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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跟我住,我情愿守口如瓶的。”

    科拉姆皱起眉头,但不是对他妹妹皱眉头。他看见斯佳丽的舞伴正拼命想拥抱她。科拉姆并不知道斯佳丽在十五岁时,就是勾引男人,再摆脱他们的高手。他倏地站起,朝跳舞区走去。他尚未走到,斯佳丽已从她的爱慕者身边溜开,跑向科拉姆。“这时候你才来邀请我跳舞?”

    科拉姆握住她伸出的手。“我是来带你离开的,上床时间已经过了。”

    斯佳丽叹口气。发红的脸颊在头上方粉红纸糊灯笼照射下、更是红光满面。广场四周枝广叶茂的巨树上,挂满明亮的彩色灯笼。当他们随着小提琴声、人群笑闹声起舞时,几乎听不见科拉姆说什么,但他的意思已很明显。

    虽然心里舍不得,还想跳下去,但她知道科拉姆说得有理。她以前从没感到如此令人陶醉的自由,圣帕特里克节也比不上。她那身爱尔兰服装里面不适合用紧身褡。凯思琳也没把她的胸衣扣牢,只是不致掉落到膝盖上罢了。她可以一直跳下去,大气都不喘一下。在这方面,她可是一点自制力都没有。

    尽管有粉红色的灯光烘托,科拉姆还是显出一副倦容。斯佳丽微笑地点点头。往后跳舞的机会还多的是,她要在爱尔兰待两个星期,等庆祝完她奶奶,那位正宗的凯蒂·斯佳丽的百岁寿辰后再回美国。我才不会错过那场盛会呢!

    斯佳丽看到车里有一排敞开着门的包厢,发觉这里的火车比家乡的火车体面多了。能拥有自己的小房间,用不着同一堆陌生人坐在一节车厢里,真是太好了。走道上也看不见走来走去、上上下下的人,也没人从你座位前走过,差点掉在你怀里。斯佳丽喜滋滋地对科拉姆和凯思琳微笑。“我喜欢你们爱尔兰的火车,也喜欢爱尔兰的一切。”她舒服地在软座上坐下,恨不得火车马上出站,好让她饱览田园景色。这里一定跟美国的乡村景色不一样。

    爱尔兰没令她失望。“天哪!科拉姆,”坐了一个钟头的火车,斯佳丽才开口。“这里到处都有城堡!实际上每座山头都有一座,而且平地上更多。不知为什么全都倒塌了?为什么没有人住呢?”

    “这些城堡大部分都有悠久的历史,斯佳丽亲爱的,起码有四百年以上。现在人们找到更舒适的地方住了。”

    她点点头。这活有理。楼塔里一定有很多上上下下的楼梯。虽然如此,住在里面必定非常富有浪漫气息。她把鼻子凑近玻璃窗。“哦!”

    她说,“下雨了,真可惜不能继续看城堡。”

    “雨不会下大久的。”科拉姆说。

    的确,抵达下一站之前,雨就停了。

    “巴利纳斯洛。”斯佳丽大声念出站名。“你们这里的城市名字真好听。奥哈拉家住的地方叫什么?”

    “亚当斯城。”科拉姆答道。看到斯佳丽的表情他忍俊不禁。“我知道不大像爱尔兰的名字。如果我能为你、为我们大家改名的话,我准改个名,但是主人是英国人,他不喜欢改名。”

    “整个城市都是一个人的?”

    “其实这不是座城市,那只是英国人的夸大之词。甚至称不上是村庄。它只不过是一块地,根据开辟这块地的英国人的儿子的名字亚当命名,算是送给他的小礼物。从那时起,亚当家世代子孙都住在这里。

    现在的主人大部分时间都住在伦敦,从来不到这里来看看,他把一切事务都交给他的代理人处理了。”

    斯佳丽发觉科拉姆语带苦涩,所以决定不再追问下去,继续寻找城堡自娱。

    正当火车开始减速,准备靠站时,她看到一座还没完全倒塌的大城堡。那里面一定还住着人!是骑士?还是王子?科拉姆说都不是,那是一团英国军队的兵营。

    唉!这回我又弄错了,斯佳丽心想。凯思琳双颊通红。“我去倒些茶来。”火车一靠站,科拉姆就说。他拉下窗子,探身出去。凯思琳盯着地板。斯佳丽随后站了起来,伸直膝盖的感觉真舒服。“坐下,斯佳丽。”他坚决他说。斯佳丽只好坐下来。但她仍看得到月台上有一些穿着漂亮制服的人,他们问科拉姆车厢是否还有空位,科拉姆摇摇头。他真是个冷酷的家伙!因为他肩膀堵住窗口,没人看得见里面还有三个大空位。下次 丐帮天下sodu她乘爱尔兰火车时,万一科拉姆不陪她,她可得记住这占火车又开动时,科拉姆递给她们一人一杯茶,一块折叠的粗布。

