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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都已带着枪出门去了。

    屋子里、屋外草地上,凡是有射击活动的地方,都会摆设午宴,茶点也是屋内屋外都有供应。在吃主餐前,没有特定的活动,人人都可自由选择如何娱乐。她房内的来宾卡上写着,晚间七点四十五分第一声主餐铃响时,在客厅集合,八点一到准时进入饭厅。

    斯佳丽特意挑了一个她素未谋面的女人旁边的位置,侍者先替她摆下盘子、小茶碟茶杯,然后拉出椅子,等她坐定后,替她摊开餐巾,铺在膝上。斯佳丽朝那个女人点个头。“早安,我叫斯佳丽。奥哈拉。”

    女人回给她一个甜美的微笑。“早安,我早就想认识你了,我表姐露茜·费恩说她在巴特·莫兰家见过你,当时帕内尔先生也在那里。告诉我,你会不会觉得地方自治政策太具煽动性了?我的名字叫梅。

    塔普罗。”

    “我有位堂哥说,如果帕内尔先生长得又矮又胖,还长疣,我就不会地方自治政策了。”斯佳丽趁梅·塔普罗笑不可遏的时候,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准确他说,应该是“梅·塔普罗女士”,斯佳丽知道。梅的父亲是位公爵,丈夫则是一位子爵的儿子。真是好笑,一个人花时间来参加聚会,却净捡这些无聊事谈。更好笑的是,一个来自佐治亚的乡下女孩,竟也习惯了去思索“这个人”正在作些什么事。下一件事我必须把“番茄”说得字正腔圆。侍者才能明白我要的是什么。这其实跟对一个黑鬼说你要goobers,他立即知道你要的是一把落花生,也没什么太大不同。

    “要是你堂哥也这样说我,他是说对人了。”梅吐露了她的秘密。

    “自从伯蒂开始发胖后,我就不再关心谁继承王位了。”

    这回轮到斯佳丽招认了。“我不知道伯蒂是谁。”

    “我真笨!”梅说,“你当然不知道,你没参加过伦敦的社交季是吧?

    露茜说你一个人经营自己的产业。真是大棒了!这可以让事事依赖管理人的男人自惭形秽。伯蒂是威尔士王子,调皮可爱,讨人喜欢,可惜丑态渐露。你一定会崇拜他的妻子亚历山德拉,虽然她是个聋子,你如果想告诉她什么秘密都得写在纸上传给她,可是她却美得随你怎么说都不过分,而且非常可爱。”

    斯佳丽笑了笑。“如果你能知道我此刻的感想,梅,你一定会笑死的。在我老家,最高级的闲话也只是绕着拥有新铁路的那个人打转,每个人都纳闷他什么时候开始穿鞋子的。我实在不敢相信,此刻我正在谈论的人竟会是未来的英国国王。”

    “露茜说我会迷上你,果然没错。答应我,假如你决定去伦敦,一定要来找我们。你说那个拥有新铁路的人怎么样了?他穿什么样的鞋子?走起路来是不是一瘸一拐的?我敢说我会爱上美国的。”

    斯佳丽惊讶地发现,她竟然把早餐都吃光了,而且还觉得饿。她举起手来,站在椅子后的侍者立即上前。“对不起,梅,我得再要一份餐点。”她说。“一份烩饭,一杯咖啡,多加点奶油。”

    生活仍得继续。而且是一个幸福的生活。我曾打定主意我要活得愉快,我想我现在就很愉快。我只是需要留意这一点。

    斯佳丽对她的新朋友笑道:“那个人同样是个马车夫——”梅露出不解的神情。

    “哦!马车夫是我们对似乎从来不穿鞋子的白种人的称呼,那和穷白人不同……”她果然令公爵的女儿深深着迷。

    那天晚宴时,大雨滂沱而下。参加聚会的人全冲到室外,高兴地又叫又跳。夏日的苦难很快就要结束了。

    斯佳丽在次日中午时分驾车回家。雨后的空气清凉,树篱的尘土也已被冲刷干净,狩猎季节很快就要到了。“高尔韦狩猎队!参加狩猎当然得骑我自己的马,我必须用火车把它们先托运过去。最好能在特里姆就装上火车,先到都柏林,再运往高尔韦。否则就得骑好长一段路到马林加。还得让马儿稍作休息后才能赶它们上火车,运往高尔韦。不知道该不该也运些饲料去?我也得先打听清楚马厩是如何安排的。明天我就写信给约翰·格雷厄姆……”不知不觉中,她已到家了。

    “天大的好消息,斯佳丽!”她从未见过哈丽雅特如此兴奋。“哟,我从没想到她竟这么漂亮,穿着合适的衣服——”“你不在家时,我收到英国一个亲戚寄来的信。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写信回英国说我有多幸运遇到像你这样的好人?我这个亲戚的名字叫雷金纳德·帕森斯,家人都叫他雷吉,他安排比利到他儿子的学校读书。我是说雷吉的儿子,他叫——”“等一等,哈丽雅特,你到底在说什么?比利不是打算在巴利哈拉的学校就读吗?”

