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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来万一有那么一天,回想起来这场浩劫,不会因为我们什么都没做而后悔,军方和武警县里已经联系了,省军区有统一的安排。”

    水声很大,张杰突然提高了声音,大声向着身后勉强还能排成两列的队伍喊道,“今晚可能会有情况,你们有后悔的吗?有人后悔,可以回去,我不会因为你的退出而对你有看法,每个人的肩膀上都扛着不同的责任,你的责任可能是父母,可能是妻儿,所以尽你自己的责任去吧!留下的人,你们要尽的,不再是个人的责任,而是作为一名党员,作为一名人民警察,你们这个身份所背负的责任,别人可以走,可以逃命,你们不可以,别人可以照顾家人,你们不可以,你们只能过家门而不入,只能奋勇救人!”

    “我知道你们肯定在议论,这几十个人能在洪水里面起什么作用,好,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我们这几十个人只要集中在一起,可以挽救多少条生命,可以救援多少需要帮助的人民,他们可能是嗷嗷待哺的孩子,可能是耄耋之龄的老人,可能是你朋友的亲人,可能是你自己的亲人,今天的情形大家也看到了,不容乐观,我已经通知了整个处置大队,随时准备奔赴抢险救灾第一线,在这里,我张杰要跟大家打一个赌!要走的可以先走了!”

    看着面前三十多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每个人都抬着头盯着张杰的眼睛,没有一个人退缩,或许有人曾经动摇过,或许有人心中还是有很多牢骚,甚至还在腹诽,但是他们的脚步却没有一点退缩。

    “发大水之前,你们走,我都当做你们没有参加此次行动,但是一旦洪水来了,谁也不要想再后退一步,我跟你们赌的就是,我张杰一个人救的人,要比你们任意两个人救得人加起来要多,赌注等你们赢了随便开,但是我如果赢了,希望你们能够问心无愧的当一名好警察,真诚的对待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你们能做到吗?”

    三十多个或老练或稚嫩的声音齐声答道,“能!”这一瞬间气冲山河,把周围的风声雨声浪涛声都压了下去,天地之间仿佛只有这么三十几个人矗立,或许这就是擎天之柱。

    仿佛看到了这么一群渺小的凡人正在试图挑战自己的权威,天公怒了,方才的雨滴只能是比黄豆略微大一些的小粒花生,这一刻却变得大了许多,空气中一股巨大的压抑感从上而下袭来,每个人都觉得心头如有棒喝。

    一道极强的闪电划过天际,仿佛一头连着天,另外一头直接就劈在众人面前的大堤之上,让人担心是不是这闪电直接就把大堤劈开,河水倒灌而出,蔓延整个利水县城,而处于闪电正下方的张杰,是不是就在电光火石之间灰飞烟灭,大自然的力量不是凭借一股精神力量支撑的凡人能够抗衡的。

    但是闪电过后他们放心起来,那个魁梧的身姿仍然挺立在哪里,依旧坚韧,依旧伟岸,迈着大步走向雷电袭来的方向。轰隆隆的炸雷声如期在闪电之后到达了,声波中夹杂着从天而降的冰雹,老天爷似乎是真发怒了,比雨滴还大的冰雹砸在人身上,好像不断的有人拿着小锤在敲击,豆腐渣一般的堤坝原本就扛不住雨水的侵袭,此刻在冰雹的攻击下仿佛机枪打豆腐一样,表面那层‘皇帝的新装’在底部失去强有力的支撑之后,大片大片的滑落。

    队伍当中刚刚从警没几年的女警牛倩倩不断的用手揉着被砸中的部位,眼泪在眼圈中打转,却是仅仅摇着牙关,不敢坑出一声来,旁边跟他并排而走的林建国,深处手来,仅仅的握了一下她娇嫩的小手,表达了一下风雨之中的安慰。

    被肆虐的河水浸泡许久,本就腐朽不堪的大堤终于有了决口的迹象,在张杰视察时曾经发现的通透之处,用干草填充后又涂抹的水泥表面被河水泡酥,大量的水流已经汹涌而出,原本一块砖头大小的缝隙在不断的冲刷之后,变得如同油桶一般,大堤终于顶不住了,哗啦一声,一个半面房屋大小的空洞出现,大堤外部也成为一片泽国。

    张杰看着眼前洪水肆虐的景象,连忙让人打电话通知县防汛办,自己则跳下大堤,试图将这巨大的空洞填满,利水县城难道就这样被淹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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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七七章 坚持的信念