    “尝尝爱尔兰的特产——”他的笑脸又出现了,“这叫酵母面包。”

    上盛着几大块可口的水果白面包,斯佳丽连凯思琳那一份也吃掉,并问科拉姆到下一站是否能再买一些给她吃。

    “你能再熬一下吗?再过半小时就下车了,到那时就可以好好吃一顿了。”科拉姆说。斯佳丽高高兴兴地答应。她对火车已渐渐失去新鲜感,城堡的浪漫魅力也开始消失。她就要到达他们的目的地了。

    但是站名写的是“马林加”,不是“亚当斯城”。可怜的小乖乖,科拉姆说,他不是早告诉过她吗?他们乘火车只能走一段路。吃过饭后,要再搭马车继续赶路。只有二十来英里吧,天黑前就可以到家了。

    二十英里!那不就是等于从亚特兰大到琼斯博罗那么远。已经坐了六个钟头的火车了,到底几时才到得了啊?当科拉姆介绍他的朋友吉姆·戴利时,她勉强挤出一丝快乐的微笑。戴利算不上好看。但是,他的马车倒好看。高大的车轮漆着鲜红和晶蓝两色,车轮上嵌着镀金的名字——吉姆·戴利。不管他做哪一行,斯佳丽暗忖,必定混得相当出色。

    吉姆·戴利是一家酒馆和一家酿酒厂的老板。斯佳丽虽是酒馆的房东,却没去过那种地方。所以她怀着淘气的心态,欢天喜地地走进弥漫麦芽味道的大房间。她好奇地打量着光亮的橡木长酒柜,但还没来得及细看,戴利就打开另一扇门,带她进门,走入过道。他们要跟他的家人在酒馆楼上的私人住所用餐。

    这是一顿丰盛的晚餐,不过她倒不如在萨凡纳吃的好,羊腿上都浇着傅荷卤和马铃薯泥,一点都没外国味道。话题都绕着萨凡纳的奥哈拉家打转,他们身体怎么样啊,在做什么啊。原来吉姆·戴利的母亲也是奥哈拉家出嫁的女儿。斯佳丽搞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在爱尔兰,更别说是不是在一家酒馆楼上了。戴利家的人对她就任何事情发表的看法也不大感兴趣,他们只顾跟自己人聊天。

    饭后,情况稍有改善。吉姆·戴利执意带她去散步,观光马林加。

    科拉姆和凯思琳跟在后面。没什么可看的嘛!斯佳丽暗忖。这是个肮脏的小镇。全镇就只有一条街,酒馆是商店的五倍,不过出去活络活络腿脚倒是不错。镇上的广场还不及高尔韦的一半大,空荡清静。一个头上和胸前都披着黑围巾的年轻女人走向他们,一只手掌弯成杯状向前伸着。

    “愿天主保佑你们,先生女士。”那女人哭诉说。吉姆塞几个硬币在她手里,她行个屈膝礼,口里重复着祝福的话。斯佳丽吓坏了,哎呀!

    那个姑娘竟厚颜无耻地当街乞讨!她才不会给那人什么东西呢!那人又不瘸不瞎,不聋不哑,没理由不出去干活谋生。

    斯佳丽听到一阵爆笑声,不由回过头是怎么回事。一群士兵从一条小路走进广常其中一个人拿着一枚硬币在女乞丐够不到的高处戏弄她。畜生!不过她既然敢在大庭广众问乞讨,丢人现眼,还能指望什么呢。谁都知道这些士兵粗鲁无礼,还能指望他们行好吗……虽然如此,斯佳丽不得不承认那帮人实在不像士兵。他们穿上那种花里胡哨的制服倒像是给小男孩玩的大玩具。他们除了在节时列队游行之外,显然不当什么兵。谢天谢地!爱尔兰没有半个像北佬那样的真正军人。没有蛇,也没有北佬。那名士兵把硬币丢入肮脏、漂着浮渣的水坑,同他的朋友二起哈哈大笑。斯佳丽看到凯思琳两手紧抓着科拉姆的手臂,他挣开凯思琳的手,朝士兵和女乞丐走去。哦!天啊!他要是去教训他们要如何恪守基督教徒的本分那怎么办?科拉姆卷起衣袖,斯佳丽不禁屏住呼吸。他跟爸爸真像!他是不是要过去打架?只见科拉姆蹲在鹅卵石广场,将硬币从恶臭的水坑里捞出。斯佳丽顿时放下心来,缓缓松了口气。假如科拉姆跟那些娘娘腔士兵中的一个单独交手,她倒一点都不担心,可要是他们五个全上来,恐怕奥哈拉家的人一个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话又说回来,他为什么非要管一个女乞丐的闲事呢?

