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不及细想,人已经被厉爵西推着站起来,他的手死死地抵在她的腰后,迫使她没有距离地紧贴着她。
厉爵西:老婆,老婆91
厉爵西将她推倒在身后的床~上,修长的手去解她裙子上装饰性的钮扣,解了几次都解不下来,眉间不满地蹙起。
“你怎么了”
她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可多说不了什么,她的唇就被厉爵西封上。
他无声地吻住她,好像多年没碰过她一样,有些用力,有些疯狂,扣子解不下来让他恼火。
于是,厉爵西一把将她的裙子撕了。
“”
算了。
不问了。
曼文伸手搂上他的脖子,指尖绕上他的短发,迎合他的吻,付出所有的热情,心跟着在颤动。
忽然厉爵西停了下来,低眸盯着她的唇,指腹抚摸过她的唇瓣,低声道,“你受伤了”
“没有。”
“我闻到了血腥味。”
“是你咬了。”曼文不肯给他多余的思考时间,仰起头吻上他高挺的鼻梁,一路滑下,再吻上他的唇。
有些热的过份。
厉爵西喑哑地低吟一声,痴狂的吻便密实地落在她的脸上,将她形同虚设的裙子丢到一旁,低下头往她白皙挺起的丰盈而去
“嗯”
曼文情不自禁地抓紧身下的被子。
“老婆,老婆”厉爵西不断唤着她,用唇膜拜过她身体的每一寸,最后才释放自己
这场激~情比任何一次都来得久。
她虚累地倒在他的怀中,没有睡意,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厉爵西也没有睡着,手指把玩着她的长发,时而低下头在她脸上印下一吻
“抱我。”他忽然道。
曼文没有多加思考,一个命令一个动作地环上他赤~裸的背,贴近的距离让她充分感受到他身上的温暖。
温暖得让她唏嘘,让她想一直就这么呆着。
“厉爵西,其实”
“我去看过二弟了。”
两人同时出声。
她未说出口的话被厉爵西就这么截断了。
“他怎么了”曼文问道。
“他被父亲打了,伤得很严重。”
厉爵西的下巴靠着她的头,声音从胸腔传进她的耳朵,低沉得格外蛊惑。
“很严重么”她从他怀里抬起头,看向他问道。
儿子有了爱情,厉老不止把儿子喜欢的人逼死,还要打自己的儿子
厉爵西的眸光有些深沉,在她的额上吻了吻,低哑地道,“可能会死。”
“什么”
曼文吃惊,身体战栗地不由得战栗了下。
“二弟誓死不认错,父亲是一定会教训的。”厉爵西低眸深深地注视着她,手指刮过她柔软的脸,顿了顿道,“记着,不管什么时候,都别去惹怒父亲,明白么”
“”
曼文看着他,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今天父亲把我叫过去算了。”厉爵西话到一半又收了口,只是盯着她道,“记住我的话,就算有事发生,也要和我说。”
曼文低下眸,好久才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他今天被厉老叫过去的事她都知道他一定以为,她在哪得罪了厉老,所以厉老才要逼他们离婚。
她是得罪了。
和sara犯下一模一样的罪
厉爵西:二少爷受伤92
“你刚刚想说什么”厉爵西伸手拨了拨她额前的发,低沉地问道。
曼文怔了下,目光落在他的假肢上,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听到他刚刚的话,她怎么还敢说出口以求庇护。
“我说了,有事要和我说。”厉爵西的眉头蹙起,很不满她这个样子。
曼文的目光闪了闪,顾左右而言他,“我是想说,你忘了我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刚才他几乎是把所有的情~欲都燃尽了,把她紧紧抱着,动作并不算温柔
这个理由挺好的。
果然,厉爵西紧张地抚上她的小腹,“弄疼了”
“还好。”
“对不起。”厉爵西低下脸埋进她的颈窝,唇紧贴着她的的肌肤,像个寻求温暖怀抱的孩子,缓缓说出。
“真难得,厉家大少爷会说出这三个字。”曼文淡淡一笑,忍不住伸手抱住他的头,五指间是他短短的黑发
