式,而是抄家灭门之罪了。
只有在此刻心跳逐渐平复之后,我才发现,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我还没有来得及去问。
沄逸的目的是什么?
仅仅是因为我会夺走属于可能是穆家孩子的王位吗?那之前呢?不让我去九音调停又是为什么?不希望我功高震主吗?那又何必让我回来?
沄逸啊沄逸,你实在是太矛盾了!
子衿身上的“百里香”究竟是什么时候下的,这种药的效用只有一天,难道流波猜到了会有人偷袭子衿吗?如果知道,以他的小心又怎么可能中软骨散?
还有,他如果是在我前面追踪而来,为什么不给我留下记号?如果我没有看到“百里香”的磷光,岂不是一切都糟了?
连子衿都是在那女子说过以他威胁我必定能留下我的脚步中猜到,会如此对待我的必然是对我极度熟悉,知道我对心爱人态度的人nad2(进而从我面对沄逸时的表情,沄逸在立后问题上的反应中判断出那个指示者是谁。
可流波一口就道破叫我以他为人质!为什么连他都知道这群人是沄逸派来的?明明是受伤气息不稳,在我开始功力张开到极致判断对手几人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
我不是怀疑什么,没有他就不能如此轻易地救出子衿,我也不能这么安稳地赶回来。我只是奇怪,奇怪一些不合理的常识,仅此而已。
乱七八糟的东西塞得满头满脑,全部纠缠在一起,我的脑子像一锅煮开了的粥,扑腾腾溢着,即将爆炸。
可是现在人不在身边,再想问,也要等半个月以后,只能把一切都放搁置到以后。眼前需要盘算的,是怎么面对那个臭美又自恋的摔摔国师。
临月栖,一个身份绝对超然的男人,一个我并不了解却因为风若希的一句话而不得不去了解的男人。
尤其,想到即将面对的情形,让我忽然对枯燥的修行有了无限的期待。
当年我也曾代替母皇在神殿中修行,不过那时候陪伴我的,可是面如死水,人如老木,嘴角拉到下巴,眼皮耷拉找不到眼瞳的老国师大人。而临月栖那时候还是他身边的徒儿,按照规矩只能与守护的士兵一起在山脚下待着,也注定了我和他只是擦肩而过的缘分nad3(
虽然之后也在各种场合之中见过他,但是人家啥也没学,学会了老国师那一套:敛眉,低头,瘪嘴,神圣不可侵犯的表情。偶尔我嘴贱一两句,人家当没听见,我也不是对这个虽然看上去挺美,但是更木然的人产生多大的兴趣,调戏几次之后也就淡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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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清修之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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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清修之地(1)
转身看着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地关心出声:“国师大人,您没事吧?”
他的脸,在我转身后依然五彩斑斓,红,黑,白,绿不断交替变换着,眼睛瞪得大大的。手中还抓着一片布料迎风摇曳,银白的底色,下沿还绣着金丝火云边,正是我裙子的下摆。
看来,虽然被偷袭的人是我,但是这个偷袭人显然比我受的惊吓更大。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烂咸菜的味道,我下意识地捂上鼻子。但是我面前那张俊俏的容颜,还是那么呆呆地怔着。阳光打在他的脸上,雪白的肌肤下血色越来越浓,像一块精雕细琢的玛瑙,琥珀色的双瞳被瞪得圆圆的,漂亮得像一对猫眼石。
“这个……”我终于在惊吓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神庙之前,清修之地,国师还是不要与我过于亲近,以免亵渎神灵。”
话出口,我就知道要糟。这个家伙,死要面子,连摔一跤这么点小事都要弄得神神鬼鬼的,不就是怕损了他国师头上的光环吗,啥都要完美,啥都是最好。现在被我一句话调侃,污蔑的还是他向神之心和清白,只怕这下麻烦了。
果然,他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三下两下扯下绕着腿的衣袍下摆,狠狠地丢到我的脚下,转身飞奔而去。这一次,跌跌撞撞却再也没有摔倒,极快地从我眼前消失了踪迹。
空荡荡的山门,只有风吹来山谷中的幽咽,像极了我心底哭泣的声音。
他就这么走了,没告诉我在哪吃,没告诉我在哪住,好歹告诉我在哪拉啊,我肚子还疼着呢。
