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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部分阅读

    第二天,夏小天又请假了。我看她空荡荡的座位,隐约有些不安。夏小天的成绩绝对在下降,听说老师已经找她妈妈谈过好几次了。加上她最近频繁的缺课请假,和昨天医院的碰巧,我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了。

    “江恒,我教你个东西”何烈又一次转身调戏江恒,他面红耳赤,求救地看向我,而林西绩坐在他旁边偷笑,那个标准的腐女绝对不会出手施援的。

    我一把揪住何烈的衣服,“问你件事。”

    “问就问,别乱扯衣服。”他抖抖那身皱巴巴的校服。

    “你和许安这几天怎么晚上总是出去”我问出口后,突然想到这两人不会有什么基情吧晚上一起出门,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猫腻。

    “我怎么知道”何烈撑着脑袋想想,“你家许安只是顺便跟我出去而已,下楼之后都是我走我的,他走他的,方向跟我都不一样。”

    “那他有没有说过他去哪呀”我问,然后打住他像是要脱口而出的“不知道”,贼笑,“我就不信你没有跟踪过”

    “他开的是车我怎么跟踪”何烈翻白眼。

    “开车出去啊”我焉了,那样就不可能知道他去哪了,这几天又总是套不住话,越是猜不到,我就对许安的去向越是好奇。

    “你不觉得,你已经把自己的角色自动带入为内子了吗”何烈毫不客气指出,还用了“内子”如此文雅的词儿。

    我呵呵两声,“你直接说我像追查老公外遇的黄脸婆好了”

    “有自知之明。但还不够客气。”他下结论,然后问,“你还想着自己是黄脸婆的角色啊怎么劝你都不听呢”

    我没再理他,趴在桌子上背着单词。

    何烈这种大老粗的男人怎么懂我那颗少女心呢那种气质若竹又温润如玉,学富五车又体贴入微,居家宜家又散发低调奢华光芒的,浑身写满了我会对你好的人,说要脱离诱惑自己一飞冲天谈何容易

    更何况,他不只是许安,更是信仰。

    如果真的要放弃,我可能会先放弃我自己。说要考a大,说要站在跟他一个高度,没有许安,这些就真的没了意义。

    我在上课铃打响前对何烈说:“你今天别来吃饭,我想跟许安好好聊聊。”

    何烈切了一声,“不来就不来,又不是没饭吃。”然后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笑眯眯地回头,“江恒啊,今天我去你家吃饭吧”

    我看江恒惊吓带着疑惑夹杂着娇羞的脸蛋,和林西绩笑得不怀好意的表情,自动脑补了一篇呆萌受被啃记何烈真的好恶趣味。

    上历史课的时候,许安穿着深色条纹衬衣,我很少见他穿深色衣服,这么乍一看,气场马上就变了,带着些指点江山的风味。

    历史由于最先进入一轮复习,所以节奏很稳。此时他正不急不缓给我们复习必修一的美国联邦政府,复习当然不能像上新课时那样娓娓道来,但他还是仔细给我们梳理些知识点和概念关系,然后从中挑重点难点,带我们透彻走一遭。

    真好奇什么时候我才可以做到他这样。即使是在讲台这么狭小的舞台,他也能像天然的发光体一样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即使只是作为一名老师,他也能让人觉得他是不一样的。

    就是不一样,比老师更加闪耀,比明星又更加气质绝代,如此信仰,万丈荣光。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8

    跟何烈打过招呼后,他这天下午果然没有来这里吃饭。想到生死堪忧的江恒,我又担忧地叹了口气,然后麻利地做了几个菜等许安回来。

    饭桌上,我看了许安好几眼才支支吾吾开口:“老师啊,你是不是开始过夜生活了”

    他笑道:“我就知道你突然叫我老师肯定没好话。”

    “你每天晚上都出去,那么晚,肯定没好事。”我用一根筷子指向他,“坦白吧,夜生活都干了什么”