    一七七章 坚持的信念

    三十多个人的努力是徒劳的,大堤的决口处越来越多,水位已经渐渐的快要没过人了,张杰知道自己的努力已经白费,大喊了一声,带着众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赶去,幸亏大堤临近外面的质量还算不错,让他们不至于走投无路,否则张杰就是犯了大错误了。(duka , )

    接到汇报电话的何敏生正在防汛办办公室里不停的踱步,他最近这些天也没有回家,情势越来越严峻了,所有的责任都压在他这防汛办主任的头上,以往一成立什么领导小组,书记县长争着挂组长主任的情况到这里变成了双方齐齐的谦让起来,于是分管水利的他就成了关键时刻顶得上来的干部。

    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若不是张杰这只处置大队的巡逻,恐怕得水漫利水的时候他才能够反应过来,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只要大水过后他何敏生不死,他就欠张杰一个大大的人情,甚至说欠张杰一条命也不为过。

    防汛办里几个人正在疯狂的打电话协调各个单位,进行防汛抗洪工作,尤其是与解放军和武警部队的联系更是被放在了第一位,关键时刻还是要靠军队,这已经被多少次的险情证明了的事实,但是让何敏生最担心的也是这个,利水县的武警大队已经被抽调到浪沧市区去进行训练,也不知道真是为了训练还是为了浪沧市可能到来的洪水进行抢险。

    县委书记周红卫前天刚刚休了病假,去都城解放军三零一医院看病,而县政府的一把手渠志坚同志则去了浪沧市去,名义上是协调市里对利水的防汛工作进行支持,实际上可能是就是去寻求调走的机会,利水大坝的情况是个人都清楚,只要出事,县委县政府的各级领导,没有一个能跑的了,全都得打板子,想必渠志坚的浪沧之行,也是处处碰壁。

    跟渠志坚和周红卫都分别汇报过了,两位领导纷纷表示,他们会尽快赶回来,现在一切由何敏生全权负责县里的所有调度,包括财证权和人事权,这两样东西都是何敏生想要了太久而终于得到的东西,只不过时机有些不对。渠志坚想必是想不到洪水来的这么快,否则他是不会挑这个时机去浪沧市的,他就算是在没有脑子也知道大灾害的时候当家领导不再的后果。

    所有党政机关的值班室电话都被打爆,没有人接听的也都直接拨打了主要领导的手机,内容只有一个,抢险救灾,带领群众转移,防止造成大量的人员伤亡,但是已经晚了,大水弥漫的速度比电话的速度虽然慢了许多,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最为靠近决口处的黄口镇已经成了一片泽国。

    镇党委书记刘华明指挥着自己的几个儿子,把家里的门板都拆了下来,什么冰箱洗衣机电视之类的家用电器已经顾不上了,只忙着把小孙子小孙女放在门板上,各家的大人扛着门板,把存折放在门板上的大洗衣盆里,淌着刚刚过膝盖的水,往外跑去。

    这水来的太突然了,家里大人小孩已经躺在床上睡觉,虽然是仲夏夜,天气闷热,但是屋外稀里哗啦的大雨,谁还有心思在这里熬夜呢,不如早早睡下,县里面已经发了通知,让各乡镇组织住在低洼地区的群众进行转移,可是一天不发大水,这些人都觉得故土难离,金窝银窝都不如他们自己的狗窝,让他们投奔亲友,他们是舍不得的。

    别说这些村民了,刘华明自己都不愿意,美善的松井杏子按照张杰的指示,跟刘华明商量了一下,说趁着现在还没有开工,愿意提供厂房给黄口镇需要的群众进行防汛时期的避难,但是刘华明嘴上答应的好,实际行动却没有一点,按他想,谁没事闲的把自己家搬到你的厂子里去,不是自己找罪受么,可现在他已经后悔了,就算是人不过去,早点把冰箱洗衣机的抗过去啊,这些东西虽然不新了,可当初买的时候还花了不少钱呢。

    至于美善最新招录的员工的家属跟财产能转移的早就被转移到了厂区,几万平米的大仓库里空空荡荡的,那点东西放进去好像雨水落尽大海,根本显不出来,美善的总工,技术部门负责人刘富满跟他老爹在工厂的宿舍里正在唏嘘不已,利水县城已经部分地区停电了,他们家搬进工厂的时候,曾经劝过隔壁邻居老王一家,但是老王不但不肯同来,还笑话他们瞎操心,哪能发那么大的水,可刚才老王打电话过来,说想到厂里避一避,一顿饭的功夫大水就没到膝盖了,再等会说不定他糟老头子跟老伴两个人也就没办法把孙子一起带过来,老刘当然让他们赶快来,而且让能来的也一起来,没有宿舍住,在厂房里对付一宿,也比在家里泡着要好。