神殿里,所有伺候的小童都走了,只为了保证皇族清修之时的安宁。也就是说,我全部的吃喝拉撒,都靠国师照顾,或者自己搞定nad1(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他正为丢脸的事痛苦得想死。我一个人在后殿属于他私人的院子里晃着,就着山间接引来的清泉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再找了间看上去顺眼的屋子倒下,直接补我两日未眠的劳累。
本以为没有了子衿在身边搂着蹭着,我会痛苦得失眠睡不着,却不想这山间的清新的空气伴随着房间里淡淡的檀香味,枕着好闻的味道,我几乎瞬间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梦中不时地飘过一道人影,墨绿色的,故做清高出尘的人影。
一直到醒来,我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梦到他,枕着双臂,望着床顶发呆,难道我今天被人亲**亲傻了?好好的梦中,为什么全是他,还梦着自己抱着那个软软的身体,鼻间全是他的味道。
抽抽鼻子,发现身下的枕头和被褥上都是淡淡的檀香味,果然是神殿,常年的檀香熏染,果然怡神静气。
睁着眼,床顶雕花祥云,出奇地做工精美,想也是,这神殿日日接受百姓香火和皇家供奉,那银子想必绝对不少,连个普通客房都弄得这么精美。
看那桌台上的香薰中袅袅青烟升腾,桌边上还摊着看了一半的经书,墙上几个俊秀的楷体字,白纸黑字没有一点的花哨。
“无尘无我。”深沉厚重,仔细一看落款—上官双宸!
不是吧,我母皇的字挂在这?怎么当年我没发现还有这样的一间客房?纤尘不染,普通的房间却有种高雅的舒适,透着股仙渺之气。
肚子一抽,瘪瘪地发出巨大的咕噜声,饿得我直抽,看看窗外,月已上柳梢,看来这一觉睡得真的很长。
顾不得再欣赏什么漂亮的月光,舒服的房间,我蹦下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伸手拉开门。
月光盈盈,如水洒落nad2(在我房门前,放着一个托盘,看看菜色,不过是山里的菌菇之类,还有素菜两样,米饭一碗,青青绿绿,看上去竟然也很引人食欲。
这个地方,除了我就是他,没想到看上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居然还有这手艺?
不知道是不是我饿得太过头了,居然把饭菜一扫而光。抱着肚子直打嗝,惊讶地发现这些素菜味道居然鲜美极了。
端着托盘走出门,我辨别着厨房的方向,才走了两步,不期然地在树下看到一个身影,正坐在接引山泉的池畔,掬着水不断地在脸上洗洗擦擦。
我悄悄地靠近,看见池水清波中摇曳着一个俊秀的容颜,唇已经被擦得有些微微肿起。他看着自己的影子,摸摸唇,再次皱起了眉头,手指用力地擦着。
银色的月光打在他的肩头,我看到那银色的发丝垂落在肩头,发尖落入水中,打散了那一弯清泓水光。
他也有一头银色的发丝。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发的颜色,想起自己十五月圆夜的发色,突然有种说不出的亲切。
我背着手,看着他不断地洗脸洗嘴洗牙齿,手指头都抠进喉咙里了,忍不住地低头闻闻自己身上,有那么臭吗?
突然,他的手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水中的倒影。手指穿过银白的发丝,那丝绸般的柔滑顺着他的手指被梳开,在倏忽地分开后缓缓地闭合,又是雪丝长瀑。
他动了动唇角,水中人影露出两个浅浅的笑窝;睫毛眨眨,水中人影的眼波流淌;他扭扭腰,水中的人影露出完美的身形。
他捂上唇,自负地扬起了脸。
“月下美人,临波照影,可惜无酒,不然一边喝酒一边赏美人,岂不快哉?”我轻笑着,看他那得意的笑容瞬间变回平静如水,清高冷然nad3(
他悠然地站起身,仿佛刚才那个对着水波浅颦微笑的人影都是我的错觉,檀香满溢拂过我的身体:“王爷,我想您很清楚修行的规矩,不要再提酒肉荤腥的话了。”
“是吗?”我朝他靠近,他不自觉地缩了下,“我明明记得祭天的时候是要洒酒谢神,三牲还愿的,既然神都受得起酒肉,为什么我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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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清修之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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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清修之地(2)
手指勾上他的发,我抓在手中慢慢地把玩着:“老国师曾说过所谓修行不过是修心,若是心怀恶毒,便是日日念经又有什么用?”