    科拉姆站起身,不理会士兵。他们见无好戏可看,显得相当不自在。当科拉姆搀着女乞丐的手臂走开,他们就拐到反方向,赶快朝下一个街角走去。

    好,算了,没有造成伤害就好!斯佳丽心想。只是科拉姆裤子膝盖有点弄脏罢了。我看他既然是个神父,裤子膝盖最容易磨损了。真好笑!我常忘记他是个神父。要不是凯思琳一大早就把我拖下床,我根本就把乘火车前还得去望弥撤这档事给忘了。

    接下来的参观行程很短。王家运河上见不到一艘船,途中吉姆·戴利热心地提议他们走水道去都柏林旅游,不要坐火车,斯佳丽可一点都不感兴趣。她去都柏林干嘛?她只想快点上路到亚当斯城。

    斯佳丽的愿望不久就实现了。他们回到吉姆·戴利的酒馆,屋外停了一辆破旧的小型马车。一个腰上系着围裙,上身只穿衬衫的男人正把他们的行李放到马车顶上,手提箱已绑在马车后头。即使斯佳丽的行李箱已比在车站科拉姆和吉姆·戴利搬上马车时轻了好多,也没人说起。弄好行李,那穿衬衫的人就走进酒馆内,再出来时已换上马车夫的披风和帽子。“我也叫吉姆,”他简短他说。“我们出发吧!”斯佳丽登上马车,坐到最里面的座位,凯思琳坐在她旁边,科拉姆坐在对面。“愿主保佑你们一路平安。”戴利全家老小喊道。斯佳丽和凯思琳在窗外挥动手绢。科拉姆解开外套扣子,摘下帽子。

    “虽然我没法替在座各位说话,可是我要尽量睡一会儿了,”科拉姆说。“希望两位女士不介意我的脚。”他脱掉靴子,把脚伸直,套着长袜的脚搁在斯佳丽和凯思琳座位之间。

    她们对望一眼,也弯腰脱了靴子。没多久,她们没戴帽的脑袋各倚着车厢角落,脚与科拉姆的脚并排搁着。哦!只要我穿着我那身高尔韦服装就好了,那一定舒服多了,斯佳丽心想。不论她如何调整姿势,胸衣内的金币总是戳到她肋骨。尽管如此,她还是一下子睡着了。

    雨水啪啪的打在车窗上时,她醒来一次,但这轻柔的声音很快又催人入眠。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雨过天晴。“到了吗?”她睡眼惺松地问。

    “还没,还有一段路。”科拉姆回答说。斯佳丽往外一看拍起手来。

    “哦!瞧瞧那些花!我要伸手出去摘一朵。科拉姆,把窗子打开来吧。

    我要摘一束下来。”

    “等马车停了以后再打开,否则车轮会把好多好多污泥溅上来。”

    “可是我要那种花。”

    “那只是灌木树篱,斯佳丽亲爱的,回家路上多的是。”

    “这一边也有,你瞧。”凯思琳说。真的!斯佳丽也看到了。不知名的藤蔓和石竹花离凯思琳不过一臂之遥。左右两边是两排花墙,走在这条道上多美妙埃当科拉姆闭上眼睛时,她缓缓摇下窗子。

    第四十九章

    第四部楼塔第四十九章“我们很快就会到雷沙尼,”科拉姆说,“再走两三英里就到米斯郡了。”

    凯思琳喜悦地叹口气。斯佳丽双眼发亮。米斯郡。爸爸把那里说得像天堂一样,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了。她嗅了嗅午后窗外飘进来的芳香的空气,混合了石竹花的幽幽清香和树篱外看不见的田野上给太阳晒暖的草地散发出的浓烈乡土味,以及从树篱中散发出的辛辣刺鼻的药草味。只要他能跟我在这里,那就更美了!那我非加倍玩个痛快不可,因为他和我在一起。斯佳丽深深吸了一口,感觉到空气中有水气。

    “又要下雨了。”她说。

    “下不久的,”科拉姆说道,“而且雨过天晴的味道会更清新。”

    他们匆匆经过雷沙尼,斯佳丽简直看也来不及看就过去了。刚才一会儿还是树篱,一晃而过,竟变成一堵严严实实的墙,她正从马车窗口往外看,另外有一个和马车窗大小一样的敞开窗口,突然也冒出一张脸对着她瞧。当马车嘎嗒嘎嗒通过整排建筑物的最后一栋时,又看见树篱,而她给那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陌生人那双眼睛吓得惊魂未定呢。

    他们甚至没有减慢过速度。

    不久车速才慢了下来。道路开始成陡峭的s形盘旋而上。斯佳丽探出半截脑袋,想看清前面的路。“到米斯郡了吗?科拉姆?”