“我也帮不了二弟。”很久,他又缓缓说出,声音很沉很沉,带着一份无助。
他们都帮不了,她帮不了sara,他帮不了厉爵斯。
甚至,他们连自己都帮不到。
偌大的床~上,两人紧紧相拥。
她能感觉到厉爵西最真实的体温都入侵她的身心,一点一点腐蚀着她,几乎融为一体
可这样的温存,又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隔了很久,厉爵西才抱着她缓缓入睡,曼文没有睡意,却贪恋他的怀抱,不肯起来。
“女人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我给你七天的时间”
“你该去看看老二。”
想起厉老的话,曼文推开厉爵西的手臂从床边坐起来,厉爵西似乎不满突然的空怀,眉头皱了起来。
曼文无声地替他盖上被子,穿上衣服离开,拿起手机给amy打电话。
“amy”
“少奶奶,我已经查到二少爷在哪了,就在他自己的房~间休养。我过来带您过去。”
曼文没去过厉爵斯的卧房。
不一会儿,amy便急匆匆地走过来,领着曼文过去,欲言又止,“少奶奶,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不要被吓到。”
吓到
越是接近厉爵斯的卧房,曼文越是清晰地闻到了走廊上消毒水的味道,喷洒得很浓重。
几个保镖守在门口,见她过来都低下头,“大少奶奶。”
房门被推开,一股更重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
曼文蹙了蹙眉,抬脚走进去,耳边传来医疗机器的轻微声响,抬眸望去,顿时整个人都呆在那儿。
宽大的床边,几个医生正在处理厉爵斯身上的伤口,一团一团沾着血的纱被丢进托盘中,鲜红得刺眼。
厉爵斯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睛闭着,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鼻中插着透明管子接受氧气,从头到脚都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但还是有几处血迹明显
如果不是电子仪器上还显示他有心跳,任何人都会觉得这只是一具尸体,一具木乃伊。
厉爵西:你变了93
“他怎么样了”曼文走向前问道。
医生抬头看了看她,而后恭敬地实话实说,“有可能会瘫痪。”
“瘫痪”
曼文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不由地问道,“都是外伤”
“是的。”医生看她脸色实在难看便添了一句,“但好好治疗调理也不是没有痊愈的可能。”
曼文望着床~上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想起那晚伦敦的街节,厉爵斯陪着sara一起高歌。
那时候,他是那样的意气风发。
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久到一条生命接着一条生命地消亡,阻挡不住。
她久久地看着他,视线有些模糊,床~上的脸孔突然间变成了厉爵西的脸。
“”
曼文吓得后退一步。
全身冷得厉害,背脊阵阵发寒,让她不由自主地环抱住自己
再看过去时,还是厉爵斯的脸,一切只是她的臆想。
不想再呆下去,曼文落荒而逃。
姜还是老的辣,厉老不跟她废话,只叫她来看厉爵斯一眼,她便不敢再寻求厉爵西的庇护了。
儿子是永远斗不过父亲的。
更何况厉老还是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物。
她和宋冬是死定了,她不能再把厉爵西拖进来,她不能让他一起陪葬,她舍不得
“老婆。”
有些焦躁的声音传来。
曼文抬起头,便被来人有些用力地拥进怀里,厉爵西牢牢地抱住她,在她清香的发间呼吸着,低沉地问道,“怎么不好好休息”
他的身上实在很温暖。
但她明白,她不能再私地贪恋他的怀抱了
“没什么,只是来看看二弟。”她淡淡地说道,不动声色地推开他的双臂。