    “那么小引,你觉得晚上出去能干什么呢”许安干脆放下筷子,双手交叉在下巴上,笑盈盈问我。

    “晚上外出可以做很多事情夜总会啊一夜情啊虽然许安你人品好不会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凭你的长相,万一被被怎样了,那就怎样了”我说到后面就扭扭捏捏了,想到自己的语气都觉得好笑,跟黄脸婆差不多。

    许安反而笑眯眯凑近我,低着嗓音问我:“你觉得老师我能被怎样”

    看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我先红了面颊,然后埋头吃饭,又旋即抬头,喏喏道:“绝对是受啊,肯定被压”

    “你脑袋里面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许安失笑,手敲在我脑袋上,“都是被谁带坏的”

    “何烈啊小甜甜啊”我对于自己这种一发不可收拾的恶性属性的罪魁祸首又爱又恨,“我以前多纯洁的一个人啊在那两个人的带领下我越来越偏离正轨,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以前是纯洁的”他挑眉,“在鱼龙混杂,每个角落都充斥着类似的腐文化和不正常人类的环境下,你能纯洁”

    “我百毒不侵”我振振有词。

    “你百毒不侵,结果被何烈俩人就可以带坏了”

    失语片刻,我突然想到以前许安曾跟我讨论过攻受问题,他还强调自己是总攻的场景,拍案大叫,“你不是也早就百毒侵心了嘛”

    “那是自然,”他颔首,“我对这方面的了解,肯定比你还懂。”

    “许安,难道你真的是”我泪眼盈眶,手指颤悠悠指向他。

    “对这方面的了解还不足以让我变弯,”他给我夹了一筷子菜,老神在在的样子,“但是说不准啊。”

    “不许安我必须给你洗脑”我拽起他的手,语气诚恳。如果他变弯了,那该便宜哪个男人啊嫁许安我当然不允许看到这种情况

    然后我们俩直到吃完饭都一直在争论他到底会不会变弯这个问题,直到我洗碗时他照常扔下一句“早点睡,我出去一下”,我才意识到许安是不是转移话题了

    这话题转移得,都飞到外太空去了。

    我泄愤地挤了一大坨洗洁精在洗碗布上,然后搓出满手的泡沫,狠狠在油腻腻的碗上擦拭着,早就知道许安是披着羊皮的狐狸

    照常地,直到我睡了,许安都没回来。

    这种想问问不到答案的感觉,就像考语文的时候千方百计得到了一张答案,却发现是数学答案一样

    从许安那里估计再也问不出什么了,毕竟年龄差距在那摆着,凭他比我多吃的那九年盐,足够把我绕晕都问不出答案。所以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从许安那里套过话。尽管对他连续几天晚上出去的行踪好奇得挠墙,我也乖乖闭嘴。

    但是他加起来也就出去过三四天,我再问也没意思,后来干脆就忘了这回事。

    风平浪静了很久,大概一个多月了。

    这一个月里面,夏小天一直请假,不知道为何。我也很久没看到夏小天妈妈了,想着不能做白眼狼吧,于是就打着注意那天拜访一下。

    那天下午,我背着书包在校门口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朝夏小天家走去。四月初总是雨蒙蒙的天气,不再寒冷的风夹带着水汽吹来让人惬意,等我到她家楼下的时候头发也浸湿了。

    门开的时候我被夏小天吓了一跳,苍白的脸与我之前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她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淡淡瞥了我一眼,嘶哑着说:“关门,自己找地方坐吧。”

    “你怎么这样了”我看她无力地侧卧在沙发上,轻声问,“夏阿姨呢”

    “那个傻女人啊,不知道被骗哪去了。”夏小天恹恹答道,“你来是干嘛的”

    “看你一直没来上课,就看看你而已。”我坐在一旁,不知道怎么开口,夏阿姨在夏小天三岁的时候就离婚了,这个我是知道的,“夏阿姨被骗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听说那个提供了精子的男人,生意失败破产又恶疾缠身,那个傻子就不计前嫌去照顾他去了。”她嘲讽地笑笑,“怎么想怎么恶俗。”