    “如果没有第二个选择机会,他当然只好留下来,我写信给雷吉,为的就是这件事。”

    斯佳丽绷起了脸。“我倒想知道,这里的学校有什么不好。”

    “没什么不好,斯佳丽,它是一所不错的爱尔兰乡村学校。可是我希望比利到更好的环境接受教育,你应当能体谅我的用意。”

    “我就不会这么做。”必要时,她会大声为巴利哈拉的学校、为爱尔兰的学校、为爱尔兰本身辩护。可是当她仔细打量哈丽雅特·凯利的脸庞时,只见原本柔弱无助的模样已然消失无踪。哈丽雅特那双梦幻般的蒙蒙灰眼,现在看来却像钢铁一样坚硬。她已准备为她的儿子迎接任何人、任何事的挑战。斯佳丽以前见过同样的事情:玫兰妮·韦尔克斯为自己的信念而战时,温柔的绵羊立即就变成了猛狮。

    “那猫咪怎么办?少了比利,她会很孤独的。”

    “对不起,斯佳丽,我不得不为比利作最好的打算。”

    斯佳丽叹了口气。“我愿意再提供一个选择机会给你,哈丽雅特,你我都很清楚,比利在英国将永远被打上爱尔兰马夫之子的烙印;而在美国,他可以成为任何你希望他成为的人物……”九月初,斯佳丽抱着极度沉默的猫咪,向比利和他母亲挥别,他们的船在离开金斯顿港后,将直接开往美国。比利哭哭啼啼的,哈丽雅特的脸上则散发着决心与希望的光辉,灰眼依然充满幻想。斯佳丽暗地为她祈祷,希望她的部分梦想能够实现。她已写信给阿希礼和亨利伯伯,说明哈丽雅特的情形,要求他们照顾她,帮她找份教书工作和一个落脚处。她相信这些他们是能做到的。其余的就要靠哈丽雅特自己和她的机遇了。

    “咱们去动物园玩,小猫咪,那里有长颈鹿、狮子、熊和很大很大的象。”

    “猫咪最喜欢狮子。”

    “等你看到小熊,也许就会改变想法。…她们在都柏林停留了一个星期,每天都去动物园,然后到布利咖啡店吃奶油面包;看完木偶剧,再到谢尔本旅馆喝下午茶,吃装在银器里的三明治、圆饼、起泡丨乳丨酪、长条形糖衣酪馅甜饼。斯佳丽发现女儿不但有用不完的精力,还有一个铁铸的胃。

    回到巴利哈拉后,斯佳丽帮猫咪把楼塔整理成猫咪的私人领地,别人只有受到邀请才能去拜访。猫咪负责清扫蜘蛛网和累积了数个世纪的鸟粪,斯佳丽从河里提来一桶桶的水,母女俩共同洗刷墙壁和地板。

    猫咪一边用力擦洗,一边又是欢笑,又是泼水,还吹着肥皂泡。这使斯佳丽回想起猫咪还是小婴儿时与她一起洗澡的情景。她们花了一个星期才把这里收拾干净,但她一点也不在意。通往楼塔上层的石梯毁损了,她也不在意。否则猫咪真会一路洗刷到塔顶去。

    母女俩刚好在按正常年景该是收获节的时候完成了清理工作。科拉姆早已劝过斯佳丽不要在没有收成可庆祝的时候开庆祝会,当天,他帮着分发斯佳丽所能找得到的供应商们用大马车运来的面粉、粗谷粉、盐、糖、马铃薯和甘蓝菜等。

    “他们连一句谢谢都不说,食品分完后,斯佳丽痛心他说道,“即使说了,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或许有些人比较有良心,会明白我也是旱灾的受害者,我的小麦、秣草也一样全都没有收成,而且我非但没租金可收,还得搜购粮食供应他们。”

    其实她内心最沉重的悲痛,是言语无法表达的。她的土地、奥哈拉家的土地,她的同胞、巴利哈拉的镇民,全部背叛了她。

    她把全部心力投注在猫咪的楼塔上。以前那个从来不曾从窗口窥一眼自己的家里在发生什么事的女人,现在却肯花数个小时穿梭在各个房间里,检视每件家具,每块地毯,每床毯子、棉被、枕头,再把最好的挑出来。猫咪是最后的裁定人。她浏览母亲挑选的每一样东西后,拿起一块鲜艳的饰花浴垫、三床百衲被、一只插放水彩笔用的塞弗尔花瓶。她把浴垫和百衲被放进塔壁一处宽敞的凹洞内,说是午睡时专用的。然后又耐心地在大公馆与楼塔间奔波,把她最喜爱的图画书、颜料盒、搜集的树叶、一只存放从她特别爱吃的糕饼上取下来的糕饼屑的盒子,搬入楼塔。她打算把鸟和小动物引人她的房间里 最穿越最新章节,再把它们画在墙上。

