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间,他已经从容迈着步到了门边,高贵地抬起脚……
“扑!”一声巨响。只见他一只脚丫勾在门槛上,另外一只高高地竖起,长长的袍子撩到了腰际,露出雪白的丝绸裤子和挺起的翘臀,身子前扑,双手大张,扁扁地趴在地上,只有那脑袋,依旧高高昂起。
“神佑云梦,风调雨顺。”突然一声极其虔诚的高呼,让我错觉,他根本不是被门槛绊了一跤,而是为了祈祷故意趴伏在地。
下一刻,他的脑袋飞快地左右摆了摆,看见四下无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了起来,一只手揉着他的膝盖,一只手在胸口掏着。
我捂着嘴,看着他从胸前掏出一面小镜子,扯下面纱仔细打量着,手指撸过发丝,那片银白发中最后两根调皮的发也彻底老实服帖。
确认没有一丝伤痕后,他拍拍胸口,吐出一口长气。对着镜中的自己一抛媚眼,脸颊飞起一抹倾国倾城的笑容,才恋恋不舍地将面纱带起,将镜子揣回怀里。
他仔细扯平自己的衣衫,再三确认没有一点灰土后,又恢复了清高如神的姿态,缓步移动nad2(才迈出两步,他的左腿一绊右腿,身体乱晃,想要抓住什么,双手还拢在袖子里没抽出来,脚下又踢到了长袍,再一次直挺挺地向前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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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天亮不要分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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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天亮不要分手(2)
在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他以最优美的姿态昂起了头,义无反顾地用胸迎接着冷硬地面, 虔诚的声音从他口中高呼而出,回荡在我耳边:“云梦福泽,神恩浩荡……”
……
他缓缓睁开眼,琥珀色的双瞳有些迷茫,显然为那等待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而迷惑,身体还保持着前倾的姿势扑在我的怀里。
“我说神圣的国师大人,我一直以为是我单恋着你,没想到你对我也是如此地思念,这一次的投怀送抱足以宽慰我三年来的相思之苦了。”我扶在他腰间的手一紧,暗自赞叹着宽松的衣袍下完美的触感。
自恋的小子,你的确有资本。他迷茫眯起眼,抬起头将脸伸了过来,那薄薄的面纱根本遮挡不住我看他的目光。狭长的眼在那一眯间,迷蒙中不自觉地透着风情,脸凑在我的面前,红唇微微张着,更像是在索吻。
我不耐烦地一扯,把他的面纱拽了下来:“看不清就拿掉这个麻烦的家伙,扮什么高贵典雅,总有一天摔烂你这张漂亮的脸。”
“还给我!”他抢着我手中的面纱,声音清朗悠扬。
帕子一伸,我递到他面前:“你没看出来都是灰吗?这么脏的东西也挂在脸上,你怎么不去挂块抹布在脸上?”
“啊?”他一惊,迅速地站好身子,手从怀里掏出镜子,紧张出声:“真的脏了?脏在哪,脏在哪?”我煞有介事地擦上他的鼻尖,顺势摸了摸他滑若凝脂的脸蛋,满意地收回手:“现在好了,美得跟仙子一般。”
自负地一扬脸,他皱了皱鼻子。突然,他像醒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我懒懒地靠着栏杆:“想你了,就来了nad1(”
“满身低俗的烟花气息,别污染了我的神殿。”他退了两步,嫌弃地与我保持距离,隔着栏杆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忍不住抚摸上脸。
不与他继续啰唆,我挑明自己的来意:“明天我想回朝堂见皇姐,希望你能帮我。”
他抽回目光,恢复了一贯的冷清姿态:“我只管诵经念诗,祈福祷告,朝野那些世俗之事,与我无关,我既无权也无能,王爷还是请回吧。”
“国师大人,你可是我云梦最超然的人了,你若不帮我,我真的找不到人了。”我苦笑。
他优雅转身,目光始终迷离:“对不起,明日我要为国祈福,请恕月栖无能为力。”
“你真的不肯帮我?”我无奈地想做最后一点挣扎。
墨绿色的宽大衣袖掸上我的手,声音已冷:“王爷,三年未见,你还是如此无赖。这神殿后院可不是您能随意进出的,月栖还是那句话,朝野之争与我无关,不要坏了我清修的心。”
“好。”我没有勉强他,慢慢晃出了神殿。
临月栖性格古怪,我本来也就是抱着一丝希望,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反正我努力了,他不肯帮忙我也不想勉强。明日,我赌的,只能是运气了,不过我的赌运,似乎一直都不太好。
明黄丨色的高耸城墙,长长的御道,宏大的气势扑面而来。没有树木的遮挡,阳光热切地洒在琉璃瓦上,反射着刺眼的光芒,金甲铁衣,兵刃寒光,一路延伸望不到边。
高大的宫门,肃穆威严,旗帜飞扬,在风中发出猎猎的声音。
我远望着,压制着心头油然的感慨。
熟悉的场景,仿佛前世的记忆,熟悉到让我陌生nad2(
这条路,我曾经策马扬鞭好不得意,因为有母皇的纵容,在无数人的低头恭迎中潇洒而去。