    “你呢什么病啊”我看她翻身仰躺着,脸透明地不像话。

    “古千引啊,你知不知道我们是情敌关系”她懒懒开口。

    “高中生,什么情敌不情敌的。”

    “你还跟我说爱许安呢,开玩笑的吗”她睁开眼,“高中生啊”

    “那个不一样,”我打哈哈,转移话题,“你身体还好吗我就是看看而已,没别的意思了。”

    “还不错,”她扯着嘴角给了一个笑容,“贫血,休养就好了。”

    “那那就好了。”我也不会说话,不知道该讲什么,“那你好好休养,我就走了”

    “爱走不走,”她扶着额头,慢慢站起,“别吵我了,走吧。”

    我也不好再留下,就也站起向门口走去,手刚触到门把的时候,夏小天叫住了我,她问:“你来看我是因为我妈妈”

    我一愣,傻笑着:“有一半的原因吧但是看你那么久没来了,顺路,也看看吧”

    “真够顺路,”她歪头,“你对于我做的事情,不讨厌”

    “啊搬座位当情敌”我想了想,“也不算太过分,同学间吵吵架而已。”

    她嗤笑,裹紧毛毯再次坐了下来,坦然直视我:“你上次考试被抓为作弊,桌子上的公式是我写的,你一靠近水就会掉进去,所以生日的时候害你掉水潭里是我故意的,”她说着,自嘲地笑了,“结果我自己反而更倒霉还有,你以前上课是我故意跟你聊天让你听不了课的,你上课被叫起来回答问题,我给你的答案基本都是瞎编的,你住的地方,是我给许安的,想让他看看你过得多难堪而已”

    “然后呢”我忍不住打断她的自我供认,其实听到这些的时候我没怎么在意。

    因为都是些,比较无伤大雅的东西吧。让许安来找我,让我难堪,让我听不了课,都是我的自尊心作祟,是我的不专心导致。我没有理由责备她,因为如果我要坚持自己选择的路,这些诱惑是我必须面对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的那么透彻,但就是不想再责备她。

    她看我平静得很,也没再说下去了,靠在沙发上闭目,小脸苍白,看起来很难受。

    “那天我看到你和许安去医院,怎么回事啊”我想起这一茬,顺口就问出来了。

    “你看到了”她蓦地睁开眼睛,眼神如刀看向我,只是不知为何她在颤抖。

    “别激动啊,”我止住她过分激动而逐渐泛红的脸,忙开口,“我只是看见了而已,不知道你们去干嘛的,我问许安半天都问不出来,所以才好奇而已,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怎样啊”

    “你说出来也不会怎样吧,”她眼神恍惚,“反正都这样了。”

    “到底怎样”我看着很纠结,但见她瞬间就激动的样子忙转移了话题,“我不知道就不知道,什么事都没有啦”

    她宁静地与我对视半晌,开口:“你跟许安会有结果吗”

    “现在怎么知道”我对于这种话题只好忸怩着不知怎么说,凭她跟我是所谓的情敌关系,就没办法让我好好说话,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其实我和许安,除了多出一段时间的相遇,多出几分机会相处,没任何优势。我是喜欢许安,但是他对我是没太多旖旎情意的吧。”

    “哟,这倒看透彻了。”她嘲讽道。

    “以前确实不透彻,但想想就通了,”我深吸一口气,“师生这种东西,哪可能真的修成正果。不管怎样,他是老师,在他心里,我是学生。但是至少现在,他是我的目标嘛,就是信仰一类的东西,我觉得自己可以朝他靠近,然后跟上步伐,说不定等我站在同一高度的时候,我们不是师生的时候,他会不把我当小孩,不当学生,那时候倒说不定。”

    “你哪来的自信”她轻笑。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我靠在门口,“而且我最近学习有进步了,你再不来上课,就被我赶超了”