    黄口镇的村民们还在鸡飞狗跳的收拾东西的时候,张杰他们也赶回了黄口镇,县局处置大队留守的同志们也被政委苏丹集合起来,等着张杰的指示,张杰打过电话过去,吩咐大家注意自我保护的同时,尽可能的把有困难的老百姓转移到美膳竹制品厂的厂房里去,哪里有美善提前准备好的部分食品,原本是想开工的时候给工人们发的福利,现在也只能先应急了,张杰提前预定的一大批快捷食品,方便面火腿肠之类的应该已经在从江陵到利水的路上,还是张杰厚着脸皮让马莎莎帮忙采购的。

    穿着制式雨衣雨靴的人民警察冲进了大雨之中,有人去抱起被惊醒后啼哭不止的孩童,领着他的父母带着匆匆收拾的一些必需品往山上走去,有的则背起年龄偏高的老人,帮他们带着一生的积蓄,向安全之处转移。

    水刚刚没过膝盖,购买的冲锋舟,橡胶轮胎暂时还用不到,民警们都凭借着自己的身体来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而这群警察之中,最忙碌的就是张杰了,四散而出得民警们此刻已经顾不上看他们的局长到底去了那里,又救了多少人,张杰也不再吝啬的使用自己体内的法术,他知道自己的法术不是无限制的,当初催生龙鱼的时候自己就昏厥过,可现在,就是昏厥三次五次,能多救一个人也值当了。

    不断的从民居中或抗或抱的把行动不便的老人儿童送到美膳的厂房,那些身体健康,行动灵便的成年人则让他们自己淌水往山上去,至于那些还舍不得东西,想尽多的带走自己财产的人,张杰也没有时间进行劝阻,随他们去吧,希望他们别到最后因小失大!

    黄口镇镇上的居民基本被转移完的时候,时间才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因为黄口镇离燕子山的直线距离也不过区区四公里,只需要把救来的人放在山脚下就有山上的工人自发组成的救援队来把群众接上去。而一个小时的时间,水就从刚刚没过膝盖涨到了腰间,光凭腿脚去救人,已经有些不方便了,县局里留下看家的人纷纷把冲锋舟开了出来。

    在山脚下碰见刘华明的时候,老刘书记正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休息,五十岁的胖子,自己走路都已经有些费事,何况还架着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张杰初始以为这位老太太是刘华明的亲人,可听刘华明介绍才知道,是一位老革命军人的遗孀。

    吩咐了刘华明在厂房里把人员秩序管理一下,最好按照各村各组的不同把人员有组织的分配一下,既方便失散的人员寻找亲人,也方便今后发放食品,被褥等物品的管理,刘华明原本还是坚持要下山去组织抢险的,但是看张杰坚持,心知肚明自己只能添乱的他也就留了下来。

    在山下的黄口镇附近,张杰看到了送冲锋舟的民警,虽然叫不上名字,却也知道是今天值班的刑大民警,便向冲锋舟哪里走去。说是冲锋舟,时期真正属于冲锋舟的却是一艘没有,因为冲锋舟的价格相对来讲太贵了,最差得也得几千块,而购买能够乘坐三四人的钓鱼艇,也就是民间所称的游戏艇只需要三百块钱左右,价格相差了十倍。

    作为抢险来讲,两者的差别就是冲锋艇速度更快一些,有辅助动力,但是同样的钱能够多购买十几艘,相比较而言还是购买钓鱼艇能够救更多的人,所以张杰毫不犹豫的一次就买了一百搜钓鱼艇,每一名处置大队的民警配发一个。

    因为钓鱼艇使用前需要充气,而巡逻的时候每个人身上带着钓鱼艇也确实不方便,发大水又不可能瞬间就把水位涨到一米以上,张杰就没让随身携带,现在需要使用了,就安排人带着充气机出来送,却是大大的耽误时间,让张杰不住的埋怨自己考虑不周。

    其实也不怪他,因为只有三十四个人是需要送钓鱼艇的,其他的留守人员则是带着钓鱼艇出来执行任务的,而张杰他们三十多个人又都集中在黄口镇,民警曹汇金就带着充气机和三十多个没拆封的钓鱼艇赶到这里,分别给今天晚上巡逻的同志打了电话,只有张局这里,他不知道是否该打电话,还在犹豫之中。

    “小伙子,给我一艘。”张杰从后面淌水到了曹汇金身后,看着他正忙碌的给钓鱼艇充气,此刻已经大汗淋漓,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说道。