这话,还真不是老国师说的,一个能把临月栖教成小木头的老木头,一个能一辈子不嫁以身伺神的老头,能指望说出这样亵渎的话?还不把自己那套谨言慎行理论全部塞给了他?两人从言行举止,举手投足,无一不似,我才不指望这小木头能有特别的觉悟。
“胡说!”他站起身,将我把玩着的发丝夺了回去,“我从未曾听师父说过这样的话,师父最是严律己身,绝不可能说出这般言论。”
“你不信?”我挑起眉头,自信满满地看着他,“如果我拿出了证据,你可不许管我喝酒哟。”
他迟疑了下,旋即慢慢地点了点头,轻轻地逸出一个字:“好。”
我朝他伸出手,他眼神落在我的手上,没有任何回应。
讷讷地收回手,我率先向前行去:“走吧,我带你去寻酒!”
他依旧是那个高贵的姿态,凛然不可侵犯般慢慢地踏着他的步子,没有七情六欲,没有喜怒哀乐。这样的一张脸要我面对半个月,等我出门以后,怀疑也是这样,扬着头,挺着腰,板着脸一步步迈着精心算过的步伐。
手指在怀里摸索着,塞到他的手中:“为了报答你今天的饭菜,送你份礼物!”
他停下脚步,看着手中的硕大一片闪亮黄铜,表情有些迷惑:“护心镜?”
一口血险些喷了出来,我指着他手中光可鉴人的铜片:“你见过这么花哨的护心镜?你见过带把手的护心镜?”
祥云雪纹全部是金银掐丝,粒粒珍珠玛瑙镶嵌其边,最上方那颗硕大的红宝石折射着熠熠光芒nad1(他不屑地微微撅了下嘴:“镜子嘛,有把手的显然是拿在手中的镜子,这么大又不够精巧,想放在桌子上也竖不起来,还俗气。”
他拿着镜子,顺势翻了过来:“这么大,为什么不做成有后座的台镜呢?咦……”
镜子的反面,是银丝掐出来的简单美人图,几笔勾勒出冷傲的气势,长发散落,银丝辉月,眼神迷离,透着蒙眬的风情。
我凑过脸:“漂亮吗?特地为你做的,怕小镜子你照得不过瘾,给你做个大号的,别嫌俗气啦。不镶得闪闪亮亮,你会喜欢吗?”
他没说话,依旧冷冷淡淡的,不过镜子还是收入了怀中。在收起前,被我瞄到他再次摸摸镜子,对着镜中的自己嫣然一笑。
这个臭美的男人!
夜色下,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的脚步声,踩在落叶上沙沙地响,影子在地上被拉得长长的。我笑着摇头:“神殿里从来没有酒?”
“当然。”他坚定地吐出两个字,“所谓修行,断一切红尘贪欲嗔妄,酒色都是乱性之物,神殿自然没有。”
果然是老木头的徒弟,这思想,啧啧。
“那我找到了酒,你可不许拦我喝。”
“好!”
“月栖。”我叫得亲密,他也没有纠正我,“我记得老国师徒子数十人,也不乏修行高深之人,为什么独独把这位置传给了你?”
我知道,每任国师在临终前,都会指定自己的传位之人,由皇上亲自拟旨册封。只是临月栖并不是老国师最大的弟子,也不是修为最高的,从风若希那儿我听到的消息是,风若希只是希望老国师教导他**,温文贤良而已,难道他还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另眼相待?
他伸手掬起自己的发丝,长长的银亮一直垂下,许是才洗过,香气弥漫,我听到一声低叹:“也许是这发色吧?”
“嗯?”头发颜色也能定国师的标准,我怎么不知道?
有太多秘密,身为皇族的我真的不知道,只有在指定了太女之后,才会由皇帝亲自口授,我,没有这个资格nad2(
“都说四国是由神族庇护着,四国的皇族中只有带着神族血统的人才有资格继承皇位。可能我这发色,与传说中神族的发色一样,是银色的,才让师父觉得我更接近神族。”
“狗屎!”我不屑嗤笑,“要是传说中的神族有尾巴,难道还让畜生当国师吗?为民祈福,心坚志诚者才是最合适的。”
这一次他倒没反驳我亵渎神灵的话语,只是微微别过头,我偷看到他的唇角有向两边拉扯的迹象。
“师父既然选择了我,不论理由是什么,我就要担当起这份职责,才不负百姓的崇敬,师父的期望,皇上的恩德。”
我瞥了他一眼,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溢满神往异彩、圣洁之气。
“我记得云梦并不忌讳国师出嫁,百年前的国师,不也是我国凤后吗?”