    她静默许久,不知道想着什么,我便说了句“拜拜”就轻轻合上了门。

    夏小天的神情,让我心慌。那是死谭般的神色。我想知道她到底怎样了,却开不了口,莫非真的是绝症

    许安应该是知道的,他们还一起来医院,但是从许安那里又问不出来。

    我叹了口气,既然怎么都搞不懂,那就算了吧。夏小天不小了,用不着这么牵肠挂肚。

    在期中考试来临前的一个星期,我把自己的试卷都清理了一遍,发现自己逐渐没了许安所谓的开小灶,自己也可以学得得心应手了。多亏许安以前对我谆谆教导抽丝剥茧深入浅出了一番,历史书上的基本概念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现在只是靠着平日课堂上的40分钟,我也不再对历史感到吃力。

    而物化生的水平测我也有了七八分把握,毕竟不追求3a,凭我的水平3b也已经不难。

    而其他科目,除了地理还在低水平线徘徊,都有了极大进步,尤其是数学,早就摆脱了全班倒数的厄运,稳稳妥妥地攀升到一百分边缘

    虽然跟那些一百三四十的人还是有差距,但是看看以前我坐定三十分不放手的样子,这种分数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了。数学老师真正是打心眼里喜欢我,每次上课都会笑眯眯转到我旁边,间或叫我上讲台解个问题,一副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样子。

    总之,一切都在朝美好的方向发展,我觉得自己在学习上的劲头和进步,敞开了迈向光明未来的康庄大道

    只是渐渐觉得许安放开我了。

    以前我学习上的每个脚步都烙着许安教出来的影子,没有他我几乎没办法向前走。但逐渐的,许安把学习交给我自己,旁敲侧击告诉我怎么自主学习,怎么自己探索所谓的学习方法,所以这么久下来我似乎习惯了一个人掌握节奏。

    虽然也会惶惶然,偶尔回头看看许安,但脚步似乎更坚定了些。

    好吧,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强调自己有进步,所以接下来的期中考试,尽人事,知天命,相信自己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心底里燃起一把烈火,我对自己学习的成果很是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9

    尽人事,知天命。这句话不知是谁说的。

    总之,我已经尽了所有力所能及的人事,作业不拖不欠,认真完成。偶尔耍小聪明,对于大篇章要背却无力背的,只记了个大概,但总归有映像。数学上的每张试卷每道题目,我全都老老实实弄懂。

    所以,期中考试的时候我很淡定,很平静,掏空肚肠完成了考试便放开心了。又不是高考,战斗还在继续啊

    考完那天下午,许安亲自下厨,他见我喜气洋洋的模样,笑道:“考得不错”

    “总觉得通过一个寒假的磨砺,这次会有质的飞跃。”我志气满满,把正在学的哲学搬了出来,“要知道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在发展的路上,只要有信心就一定会到达光明的未来”

    “看得出来你努力了。”他笑眯眯端菜上桌,我也帮忙摆上碗筷,两人配合地协调无比,让我有种小两口的感觉,正窃喜中听到他说:“下半个学期,我再也不插手你的学习了,看看你能不能应付噢。”

    我手一顿,转头,泪眼汪汪,“老师,你真狠心。”

    “学习靠自己,”他耐心解释给我听,“你要学会跟更多老师沟通,如果单单依赖我,高三是应付不了的。而且以后大学的学习也要靠自己,我再帮你这么多,开这么多小灶,你哪会自己生火煮饭啊”

    话说的没错,但是想着以后就不能无论什么科目都缠着许安,心里还是失落落的,我坐了下来,语气幽怨无比,“好吧,既然你不要我了,那我就烦其他老师好了。”

    “我们家小引,总要长大的。”他眼里含笑,却看得我心慌,“总会不需要老师的。”

    我贼笑着冲他说:“等我做了你媳妇儿,老师会需要我的。”

    “淘气。”他给我夹菜,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小引哪能做贤妻良母,你有更大的舞台。”

    “做老师的贤妻良母啊,”我正经道,“老师你在拒绝我吗”

    “嗯,”他思索一番,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我拒绝。小引怎么能找个老头子”

    “许安你玉树临风,什么时候成了老头子”