    斯佳丽专心聆听猫咪的计划,看着她勤奋地作着准备,猫咪努力创造一个即使少了比利仍然令她满意的新世界的决心,让斯佳丽深感骄傲。她应该向四岁的女儿学习,斯佳丽悲哀地感慨。万圣节前夕,斯佳丽为猫咪办了一场猫咪自行策划的生日晚会,四个小蛋糕上各插四根蜡烛,她们坐在猫咪塔内干净的地板上,吃了一个蛋糕。然后,送一个给格雷恩,陪她一起吃,吃完就回家,把剩下的两个蛋糕留给小鸟和动物吃。

    隔天,猫咪兴奋地跑回大公馆向她母亲报告,蛋糕一点粒屑都不剩了。但她没邀请斯佳丽去看,现在楼塔完全成了她一个人的了。

    那年秋天,斯佳丽和爱尔兰所有的人一样,日日怀着忐忑的心情阅读报纸,这种忐忑不安变成了愤怒。她的不安主要是由将农夫们撵出家门的报导引起的。农夫们的反抗就她而言是可以理解的,用拳头或拿长柄叉攻击管理人或警察,也是人的正常反应,但令人难过的是,驱逐事件并未因此而有所减少。收成不好,没有谷物可卖钱,并非农夫的过错,这一点她非常了解,因为她也有同样的遭遇。

    附近的狩猎聚会上,话题全不离农夫反抗事件,其他地主也远远不像斯佳丽那么大度。他们都为农夫们的反抗而显得优心忡忡。“该杀的!他们到底想怎么样?不付租金,就不能继续住在房子里。他们知道这个理儿,向来都是这样的么。他们反而四处闹血腥暴动……请原谅我说这些耸人听闻的话,女士们。”

    当白衣会介入这场风暴后,斯佳丽的反应便与隔邻的地主们没有分别了。在夏天传出的突袭事件还只是零星的,但到了现在,白衣会的组织变得更庞大、更残酷。每个夜晚都有谷仓、干草堆被焚毁,牛、羊被杀,猪被屠宰,驴和耕马被截肢或分尸。商店橱窗被砸碎、被泼上粪便或被纵火。入冬之后,甚至还有军人、英国士兵、爱尔兰警察、坐在马车里或马背上的人士遭到袭击。斯佳丽只得带了两名马童陪同去猎狐的集合地点。

    她也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猫咪。猫咪对失去比利这个玩伴的伤心程度,似乎不如斯佳丽所害怕的那么厉害。猫咪从不皱眉头或发牢骚。

    她总是一门心思扑在某种计划和某种她为自己发明的游戏上。可是她到底还只有四岁呀,她常常一个人跑出去玩,让斯佳丽实在放心不下。

    虽说斯佳丽曾经下过决心,不束缚她的孩子,但她现在真希望猫咪不那么聪敏、独立,那么无畏无惧。猫咪经常去马厩、谷仓、储藏室、挤奶棚。

    花园、库房,又像个野孩子一样无拘无束地在树林。田野间奔跑,游逛,家里也到处都有可玩的地方:干净但不常使用的房间、堆放了各种纸箱、行李箱的阁楼、存放酒槽、储粮的地下室、下人房,收藏银器、牛奶。

    奶油、干酪、冰块的地方,熨烫、洗濯、缝补衣服的场所,木匠和鞋匠的工作室,以及许许多多维系着大公馆的活动场所。

    想要寻找猫咪是徒劳的。她哪儿都可能去。但她总会准时回家吃饭、洗澡,从没有迟到过。斯佳丽想不通这孩子是如何知道时间的。

    母女俩每天吃过早餐,就一同骑马兜风。由于挥不开白衣会的阴影,斯佳丽在不敢走马路又不愿带马童同行破坏母女相处情趣的情况下,她选择了初到此地时常走的路线。绕过楼塔,穿过浅滩,走步林道通往丹尼尔的小屋。佩琴·奥哈拉也许会不高兴,斯佳丽心想,但是她如果要我代西默斯付租金,就必须忍受猫咪和我。她为丹尼尔的小儿子蒂莫西迟迟不结婚,甚为着急,只要他娶了新娘子就可拥有小屋,而且即使新娘子再差,也会比佩琴强百万倍。她着实怀念佩琴未入奥哈拉家门之前,她与奥哈拉家堂亲和睦相处、其乐融融的时光。