“月栖没有这个想法。”双手互拢在袖中,他坚定地摇头,“皇城金紫,怎么比得上这里清幽爽静?”
“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又忍心看风将军为你牵肠挂肚一生?”我一声调侃,他脸上变了颜色。
“你,你知道?”
我点点头,他的脸古古怪怪的,瞬间又恢复了自然:“母亲居然会告诉你这个秘密,她总说,不希望因为我是将军的儿子而受更多的骄纵才从未对外说过nad3(如今,她更不想别人因为她是国师的母亲而被人奉承拍马,从我这要到什么些许好处,却不料全告诉你了。”
他如果知道那个老奸巨猾的娘直接把他送给我了,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他如果知道我已经清楚那次被我抱在怀里的猪头脸是他,会不会再次选择逃跑,就和今天早晨一样!
“你是沧水人?”我一句话,让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红唇有些微微的颤抖,眼睛眨了几下,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琥珀色的双瞳突然变得深邃。看着黑沉沉的天际,他没有说话,几不可见地轻轻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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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清修之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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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清修之地(3)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是风若希不小心给了我线索。
“风将军说你是在战场过后的废墟中被她抱养的。如果我没记错,十三年前她打过的那场战役,正是与沧水之间的斗争,所以我这么猜,让你伤心了,对不起。”我缓缓道出缘由,“幸好没有人知道你的出身,不然那帮老顽固一定会说,他国之子,不配为我云梦国师的话。”
他紧绷的脸慢慢地舒缓,似乎还小小地透了口气:“那时我不过六岁,之前的记忆都模糊了,却已在云梦生活了十三年,真要说起,我该已经是云梦的人了。”
渐行中,我已经停在了一株梅花树下。夏天的梅树没有了冬日里的红绽枝头,黑黑的树干曲折伸出,却也少了冷傲的寒意,像极了扯去面纱后,蒙眬着眼的临月栖。
我站在树根边,回头望望他:“有铲子吗?”
看看我,他慢悠悠地摊开莹白双手:“没!”
根本就没等他回答,我已经蹲下了身子,顺手折了根树枝,手中运气刨开了,泥土四溅。不小心沾到了他的鞋,只见他飞快地跳开,扶着树干,以一个完美的姿势小小地抖着土。
我懒得管他,看着刨出来的土层痕迹,继续探了探方向,开挖!
手中武器不太行,挖得也费力,好不容易才刨出一个小小的坑,树枝一伸,似乎碰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心头一喜,我情不自禁地笑了,东西还在,我这十几天的日子不会太难熬了。
眼角突然看见,他正靠着一旁的树干,掏着我送的那面大镜子,借着月光美滋滋地欣赏着自己的面容,正脸,侧脸,额头,下巴,撅嘴,抛媚眼……
活脱脱地照得忘了身在何方,偶尔一翻反面,对着自己那幅美人图笑得如春花绽放nad1(
我就知道自己送对了礼物,正面是他,反面还是他,够他臭美了吧?
我小心翼翼从坑里抱出一个小坛子,拍去上面的尘土,轻轻摇了摇,半坛子的哐啷响声听得我心里一阵激动。
那边,某人依旧沉浸在快乐的照镜子中,脸上透着微微的红晕,看得我小心肝一抖,嘴角抽搐。
“喂,我找到酒了!”不声不响地走到他身后,对着他的脖子吹着气,阴森森的调调在他耳边飘荡。
“啊……”某人吓得一缩脖子,下意识地往前一窜,偏偏脚下踢到了树根,整个人往前一栽,额头狠狠地撞上了树干 。
“咚!!!”仿佛这神殿的墙塌了般,脚下的地面都在颤抖。
巨大的声响让我咬着牙,别开脸,不忍看。
我错了,我不该去吓他的,这么响,应该很疼吧?树都晃了三晃。
“喳……喳……”在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间,伴随着两个黑色的影子冲天飞去,一个黑黑的东西从摇晃的枝头直直地落下。
我直觉地伸出手,想要挥开,就在手指即将触上那个黑色的东西同时,一个小小的白点从当中飞出,暖暖地掉在我的手心里。
不能怪我,我一手接着这个小东西,一手抱着酒坛子,自然也无暇去顾及那个掉下来的黑影。
“嗷!”