    “美人迟暮,英雄终成白骨,小引也会从瘦弱的小丫头,长成一朵花,老师我就不会变老吗”

    “我能长成一朵花”我夸张地叫着,“许安,我其实是无花果来着。”

    “小引会讲冷笑话了。”他笑笑,给我夹了块叉烧,“吃点肉吧,无花果也会开花的。”

    “铁树开花就听说过,”我一口咬下去,蜜汁的味道还不错,“你这个叉烧哪买的”

    “自制的,还不错”他也尝了口,“我可以教你啊。”

    “嗯,改天教我吧。”我埋头吃饭,觉得话题好像又莫名其妙转开了。不过,明明是我自己转开的。只觉得再沿着那个方向聊下去,双方都尴尬。

    我偷偷瞄了一眼许安,他神色自若地吃饭,优雅至极,垂眸间只觉得整个人好看得似一幅画。

    学习上没有许安,或许我会习惯,因为上半个学期差不多体验过了。生活上没有许安,我也是习惯的,因为自己一个人生活又不是一两天。这么说来,以后的日子里没有许安也不是过不下去。但就是少了点什么。

    许安的影子刻在我的每一步里,且我的目标信仰里面,许安无处不在。或许以后的路上都不再有他,但我可以在没有他的时候努力靠近他。应该会习惯吧。

    只是他似乎一直在拒绝我  直到我自己都分不清我的话是开玩笑还是真心。师生啊,真的没有电视上漫画里说的那么自然而然,顺水推舟。

    等期中考试成绩公布的时候,古千引成了班主任大力表扬的对象,飞跃的进步成了同学学习的榜样我自己都晕晕乎乎不敢相信这个成绩是真的。

    全班第三,全级第三十七名。绝对是真材实料,让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我们本来就是普通班,全年级的文科分了创新班、重点班,所以全年级排名上,三十七,这是普通班中较为靠前的了。那个说话像打雷的班主任笑得满脸褶子,扯开了嗓子表扬着“古千引同学从全班倒数到全班第三你们要好好交流baba”

    望着看过来的惊讶羡慕、难以置信的眼光,其实我很不自在。就好像窃取了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虽然我一直在努力,但是在别人看来其实成绩才是最惊奇的。你努力了多少,背后的汗水谁看得到人们看得到的只有你突然从垫底飞跃到那么高的位置,只有这落差。

    只有等你成功的次数多了,人们才会默默认可你在那个位置是适合的。

    当天下午看到全班成绩排名单的时候,我看到夏小天没来考试。想到那天夏小天苍白若纸的脸,莫名有些心慌,放学后我本想去看看她,但又觉得这种拜访有些炫耀的意思。

    忖度许久,我还是走向回家的路,只是拨通了夏小天的电话号码。

    她接电话的时候嗓子还有些哑,但听起来好很多了。她一开口就问:“古千引什么事”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我不知怎么开口,干巴巴道。

    “没事我挂了啊。”她淡漠道,停了一会儿,她又说,“再见”,然后啪的一下真的挂机了。

    我看着显示“挂断”的屏幕失语了,脾气这么大,肯定没事。

    期中考试后的日子有些平淡无常了,每天过着高二学生该有的生活。早起早读,上课,写作业,回家,做饭,洗澡复习睡觉。

    偶尔会偷偷懒,翻两本何烈无限量供应的漫画小说,但是还算克制。

    夏小天一直没来上课。直到五月底天气转热,班主任宣布“夏小天同学休学”的消息时我才意识到她那句“再见”是什么意思。

    我也跑到她家看过,门锁的紧紧的,似乎早就没人了。电话也成了空号,夏小天整个人就如同蒸发了一般再也没出现过。

    我想起以前相处的日子,不算愉快,但就像做梦一样。我记得她说过自己哪天说不定会奔着自己的梦想再也不回来。说不定此时她真的就这么奔走了。但是她的妈妈呢她就为了所谓的唱歌连学业也不顾成绩那么优异的人啊,果断地放弃学习,就像给了那些努力却始终没办法成功的人扇了个耳光。