身体,一下子又冷下来,如在冰天雪地。
看着她的推拒,厉爵西的眉头皱了皱,又将她固执地搂进怀中,“我要去财团了。”
“哦,好。”
曼文仍是淡淡地回应。
“”厉爵西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一手抬起她的下颌,直视着她眼里的空洞和淡漠,“为什么我觉得从你去德国开始,你就变了。”
“有吗”曼文心惊于他的认知,有些困难地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符合礼仪规范的皎好笑容,“你想多了。”
“”
有些变化是无法用言语来陈述的。
厉爵西定定地看着她,想从她脸上探究出一些什么,助理匆匆跑过来,催他去财团。
厉爵西只好作罢,盯着她道,“记住我今天说过的话。”
“我知道。”
曼文点头。
“回去再睡一会。”
“好。”
曼文机械似的顺从让他不满,但也说不出什么。
也许是他多心了。
“西装给我。”厉爵西接过助理手中的西装穿上,便疾步离开,助理将手中的文件交给他,厉爵西边走边阅
曼文还站在原地。
她好像,总在看着他匆忙的背影。
身为厉家的长子,他很忙
记住他的话,她记住了他说不要得罪厉老,她真的记住了,以后,她再也不敢得罪了。
sara和厉爵斯的下场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厉爵西:精神折磨94
sara和厉爵斯的下场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amy看得出曼文心情很差,便陪着她回到房里,边走边嘀咕道,“厉老可真狠,二少爷不是他亲生的么打得都快死了,还有啊,别人不都传说大少爷的手就是被厉老打废的么”
“”
“少奶奶,你说他们是不是都厉老领养的呀,虎毒不食子呢不过么,长得都还是挺像厉老的。”
“好了。”曼文头疼地打断她的话,“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出去吧。”
一听到厉老两个字,曼文便浑身发怵。
“哦,那我去替您端一杯热茶来。”amy吐吐舌,将房门关上离开。
走回房里,曼文便见到床~上的被子还扭曲地掀开着,厉爵西是一下床就跑来找她了吧
将床整理好,曼文准备坐在书桌前休息一会。
但有人是不会放过折磨她的。
“咚咚”
房门被用力地敲了两下。
“没锁,请进。”曼文淡漠地扬声。
门被从外推进来,是厉老身边的老仆,他走到书桌前朝曼文低了低头,“大少奶奶,这是厉老要我交给你的。”
又是一张照片。
曼文接了过来,照片上赫然是被百般虐打的宋冬,他还是被吊在那里,但较之前的照片,他身上又多了几道新的伤痕
整张照片都是鲜血模糊,触目惊心。
曼文一惊,照片从手中掉落到书桌,脸色苍白极了,一股恐惧从心底蔓延到全身,像虫子般撕咬着她
“那我走了,大少奶奶。”看着她的反应,老仆满意地离开去向厉老回禀了。
“”
曼文痛苦地趴在书桌上,将照片反扣过来,不敢再看一眼。
身体还在战栗。
她终于明白,sara一开始那么坚强的女孩子到最后会选择死,厉老的手段太高明,一环接一环地折磨她
他这是要她加快和厉爵西离婚的警告。
如果她还没有动作,就会有第三张、第四张更加可怕的照片等着她
amy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曼文趴在桌上浑身颤抖,“少奶奶”
曼文宛如惊弓之鸟,闻言猛地直起身子,惊恐地看向来人。
“你怎么了”amy错愕地看向她,“少奶奶你冷吗”
怎么浑身发抖。
“没事。”
曼文脚下不稳按着书桌站起来,有些迫不及待地从amy手中夺过那么热气腾腾的茶,放到唇边饮了一口。
“小心烫”amy惊叫起来。
曼文不觉得烫,只觉得那股热涌入喉咙里,整个人一下子暖和了。
她低下头继续喝热茶,有些急切,amy站在一旁不解地看着她。
很久,冰冷的四肢终于恢复了暖意。
茶杯中的茶也不剩一滴。
“听说今晚气温会骤降,还会有狂风暴雨呢。”amy一边说一边走到窗边检查窗户没有关好。
狂风暴雨
真是一场应景的天气