一声痛叫,那贴在树干上的脸慢慢地滑下,墨绿色的人如同被踩了脸的青蛙一样四肢大开地趴在地上,头顶上还罩着一个黑糊糊的东西nad2(
“呃,月栖。”我蹲下身体,放下酒坛子,小心翼翼凑过脸,试图看清楚那黑糊糊的东西下他的脸,“你,还活着吗?”
手指动了动,他终于慢慢拱了起来,脑袋摇摇,我赶忙抱住那个显然还在晕沉沉的人,这才发现他脑袋上黑黑的东西,居然是一个鸟窝,还透着清新的鸟粪味道,鸟毛沾满他的发,乱糟糟地飞着。
那双眼中的蒙眬更迷茫了,脸上长长的一道红斑,依稀还在寻找着焦距,红红的唇吐出一个字:“痛!”
能不痛嘛?树上的鸟窝都震下来了,不知道可怜的树树是不是被撞出了一个坑?
我伸出手,轻轻揉上他的额头:“乖哦,不痛哦,不痛哦……”
突然,他像是猛地醒了般,别开脑袋。而我的手也停在空中,忽然转了方向,贴上他撞上的树,深情地抚摸着:“乖哦,不痛,不痛……”
“你……”他的手抚着额头,双瞳闪着火花,“刚才是你吓我?”
“没!”我无辜的眼神看上去纯良无比,指着地上的酒坛子,“我只是告诉你,我在这里找到了酒。”
他眼角扫了扫,在我都没确定他是否看清楚的时候,他已经哼出声:“这是你当年埋的吧,别赖我师父。”
我无赖的抱着酒坛子,仔细的拍开封泥,一股醇厚清香涌入鼻端。我的心瞬间都醉了,闭上眼嗅着,“啧啧,梅花清香,真是好酒啊好酒,不愧我等了这么多年。”
想当年,我一个人在神殿里无聊,无酒无肉的日子简直快把我憋疯了。恰逢那年母皇身体不好,本该在夏天的修行为了替她祈福改在了冬日。记得那时梅花开满枝头,雪白带着嫣红。夜晚睡不着的我,按着传说中的方法偷偷酿着所谓的梅花清酒藏在树下,本想着来年偷饮,却不想这一藏,就藏了四年nad3(
酒香中,仿佛记起了曾经的荒诞岁月,还记得我把这个消息神神秘秘地告诉沄逸,说以后给他尝尝,他浅笑中剜了我一眼的纵容。
如今酒尚在,人已远。
手一伸,我大大咧咧地把手中的东西递到临月栖眼前:“刚好,没有下酒菜,你帮我把这个煎了。”
他迷迷糊糊的接了过去,借着月光定睛一看,扣着鸟窝的脑袋狠狠地对着我:“不行,你要吃斋,想吃荤的,自己去外面弄。”
我指着他手中圆溜溜的鸟蛋:“酒你说了,我找到就给我喝,这个也一样,天上掉下来的。或者说,是你送到我手边的,不许赖皮,快去煎蛋。”
“不给!”他索性手一拢,藏进了袖子里。
我猛扑而上,抓着他的袖子,用力地挖着他的手,试图抠出被他隐藏的鸟蛋,他扭动着,挣扎着,抗拒着我的武力。
他的身子,被我压制在树干之间,两只手握成拳,白皙的手腕被我捏着。我恶狠狠地凑上他的脸,嘴唇几乎贴上了他:“你要是不给我吃鸟蛋,我就把你的鸟蛋揪来下酒。”
“啊!”他一声低唤,手掌突然摊开,快得让我有些惊讶。
以这个家伙温吞的性格,不可能这么爽快啊。
我伸出手,才碰上小鸟蛋,指尖感到一阵震动,蛋壳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缝。
“你捏碎了我的宵夜!”我阴沉沉地看着临月栖,咬着牙,眼神慢慢地下落,停留在某个部位。
“嘘!”他根本没注意到我的邪恶,手指竖在唇前示意我噤声,慢慢地挪着手,放在我们两个人中间。
两个大脑袋,凑在一起盯着他手中才拇指大小的蛋,不自觉地靠近,他的头发被风吹上我的脸,撩拨着。
“笃笃笃……”小小的声音,我们两个要屏住呼吸才能听到,一个尖尖的黄丨色东西从蛋壳里伸了出来,又很快地缩了回去。
好奇之下的我,想要捏上那个蛋壳,才伸出小爪子,就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下,顺势桥我的手不准我动弹:“别闹,看。”
我低头看着他的手握着我,细腻的肌肤在掌中,小小地用指腹摩挲着,他也不知道,摸着舒服,不自觉地一直蹭着。再看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倒是找不着寻常看到的那种蒙眬,亮晶晶的,似乎那月色全被双瞳吸收了,散发着银辉。
蛋壳已经完全裂开了,细嫩嫩的声音颤巍巍地叫着,它在临月栖的掌心里窝着,瑟瑟发抖。
“烤小鸟!”我一声大吼,伸手就去抓,“就是小了点,拔了毛可能就没肉了吧。”
他手一缩:“不准碰!”