    许安听说后沉默了很久,然后叹气:“真可惜了。”

    我想着他应该是可惜成绩这么好的学生不再上学了,便安慰道:“说不定她会有比上学更好的机会,她那么强势,一定会成功的。”

    “我可惜的是”他仰头,看不到眼睛里是什么,只是觉得给人的那种悲悯的感觉比观世音还要强上几分,“她不该这样。”

    “到底怎样”我心里似乎被挠了一下,对答案很是好奇,“我见到过你和夏小天去医院,但是一直没搞懂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引,以后不要乱说,”他并不好奇我怎么看到的,只是轻声叮咛我,“很多事情你没经历过,所以不知道世界有多险恶,但永远记住,保护好自己。”

    听到这番话我总觉得怪怪的,很多事情似乎连成了一条线,但是还是没理清楚。隐隐约约觉得那是个险恶的故事。不懂那就算了吧,忘了就不会想了。

    下半个学期的时候许安的确没再干涉我学习的一星半点。我靠着以前听许安的话养成的习惯,倒也混的不差。

    许安说,要找老师沟通,而语文老师是个细心负责得近乎对自己苛刻的老教师。我每天跟她聊聊,她会慈祥和蔼地跟我讲很多知识,从来不拒绝我的要求。她还跟我说,语文不需要你有多聪明,不需要你有多扎实的基础知识,但你要有一颗敏感的心,要去感知语文。我起初听不大明白,但是觉得特别高深,就记得很牢。

    而数学,寒假里被许安把基础知识巩固了一遍又一遍,现在已经是保证能及格的档次了,我有事没事自己翻翻试卷,做做错题,路走得很顺。虽然每一步都有许安的影子。但这种感觉让人心安。

    英语和地理起起伏伏不大稳定,或许还没来得及开窍,总之搅得我心烦。历史没太大飞跃,七八十分左右,许安教的我都能弄懂,也会看书了,只是考试的时候还差点火候。政治则是妥妥地八十多分,这学期教的哲学,几乎就靠背和悟了。对于唯物唯心、发展矛盾这些让人晕头转向的东西,我倒是很快上路,甚至是轻车熟路。

    总之,没有许安的日子里,我过得磕磕碰碰也不算差,还觉得自己是稳步上升的过程中。

    其实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进步不是一蹴而就,但绝对需要时间精力的投入。虽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但是耕耘后等待收获肯定有起伏的过程,旱涝虫灾,谁也说不定。只看着自己的努力没有马上收到效果就郁郁寡欢,自然坚持不到成功的那天。

    我意识到自己的思想高度已经升华了,带着这种升华的飘飘欲仙的感觉,我轻松度过了水平测。题目是基础,瞎蒙也能对,大概考完就是这样的心理,以前的纠结烦闷便成了无足轻重的事情了。

    考完后该投入期末的备考中了。

    好像,高三又近了一步。

    何烈忙着出国,虽然我鄙视过这种努力到一半就临阵脱逃的行为,但是他反而振振有词:“我要去美国窃取更多的东西来报效国家”

    我看着他忙着办手续然后报托福雅思sat等等等等,直到他离开学校再也不来上课的那一天,突然问了句:“小甜甜呢好久没看到了。”

    “分手了啊,”他说这话的时候收拾了自己桌子里的东西,“本来在一起就是因为好奇,图新鲜,我喜欢过她,但是还是受不了她吧。”

    看他这么坦诚的态度我反而指责不了了。本来以为这两个人牵扯这么久,总该是段缘分,结果这么一说反而是孽缘。

    出国的出国,艺术生的离校上课,期末考试前我们班已经由原来的近四十人消减为不到三十人了。教室空荡了不只一点点。真不知道只是高二的期末为何离别的气息这么浓重。

    而在期末考试前的一个星期里,班上掀起了狂风巨浪,爆炸性的新闻把班里人炸得不知所措。

    高三换老师,我们班,据说,全换。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30

    毫无预兆的消息给整个班蒙上了灰暗的阴影,每个人上课都想着这是眼前的老师给我们上的最后一节课,所以每一个40分钟都显得珍贵起来了。我们想着以前怎么没发现上课也不是那么无聊的呢,然后都在恍然若失中找到以前忽略的一点一滴,却再也拼不出这一年高二浪费过的时光。