    曹汇金回头看了一眼,因为光线不好,还下着大雨,没看出来眼前这人是谁,加上张杰没叫他的名字,让他愣了一下,张杰知道这小伙子可能没认出来,“我是张杰。”

    曹汇金立即把刚刚充好气的钓鱼艇拉了过来,“张局,给,我叫曹汇金,刑大技术队的法医。”

    张杰点了点头,划着小艇就向偏远一些的南江屯划去,印象中南江屯是著名的革命基地,很多至今留守的老人都是革命军属,而那些留守儿童更是功勋战士的遗孤,这些人张杰不得不救,不能不救。

    眼看旁边没有谁注意到自己,张杰背着钓鱼艇,开始在水里游起泳来,但就他个人而言,游泳要比划船快的多,但是救人的话,有一艘船就比抱着人游泳要方便的更多了,起码可以在船上放四个人,自己在水下游泳推着走,所以张杰才去拿这艘船。

    很快就到了南江屯,这里地势略微比黄口镇镇区要高一点,站起来的话水才到大腿根部,但是对留守的孤寡老人和孩童还讲,就是致命的了,五岁以下的孩子根本就不能站直了呼吸。黑漆漆的夜里,张杰凭借自己过人的目力才勉强能看到前面一片淹没在大水中的村庄,有几个中年人各自推着家里的大洗衣盆往外走,洗衣盆里是他们家中的孩子。

    看到前面一艘小艇,走在最前面的中年人立即双眼放光,他没注意到在旁边推着小艇的张杰,光看到没有人划船,以为是无主之物,就单手抓着洗衣盆,缓慢的往小艇走过来。

    “老二,赶紧过来,你把孩子帮我带走,我开着这船回去把咱妈跟齐大娘都接上。”这中年人向后面不远处的弟弟喊道,那边立即回应,“中,大哥,还有俺老丈母娘你也得接过来啊。”

    看到中年人放在小艇上的手刚要发火的张杰,只好忍住了,这人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老娘跟其他人,至孝之人也就罢了,“这船是救人用的,你们不能开走,赶紧去把孩子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回来救人,燕子山上有安置处,你们快去吧。”

    听到张杰说话,这中年人才看到在小艇后面的张杰,一身警用雨衣被浇得跟水做的一样,上面的警徽却是表示了他的身份,“哦,同志,我没看到你,雨太大了,你是来救人的,赶紧去吧,俺老娘还在房顶上呢。”

    没有理会他们,张杰快速的冲向南江屯村子里,可到了近前才发现自己其实不该来的,因为来了就面临着痛苦的选择,前面一排排的房屋,房顶上或多或少的都有几个老人,是带着孩子逃走的年轻人在临行之前把家里行动不便的老人抗到了房顶之上。

    华夏人的传统,或者说是人类乃至动物的天性,不自觉就照顾后辈比照顾老人要放在前面一些,所以大多都是先把孩子送走,然后才回来接老人。

    看到前面的人群,张杰陷入两难之中,到底是救那些,先救老人还是先救孩子,这一个小小的钓鱼艇,撑天了也只能坐四个人,哎,先救面前的吧,能救几个是几个,张杰咬了咬牙,第一次如此希望自己的能力在多一项,那就是控水,如果能够控制水流的话,这场浩劫是不是就能挽回一些损失呢。

    把距离自己最近的两男一女三个老人加上两个四岁左右的孩子背到钓鱼艇上,张杰找了一根绳子把钓鱼艇系在自己腰间,也顾不得自己的速度惊世骇俗了,全力往最近的燕子山划去,这个时候救人就一定要送到最安全的地方,若是随便找一个山头把人放下,等第二天或者第三天的救援队赶到,送来吃的东西的时候,说不定这些受难者已经被饥饿夺去了生命。

    一趟,两趟......张杰不知道自己往来了多少趟,期间也碰到了从外面返回来救自己爹娘的人,张杰不怪他们,人都是自私的,没有职责在身的人,肯定是要先救自己的父母,他们能回来就说明了他们是值得尊敬的,不是那种大难来时只顾自己的狼心狗肺之徒。

    游泳的速度越来越慢,张杰知道自己的法力已经处于透支的状态,可是他必须坚持,南江屯大部分老人孩子都已经被救走了,只有那自己去劝了三次都要求张杰先救其他人的老大娘跟一个小孩子还在房顶上孤零零的等着,这位把生存的希望让给其他人的老大娘,张杰就是拼尽自己全身的力量,也一定要把她安全的送到安置处。