他护着小鸟,拔腿就跑,那跌跌撞撞的姿势真让人担心。我挠挠头,目送着他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地扬起声音:“喂,你头上有鸟窝,脸上还有鸟屎,回去好好擦擦……”
“咚!”
“啪!”
“啊!!!”
再次惊飞无数鸟儿,嘎嘎叫着飞向远方,我远远地看着趴在地上的那个人,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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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灿烂清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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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灿烂清新(1)
“王爷!”冷淡的声音慢悠悠地从门外传来,“该起了,您要看经文。”
蒙上脑袋,我翻了个身,不理门口那个清凉凉的声音。
昨晚看他摔得那个七晕八素,我美滋滋地喝着小酒,将近四更才睡,这才两个时辰呢,不起来,就是不起来!
那个执著的敲门声没有半点停歇的意思,有节奏,慢慢地,一下,一下,又一下,我仿佛看见,有人拿着木鱼在我耳边敲击着。
叩、叩、叩……
我承认,他比我有耐性,有毅力,有恒心。我的瞌睡虫被一个个地敲死,我的清醒在逐渐地回归直至彻底地睁开双眼。
不耐烦地跳下床,一把扯开门:“大清早的,别吵我春梦。”
又恢复了那个昂首挺胸做作的国师大人,全身上下蒙得跟打摆子过冬一样。这装束,脖子上吊根绳子可以直接挂到屋檐下做祈晴人偶了。
他的眼,透过面纱停留在我身上,一语不发地走到我的床边,缓缓地坐了下来。
不是吧?昨天连撞带摔的,脑子摔坏了?竟然亲近我了?
事实证明,我的思维和他的大脑,是无法沟通的,因为此时我已经从那面纱后听到了一串流泻而出的话:“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顿时,我嘴角抽搐,口歪眼斜,手指咔咔作响:“临月栖!!!”
他仿佛没听到一样,端庄地坐着,抬着他高贵的头,半点不受我威胁的影响:“恒也nad1(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他故意的,一定是!
从那年起,每次从神殿回去,我的脑海中就弥漫着老国师那毫无感情的语调,一声声地念着。只要听到经文,我的脑子就开始抽筋,心中的暴戾因子无限蔓延。而临月栖,连那声调语气停顿,都学了个十足十的像,我仿佛看到了老国师重生的影子。
“国师大人……”我翻着白眼,有气无力,“这种东西只能度化有缘人,我中毒太深无救了,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再说皇姐是让我来养伤的,你就让我好好地休息下,行不行?别浪费你的口水我的精神。”
声音一停,他像足了老国师的调调:“王爷多听听,自然能洗涤心灵,对你是有好处的。”
他在对我挑衅吗?
我摆摆手:“从今天起,你不念叨这个东西,我也不骚扰你,大家互相清净,行不?”
我似乎感觉到了面纱后他不屑的眼光,还有点小小胜利的得意:“不行!”
是在报复我昨天晚上害他两次摔跤的吧?
我翻身坐起,慢慢凑过脸,声音低沉却清晰:“国师大人,你最好想清楚了,如果半个月之后我发现我极度喜欢你的声音你的经文,说不定一下山就直接去了风将军府上提亲,这样才能天天听到你诵经,你说是不是?”