而现在,我低头谦卑,没有旨意毫无半点资格踏足这国家最高的权力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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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唯一的妹妹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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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唯一的妹妹(1)
临月栖,云梦国最神圣的国师,超然物外,有些时候皇上跪着他都能站着。他的话,姐姐不能反驳,那些大臣更不能反驳。
他飘然立于殿中,依然高贵得令人不敢逼视。伺人匆匆搬来椅子,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在我身边大方地坐下。
这就是他的地位。
“皇上。”他一开口,连我皇姐也要俯身侧耳,文武百官同时半倾身,“三年前,先皇驾崩之时,我夜观星象,发觉先皇在位之时曾多次兴兵,神明不愉,而皇上登基在即;我唯有请王爷替先皇祈福,消除罪业。王爷侍母至孝,匆匆而去,独自一人在深山为先皇祈祷,不曾离开,虽说有抗旨不遵和弃军之罪,三年不归也是情有可原,不知能否免了下面的责罚?”
我趴在地上,龇牙咧嘴,心里暗自骂着。
死小子,你明明什么都听到了,证明早就来了,非要我挨了二十棍你才出声,摆明故意的。
“这……”皇姐声音一顿,眼神分明已经看向了风若希,“风将军,你看?”
风若希依然是面带寒霜,声音不冷不热:“既然国师出面解释当年的误会,王爷是为先皇祈福,臣请皇上收回旨意,免了下面的八十军棍。”
“好!”姐姐拍座而起,“逍遥亲王为先皇祈福,孝心可鉴,这八十棍免了,待身体养好,入朝议事。”
“谢皇上!”我大喜过望,虽然**还隐隐泛着疼,我却已经看到了自己暂时安全的希望。
临月栖怡然起身,一只脚有意无意地踩上我依然放在地上的手掌:“皇上,神殿之中还有事,请恕月栖告退。”
在所有人恭敬有礼的动作中,他又是一副高傲冷然的姿态,一步一顿,一步一停地优雅迈出门外,转身上了轿子nad1(这等礼遇,全国也就只有他了。
我看看自己的手背,上面一个大大的鞋印,还有青紫红痕。
来不及细想那个家伙究竟是眼神不好还是有意为之,伺人尖细的嗓音已经响起:“逍遥亲王慢走一步,其他人退朝!”
皇姐从御座上站起身,定定看了我一眼,转身而去。我潇洒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扯扯衣衫,满不在乎地对所有人笑笑。当所有的身影随着细碎的脚步声消失,我才一手扶上身边的柱子,皱起了脸,嘶嘶吸着风。
疼、麻、酸,所有的感觉在心中瞬间涌了上来,腰不是我的腰,腿不是我的腿,只有**,还是我的**,因为那火烧的疼清晰得让我感觉到它的存在,还在无限涨大中。
“王爷!”早有伺人匆匆伸了手过来,却被我摆摆手挥开了。
我上官楚烨若是因为二十板子就被人扶着抬着出去,这脸以后还怎么放?
“王爷,皇上在里面等您。”伺人小声地提醒着我。
点点头,再次回复平静的面容,我大步流星地走向后殿的寝宫,好像那二十棍根本不曾存在过。
甫一入门,我俯身而跪:“参见皇上。”
还没落地,皇姐的手已经扶上我的手臂:“免了。”她静静打量着我,眼神中闪烁着激动,嘴角不断地轻轻拉扯,最终绽放出一缕欣慰的笑容:“楚烨,苦了你了。”
看着她的激动,我的心头深处隐隐地抽搐,想起小时候彼此的玩笑打闹,花园追逐,背书诵文,那单纯的岁月飞快地在眼前掠过。
论文,她不及我过目不忘,文采飞扬,我能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地长篇大论,她只能默默地写着,一点一滴地背诵着nad2(
论武,她更是不像我,丢下书本就缠着侍卫、护卫、母皇的暗卫学功夫,甚至还能缠着将军从小学习兵法之策,她所有的时间,都在静静地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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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唯一的妹妹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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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唯一的妹妹(2)
在我眼中的她,一直都是有些愚笨的。直至后来我才明白,不正常的不是她,是我。
我轻易地将所谓天纵之才、绝世将领、文才武略样样精通等各种恭维收入囊中,她只是在身后,偶尔一缕微笑,从没有过妒忌之色,也从未与我争过任何东西。即使所有人都认定我是太女的不二人选时,她也依然是含笑一句:“楚烨是我最疼爱的妹妹。”
此刻的她,一如从前,抚摸着我的头顶,怜惜挂满双眸:“对不起,这三年让你受苦了。我无数次地派人寻找,结果都是空手而回。有时候刚探听到一点消息,再赶去,你已不见了。这一次你肯主动回来,我,我真的很高兴。”
主动?她不知道是穆家寻找的我?