    “就快了。”

    他们经过一栋小屋,车速简直像步行,斯佳丽才好好看了一看。她朝站在门内的红发小女孩挥手微笑,小女孩也咧着缺了丨乳丨牙的嘴朝她笑,显得特别讨人喜欢。小屋的每样东西都令斯佳丽着迷,小屋是由石头砌成的,屋墙雪白,每面墙上都有四四方方的小窗户,窗框漆成红的。门也是红的,分成上下两截,上半截朝里开着。小女孩的头勉强够到半截门上面;屋里一问阴暗斗室的角落里燃着一团明亮的火。屋顶铺着干草,与屋子接缝处形成扇形。活像童话书里的一幅插图。她转身对科拉姆笑道:“如果那小女孩有一头金发,我就等着看随时冒出三只熊来呢。”

    她看见科拉姆那副表情就知道他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你不知道《三只熊》里的葛蒂洛吗,傻瓜!”他摇摇头,“我的天!科拉姆,那是童话呀!爱尔兰没有童话故事吗?”

    凯思琳笑出声来。

    科拉姆咧开嘴。“斯佳丽亲爱的,我不知道你说的童话和熊,不过倘使你说的是小精灵的话,那你就来对地方啦!爱尔兰盛产小精灵。”

    “科拉姆,说正经的。”

    “可我是正经的呀。而且你必须知道小精灵的故事,否则会惹祸上身。顺便提醒你一下,他们大部分是小捣蛋,像人们想见的鞋匠小妖精——”马车突然刹住。科拉姆将头伸出窗外。当他缩进来时,笑容已消失。他把手伸过斯佳丽座位,抓住拉动窗子的皮带。刷的一拉就拉上窗子。“静静坐着,别跟任何人说话。”他严厉地低声说道。“别让她出声,凯思琳。”他套上皮靴,手指快速系好靴带。

    “出了什么事?”斯佳丽问

    “嘘!”凯思琳说。

    科拉姆打开车门,抓起帽子下车,站在路上,关上门,板着…“张灰石脸走开。

    “凯思琳?”

    “嘘!是要紧的事,斯佳丽。请安静。”

    外面有种沉闷的轰隆轰隆声,震动了马车车厢的皮篷。即使隔着紧闭的窗子,斯佳丽和凯思琳也听得到前方什么地方有个男人大声呛喝的简短说话。“你!马车夫!走啊,眼睛瞪那么大,有什么好看的。

    还有你!神父!回到马车里去,滚出这里!”凯思琳的手抓紧斯佳丽的手。

    马车车身晃动了一下,缓缓朝右边的小路行进,厚皮篷折断了灌木树篱挺硬的树枝和荆棘。凯思琳挪离轧轧作响的玻璃窗,靠近斯佳丽。

    又是砰的一声,把她们两个吓了一跳。斯佳丽握紧凯思琳的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马车缓缓前行,又经过另一栋小屋,就是斯佳丽刚才想得美美的,葛蒂洛住的那种小屋。完全敞开的门内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镶金穗制服的士兵,手里拿着两张小三脚板凳放在门外一张桌上。门左方有一个穿制服的军官,骑着一匹易受惊的栗色马,科拉姆在他右手边,正平静地对一个呜呜哭泣的小女人说话。黑围巾从她的头上滑落,红发披散在肩上和面颊两侧,怀中抱着一个小娃娃。斯佳丽看得到娃娃蓝色的眼睛和圆脑袋上的黄褐色软毛。一个小女孩躲在母亲围裙内抽噎,她可能是先前对斯佳丽微笑的小女孩的双胞胎姐妹。母女俩都光着脚。

    几个士兵零零落落站在路中央靠近一个用三根树干支起的大木架旁,还有一根树干则用绳子绑在那三根树干的交叉顶点上摇晃。

    “朝前走,爱尔兰佬。”军官吼道。马车沿着树篱吱吱嘎嘎而行。斯佳丽感觉得到凯思琳在发抖。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那可怜的女人看起来快要晕倒了……不定要发疯了。希望科拉姆能帮助她。

    那女人跪了下来。我的天!她昏倒了!小娃娃就要摔倒在地上了!斯佳丽的手伸向门把,凯思琳抓住她的手臂。“凯思琳,让我……”“安静点!看在老天份上!安静点!”凯思琳轻声低语中那种危急紧迫的口气制止了斯佳丽。

    究竟是怎么回事?斯佳丽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瞧。那个在哭泣的母亲抓着科拉姆的手亲吻,科拉姆在她头顶上方画十字,然后扶她站起。他摸摸小娃娃和小女孩的头,两手搭在她肩上,把她转过身去背对她的小屋。