    原来笑得慈祥却总喜欢揪着人苦口婆心的语文老师,她从不跟我们分析分数呢,一视同仁的态度那么可敬。

    总穿着小洋装热情洋溢的数学老师原来喜欢拍照呢,满教室地转,然后趁我们不注意按下快门,下课后便偷偷找几个同学分享。

    干练严肃的英语老师其实有温柔的一面,每份作业的进步都会被表扬,然后在本子上画一个笑脸呢。

    花枝招展每天穿着不同衣服的政治老师其实长得蛮漂亮呢,以前被她365天不重复的衣服吓住,竟然没注意过她把衣服穿得很好看。

    班主任兼地理老师,也就是声音如同打雷,讲课好比ak47上战场的那个老师,那个成天被我们以为对我们5班放任不管的三不理老师,其实很关心我们呢。为停宿的住宿生跑前跑后,为进步的同学笑得像个小孩,集体活动从不过问,却总会装作无意地给点帮助。把他偷偷为我们做过的事情汇集起来,我们会暖到心尖都疼。

    而许安。

    我得知消息的当天,脑袋里什么都没了。还没来得及回家,一放学就冲到他办公室当面问他:“你不带我们高三”

    他当时正在看着什么,右手转着一支笔,白玉般的手指灵活而轻巧,头都没抬,淡淡道:“高三当然需要更有经验的老师。”

    “可是我们班喜欢你啊”我觉得他的话没错,但是心里好像有什么堵住似的。

    他终于抬头,只是看我的眼里有些无奈,“小引啊,我只能带你们到这里。”

    “我们可以去写请愿书啊,签上名给校长”

    “小引,”他止住我急切的声音,“你记住,你们高三不需要我,会有更好的老师。别任性。”

    我还想说些什么,但看他坚决的眼神就开不了口,只得怔怔站着看他忙自己的,半天移不开脚步。

    我只是想要许安留下来,至少陪我们走过高三。我明白这是学校的安排,所以反抗就是任性,但是任性与许安,根本不用比较。

    其实换老师是必须的,每一届都不意外,只是一换就是六个,这未免规模太大,全年级也只有我们班享有此等待遇。什么换老师,其实是觉得我们班总体成绩太差,所以急着把老师全都换一趟,看看是老师出了问题还是学生出了问题罢了。

    高三多重要啊,那时候我们就会像重点保护动物一样,有最好的资料,最好的老师,吃饭时间都可以提前十分钟,考试还有人专门维持纪律,只恨不得将我们关到密室里给予全方位保护让我们安安全全地通过高考。

    可是为什么会那么难过呢换老师,到底是不信任我们还是不信任老师

    我知道班里的历史成绩并不好,尽管许安教得得心应手,我们却对历史缺少激情。其实文科班说到底,除了创新班和重点班,其他文科普通班里都是不想费脑子学理科而跑来文科混日子的人。

    或许就是这种死气沉沉没点希望的样子,给教我们的老师评了个c等级,然后换下场。

    可是许安从未跟我说过,一点消息都不曾透露。自从期中考试他说要我以后一个人面对学习起,我跟他的交流日益减少。

    每天起床早餐已经摆好,我们偶尔一起吃,但更多时候是他忙自己的让我先搞定。下午我煮饭等他回来,吃饭洗碗后便是各回房间。闲暇时聊天,他更像个长辈,给我讲讲人生道理直到我受不了地离开。