我轻描淡写地一笑:“不苦!”
她摇摇头:“是我对不起你,当初不放你入城,让你见不到母皇最后一面,更让你背负了弃君抗旨的罪名,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却这般对你。”
自始至终,她没有用“朕”这个字眼,而是“我”。
她在告诉我,不管身份怎么改变,她还是当年那个疼爱妹妹的姐姐。
“你是我的姐姐,却也是云梦之君。”我看着她,“你有什么要我做的,我都会去做。”
看看内殿,所有伺候的人早已走得干干净净,显然是上官楚璇的授意,我压低声音:“你要我先动谁的兵权?风若希、庄文菲还是华潮灵?”
她满脸疲惫地摇摇手:“你才回来,我们能不能好好叙叙,你是我妹妹,我不想谈国事。”
“国事为重nad1(”这是我的回答。
不是我真的那么急切,如果她不想谈国事,又何必将殿中前前后后都赶了出去?
如果她关爱我胜过一切,又怎么会让我拖着发疼的**来见她?
时间与地位,真的能改变很多,很多。
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我站在她的身侧,是尊重她,更是因为那肿胀的**实在无法坐下:“九音内乱,各国都在虎视眈眈,也都知道其他人心中打着什么算盘,庄将军不日即将开拔,借镇守边境之名行监视之实,我暂时不想动她。”
庄文菲是她的人!那朝堂之上的争吵,不过是想先堵那些人的嘴而已,她若不信任那人,又怎么会在明知有内奸的情况下,派她监视九音?
“前几日,探子回报,沧水兵力在边境集结,意图不明,如若要开战,我唯一能信任的,只有你!”她愁绪满怀,“母皇的江山,我不能失去。”
“知道了。”我重重一点头,“我不会让云梦在姐姐的手上失去半寸土地。”
她的手,紧紧握着我的手,此刻我和她的眼中,只有彼此。
我姓了上官,我流淌着这个国家皇族的血液,我就必须以自己的生命来维护这片土地。
她脸上的愁容终于散了不少,在我准备告退的时候,她先开了口,笑着拍上我的肩膀:“对了,你出去三年,也没能看我大婚,如今回来,是不是应该去见见我的凤后?”
我身子一震,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手指捏上她座位的椅背,紧紧地攥着。
她的凤后,是沄逸,穆沄逸。
没有人知道我与沄逸曾经私订终生,我更不知道沄逸是怎么欺瞒过大婚之夜前的验身, 我只知道,那具清香的身躯,曾经属于过我nad2(心口仿佛被掏开,将所有的内脏挖得一干二净,空荡荡只剩了个躯壳,最后抽搐着,淌着血,然后慢慢地麻木,不能动弹。
“皇姐,您就忍心看您的妹妹翘着肿胀的**,一脸狼狈地见您的凤后?不如让我回去歇两日,神清气爽地拜谒才对。”我涎着脸,恢复那不正经的无赖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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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旧情如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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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旧情如梦(1)
极浅的蓝,浅到近似白色,
就像那冬日里凝结在窗边的霜花,
属于沄逸的颜色。
夜晚的月光撒在床前,我慢慢睁开眼,毫无睡意。
树影在窗边晃动,窗外是虫儿的鸣叫,是个清静舒服的夜晚。
子衿在我身边眠着,袖袍下露出一截藕般的小臂,发丝散落枕畔,胸口的衣衫有些凌乱,敞着一抹如玉胸膛正微微起伏,红唇嫩得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我如狸猫般轻灵蹿下了地,皮肉之伤在圣药的辅助下早已经消了肿止了疼,再过一两日只怕连印都找不着了。