    马车缓缓地行进,沉闷的砰砰声在他们身后一次又一次地响着。

    他们离开了树篱,驶进马路的中央。“车夫!停下来!”趁凯思琳来不及阻止时,斯佳丽高喊。他们把科拉姆扔下了,她不能不管。

    “不要这样!斯佳丽!不要!”凯思琳苦苦哀求,但斯佳丽甚至不等车停,便急忙打开车门,冲下去。她顾不得美丽的裙裾被污泥拖脏,一下车便顺着砰砰声跑去。

    眼前所见、所闻,使她倏然打住,惊愕地叫喊抗议。那根摇晃的树干又撞击着小屋的墙壁了,敲落的墙面往里倾塌,砸破了窗子,满地的碎玻璃片闪闪发亮,红窗框掉落在一堆碎白石的尘土堆里,两截红门也塌倒在地上。那声音真可怕——嘎嘎的挤压声……哗啦啦的坍塌声……一个活生生的东西的惨叫声。

    于是出现一阵短暂的寂静,然后又传来另一种声响——噼噼啪啪声变成轰隆巨响——夹着浓烈闷人的烟味。斯佳丽看见三个士兵手持火把,火舌饥渴地吞噬屋顶干草。此情此景使她联想到谢尔曼的军队,想起十二棵橡树庄园、邓莫尔码头农场被烧成焦土的残壁和烟囱,不禁发出悲伤、惊骇的呻吟。科拉姆呢?哦!天啊!他出什么事了?

    他的黑长袍身影从滚滚涌向马路的浓烟中匆匆走出来。“快走!”

    他对斯佳丽叫道。“回马车里去!”

    她吓得钉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精神恍恍惚惚,惊魂未定,科拉姆已跑过来抓住她的手臂。“快走!斯佳丽亲爱的,别在这里发呆,”他以克制的急迫口吻说。“我们必须马上回家去。”

    马车在蜿蜒的道路上摇摇摆摆地尽量全速行进。斯佳丽夹在凯思琳和紧闭的车窗中间东倒西歪,却浑然不觉,刚才经历那件奇怪恐怖的事还让她感到战栗呢。等到马车又恢复缓慢的行进速度时,她的心跳才跟着减缓,喘了一口大气。

    “刚才那边出了什么事?”她问,连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都很奇怪。

    “那可怜的女人被赶出那屋子,”凯思琳厉声说。“科拉姆还在安慰她。你不该插手管那件事,斯佳丽,你可能会替我们大伙儿惹上麻烦。”

    “口气温和一点,凯思琳,千万不能这样责备斯佳丽,她刚从美国来,弄不明白。”科拉姆说。

    斯佳丽想要抗议说她明白,她见识过的情况比这更糟,糟得多了,再一想还是隐忍了下来。她急于想了解更多的详情。“她为什么会被赶出来?”她改口问。

    “因为没钱付房租,”科拉姆解释道。“最糟糕的是,第一次士兵来时,她丈夫竭力阻挠他们拆屋子,打伤了一名士兵,而被捕入狱,丢下妻子儿女为他担惊受怕。”

    “太不幸了!她看起来好可怜。她以后怎么办,科拉姆?”

    “她有个姐姐住在这条路上不远的小屋,我送她上那里去了。”

    斯佳丽这才放心。真可怜!那个女人现在心情一定乱糟糟,不过她会没事的。刚刚经过的那间葛蒂洛小屋一定是她姐姐的,离这里是不远。不过,说到头来,住房子的确有义务付房租,租她酒馆的房客不付租金,她也会马上另觅新房客。至于打伤士兵一事,实在不可原谅。

    那女人的丈夫必定知道自己会坐牢,他应该多替妻子儿女想想就不会做出这等蠢事来了。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烧毁房子?”

    “不让房客溜回去住呀!”

    斯佳丽不加思索他说:“真笨!房东可以把房子租给别人嘛!”

    科拉姆满脸倦容。“他根本不想租给别人。这房子有一小块地,他干的勾当人们称做‘并’产。他要把地统统用来种草放牧,再把喂肥的牲口运到市场去卖。所以他故意提高租金,让他的房客付不起自动搬走。那女人的 拯救失落少女燃文丈夫知道屋主无意耕作那块地,迟早会把他们撵出来,事情一闹开他们就都知道了。他们挨了几个月,直到没家当可变卖付房租为止。就是那几个月里,男人憋了一肚子怒气,最后逼得他想用拳头来取胜……至于女人,看到男人碰壁,绝望得要死。那个怀里抱着小娃娃的可怜虫,企图用她娇小的身骨来抵挡撞墙槌,保护他男人的小屋。

    这就是他逞匹夫之勇的下场。”

    斯佳丽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想不到竟有那种事发生。大卑劣了!

    北佬虽更恶劣,但那到底是打仗。他们没有赶尽杀绝地烧光奶牛吃的草。可怜的女人。哎呀,那可能是莫琳抱着吃奶时的杰基呢。“你肯定她会去她姐姐家住?”

    “她答应我要去,她不是对神父说谎的人。”

    “她没事吧?”

    科拉姆微微一笑。“别担心!斯佳丽亲爱的,她没事。”

    “直到她姐姐的农场被合并为止。”凯思琳嘶哑他说道。雨滴打在玻璃窗上,雨水从凯思琳头顶附近被灌木割破的车篷漏缝流进来。“科拉姆,把你的大手帕借我塞这个漏洞好吗?”凯思琳哈哈一笑说,“你能不能向主祈祷再出太阳?”