    每回斯佳丽去参加狩猎活动之前,都要先问猫咪介不介意她离家。

    那时,猫咪那双清澈的绿眼睛上的小额头总会充满困惑地皱起。“人为什么会介意呢?”她反问。听了这话,斯佳丽才稍觉安心。十二月时,斯佳丽向猫咪解释她要搭火车去很远的地方,所以要在外面多待一些日子。猫咪的反应还是一样。

    在一个星期二,斯佳丽动身前往高尔韦,参加她盼望已久的高尔韦狩猎队的猎狐比赛。她想在星期日的比赛之前,让自己和马儿好好休息一天,倒不是因为她累,恰恰相反,她几乎是兴奋得坐不住!但是她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她一定要表现得比最佳状态时更胜一筹。如果星期四赢了,她就会停留到星期五、星期六,届时她只要保持最佳状态就足够了。

    第一天猎狐比赛结束,约翰·格雷厄姆颁给斯佳丽一只血淋淋的狐掌,她行个屈膝礼接过。“谢谢你,阁下。”众人报以热烈掌声。

    当两名侍者捧来一盘热气腾腾的肉饼时,掌声更响了。“我已经将你的赌注向大家宣布过了,奥哈拉太太,”约翰·格雷厄姆说,“我们为你设计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这是一块乌鸦肉馅饼,我先咬一口,其他狩猎队员随后。我原先以为这些饼将由你一个人来吃呢。”

    斯佳丽抛给他一个最甜美的微笑。“我会替你洒些盐巴,阁下。”

    第三天,斯佳丽遇见了骑黑马的鹰脸男人。她很早就已经注意到他了,因为不想注意都难。他那自大、不顾一切的骑姿,往往让旁人看得入迷而陷于失去重心坠马的危险中。昨天就因他在她面前作了一个特高难度的跳跃动作,让斯佳丽突然勒住缰绳观看,还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早餐时,人们围着他说话,他却很少开口。他的个子高得足以让她看清他似鹰的脸庞、黑眼睛和黑得发亮的头发。

    “那个长得很讨人厌的高个子是谁?”她问一个熟识的女人。

    “天哪!那是卢克·芬顿,全英国最迷人又最邪恶的男人。”

    斯佳丽未予置评,心里却暗想,这人需要有人来挫挫他的锐气。

    卢克·芬顿牵着马与斯佳丽的马并肩而行。她暗自庆幸此刻正坐在半月背上,让她几乎能够直视他的眼睛。“早安,”芬顿碰了碰高帽子的帽檐说道。“我们是邻居,奥哈拉太太,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登门拜访,表示敬意。”

    “那是我的荣幸。你住哪里?”

    芬顿扬起浓密的黑眉。“你不知道吗?在博因河对岸的亚当斯城。”

    原来是基尔麦森伯爵。幸好她不知道。显然他以为她知道。好一个自大狂。

    “我对亚当斯城很熟,”她说,“我有一些堂亲就是你的佃农。”

    “哦!真的吗?我从不去记佃农的姓名。”他微笑道,牙齿白得发亮。“低微的出身加上美国人的率性,可真是具有无比魅力,连伦敦的社交界都在讨论你,看来你的目的已经圆满达到了。”他用马鞭碰了碰帽子,转身走开了。

    好大胆的男人!好差劲的教养,他甚至没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

    斯佳丽一回到家就要费茨太太交代男管家:基尔麦森伯爵第一二次来访时,都说她不在家。

    之后她便开始专心为圣诞节的来临布置房子。她决定今年要弄一棵大一点的圣诞树。

    由亚特兰大寄来的包裹一送到办公室,斯佳丽便迫不及待地打开。

    哈丽雅特·凯利寄给她一些玉米粉,好个细心的哈丽雅特,我一定常常在无意中提起我有多么怀念玉米面包。包裹里还有一份比利送给猫咪的礼物。等猫咪回来喝茶,再交给她吧!啊!还有一叠厚厚的信纸。

    斯佳丽准备了一壶咖啡,舒舒服服地坐下来看信:,哈丽雅特的信总是充满令人惊奇的消息。

    哈丽雅特抵达亚恃兰大后寄来的第一封信中,八张写得密密麻麻的信纸里除了感谢的话外,还带来了一则令人难以相信的消息——印第亚·韦尔克斯交了男朋友!对方是个土生土长的北佬,是工理公会教堂新来的牧师。斯佳丽对他们的组合甚感兴趣,印第亚·韦尔克斯——一位对南部邦联崇高事业充满信念的小姐,让一个穿马裤的北佬来到身边,跟她寒暄了几句,她便忘了曾经有过战争这回事。

    斯佳丽先浏览过一些陈述比利优异表现的文字。猫咪对这个大概会有兴趣,等她回来再念给她听。然后斯佳丽终于找到了她最想知道的事,阿希礼已经向哈丽雅特求婚了。

    这不就是我要的结果吗?我真傻,竟然感到有点儿酸溜溜的。婚礼什么时候举行?我要寄一份厚礼过去。哦!我的妈呀!如果印第亚嫁人了,佩蒂姑妈就不能跟阿希礼再单独住在一起,因为那样不像话。