推开窗,月色如水,清亮地洒落大地,偌大的银盘高悬空中,天空中看不到半丝云彩的遮挡。
我心头一叹,满月,果然是满月。
本来沉睡中的我,突然被心头不断涌上的烦闷惊扰。只觉得胸口突突地跳着,血液在身体里飞速地奔涌着,想要找到一个发泄口,尽情地肆意喷薄而出。
回头看了看依然沉睡着的子衿,我身体一蹿,轻巧的从窗口蹿出,落在树梢,身子随着树梢的摇摆而上下晃动着,发丝来不及绾,一任它被风吹得长长扬起,在月色下朦胧而飘忽着。
那满头黑发,在夜色下渐渐地变幻着,仿佛吸收了月亮的银辉,它慢慢地由深变浅,最后变为完全的银白,在我劲气彻底喷薄而出的刹那,倒竖飞舞,张开它们的生命力。
“鬼啊……”一声惨叫,伴随着铜锣梆子落地的声音。我暗自叹了口气,又吓到一位打更的大娘nad1(
每月的满月之时,我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产生各种的情绪,激烈而冲动,而发丝也会由黑转为银白,不过时间只有一个时辰。
身影飘飞,我落在屋檐上,从怀里掏出小镜子,借着月光打量着。
镜中的人,额头上渐渐浮现出通红的印记,如两道柳叶,竖在我的眉心,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我的瞳孔边沿,一圈紫色的光环弥漫,让那双眼更显得迷离而神秘。
背后,火烧一样的疼,但是我看不到,也懒得去看。
传说中,每一任云梦国的帝王接任者,都会在她二十岁的第一个满月浮现出身上的印记,就是额头上那如血般的印记,而这个印记的拥有者只有一人。
我知道这个传说,却来不及去验证,因为我二十岁的第一个满月前两天,就是姐姐的登基之夜,也是她迎娶沄逸的新婚之夜。
我抛弃了王爷之位,丢掉了三军之帅,独自一个人奔袭在夜雨中,那一夜,没有月亮。
雨,下了三日,我在山中如野兽般哭号了三日,直到第三日的夜晚……我一个人跪倒在泥泞的路上,仰望黑色的苍穹,任那雨点大颗地打落在身上,湿透衣衫,沉重地挂在身上,发丝散乱粘在脸侧。我看到了银白的发,也看到了水坑中的倒影中我额头上的血印。
我已经来不及回去,天下已经是姐姐的天下,洞房之夜也已成事实,失了沄逸,失了一切,我能怨的,只是为什么一切不能多等上三日?
再后来,我想通了,什么叫天意,就是在你最期望的结果即将到来的时候,狠狠地砸碎你的梦想。你怪不了人,只能怪天意。
沄逸……仰望月色,仿佛看到一张扭曲的脸,冷冷地嘲笑着我,森冷阴寒。
既然控制不了思想,那又何必控制?
我一扬袖子,人如夜鸿飞向皇宫的方向nad2(所有的血液都在叫嚣着,所有的思绪都在奔涌着,我要见那个人,趁我失去控制还有胆子的时候。
今天的月亮太圆太亮,绝对不符合“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的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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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旧情如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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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旧情如梦(2)
皇宫为了防止人行刺隐匿行迹,是绝对不种一棵树的。
所有的飞檐屋梁上,都有可能存在着机关暗器,还有高高的哨楼。
一切以为皇宫能如履平地,高来飞去的想法都是狗屎。真正的江湖中人,是绝对不愿意与朝廷作对的—武功再高,能比得上千军万马?标准的一人一泡尿都能淹死。或者直接悬赏—还有朝廷拿不出来的银子?上个十万两,亲娘都卖了,不是通缉犯的都恨不得自己去冒充通缉犯,哪来那么多义气可讲?
夜进皇宫真那么容易,那么多杀手、武林高手,为什么没有人敢踏足这块地盘?