    发生那么些事以后,头顶又漏水,她怎么笑得出来?老天哪!科拉姆居然也跟着她笑。

    车速愈来愈快,车夫一定是疯了!没人在倾盆大雨中看得清前方的路面,况且路又窄,而且,又有那么多弯道。车篷至少被割破万把道裂缝呢。

    “你有没有感觉到吉姆·戴利的骏马急切地往前冲的那股猛劲儿?

    斯佳丽亲爱的,它们还以为现在是在赛马跑道上呢!不过像这么棒的天然赛马跑道,也只有米斯郡才有。就快到家了。我最好先把小矮人的故事告诉你,免得你碰到小妖精时,还不知道在跟谁说话呢!”

    突然一道斜照的阳光,透照在雨水打湿的玻璃窗上,将水滴幻化成彩虹珠粒。这种忽晴忽雨的现象,真是变幻莫测,斯佳丽心想。她把脸从彩虹水珠上移开,看着科拉姆。

    “你在萨凡纳的游行彩车上已见识过他们的仿造模样,”科拉姆开始叙说,“其实对看见过他们的人而言,美国没有小妖精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因为他们发起脾气来,非常吓人,而且他们常会招来所有的妖精亲属一起报仇。然而在爱尔兰,他们倒受到人们相当的尊敬,只要你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不会来找麻烦。他们找到一个称心的地方,就安下身来,从事皮匠的行当。听着,小妖精没有群居性,他们喜欢独居,一个人住一个地方,另一个就住在另一个地方,如果你故事听得多的话,结果准能在全国各地每条溪流边,石头旁,找得到一个。你只要听到锤子笃——笃——笃敲鞋底、敲鞋跟的声音,就知道是他。如果你像毛毛虫那样悄悄地爬,就可趁其不备逮住他。有人说抓他时只要抓他一条胳臂或足踝就行了。但是更多人相信你只要盯住他,包准把他吓得不敢动弹。

    “他会求你放了他,但是你千万别答应。他会答应实现你的愿望,你也不能相信,因为他是臭名昭彰的骗子。任他如何威胁利诱,你别被唬住就是,因为他不会伤害你,你尽可无动于衷。最后他只得认输,乖乖把藏在附近的财宝拿出来赎身。”

    “而且,真是一个宝贝。看看是一只金壶,在不识货的人的眼里或许不值什么,然而金壶是由最诡诈的小妖精精心制成的,是个无底宝藏,里面的黄金你一生一世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他生性喜欢孤独。他不喜欢伙伴,为了得到自由,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连宝贝都可拱手送人。不过他生性也狡猾透顶,他足智多谋,一下子就可以把逮住他的人的注意力引开,你稍不留神,眼睛往别处一看,他马上就一溜烟逃掉,你依然两手空空,只剩下一个冒险故事可以讲讲。”

    “如果有宝贝到手,只要牢牢抓住,紧紧看好就行了,听上去并不难。”斯佳丽说。“这故事实在莫名其妙。”

    科拉姆哈哈一笑。“斯佳丽亲爱的,像你这么讲究实惠的人,正是小矮人最喜欢欺骗的对象,他们可以放心做他们喜欢做的事,因为你根本不会去招惹他们。如果你走在一条小巷里,听到笃——笃——笃的声音,根本不会停下脚步,看个明白。”

    “如果我相信你那番鬼活,也许会吧。”

    “这就对了。你不相信,所以不会停下来看。”

    “乱弹琴!科拉姆!我懂了,你在怪我不抓住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她又发火了。文字游戏和智力游戏未免太难以捉摸,实在没什么用处。

    斯佳丽没注意到科拉姆已经把她对赶搬家那事的注意力引开了。

    “你有没有跟斯佳丽提起过茉莉,科拉姆?”凯思琳问。“我觉得应该对她有言在先。”

    斯佳丽一下子把小妖精的事全抛在脑后。她喜欢听人说长道短,知道是怎么回事!八#5533擒岳颍俊?