    这是张杰相救的,唯一一个放弃自己的机会,反而要求张杰取救其他人的老人,看她手里紧紧拿着的那顶军帽,就能判断出,她是一位烈士遗孀。

    已经不能再高速游泳的张杰,坐在钓鱼艇上,吃力的划着两只船桨,每一次船桨拍打水面,他的两臂都会略微痉挛一下,很久不锻炼突然剧烈运动的人都知道,那种酸痛的感觉,如果运动的实在太剧烈,肌肉都会颤抖,筷子都可能拿不起来,别说继续划桨了,但是张杰必须得忍,他不知道从哪里拾起来一根树枝,把树枝放在嘴里狠狠的咬住,划一次桨,就用力咬一下,没多久这根粗如儿臂的树枝竟然生生被他咬断了。

    南江屯就在前面,张杰似乎都看到了那坐在村子中间一间破草房房顶上的老大娘,可是眼前人影突然多了起来,影影绰绰的却什么也看不清楚,头还隐隐作痛,跟催生龙鱼过渡的那次感觉一样,张杰知道,自己就要晕倒了,不,不能晕倒,一定要把老人放在钓鱼艇上!这是张杰此刻唯一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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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七八章 吕氏佩蓉

    一七八章 吕氏佩蓉

    吕佩蓉觉得自己这一次出差,来的太仓促了点,身为华夏最大的电视台,华夏台新闻部的记者,她对新闻的敏感性简直高的不能再高,参加工作三年多来,没有人知道她的背景,没有人知道她的家世,只知道这是一个肯拼命的小姑娘,这是一个很感官很敏锐,对新闻,对黑幕有自己理解,敢于去卧底,敢于去揭开盖子,这样的热血青年已经不多了。(duk an ,)

    其实吕佩蓉也彷徨过,也无奈过,知道自己如果没有身后的家族保护,没有自己那再中组部任部长的老爹,没有革命元勋的爷爷,没有家族里如此庞大的势力,她恐怕已经被揭穿黑幕的那些保护伞乱刃分尸了吧,好几次都是在关键时刻,父亲得知了自己的危险,安排人将她从险地救出。

    为了工作的问题,吕佩蓉不知道跟家里吵过多少次了,父亲的斥责,母亲的哀求,甚至爷爷的严厉都没能动摇她的决心,作为吕家嫡传的长孙女,吕佩蓉不想在哪里都被冠以官二代官三代这样的称呼,典型的八五后,要凭借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天地,对于家里的救助,她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了,否则连自己的内心这一关她都过不去,难道乖乖的接受父母的安排,去机关里面混吃度日!

    上次到鄂州省利水县来,已经是三个多月之前了,当时台里的一个小记者不知道从那个渠道听说了利水县有十几个非法拘禁劳动力的黑砖窑,而且拘禁的大多是流浪汉,智障者等本身生活都有些困难的最底层人群,这些人随时都有可能命丧在工作途中,甚至听说每家砖窑厂都发生过命案了。

    吕佩蓉当即就带着她所属的报道小组,开着车直奔鄂州利水,一番深入调查之后,确实偷拍到了智障儿及流浪汉被非法拘禁,强迫劳动的第一手证据,但是她的报道小组也引起了当地保护势力的警觉,期间爆发过两次不算太小的冲突,幸亏她们见机的早才能够全身而退。

    回到都城之后,她们拍摄的材料还没等到上栏目,就听说利水县公安局已经把案子办了,新上任的一位二十几岁的公安局长,不但把黑砖窑连锅端掉,把牵扯到黑砖窑跟贩卖妇女儿童的团伙背后的保护伞也都掀翻了,心中还对这位张局长有了见面一次的意思,不过后来工作实在太忙,利水之行也没成行。

    这次吕佩蓉到利水县来,已经有近十天了,起因是不断升高的水位引起了利水县部分群众的恐慌,他们把利水大坝的情况拍摄成了视频发到网上,虽然不到十二个小时就被网络管理给删除掉了,但是善于从网络中寻找新闻的吕佩蓉还是看到了这条视频。

    触目惊心,满目苍夷的大坝让人知道这卫护着千万人安慰的浩大工程就是个摆设,连豆腐渣工程都算不上的摆设,但是修建大坝已经是十几年前的旧事,让吕佩蓉的采访小组采访的时候处处碰壁,了解事情的人,现在不是被调走,就是已经不再利水,而对大坝意见很大的平民百姓,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吕佩蓉最终找到了当年负责修建大坝的施工方一个工头魏大炮家里,魏大炮十几年前就因为修大坝的时候出事去世了,只留下了一个老娘跟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儿,他的老婆在他出事之后就改嫁到别的县区,再也没有回来看过女儿。在魏大炮家里,吕佩蓉看到了满墙的荣誉证书和军功章,都是魏大炮的父亲,一位老红军战士跟魏大炮退伍之前获得的荣誉。