当然,今天晚上就有一个,那就是我。
而我唯一的倚仗,是对这个地方的熟悉,不熟悉的人,只怕进来就辨不清楚方向了,皇上住在哪都摸不清楚呢。我知道所有轮值的时间,我知道所有暗哨的地方,我更知道哪一块屋檐能踩,哪一个瓦片下是机关。
饶是如此,我也躲得千辛万苦,几次差点被人发现,好不容易摸索到了属于凤后所在的‘凤仪殿’,我却发现,里面还隐隐透着亮光。
“年宣,把人都撤了。”几个字,淡漠得没有任何情绪,一丝清冷,犹如冰上顶上千古未化的积雪,不寒,却幽咽。我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掌心握成拳,紧紧地攥着。
一位伺人匆匆而出:“大家都下去,凤后浅眠,容不得一点动静,都走吧。”
所有人恭敬地退下,连同刚刚出门的人,退到三进门以外,小心地守着。
我没有想到,会是如此轻易地就避过了所有的守卫和伺人。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一个人,沄逸。
我悄无声息地落下身子,忽然发现,自己的心猛烈跳动着,冲动犹如少年,掌心中沁着汗nad1(可笑我杀人时从不曾如此手抖出汗,却为了一抹期待中的身影如此慌了神。
透过窗,一个人影背对着我。
极浅的蓝,浅到近似白色,就像那冬日里凝结在窗边的霜花,这是他极爱的颜色。我更喜欢称之为,霜色,属于沄逸的颜色。
长袍屡那身躯,隐约地勾勒着缥缈的线条,若隐若现中恍惚着,看不清,道不明,眼前仿佛是山谷中升腾的朝雾,有形无质。像是被云层遮了的月光,朦胧着,明明在眼前,偏又如天边遥远。青黛发丝闪着光,悬垂过腰际,落于腿弯。一阵风从我身边吹入,扬起丝丝缕缕,仿佛掬起了他的发,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有一种美,不属于人间,却属于他。
只一个背影,我发现自己的心,奇异地平静了,血液中的躁动不知何时温柔地流淌。他的清幽,如仙落凡尘,遗世独立,风姿绰约。
我看见,那优雅纤细的颈项,在烛光下泛起透明的玉光,轻薄如冰,想捧在掌心,怕化了,放在风中,担心不小心就碎裂了。
袖袍下的手,修长如玉笋,不须他动,已然勾动心中的弦,发出嗡鸣。
这如仙子般的身躯,曾经在我怀抱中散发着清寒暖玉的温度,丝丝幽香让我彻底沉沦。可是现在的他,近在眼前,我却已不能再伸手。
能再见到他,我已满足,尽管只是一抹青白霜冷的背影。
幽幽一声叹息,在我耳边,若千年沉积的愁绪,浓得化不开。
心,被揪扯住了,再次系在他的身上,或者说,从来不曾离开?
贪婪地将他所有的影像印入心中,我微微地动了动嘴角,笑了,唇中,已然一片苦涩nad2(
轻轻地转身,遥望月色,发丝已恢复漆黑,我身形一动,就待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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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苦苦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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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飞驰在月色下的皇宫,脚步沉重,心头更沉重。他的容颜,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中,有冰莲绽放刹那的华光,有雪山消融的瞬间清流,还有沾染着红晕低头风情,却独独没有今夜的决绝冰寒。沄逸的性子极清冷,不喜人多,不爱说话,平日就是想见他一面也是极难。偶有一面,也会在那华贵高寒的气质下悄悄地低下头,再不敢看一眼。却没有人知道,他也有含羞如水,温柔清风之时。那曾是我的专有,如今,却再也看不到了。喉头腥甜,胸口一闷,我狠狠地咽下到嘴边的浓稠,脚下已经踉跄,身体一晃,碰上了屋檐上的琉璃瓦。该死,筋脉伤了,而且我的思绪让我的精神没有集中,这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偌大的宫殿中传出老远。“谁……”警惕的声音与机括里射来的箭雨同时到达,我身体一沉,轻伏在琉璃瓦上,没有留下一点声响。“,是不是有人。”脚下传来不确定的声音,我的手指钩在屋檐下最黑暗的角落,眼睛环顾着四周。出去,没问题,问题是一会儿如何避开查看的人?而且我的脸,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看见。脚步声越来越急,人在慢慢地靠近,我的眉头皱了起来。“啪!”