威胁我?我不相信他不知道风若希多么地想把他嫁出阁,如果我提亲,这个成功率是百分之百。
果然,某人许久不开腔,硬硬地坐在那,形如木石。
“国师大人,从今天起,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保证在你地盘上不出格不犯戒,你保证别给我念那乱七八糟的东西nad2(半个月一到,我自动滚下山,怎么样?”我打了呵欠,咕哝地翻身,丢给他一个背影。
稀里哗啦的巨响中,某人在制造了无数声音后,终于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我暂时当做了协议达成。
不过,我似乎忘记了,是人就有报复心,临月栖是国师,是被誉为最接近神的人,但他还是个人!
早饭—青菜粥,我忍!
午饭—水捞青菜,我继续忍!
晚饭—青菜汤,我忍忍忍!
在坚持了两天后,我顶着油青绿的菜色脸忍不住地抱怨:“菜太少了。”
当天晚上,终于加菜了,水捞青菜,两盘!
如果我还说少,明天是不是三盘?
本着自力更生的理念,我亲自窜到厨房,但是似乎某人早已经料到了我会有此一举,厨房里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不,算不上什么也没有,放眼望过去,大颗小颗的青菜堆放得满满的。我保证,即使我一天吃五盘,也足够我吃到下山。
如果说,三日前挑起的,是一场无声的战争,那么他赢!
但是我,不会服输。
走出厨房,某人正在石桌旁坐着,身边放满了菜叶,米粒,碎玉米,花生屑。他正开心地一点点剥着碎蛋黄,耐心地塞进桌子上那个啾啾叫着的小嘴巴里,抿着他漂亮的红唇,没带面纱的脸颊在夕阳的余晖中泛着半透明的色泽,圣洁中透着几分纯真的可爱,浅浅的笑窝勾起人心底想要亲上去的欲望。
我脚下一软……
唉,可怜我伤患一只,居然吃了三天的白水青菜,能不腿软吗?
提着我沉重的脚步,撑着我和青菜一样的脸,努力地让自己的眼神不往他桌上的鸡蛋上瞟:“国师大人,你会把它撑死的nad3(”
不同的命运,不同的待遇,有饿死的就有撑死的。
“不会的。”他沉默了下,摇摇头,“它一直叫。”
我扶着桌沿坐下,看着小家伙已经鼓起来的肚子:“这是本能,它哪知道饿不饿,你喂就吃,和金鱼一个道理,这都不懂。”
已经伸到小家伙嘴边的手指飞快地缩了回来,他亲昵地摸摸小家伙的脑袋,小心地捧起那个小家伙,慢慢地站起身。
看看满桌子的东西,我喊住他想要离去的身影:“国师大人,我记得你说修行忌讳荤腥之物,那为什么还有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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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灿烂清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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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灿烂清新(2)
他的目光从桌子上慢慢地挪到我的脸上,再挪回桌子上,一直平静得没有半分波澜。停留了半晌,毫无预计地展露了一个笑容,浅浅的笑窝如梨花飘落:“神殿从不要求他人也忌讳,这只不过是我和师父的个人爱好而已。”
那就是说,我可以吃肉?只是因为他不爽我,而不让我吃肉?
我颤巍巍地伸出手,哆哆嗦嗦地指着他,脸上惨白一片,突然脚下瘫软,整个人歪倒在地,手指垂落……
一,二,三,四,五……
闭着眼默数着,听着细微的脚步声向我的方向靠近。
我就不信,这一次装昏,明天他不把好吃的拿出来,我就不信他那悲天悯人之心会对我残忍,我更不信他敢承受把王爷弄昏不管的下场。
身子被推了推,我一动不动死肉一坨。
“王爷,王爷……”声音柔柔的,没有了孤傲,低低地带着可怜。
差点被这一声叫睁开了眼,但是为了我的美食,为了我的肚皮,我只能继续装尸体。
“您别吓月栖啊,王爷……”几乎带着哭腔,我的小心肝一抖,唉,可惜不能睁眼,不知道此刻那美丽若月光的面容上是怎么样的一种动人风景。
在几次又推又揉又捏之下,他确认了我是真的“昏死”过去了。我满心期待着说不定能等到投怀送抱的那一刻,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
“太好了,我终于能回自己房间了,再不用被你这个色胚占据我的床了。”一声轻哼,我平摊在地上的手再次被有意无意地踩了一脚,脚尖还似有若无地研磨了下,檀香伴随着脚步,逐渐远去……
这也太狠了吧,就把我丢在地上?
他一点都不担心我会着凉感冒?
他就不怕我被虫吃鼠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