    “是你在亚当斯城第一个见到的奥哈拉家人。”科拉姆说,“她也是我和凯思琳的姐姐。”

    “同父异母的姐姐,”凯思琳指正道,“我看,光凭那一半的血统,就够受的了。”

    “说啊。”斯佳丽催促道。

    这一说,就一路说下去,等到话说完,也快到了,可是斯佳丽专心听她亲戚的事,竟没留意时间与路程的飞逝。

    她听了才知道科拉姆和凯思琳也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他们的父亲帕特里克——杰拉尔德·奥哈拉的哥哥——一生结过三次婚,第一个妻子生的小孩,包括迁居萨凡纳的杰米,还有茉莉,据科拉姆说,是个大美人。

    据凯思琳说,年轻的时候,也许是个大美人。

    帕特里克的第一个妻子去世后,娶了科拉姆的母亲,科拉姆的母亲死后,又娶了凯思琳的母亲,她也是斯蒂芬的母亲。

    就是沉默寡言的那一个,斯佳丽在心中暗想。

    在亚当斯城她将和十个奥哈拉家的亲属见面,有些已有小孩,甚至有了孙儿。帕特里克,愿主保佑他的灵魂安息,到今年十二月十一日,他已整整过世十五个年头。

    另外,她的丹尼尔伯伯还健在,他的儿孙中除了马特、杰拉尔德在萨凡纳,还有六个留在爱尔兰。

    “我永远无法记牢他们。”斯佳丽懊恼他说,她至今仍搞不清萨凡纳的那几个奥哈拉家的儿女。

    “科拉姆一说你就容易搞得清了,”凯思琳说。“茉莉家除了她自己,没有半个奥哈拉家的人,她宁可不要娘家奥哈拉这个姓。”

    科拉姆接着凯思琳尖酸的评论,开始描述茉莉这人,她的丈夫叫罗伯特·多纳休,拥有一座占地百余英亩的大农场,以物质条件来看,他可以说是个“阔”人,爱尔兰人称之为“富农”。茉莉原本在多纳休家当厨娘,多纳休的妻子去世后,过了一段相当的守丧期,她就成了他的第二个妻子,他四个小孩的继母。之后她自己又生了五个——老大虽是早产了三个月,但他长得非常魁梧、非常健康——现在都已长大,各自成家。

    茉莉对她的娘家亲戚相当冷淡,科拉姆站在超然的立场说。凯思琳则嗤之以鼻,也许是因茉莉的丈夫是他们的地主吧!罗伯特·多纳休除了自己的农场外,再租下几块地来,并把一座较小的农场转租给奥哈拉家。

    科拉姆开始一一列数罗伯特的儿女和孙儿女的名字,听完那一长串的家谱后,斯佳丽已忘了前面的名字,她显得兴趣缺缺,直到他谈到她的祖母。

    “老奶奶现今依然住在一七八九年她丈夫在结婚之初,为她建造的小屋里。谁也无法劝她搬家。我和凯思琳的父亲于一八一五年结婚,带着他的新娘搬进拥挤的小屋。当小孩一个个出世,他就在附近盖了一栋面积不小的房子,并特别为他年迈的母亲在炉火旁安排了一张舒适的床。但是老人家不愿意搬过去祝于是肖恩就搬去和奶奶同住,而女孩们——比如凯思琳——就负责照料他们。”

    “那是免不了的,”凯思琳补充说。“其实除了扫地掸尘,奶奶并不需要怎么照顾,但是肖恩总会带一些泥巴回家,踩在干净的地板上。他老兄惹出来的缝补活儿也特别多!新衣服的钮扣还没完全缝上,他居然就能把它穿破。肖恩是茉莉的哥哥,和我们只是同父异母的手足。

    他是典型的穷人,差不多和蒂莫西一样是个穷光蛋,差只差在他的年纪整整大了二十多岁。”

    斯佳丽听得头都昏了,不敢问那个蒂莫西又是哪号人物,生怕又有十几个名字劈头盖脑向她抛来。

    不过也没时间了。科拉姆打开车窗,高声嚷嚷要马车夫停车。“请你停车,吉姆,我们等一下要拐入前面的一条小路。我要先下车,坐在你旁边,向你引路。”

    凯思琳拉拉他的衣袖。“哦!亲爱的科拉姆,我可不可以跟你下车,自己走回家去,我已经等不及了,斯佳丽不会介意一个人坐马车去茉莉家的,对不对,斯佳丽?”她满怀希望地冲着斯佳丽微笑,笑得那么甜,斯佳丽尽管心里不情愿单独待上一会儿,也不好说不了。

    她要是没把手绢蘸上唾沫,擦掉脸上和皮靴上的灰尘,再抹一点皮包里银瓶子内的香水和扑些香粉,化上淡妆,她是不会草草率率就去奥。”·哈拉家那个大美人儿的家里的——不管美人是否年已迟暮。

    第五十章

    第四部楼塔第五十章通往茉莉家那条小巷穿过一座小苹果园,在深蓝色低空的衬托下,薄暮把轻盈的花朵染成了淡紫。带状的樱草花床围着方形屋子的四周,一切都显得非常整洁。

    屋内也非常整洁。客厅里的全套用坚硬马鬃做填塞料的家具,都罩着套子;每张桌子都铺着浆熨过的白花边桌布;擦得晶亮的黄铜炉架里的炭火没有半点煤灰。

    茉莉本人的穿着和仪态,更是无可挑剔。酒红色礼服上缀着几十颗银色的扣子,全都银光闪闪,乌亮的头发整整齐齐束在一顶精致、镶有花边垂饰的抽绣白帽下。茉莉先把右颊凑上,再把左颊凑上,接受科拉姆的亲吻,然后在引见斯佳丽时对她表示“万分欢迎”。