一声轻响,在夜空中分外的明显,远远的,在另外一面墙头。“什么人?”几乎同时,我身下聚集的人同时转身,飞奔向那边,我依旧静静藏着,没有一点声息。这个时候,是人最紧张的时候,我出去更容易被发现,不如等待。当明亮的灯火逐渐暗去,偶尔能听到一两声咒骂。“该死的,是不是机簧太久没用了,自己给弹了出来?鬼影子也没一个。”“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那些墙头的暗器谁没事去换啊,放久了失灵弹出来很正常,只是害姐妹们虚惊一场。”我动了,如一只黑色的狸猫,弯着腰,在屋顶上蹿动,悄然出了皇宫,直奔怡情阁而去。当熟悉的房檐在眼前出现,我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舒了口气。突然,我神色一动,心头的警兆在告诉我,有人侵入了我的感知范围。身形电闪,我手指伸出,抓向来人的方向。他看见了我的出手,却没有任何闪避的意思,一双晴蓝的眼望着我,镇定如山。又是那张脸,那张如远山云雾般完美的脸,那似清晨朝露一样的肌肤。沄逸……手不由得一松,心中又是抽疼。他不是,他的眼是蓝色的,而沄逸是黑色的。他的身子,瘦挺有力,蕴涵着喷薄的力量,而沄逸,太轻,太虚幻。他的发,高高束着,绝不如沄逸般喜爱散落着。他的衣衫,黑色紧裹,勾勒着他完美的身形,像一只豹,随时爆发。他是流波,不是沄逸。心头一动,我慢慢走近他,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点情绪:“你一晚上都跟着我?”“我是您的护卫,是您亲口要的我nad1(”他看着我,缓缓出声。那他的意思,今天真的跟踪我了?那我所有的变幻,他都看见了?还有我偷入皇宫见沄逸,他也知道了?袖下的手指间,再次落下一柄锋利的匕首,贴着我的手指,随时准备夺取人的呼吸。“您在房中休息,我在房外守护,感觉到这里有气息异动,才过来看看。”他的声音中,没有一点颤抖,不急不缓,眼神也没有因为我逼人的目光而有任何躲闪。我的眼皮低垂,遮掩了目光中的杀意,唇角牵起浅笑,慢慢贴上他的身体,手指勾着他的下巴:“那你应该知道,我的护卫不仅仅是保护我安全这么简单,你要对我有求必应,对吗?”他身体一紧,如木头般僵硬,下巴被我抬起,露着雪白细腻的肌肤。不过对于一个比我还高的男人而言,这个姿势没让我得到任何的服从快意感。我手臂一扯,拉下他的颈项,在那双蓝色的眼刚刚闪出惊讶时贴上他的红唇。手指下的肌肤细腻如丝,只是那姿势,似乎比刚才更加僵硬。我咬着他的唇,嗅到一股男子独特的汗意中的兰麝之气。他骗我,他刚才一定有过剧烈的运动,不知道我如果问起来,他会不会说在月下练了两个时辰的剑?他死板板地由我吻,不张嘴,不回应,硬朗的唇在我的口水下被啮啃得一片水光,微微肿起。“张开嘴。”我眉头一挑,眼神中警告的意味更浓,“回应我。”他眼神一黯,轻轻闭上了眼,红唇微张。当那蓝色被掩盖,那任人予取予求的姿态像极了当初手足无措的沄逸,仙子被沾染了尘世的色彩,让人心中充满满足感。我猛地噙住了他的唇,重重吸着,响亮的声音在月下传递着yin靡,舌尖探入他的唇齿间,干净的气息迎面扑来,我挑上他的舌尖,在他的地界中搜刮着。他没有缠绵的回应,或者说,他不知道如何回应,只是小小地伸了伸舌头,和我碰了碰。就是这份纯真,让我想起了沄逸与我的第一次亲吻。身体的血液再一次疯狂地流动,寻找着发泄口。是的,我想发泄,我憋闷在心头的委屈,我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怒火,还有我的伤,我的痛,都想找一个渠道发泄。我想杀人,我想疯狂地奔跑,我想让身体里所有的阴暗全部爆发。而眼前的人,那么像他,那么像!沄逸不是我的,他也不会是我的。我狠狠地一口咬上他的肩头,他身体一紧,是自然而然的抗拒,旋即立即放松,是他对我的遵从。口中泛起血腥气,红色从他的肩头缓缓滑落,我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面容,恍惚着,那面容,是沄逸。“为什么你要离开?”我颤抖着,捧上那张脸,眼眶有些湿。仰起头,闭上眼,让那份不该属于的脆弱被憋回,我贴在他的颈项,喃喃自语:“为什么你如此残忍?伤害我的理由是因为我足够坚强吗?你的要求,我不会拒绝,无论你要什么,天上的星星,水中的月亮,只要我能给,全部都给你,包括我的命nad2(”我笑了,只是觉得好酸,好酸。“让我抱下,我只想感觉你的存在,不要走。”无助的仿佛孩子,“我只希望这一次,在臂弯伸出后,拥抱的不是空气,看到的不是床沿。”他一动不动,任我抱着,好乖,好乖……“王爷,回吧。”声音干净有力,猛地将我拉回现实。他是流波,不是沄逸。“等等!”我喊住他,缓缓地伸出手,指间,一颗药丸递到他眼前。在他诧异的目光中,我冷冷地开口:“毒药,你吃不吃?”