    我不相信。哦,我信。天底下最老的**跟一个单身男人住在一起,这……这成何体统,佩蒂姑妈不厥倒才怪。有了这层顾虑一定会大大缩短哈丽雅特和阿希礼的婚期。阿希礼的求婚也许不是最热情的,不过我相信哈丽雅特可以凭藉想象力填补不足的部分。真不巧,婚礼订在二月,我很想去,可是我更想去参加城堡社交季节的活动,真难相信我竟然曾经把亚特兰大当成是一座大城市。过完年后,我再问问猫咪愿不愿意跟我去都柏林,西姆斯太太说试新衣只需早上抽几个小时就行。

    我真想知道,在寒冬里动物园如何对待那些可怜的动物。

    “咖啡壶里还有咖啡吗,奥哈拉太太?一路骑马到这边来怪冷的。”

    斯佳丽愕然张大了嘴,瞪着基尔麦森伯爵。哦!天哪!我的样子一定很邋遏,早上连头发都没梳呢!

    她突兀他说。

    卢克·芬顿微笑道:“但我是从后门进来的。我可以坐下来吗?”

    “真没想到你还会开尊口征求主人的同意。请坐吧!先拉铃,这里只有一只杯子,我没有接待访客的准备。”

    芬顿先扯动铃绳,再挑了一张靠近她的椅子坐下。“如果你不介意,我就先用你的杯子,等下人拿杯子来起码得等上一个星期。”

    “我介意,就是这样!”斯佳丽脱口而出,随即又爆发出笑声。“我已经有二十年没说过‘就是这样’了,而且竟然没吐舌头。你实在是个很令人气愤的人,阁下。”

    “卢克。”

    “斯佳丽。”

    “我可以喝咖啡吗?”

    “壶里是空的……就是这样。”

    芬顿笑的时候,看起来倒不那么自大。

    第八十四章

    第四部楼塔第八十四章那天下午,斯佳丽去拜访她的堂姐茉莉,可把那野心勃勃想打入社交界,爱装文雅的女人忙坏了,她只顾奉承斯佳丽,几乎把斯佳丽随便问起的有关基尔麦森伯爵的问题当耳边风。拜访的时间很短暂,茉莉一问三不知,除了知道当伯爵决定要在亚当斯城待一些日子的时候,他的下人和管理人都给惊呆了。他们虽然始终都将房子、马厩收拾得妥妥当当的,以防他来巡视,而这一次是他近五年来第一次大驾光临。

    茉莉说他的下人这会儿都在为一场家庭聚会作准备。上一次伯爵回来的时候,有四十名客人,全部都带着自己的下人和马,伯爵的猎犬和随从也跟来。打猎活动和舞会持续了两个星期。

    在丹尼尔家的小屋里,奥哈拉家人用苦涩嘲讽的口吻评说伯爵的到临。基尔麦森来得不是时候,他们说。麦田大于,太硬,不像上次那么容易怕猎马践踏。他和他的朋友只能看到一片干旱景象。

    斯佳丽离开巴利哈拉时,并不比来时更清楚卢克·芬顿。卢克。芬顿没向她提起要打猎或要办家庭聚会,假如他真的办了,而没邀请她,不啻是赏她一记巴掌。吃过饭后,她写了五、六封短笺给她在城堡社交季节交的朋友。“卢克·芬顿突然回到他在这附近的领地,引起一阵骚动,”她草草写道,“他因消失多年,连商店老板对他的情况都所知甚少。”

    斯佳丽微笑着折起短笺,如果连这个方法都不能把他的家丑挖出来,我看就没有什么方法能了。

    隔天早上斯佳丽刻意穿上一件她在都柏林会客时所穿的礼服。我才不想特别为那个讨厌的家伙打扮,她告诉自己,但是我绝不要又在还未作会客准备时,被他登门撞见。

    壶里的咖啡变冷了。

    那天下午,卢克·芬顿发现她在草地上训练彗星。斯佳丽穿着她的爱尔兰衣服和斗篷,侧骑着马。

    “你真厉害!斯佳丽,”他说。“我总认为侧骑会糟蹋一匹好马,你却把它训练得这么好。怎么,要不要让你的宝贝马儿跟我的马赛一程?”

    “非常乐意,”斯佳丽甜甜他说。“问题是干旱把泥土路都烤酥了,我怕后面扬起的尘土,会把你呛死。”

    芬顿挑起眉毛。“输的人情喝香摈,替我们清清喉咙的尘土。”他挑衅道。

    “成。去特里姆?”