    但是他们走后,留给这个家里的,只有家徒四壁和饥寒交迫,魏大娘隐约知道一些修大坝时候的猫腻,却是死口不说,而且言谈之间对魏大炮的死因也有所怀疑,但是看她忧心忡忡的样子,是担心这件事说出去之后,可能迎来的后果,她已经老了,但是小孙女还小,还是需要照顾的。

    当天晚上采访小组就住在了魏大炮家,三个人,一个司机,一个摄像师,加上吕佩蓉,正在吕佩蓉给老大娘做工作很快就要做通的时候,大水冲过来了,吕佩蓉连忙叫着司机跟摄像师把老大娘扶上车,可老魏大娘死活不肯,让他们赶紧先开车救别人,把她们娘俩个放在房顶上就好。

    于是吕佩蓉开着车带着四周邻居家的六七个孩子去往利水县城,一路上水越走越深,到达利水县城的时候,车子已经不能开了,吕佩蓉连忙叫两位男同志把东西扔在车里,带着孩子先转移,她则需要想别的办法,两个同事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们似乎早就忘记了吕佩蓉也是个女人,在他们印象中,只要吕佩蓉想干的事情,就没有干不成的,没有任何困难能够难倒她,此刻也是一样。

    但是吕佩蓉自己知道,这次她真的遇到困难了,什么身世背景,在大自然的灾害面前,都是泡沫,一点用处都没有,洪水不会因为你是谁的女儿,谁的孙女就把你放过。她跋涉之中寻找着能够漂浮着搭载人的东西,利水县城是个小型的盆地,这水,恐怕不止一人多高,最深的地方,或许得没过两三层楼。

    在黄口镇她就发现了有穿着制式警服的民警划着钓鱼艇在救人,虽然心里很想去要上一艘,而且如果她真的这么作了,相信一旦报出身份,民警肯定不会决绝,但是她仍然没有如此,这些民警都是有准备的,看来他们的局长还是很有眼光,自己就别去添乱了。

    在出了黄口镇往南江屯去的半途,吕佩蓉捡到了一个大木盆,这样大的木盆现在恐怕也只有在利水这样的偏远地区才会出现,却也给了当地人一点希望,在发大水的时候逃生的希望,可是当她看到木盆中间那铺着的碎花纯棉小被子时,眼泪已经压抑不住的流了下来。很明显这是一位母亲为她心爱的孩子准备的逃生用具,但是此刻工具还在,那襁褓中的婴儿已经不知去向,或许是被风浪卷走,或者自己爬出木盆,而这位母亲,应该是在推着木盆逃生的时候,被脚下看不见的东西绊倒,就此在没有起来吧。

    吕佩蓉刚刚就有好几次,险些被脚下的东西绊倒,若不是她反应灵敏,及时的躲闪开,现在恐怕只能一瘸一拐的走路了,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但是吕佩蓉还是弯腰钻进了木盆附近的水底,开始了胡乱的搜寻,忙活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带着满心的悲伤,吕佩蓉推着木盆,按照她记忆中的方向,往南江屯赶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和手表早就被水浸泡的不能使用了,当她辗转饶了一圈到达南江屯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穿着警用制式雨衣的男人,推着一辆跟先前见过的一模一样的钓鱼艇,挣扎着往南江屯赶。

    虽然身上已经很疲惫了,可吕佩蓉还是快走了几步,赶到这个男人身边,仔细打量了一下,年纪很轻,皮肤白皙,整个脸都被雨水浸润,双唇有着惨淡的白色。

    “小伙子,利水县局的?”吕佩蓉提高了声音问道,见张杰无力的点了点头,又问道,“你这身体不行啊,有船还累成这样,也不知道你们平时怎么训练的,来船给我,你推着这个木盆。”

    吕佩蓉以为自己是好心,这个小警察肯定会把钓鱼艇给自己,然后扶着木盆休息一会儿,自己救了人就会把船还他,可是她忘了自己没有说清楚,伸出手去虽然抓住了钓鱼艇,却是没有夺过来。

    “你不是要去救人么,我也是要救人,而且你看你现在的状态,已经需要别人帮助了,把船给我,让我也为人民服务一次行不行?”吕佩蓉意识到自己没有说清楚,又加大了声音解释一遍。

    让吕佩蓉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小民警倔强的 摇了摇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也要去救人,还有一个老大娘在等着我,答应了回来救她。”

    这个民警就这样咬着牙,慢慢的往南江屯村里走去,大水已经淹没到他的腋下,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力量,钓鱼艇前进个十几公分就会退回来一些,把吕佩蓉看的心里直生气。