蓝色的双瞳像此刻的夜空,深沉的如同黑色一般:“我有选择吗?”“没有!”我与他对立,彼此互相瞪着对方,仿佛刚才的紧拥不过是错觉,“我和穆家,你只能选择一个。”他伸出手,毫不犹豫地接过我手中的药丢进口中咽了下去:“我以为你会直接杀了我。”别说他,连我自己都以为我会杀了他。我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多少,以我小心翼翼的行事风格,取他性命才是第一选择。可是我知道,我又一次下不了手,和当初“寒雪峰”顶的理由一样。他有一张像沄逸的脸。“你应该知道‘日夜双侠’的毒药除了我们无人可解。从今天起,穆水如知道的任何情况,都是我想让她知道的,你懂吗?”他被我扯开的衣衫下,结实的胸膛被月光染成柔亮一片,我悄悄地别开了眼,“我不杀你,是不想那狐狸起疑。”“知道了。”他静静地出声,“王爷还有什么吩咐?”我看看他的眼:“明天带我去千机堂的堂口,我要买消息。”“是!”没有我的命令,他根本没有拉上衣衫的意思,仿佛那根本不是他的身体,我心头一动,总觉得此刻的他,与我第一眼看见的那个苦苦哀求的人,不一样。“流波!”我叫住他离去的脚步,抬起思索的眼,“刚才引开官兵的人,是不是你?”他一愣,旋即点了点头,悄然离开。真的是他,我果然看走眼了。能入皇宫引开追兵,他的功力绝对不是当初在“寒雪峰”表现得那么弱,更不是在我眼前的展示的所谓花架子。流波啊流波,你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第十六章 春意盎然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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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春意盎然(1)
春日的暖阳,和煦柔媚,可以湖边漫步,柳浪闻莺;也可以清茶一杯,吟诗作赋;再不济,也能高枕无忧好眠一梦,怎么也不该灰头土脸,像刚从地窖里钻出来的老鼠。
“唉,叫你走吧,非要看,你看你看,把你都弄脏了。”我一边埋怨着,一边伸手小心翼翼地拂去子衿头上的蜘蛛网,“不过是修缮王府,有啥好看的?”
他抖抖脑袋,袖子拭上额头擦了擦,结果又多了条灰黑的痕迹,看看袖子上,早不知道染了多少灰尘。
今日大早,逍遥王府总管白菊花 ,天还未亮就在怡情阁门口大叫。说什么王爷不在王爷府接圣旨,要在青楼接圣旨是多么的贻笑世人,我不回去接旨是多么的对不起母皇父后,对不起天下百姓,更对不起她苦守王府三载的忠仆之心等等等等。
总之一句话,我回来了,在被她的声音刺激到头晕目眩耳失聪之前,我施施然地桥子衿的手,大大方方地迎接圣旨。
在我双手接过圣旨的瞬间,传旨伺人的手一挥,数百宫廷巧匠冲进我的王府,开始了轰轰烈烈的修葺工程。让我不得不感慨,幸好我真的回来了,这要是在怡情阁,猛一下看到这如狼似虎的女人山贼抢劫般,得惊呆多少可爱的容颜。
我想跑,子衿倒是兴致高昂,非要参观下所谓的御用工匠是怎么工作的。这下好了,我们彻底成了两只土拨鼠,随便抖抖,都能抖出一斤土来。
白菊花如同逃难的灾民一般,身上的衣服都看不出底色了,急急忙忙地拽着我:“王爷,您还是和这位爷出去吧,别脏了您的身子,以后有的是时间欣赏。”
“这院子真大。”子衿捂着嘴,不由得发出感慨。
“是啊是啊nad1(”白菊花的眼睛里闪着光,那种闪亮的眼神比看到一堆金子在面前还开心地望着子衿,“将来你为王爷多生几位小主子,这才有活动的地方嘛。”
子衿优雅地微笑,脸上薄薄地浮起红晕,只有我内心有些不自在。
牵起他的手,我看着空旷的院落,突然没来由地冒出一句:“也许,不会有小主子。”
对上子衿古怪的眼神,我挤出没有笑意的笑容,没有解释。
以前的我,绝对谈不上洁身自好,可是无论是青楼花酒还是带回家的小爷,从来没有过孩子,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决定一生只要沄逸一人,也就更懒得去深究。
一幅卷轴被青砖压着,露在外面的一角已经泛起了黄丨色,被风折起的角度中隐约能看到里面的墨色。
我蹲下身,扒拉着砖块,被砖石青苔污染的画卷上,一张秀丽的容颜慢慢浮现。
男子美丽面容上,紫色的大眼斜睨着,唇角撇出愤愤的鄙夷,脸蛋绷得紧紧,双手抱肩,蕴涵着不屑和冷然,刹那的表情上,还残留着青春的纯净。这个表情,分明是对作画人的不满与痛恨,却又带着三分嗔怪,两分恼怒,还有两分的难为情。
“啊!”白菊花看到我手中的画,指着画中人一声低叫,“那个不是……”
“我的画你也乱丢,小心我扣你半个月银两。”将画仔仔细细地卷好塞入她的手中,“再丢了看我怎么罚你。”
她撇撇嘴,独特的大嗓子让我怎么也忽略不了那“小声”的咕哝:“人都不要了,珍惜一幅画干什么?”