    “去特里姆。”卢克·芬顿将他的马掉转过头,斯佳丽尚未弄清是怎么回事,他就策马跑开了。一路上她未能超过他,就已被扬起的尘土洒得灰头土脸,她一边呛咳着,一边挥鞭催促彗星前进。当他们冲过桥面同时抵达城内时,她还在咳。

    他们在城墙边草地勒马。“你欠我一瓶香槟。”芬顿说。

    “去你的香槟!我们平手。”

    “那么我也欠你一瓶,可以了吧!咱们是要喝两瓶香槟呢?还是你要再比赛一次跑回去,分出高低?”

    斯佳丽猛踢彗星,抛下他扬长而去。她可以听到身后卢克·芬顿的笑声。

    比赛的终点是巴利哈拉的前院,斯佳丽赢了,但只是险胜。她开心地咧开嘴,为自己高兴,也为彗星高兴,也为卢克·芬顿带给她的快乐而高兴。

    他用鞭柄碰碰沾满尘土的帽檐。“主餐时间我会带香槟过来,”他说。“八点见。”他飞驰离去。

    斯佳丽瞪着他的背影。好大胆的男人!彗星受惊吓地闪到旁边,她才发现自己松开了缰绳。她收起缰绳,拍拍彗星冒汗的颈子。“我知道你的意思,”她大声地说。“你需要冲冷水、刷毛,我也需要洗个冷水澡,我全身不知已沾了几层的沙土了。”她开始大笑。

    “那是干什么用的?”猫咪问。她入迷地看着母亲将钻石嵌入耳洞。

    “装饰用的,”斯佳丽说。她将头一甩,钻石光芒在脸侧闪烁。

    “就像圣诞树。”猫咪说。

    斯佳丽笑着说:“我想差不多是吧!我从没想过这个。”

    “圣诞节你也会为我‘装饰’吧?”

    “等你长得够大以后再说吧!小猫咪。小姑娘可以戴小珍珠项链或金手镯,钻石则是给成年女士戴的,圣诞节你想戴珠宝吗?”

    “不想,给小姑娘戴的我不要。你为什么要装饰你呢?圣诞节还要好多天才到。”

    斯佳丽才恍然憬悟到猫咪从没看过她穿晚礼服的模样。她们在都柏林时,都是在旅馆房间用餐的。“晚上有一位客人要来吃饭,”她说。

    “一位盛装的客人。”巴利哈拉的第一位,她心想。费茨太太总是对的,我早就该这么做了,有个伴,打扮得漂漂亮亮,这种生活多有意思啊!

    基尔麦森伯爵是个有趣、温文尔雅的男伴。斯佳丽没想到自己的话竟这么多——谈打猎、谈小孩子如何学骑马、谈杰拉尔德·奥哈拉和他对马的爱尔兰式狂热。卢克·芬顿是个很好的谈话对象。

    好得让她忘记了想问他的问题,直到餐毕才想起。“我想你的客人随时会到吧!”甜点上桌时,她说道。

    “什么客人?”卢克举起香槟酒杯,研究它的颜色。

    “当然是你的狩猎聚会的客人。”

    芬顿尝口酒,朝男管家点个头,表示满意。“谁告诉你的?我又不想打猎,哪来的客人。”

    “那么你来亚当斯城做什么?大家都说你好久没来了。”

    两只杯子都斟满酒。卢克举起他的酒杯,向斯佳丽敬酒。“让咱们为彼此娱乐而干杯好吗?”

    斯佳丽可感觉到她的脸涨红了,几乎可以肯定刚刚他是在向她暗示温存的要求。她也举起酒杯。“为你这个有好香槟的好输家祝贺。”

    她微笑道,从垂下的睫毛缝瞧他。

    之后,当她准备上床时,不断在心里咀嚼着卢克的话。他来亚当斯城只是为了看她吗?他打算勾引她吗?若真如此,他可能会碰上他这一生中所碰到的最大钉子,在爱情游戏中,就像赛马一样,她照样会打败他的。

    让这个自负、自满的男人无可救药地爱上她,也会很有趣。男人不该那么英俊那么有钱,那样他们总以为他们可以为所欲为,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斯佳丽爬上床,钻进被子。满心期待明天早上与芬顿的骑马约会。

    他们又赛了一次,这回的终点是派克角,芬顿赢了。回亚当斯城时,又是芬顿赢了。斯佳丽想换匹马,再赛一次,但被卢克带笑回绝。

    “你的不服输个性会害你跌断脖子,而且我从不收集战利品。”

    “什么战利品?这次我们又没下注。”

    他笑而不语,不过眼光却在她全身上下 冒牌瞳神帖吧瞟来瞟去。

    “你真让人受不了,卢克·芬顿。”

    “已经有人这么批评过我了,不止一次呢。但语气从没这么强烈。

    美国女人都是这么热情的吗?”