曼文将空茶杯放到书桌上,视线又落在那张被反扣的照片上,指尖又开始发冷
厉爵西:狂风暴雨95
“我想,我没有sara那么勇敢。”曼文一字一字困难地说出口。
amy不解地望着她。
“替我准备车子,去财团。”这一句,比上一句她说得更艰难,心痛如绞
amy不明白,还以为她是要去给厉爵西送衣服,揶揄地笑了起来,“少奶奶,大少爷财团里什么没有呀,不用送衣服过去的。”
“去准备车。”曼文的态度坚决。
“哦,那好吧,我去拿衣服。”
天气预报果然很准。
一出古堡,曼文抬头望去,只见天边逐渐暗沉下来,一点风的迹象都没有,一切都静止在昏暗中,透着暴风雨来前的宁静。
amy的办事效率很高,几部车很快开到她面前。
曼文站在喷池前面,回头望了古堡一眼,果不其然,在某个窗口,她望见厉老的身影
他一直在盯着她。
很远,她看不清他的脸,却生起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司机拉开车门恭敬地站在一旁,曼文迟疑了很久才弯腰坐进去,呆呆地望着沿途的景,两旁的树在飞快地往后退,越驶越远
“是不是开太快了”曼文突然说道。
司机急忙降下车速,稳稳地向前。
曼文还是嫌快,司机只好道,“大少奶奶,已经是这条路的最低车速了。”
“是么”
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么快。
曼文没再说什么,低头望向身旁的灰色长款大衣,是amy为她准备的
可她,不是去送衣的。
“啪啪”
倾盆大雨忽然落下来,豆大的雨珠砸在车窗上声音响亮极了。
“这天气变得可真快,早上还晴空万里的。”司机开了车灯,自言自语地道。
是啊,变得真快。
曼文靠在车窗上,雨模糊车窗,看不清外面的一切,亦如她的心情
“到了。”
司机将车停在财团的地下停车场,下车去开车门,见曼文没有下车的意思,疑惑地道,“少奶奶”
“”
曼文像是才被唤醒一般,眸光动了动,而后抬步下了车。
一出车门,一股风从旁袭卷而来,冷得她拥紧身上的裸色大衣。
没想到气温会骤冷成这样。
曼文忍不住重回车内,把那件灰色的大衣拿了出来,财团里四季衣服常更新,现下季候温暖,是不会为厉爵西准备这么厚的衣服。
想到这里,曼文快步走向地下停车场的电梯,按下楼层。
电梯门缓缓关上。
光亮如镜的四壁映着她的急切,忽然之间,她清醒过来,盯着手中的大衣不禁苦笑
她在做什么啊
她不是来扮演好妻子的,她是来和厉爵西闹掰的。
电梯门就在这一刻打开了,曼文只好捧着厚重的大衣走出去。
她来过一次,眼尖的前台小姐认出她,慌里慌张地叫起来,“大、大少奶奶”
“厉爵西在吗”曼文淡淡地问道。
“呃,在。”前台小姐见她要走,连忙高叫起来,“等、等一下,要见大少爷我先要给秘书室打电话,再由秘书室通知大少爷的助理,再由助理通知大少爷这、这是流程。”
厉爵西:给我送衣服96
一番说得结结巴巴。
透着一股说不清的可疑。
曼文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但也没说什么,“好,那你按流程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多迟一分钟她都感觉像是上天在特赦她,晚一点,再晚一点
她坐到一旁休息区的沙发上,安静等待。
前台小姐手忙脚乱地开始拨电话,还没拨通,就听到一个温婉动听的声音传来,“能和厉氏财团合作,家父很开心,所以一定要我请厉大少爷你吃一顿饭。”
曼文抬眸望去,就见厉爵西和一个年轻的女孩从里边走出来,边说边笑。
女孩是白天在庄园见到的“贵宾”之一,好像是叫华琼。
厉老的动作真得够快。
“让你请过意不去,这样改天我和太太请你。”厉爵西平淡而有礼地道,应付得游刃有余。
闻言,那女孩的脸有些难看。
曼文正要站起来,就见待客厅的方向又冲一个明媚的人影来,一身新鲜的裙子,一双腿露了大半,直接冲进厉爵西的怀里,牢牢地抱住他,抬起一脸我见犹怜的脸,“讨厌,你这坏人,都多久没联系米娅了,怎么今天想到给我发邮件”
“”华琼站在一旁,尴尬无比。
曼文坐得远远的,定定地望着这一幕,突然觉得很好笑。