    她甚至不知道我要来。尽管茉莉的确长得美若天仙,斯佳丽对她留下的印象还是相当好。她一身柔滑的肌肤,斯佳丽见所未见。晶蓝的眼睛没有黑眼圈或眼袋,也没有鱼尾纹。整张脸除了鼻子到嘴唇之间的那两道线,没有半条纹路,连女孩至少也有几条,斯佳丽匆促估量一番就下了总结。科拉姆一定弄错了!茉莉不可能是五十开外的人。

    “真高兴见到你,茉莉,你能留我在这漂亮舒适的房子住,真是感激不尽。”斯佳丽滔滔不绝说。这栋房子倒不是真好得不得了。就算干净得像刚漆过那样,但是客厅并不比斯佳丽在桃树街那栋房子里最小的卧室大。

    “天哪,科拉姆!你怎么可以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自己先跑掉?”

    隔天斯佳丽一见到科拉姆就抱怨。“那个可恶的罗伯特是全世界最无聊的人,净谈他的奶牛,我的妈哟!还要扯每一只牛能产多少奶。饭还没吃完,我都忍不住要哞哞地叫起来了。他们至少纠正我五十八次,说他们吃的是正餐,不是晚餐。究竟有什么不同啊?”

    “爱尔兰,英国人管晚上吃的一顿叫正餐,爱尔兰人则称作晚餐。”

    “可是他们不是英国人啊!”

    “们希望是。罗伯待有一回去缴祖金,曾在伯爵公馆里和伯爵的代理人喝了一杯威士忌。”

    “科拉姆!你在开玩笑。”

    “我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笑,斯佳丽亲爱的。不必去操那个心,重要的是,你的床还舒服吗?”

    “还好!我累的时候,躺在玉米棒心上都睡得着。我倒是觉得经过;昨天一整天的长途旅行,走走路特别好。这里离***小屋远吗?”

    “顺着这条‘步林’走,顶多四分之一英里。”

    “‘林’,你们替每一样东西取的名字都很好听,我们通常称这种羊肠小路为‘小道’,两旁也不种树篱。不过我倒想在塔拉种树篱来代替栅栏。这种树篱要多久才会长到这么密?”

    “那要看种什么。克莱顿县产哪一种灌木?有没有可以修剪得矮矮的树木?”

    那条狭窄、弯曲的小路远远不止四分之一英里呢。

    不久他们来到一块空地。眼前出现一栋茅屋,白墙与蓝框小窗,鲜明如新。屋顶的矮烟囱冒出的浓烟,在晴朗的蓝天画上一道白线;一扇敞开的窗子蓝色的窗台上,睡着一只花斑猫。“真是可爱极了!科拉姆!这里的人是怎么把小屋保持得这么洁白的?是因为常有雨水洗刷的关系吗?”斯佳丽知道昨天一个晚上就下了三次大雨,她睡着以后的时间还下过几次就不知道了。根据步林上的泥泞情形,可以想见一定不止下过三次。

    “天湿多少有点关系吧!”科拉姆笑道。斯佳丽没抱怨裙摆和靴子沾到污泥,令他喜出望外。“不过真正原因在于你来的正是时候。我们一年整修两次房子。一次在圣诞节,一次在复活节,小屋里里外外都要清洗、粉刷。我们这就去看奶奶是不是在打瞌睡?”

    “我好紧张。”斯佳丽坦诚道。她没再说为什么,事实上她是怕看到一百岁的人长什么样子。万一看看奶奶令她大倒胃口,该怎么办?

    “我们不会逗留太久的,”科拉姆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凯思琳在等我们喝茶。”斯佳丽随他绕到小屋前,蓝色大门的上半截敞开着。屋内除了阴影,什么都看不到,倒是有种怪味道让她不觉皱起鼻子。一股酸酸的泥土味,百岁人瑞就是这种味道吗?

    “你是不是闻到泥炭的味道了,斯佳丽亲爱的?那么你是闻到真正的爱尔兰温暖的核心了。茉莉家的炭火没味儿,只有英国的洋味儿。

    用泥炭烧的火才有老家的味道。莫琳曾对我说过她有好几个晚上梦到它,醒来后,只能惆怅地坐着发呆。我打算回萨凡纳时,替她带几块回去。”

    斯佳丽好奇地吸着气。多有意思的味道啊,像烟味,又不是烟味。

    她随科拉姆穿门进屋,眼睛眨了几下适应昏暗的光线。

    “你终于来了吗,科拉姆?布莉荻应我说你会带杰拉尔德的小姑娘来贺寿,为什么你却带茉莉来了?”她的声音又细又躁,一点也不哑、不弱。斯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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