    你绝对无法在我身上得到印证,斯佳丽暗想,不过她勒住了舌根,就像勒住马一样。让他把自己激怒,实在划不来,而她生自己的闷气甚至多过生他的气。我早该记取教训,瑞特总是把我激得失去自制,所以每次他都占尽上风。

    ……瑞特……斯佳丽看着卢克·芬顿的黑头发,含讥带讽的黑眼珠,剪裁合身的衣服。难怪在高尔韦狩猎队中,她一眼就看到他。他跟瑞特有些神似,不过只是第一眼的感觉。两人有着某种很不相同的地方,到底哪里不同,她也说不出来。

    “虽然我输了比赛,不过仍很感谢你,卢克,”她说。“现在我得走了,我有工作要做。”

    他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然后又露出微笑。“我还以为你会跟我一块吃早餐呢。”

    斯佳丽回眸一笑。“我知道你会的。”她走开时,感觉得到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当下午一名马童带着一束温室花朵和卢克在亚当斯城请吃饭的请柬火速送至大公馆时,斯佳丽并不觉得意外。她写了一封谢绝函,让马童带回去。

    然后她格格笑着跑上楼,再度换上骑马装。卢克走进长形客厅时,她正在把他送来的花插进一个花瓶里。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你是想再赛一次马到派克角,”他说。

    斯佳丽只有眼睛里露出笑意。“你没弄错。”

    科拉姆爬上肯尼迪酒馆的柜台。“全部的人都给我住嘴!别再瞎嚷嚷了。我问你们,你们还要那个可怜的女人怎么做?她强收你们的租金了吗?她没给你们冬天的粮食吗?储藏室内还存着更多的杂粮等你们吃光配粮后再去拿呢!看你们这些**像小孩子一样撅着嘴,为喝酒而找一堆牢骚作藉口,我就觉得难过。如果你们要自甘堕落的话,尽管把自己醉死吧!人有权利用威士忌毒烂自己的胃,腐蚀自己的脑袋,但是不要把你们的无能怪罪在奥哈拉族长身上。”

    “……她和英国地主一个鼻孔出气。”“……整个夏天都和那些贵族在一起”“……她没有一天不跟亚当斯城那个黑魔鬼在路上赛马”……酒馆里充满愤怒的叫嚷声。

    科拉姆大声吼着,要他们肃静。“像一群长舌妇一样讨论另一个女人的衣服、聚会和罗曼史,这算什么男子汉?你们真令我作呕,你们这些人。”他在柜台上吐了一口唾沫。“谁要来把它舔干净?你们不算男子汉,活该受点处罚。”

    突如其来的安静可能引起任何一种反应。科拉姆双腿分开,手举在身前准备握起拳头。

    “噢!科拉姆,我们只不过发发牢骚罢了,当不得真,至少不会像我们听说的其他镇上的小伙子那样嚣张,放火开枪。”农夫中的一位长者开腔了。“下来吧!拿出你的宝思兰鼓,我来吹口哨,肯尼迪拉小提琴,咱们来唱一些关于革命起义的歌曲,像芬尼亚好兄弟一样一起喝个痛快。”

    剑拔弯张的气氛有了纾解的可能,科拉姆见好就收,跳了下来。他的皮靴一着地,就已经唱了起来。

    流水淙淙的小河旁,有黑鸦鸦一大群人

    锃亮的武器上方,挂着他们最挚爱的绿色徽章“打死每一个敌人和叛国贼!前进!把进行曲奏响好哇!小伙子们为了自由,夜空中升起了月亮!”

    没错!斯佳丽和卢克·芬顿确实在巴利哈拉和亚当斯城四周的路上赛马。他们也跳过栅栏、沟渠、树篱和涉过博因河。一星期中几乎每个早晨,他涉过冰冷河水,走进她的晨间起居室要一杯咖啡喝,同时提议赛一场马。斯佳丽总是以看似沉着的姿态等待他,事实上她每回都被芬顿搞得急躁难安。他思路敏捷,话题难测,使她一刻也不敢松懈自己的注意力或防御。卢克使她笑、使她怒、使她浑身上下充满活力。

    全力奔驰过田野,多少舒解了他在旁边时她所感觉到的紧张,他们之间的竞争已渐渐明朗化,他们的共同点——冷酷无情,也暴露无遗。

    可是当她把勇气强推向最卤莽的限度时所感到的兴奋,危险而又可怕。

    斯佳丽意识到某种有力的,无可名状的东西藏在她体内深处,正咄咄逼人地伺机挣脱她的控制。

    费茨太太警告她,她的行为已令镇民感到不安。“奥哈拉族长已渐渐丧失威严,不值得他们尊敬,”她阴着脸说。“你和英国佬在社交季节时的交往是另外一回·事,那毕竟是在远处。而你常跟基尔麦森伯爵在一起,则是当面提醒他们你与敌人坑涤一气。”

    “他们气出鼻血来,也不关我的书。我爱怎么生活是我自己的事。…斯佳丽激烈的言词令费茨太太大吃一惊。“是这样子吗?”她的语气不再严厉。“你爱上他了是不是?”