我猛地一瞪眼,寒烈的气势勃然而发,她吓得一缩脖子,哧溜一声飞快地跑了。
一双手,按在我的肩头nad2(
我抬起眼,对上他的微笑。抱着他的腰,我的脸贴在他的小腹,声音中夹杂着一些我自己都莫名的情绪:“子衿,我曾做过很多错事,负过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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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春意盎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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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春意盎然(2)
他的手,温柔地抚过我的发,声音如风儿一样轻:“那你会不会负我?”
手搂得更紧了,我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当年不懂珍惜,如今懂了,却是我欲爱而人不在。”
“是你的,历尽磨难都会回到你身边,不是你的,无论当初怎么珍惜,都会离开你。”
他是在告诉我,他和沄逸的区别吗?
我拥着他的腰身,深吸一口气,闷闷地出声:“子衿,有你真好。”
他抚摸着我发,也抚平我心头的苦。
街边普普通通的铺子,卖着各种朝圣用的香,偶尔有善男信女进出,看不出一点奇怪的痕迹。
我施施然走进铺子:“老板,我买这里最好的香。”
憨厚的老板头也不抬:“最好的香五千两。”
“我出五千两黄金,你卖不卖?”
他抬起头,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手一指后院:“客官,里面请。”
朴实的内院,没有任何花俏修饰,角落的香炉中燃着袅袅檀香,我刚一落座,老板的茶已奉上:“客官,你想要什么?”
“我想知道九音皇储的下落。”
他一愣,笑容堆满脸:“千机堂虽然消息灵通,却绝不参与朝廷之争,对不起帮不了您。”
我一声冷笑:“不参与朝廷之争?那我当初的下落是怎么泄露出去的?”既然我没有蒙面,他应该很清楚我的身份nad1(
他憨厚一笑:“有人出重金,买三年内在江湖中突然名声鹊起的豪侠身份,我们卖的,只是武林高手的名单。”
还真是全面撒网,一个不落。
我苦笑着摇头:“天下间谁的医术最高明?”
他手一伸:“五百两。”
在我将银子递进他的掌心时,他思索一会儿:“天下间医术名气最大的两个人,一个是沧水国御医吴飞星,一个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鬼医’朱春凤。他们两人暗中为争天下第一妙手的名头,每年相约在‘沉香山’斗医一日,不仅涉及疑难杂症、圣药仙品,还包括解毒、巫蛊。十年斗下来,一直未分胜负,却在两年前,两人同时宣布不再斗法,一笑泯恩仇!那是因为,有一名青衣男子,不但轻松地将他们所有的毒化解,甚至举手间布下他们难解的毒。据二人所说,那人行针布药的手法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令二人甘拜下风,从此握手言和。你若问医术最高者,应该是这名叫柳梦枫的男子。”
我眼神一亮:“他在哪?”
他手又是一摊:“三千两。”
看看手中的银票,他咧嘴笑着:“柳梦枫性格古怪,居无定所,你若是现在去找,我当然给您他现在的落脚处。若是您三两日后去,只怕便换了地方,不如您匀出个时间,什么时候寻人,什么时候找我要。”
点了点头,我在桌子上放下千两银票:“我想委托千机堂替我寻找一人。”
他飞快地将桌上的银票收入袖中:“什么人?”
“南玉镜池!不是朝中人,也不是武林中人,无父无母,三年前从逍遥王府中离开,行踪不明。”
他一拱:“您放心,三个月内,千机堂若寻找不到他的下落,定金双倍奉还nad2(”
扑啦啦一声,院子里落下一只雪白的信鸽,咕咕叫着。老板脸色一变,匆匆而出。再回来时,看我的脸色变得极其古怪,不再大咧咧地坐在我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