    突然之间一切都变得好奇怪。我低着头环胸而立,脚尖在地板砖上划着圈,心里毛毛躁躁一片慌乱。

    右手臂上咯着一块凉凉的东西,是上次许安送的手链,在我左手好好系着。我最近养出了点肉,手腕也不再是皮包骨的凄惨模样,红色的绳结和晶莹的玉珠缠在手上也有几分妩媚。

    我还记得他给我系上时的情景,冬天清晨的阳光里,他垂眸细凝,指尖翻飞,那模样煞是好看。

    他祝我亨达,告诉我越努力越幸运,然后转眼间就放开了手让我自己面对接下来的路。那么突然,我好像被遗弃了似的。

    等他忙完后站起身来,看见我还是站着发呆,叹了口气,走向我,语气有些严肃,“小引,有些事情你必须自己想明白,你的未来靠不了别人。如果离开我就学不下去,你一开始就不应该学习。”然后他又柔声道,“别任性了,我们回家。”

    我其实早就想通了的。许安说是我的目标信仰,所以只能远远看着,我依靠他走到现在应该知足,以后还想着靠他,迟早会做不了自己,反而成了影子。

    可是想的明明很透彻,却在意他的不在意。他用长辈的语气叫我想明白,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我瞬间心塞。

    不管我怎么离开他,怎么不需要他,以后变得有多骄傲,甚至于他并肩,或许他也只会笑笑,细眼弯弯,然后温软道:“小引真厉害。”接着便一切如常。

    就像很久以前我考虑过的问题。以前在楼梯遇到他的那个人不是古千引,而是百引、万引,他也会蹙眉走来,然后问问要不要跟他回家。就是这么自然而然的关怀,让我牵肠挂肚了这么久。

    我深吸一口气,笑着跟许安说:“老师,我都明白的。”然后摆摆手,“我上去收拾书包,你先走吧。”

    他静看着我。跟他直视时我眼里带笑,一副深明大义的乖巧模样,逗得他放下心来,拍拍我的肩,“那你快去吧,今天我做饭好了。”

    “那就有劳先生您啦”我阴阳怪气说完,然后嘻嘻哈哈跑开了。

    我踏着小碎步跑回班上,然后神色照常地把黑板布置的作业抄下来,收拾好书包就走。只是低着头沿楼梯向下走的时候突然想到,这算不算失恋呢

    信仰依然在那里,只是想着向他靠近然后成为他的什么的想法,如同玻璃一样,在靠近信仰的地方啪的一下碎了。连渣都变成了灰,被吹的漫天飞舞,模糊了我的眼睛。

    天气逐渐有了夏日的炎热,日子就在这带着离别的伤感中过去了,我们为了这些快要离开的老师而努力准备了一把,期末考试很快就结束了。

    只是努力归努力,结果也没有好上多少,但是全班同学那种发奋的样子被老师们看在眼里,甚是欣慰,讲评试卷的时候语气都放缓了许多,但气氛却压抑得难受。

    这种压抑不仅因为离别,还因为高三的学生已经高考结束了,我们作为准高三生,似乎不再有昨日的轻松欢脱,而是提前感受到那种蓄势待发的逼迫感了。

    这种朦朦胧胧的情绪笼罩在每个人头上,伴随着日渐闷热的夏天的到来,无时无刻不让人感到打心眼里的不舒服,好像喉咙被什么扼住了一般,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和心脏。

    期末试卷讲评都结束的那天,班长提议来一次谢师宴,算是给被我们辜负了的高二老师的道歉。一呼百应,饭店立马就约好了,学委张罗着邀请老师,就定在下个星期六晚上。

    几乎所有老师都会到场,许安还一本正经问我要穿什么去,被我一句“不穿都行”堵得哭笑不得。

    这次期末考试中我的成绩简直就是开了外挂,科科飞跃,甚至飞到全班第二,全级第二十四的位置。所以组织谢师宴的时候我特别卖力,亲自跑到饭店点菜,因为总觉得这高二的一年意义非凡,是在这些老师的陪伴下,我才可以摆脱高一的模样,迈进新生。

    哪怕学校执意换下老师,我们都不是那白眼狼,老师的付出我们都看在心里,只是不善于表达,直到最后没办法了,才笨拙地想用谢师宴来挽回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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