    “不是,我没有爱上他,我也不会爱上他。走吧!别来烦我,叫他们都别来烦我。”

    打那以后罗莎琳·费茨帕特里克不再向斯佳丽说出她的想法。但是她以一个女人的本能,从斯佳丽的绿眼睛狂热的亮光里,看出了忧虑。

    我爱上卢克·芬顿了吗?费茨大大的疑问迫使斯佳丽扪心自问。

    不!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可是为什么只要他早晨不来,我就总是没精打采的呢?

    她找不到令她信服的答案。

    斯佳丽想着朋友的回信。她们都说基尔麦森伯爵声名狼藉。他是大不列颠最富有的人,在英格兰、苏格兰、爱尔兰都有财产。他与威尔斯王子关系密切,谣传在伦敦有一栋巨宅,经常举办精心策划的狂欢酒会,上流社会人士无不绞尽脑汁争取得到邀请。自从他十八岁继承爵位与财富后,二十多年来,他一直是许多家有待嫁女的父母最中意的猎取对象,但是他就是不让任何人来束缚他,连几个出了名的富家美女都得不到他的心。于是关于心碎、毁誉、甚至自杀的谣言满天飞,不少女人的丈夫找他决斗。他是道德沦丧、冷酷无情、危险的人,甚至有人骂他是魔鬼。当然,他因此而成为天底下最神秘、最迷人的男人。

    斯佳丽幻想着,如果她这个三十来岁的爱尔兰裔的美国寡妇,击败英国所有的名媛闺秀,赢得了卢克·芬顿,她将引起什么样的轰动啊,她的唇边不由得浮起笑容,神秘的笑容,不过迅即又消失了。

    卢克·芬顿没有迹象显示已坠入爱河。他只想占有她,而不是娶她。

    斯佳丽眯起眼睛。我才不让他把我的名字列入他那一长串被征服者的名单中呢!

    可是她又禁不住好奇地想着,被他亲吻会是什么滋味。

    第八十五章

    第四部楼塔第八十五章卢克·芬顿挥鞭加速超越斯佳丽,笑声震大。她弯身前倾,向半月大吼,催促它跑快一点,几乎就在同时,她又不得不勒住缰绳。因为马路在两边高大的石墙之间蜿蜒,而卢克在前面停下来,掉转马头横挡在路中央。

    “你在玩什么把戏?”她责问道。“我可能会撞上你。”

    “我正有此意。”芬顿说。斯佳丽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见他一手抓住半月的马鬃,把两匹马拉近。他的另一手勾住斯佳丽的颈背,让她动弹不得,他的嘴唇牢牢地贴在她的嘴上。他的吻强而有力,迫使她张口,把舌头伸入他的两排白牙之间。他的手迫使她屈服。

    这一吻似乎永无止境,斯佳丽因震惊、恐惧与屈服于他的力量的战栗而心跳狂乱。等他放开她时,她已虚软得浑身打颤。

    “现在你不会再拒绝与我共餐了吧!”卢克说。他的黑眼睛闪动着满足的光芒。

    斯佳丽惊魂甫定。“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她恨自己喘得太厉害。

    “哦!是吗?我很怀疑。”卢克的手勾着她的背,把她揽在胸前,再次吻她。他的手摸到她的胸脯,几乎将她捏疼。她感到了一种激浪汹涌般的反应,渴望他的手抚遍她的全身,渴望他粗鲁的唇亲吻她的肌肤。

    受惊的马挪动脚步,把他们从拥抱中分开,斯佳丽这时几乎是悬在鞍外。她极力稳住在马鞍上的重心和自己的思绪。她不能这么做,她不能献身给他,屈服于他。她知道,如果她这么做了,那么一旦他征服99了她,立刻就会对她失去兴趣。

    但她不想失去他。她要他。他不是查尔斯·拉格兰那种害相思病的大男孩,他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她甚至会爱上这种男人。

    斯佳丽抚摸着半月,安慰它,打心底里感谢它把自己从这愚蠢的陷阱里救出来。然后她转向卢克·芬顿,肿胀的唇上扯出一丝微笑。

    “你何不披上兽皮,揪着我的头发,把我抱回你家?”她话中有着明显的幽默和轻蔑之意。“这样你就不会惊着马了。”她催促半月迈步走,然后小跑步朝他们来的方向跑去。

    她回过头。“我不去你那儿吃饭,卢克,不过你可以跟我回巴利哈拉喝咖啡。倘使咖啡不能满足你,我还可以提供早中饭或晚早饭。”

    斯佳丽对半月喃喃低语,催促它加快速度。她虽无法理解芬顿怒容的含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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