    这个人有点傻,也不知道怎么当上的警察,回头就让你们局长把你免了,“你走都走不动了,不能爬到船上去啊,划船总比你走的快。”

    这个小民警正是凭着心里一点执念,往南江屯赶来的张杰,此刻他的脑子已经有些浑浊了,或者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连以他现在的速度,涉水走要比划船慢得多都没有考虑到,只是凭着惯性,凭着刚才救人时的习惯,推着船前行。

    吕佩蓉的话在他脑海里产生了一点涟漪,却也没能让他转头说话的女人是谁,虽然单凭声音就能断定是个年轻女人,而且应该还是个挺生猛的美女,但是他已经没有任何兴趣,木然的双臂按住钓鱼艇,就想往上爬。可钓鱼艇在水中不是那么听话的,他一用力,钓鱼艇就往前方跑去,张杰的双手按了个空,身子晃了一下,连忙把要跑远的钓鱼艇抓回来。

    看着这个傻傻的小民警,吕佩蓉苦笑不得,没想到还真有点脑子秀逗,右手抓住钓鱼艇一侧的桨钩,“我帮你抓着,你先上,我也要进村子,坐一会儿蹭船你不介意吧。”

    张杰没有理会吕佩蓉,双手一按,再次双脚使力,勉强蹦上了钓鱼艇,才刚刚把屁股坐稳,沉重的双腿略微有了些知觉,感觉到沉重的雨靴之中全是水,就想倒掉。钓鱼艇一晃荡,吕佩蓉已经窜上了钓鱼艇,并用艇边的一根绳子把那个木盆绑在钓鱼艇上,蹬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张杰看。

    张杰低下头,把雨靴里面的水,哗哗的倒出去,然后双手抓住船桨,没有看吕佩蓉一眼,缓慢的往记忆中那个茅草屋的屋顶划去。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木呢,也不知道谁把你招进公安的,没眼光,你叫什么名字,你这身体也太瓤劲了,年纪轻轻的是不是夜生活太多了啊!问你,你要救几个人?等会能给个空位不?有一个老红军的烈属,快八十了,带着个小孙女,挺惨的,我不坐,我跟你一起推着行不?”

    吕佩蓉看张杰不跟她搭腔,迂回计策没有生效,干脆装扮起可怜来了,希望等会张杰救人的时候也能捎带着魏大妈跟她的小孙女。

    张杰再次点点头,整个村子都被他救走了,只有这仅留下的老大娘爷孙两个,在多两个人又何妨。可是他忘记了,都救走了,那这女人说的老大娘烈属,不就跟自己要救的是一个人。

    钓鱼艇滑到魏大炮家的时候,看到破败的茅草屋在大水中晃晃荡荡,却仍然坚挺着没有倒下,吕佩蓉明显感觉到这个不会说话的小民警松了一口气,难道他要救的也是魏大娘,还真是好人有好报,这么个傻小子都知道来救她老人家。

    搂着孙女在房顶上正在苦苦等待的魏大娘把孙女身上的塑料布制成的雨衣又裹了裹,虽然是三伏天,可滔天的水汽侵袭而来,小孩子抵抗力弱,是很容易着凉的。老太太眼神不好,钓鱼艇都到了茅草屋跟前,她才看见那一晚上见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气船,钓鱼艇这样的名字她是不会知道的。

    她眼中的是这深夜中还能看出来一抹艳红的充气船,还有推着船四处救人的那个小伙子,忙了整整一夜了,从南江屯到燕子山,少说也得有二十里地,也不知道他跑了多少个来回,就是铁打的人也得累趴下了,没想到他还是撑着回来了,看样子是把所有的街坊邻居都送走了,也该老婆子带着孙女赶紧过去了,儿子走了以后,老婆子活着也就没了意思,可是孙女还要人养,他爹啊,在等我几年吧。

    老太太的眼神虽然不好,可钓鱼艇都到了房檐跟了她也能看的清楚了,钓鱼艇上还坐着一个人,看那大红色雨披的样子,可不就是住在自己家的那个丫头,总是转转悠悠的套自己的话,当年利水大坝的事情,已经赔进去老婆子唯一的儿子,害的乖巧的小孙女没有了爸爸,连儿媳妇也跑了,都过去十来年了再揪这个事情,难道还要把老婆子也赔进去,等等吧,等到孙女有人照顾,老婆子一定把什么都告诉你。

    “魏大妈,我们来接你了,赶紧走吧,别在等其他人了,你们家的草房不经泡,再等一会可能就要散架了。”吕佩蓉从张杰手里抢过来一只船桨,支在茅草屋跟钓鱼艇中间,现在这小小的钓鱼艇成了他们能否安全离开的依靠,她不得不小心对待,怕草房的突起把小艇给扎漏气了。

    魏大妈一听吕佩蓉的话,刚要从房顶上下来的动作也就缓了,“小吕姑娘,人还没救走,老婆子不能走,雯雯她爷爷跟他爹都交代过,碰到事情,不能光想着自己,你们去救别人吧,俺老婆子还能等。”

    吕佩蓉一看这样的结果,就想让这个小民警跟她一起把老太太先架下来,实在不行,硬绑着也得绑走,他要是不同意,就只能把牵扯的事情告诉他了,只是不知道知道这件事情,对他是幸运还是不幸。哎,不对啊,这小木头疙瘩到了地方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了,怎么着你也得劝劝老太太吧!

    她回头一看,小木头已经从坐着变成了趴着,雨水顺着雨衣往下淌,汇成了一条小河。“这身体,真不撑劲,看样子平时作风就不怎么样!”吕佩蓉一边推张杰一边大声的埋怨。

    魏大娘却也听见了吕佩蓉的埋怨声,替张杰分辨道,“小吕姑娘,这个好同志今天太累了,来来回回几十趟了,铁打的人都受不了,别说他这么个小伙子了,要不就让他歇歇。”

    听了老魏大娘的话,吕佩蓉的小脸立即变得通红,幸亏夜黑雨大,没人能够看见。差点错怪了这个小民警,看来回头得跟他们领导说一声,这样的好同志得提拔提拔。朦朦胧胧的好像听见蚊子哼哼,在雨声中分辨的不是太清楚,她又仔细听了听,声音正是从趴在小艇中的小民警哪里穿过来的,似乎在说什么。

    俯身过去,把耳朵凑近了小民警的脑袋,吕佩蓉第一次距离一个陌生男人如此之近,近到如果不是风雨太大,都能够听到他的呼吸,听到他的心跳,但是无关,心里也没有任何旖旎,就是想知道这样一个铁打的男人,在这坐直都坐不起来的时候,还在记挂着什么。

    “救,救出去了,全都救出去了,让她上来,我下去,你们走!”吕佩蓉的靠近被张杰感应到,话又重新说了一遍,真真切切的冲进了吕佩蓉的耳朵,顺着浑身血脉冲击进她的心房,震撼太大了。

    白天的时候吕佩蓉来过这里,南江屯青壮年没有几个,大部分都是留守的孤寡老人跟儿童,但是这些留守人员的数量却不少,足足有几百号人,这个小民警单单凭借一己之力,就救走了这么多人,他是如何做到的,怪不得他如此疲惫,怪不得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能硬撑着回到这里,也就是为了救魏大娘吧,难道他不知道按照他现在的状况,恐怕连自己都有可能葬身鱼腹么!

    “大娘,我扶你上船,村子里的人都被这个好民警给救走了!”吕佩蓉让自己的眼泪随着雨水一起流淌下来,此刻在她的心中有着一种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心动,或许略微跟感动有些不同。她发誓自己回去之后,一定要对这个小民警做一个专访,让全华夏都知道有这样一个好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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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七九章 公安局的工作有问题啊!

    一七九章 公安局的工作有问题啊!

    一身疲惫的吕佩蓉没有叫她面前的这个比她还要疲惫的小民警起来帮忙,看他的样子站也站不起来了,就颤颤悠悠的一把抓住茅草屋的房檐,踩在房顶之上,趔趔趄趄的走到老魏大娘旁边,先抱起来熟睡中的雯雯,慢慢的倒滑着下来,小心翼翼的把雯雯放下,而老魏大娘自己也双手扶着房顶上的突起部分,颤悠悠的走到了房檐边上。(w ww.du kank 读 看 看

    听到了吕佩蓉的喊话,老太太倒是很利索的就同意了,她原本就不是不想走,只是想把生存的希望让给其他老邻居们罢了。

    吕佩蓉又扶着魏大娘坐进了钓鱼艇,自己抬脚刚迈进去,就发现小艇有些偏沉了,因为老魏大娘的身体比较肥胖,看样子体重足足有一百六七十斤,而张杰虽然比较瘦,可目测下最少也得有一百四五十斤,这钓鱼艇的最大承重量应该是一百八十公斤到二百四十公斤之间,十二岁的雯雯虽然小,却也有六十多斤的重量,所以吕佩蓉一进去,就有些超重了。

    看了看被老魏大娘扶着坐起来的小木头疙瘩,苍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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