厉老的手段也太幼稚了,如果不是他妻妾成群,她几乎以为厉老是个不谙情事的老人,什么都不懂。
把这么多女人弄到厉爵西身边,就能伤到她了就能折磨她了
他以为,她会相信厉爵西去勾搭这些女人,厉爵西为了她连继承人的位置都不要
“你在说什么”
厉爵西皱着眉推开眼前的女人,眉间冷冷的。
“你”
“大、大少爷”前台小姐看着这一幕完全吓傻了,拿着电话呆了半天才僵硬地转头望向曼文,“大、大少奶奶她”
亏她这个机灵的还在替大少爷掩藏,全给露了。
呃。
大少奶奶看上去是不是平静过头了
厉爵西听到这话才转过头来,见到坐在沙发上的曼文,冷淡的眼里多了一丝暖意,撇下两个女人便朝她大步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磁性的声音透着一丝难掩的惊喜。
没什么比工作负累后见到自己的老婆更令他振奋的了。
“我”
“给我送衣服”厉爵西瞥到她怀里的大衣,唇角勾起笑容,“外面很冷么”
财团内部全部开着空调,是感觉不到气候变化的。
“嗯。”曼文点了点头。
“到我办公室。”厉爵西直接拉起她就往办公室走,越过那两个女人时,朝前台小姐丢了一句,“替我送送两位小姐。”
“爵西”米娅哀怨。
“”
华琼气得够呛,瞪了身旁浓妆艳抹的米娅一眼,居然把她和一个穿得不伦不类的女人相提并论。
进办公室前,曼文被厉爵西搂着,回头看了一眼,“让她们就这样走没事么”
“不相信我”厉爵西不答反问。
厉爵西:为什么要走97
“不相信我”厉爵西不答反问。
“”
她回答什么都好像不对。
曼文选择沉默,随着他走进办公室,温暖的气流刹时包裹住她,“厉爵西,我有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
厉爵西随口问道,手自她肩膀滑下,紧握住她纤纤的手,冰冷的触感令他一震,“你手怎么这么冷是不是出来的时候受凉了”
“我”
“你先坐着。”厉爵西把她推到办公桌前的总裁椅上坐下,转身走进办公室配置的茶水室。
不给她留下说话的余地。
“”
曼文望着他的背影,双手还捧着那件大衣。
低眸朝办公桌上看去,曼文看到一大堆的文件,条条款款多得数不胜数,这就是厉爵西日复一日的工作,繁琐地被包围在一堆公事中。
似乎,她从来没见过他放假过。
他们还说好要找机会去旅游一次,但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曼文。”
厉爵西从茶水室走出来,手里端了一杯热牛奶,白色的雾气在杯沿飘着,画出精致的形状。
“谢谢。”曼文勉强笑了笑,把大衣放到身后,伸手接过热牛奶。
厉爵西的手直接罩上她握住牛奶杯子的手,炙热的温暖传递给她。
大手包小手。
她才发现两个人的手差距这么大。
“你这样我没法喝。”
“就这么喝。”
厉爵西弯着腰,一手捧着她的手有些霸道地迫使她将杯子递到嘴边,然后缓缓喝下,他勾唇,“是不是暖多了”
“嗯。厉爵”
“我让助理买了两张歌剧票,我记得你在家里就看过这个团的演出,明晚十点我带你去看现场。”厉爵西转身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两张票,在她面前半跪下来,邀功似地看着她,“我没猜错吧,你喜欢这个。”
“”
看着那两张票,曼文怔住了。
什么时候,他连她看什么电视都注意到了
“怎么呆住了”厉爵西的唇角勾起笑容,大掌又覆上她的手,“我猜错了”
“厉爵西,我想带女儿去德国住。”
这一次,她没再让他打断她的话,直接说了出来。
他的温暖会让她抽离不开,再拖下去,她就离不开了
空气瞬间凝结。
厉爵西的笑容僵在唇边,定定地凝视着她没有表情的脸,好久才从喉咙里逼出一句,“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我工作很少会在德国。”几乎一年难得去一次。
“我知道。”
“那你要走”
“是。”曼文冷淡地迎着他的视线,坚定地道,“我带女儿去德国居住,明天就出发。”
说着,她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稍稍起身将牛奶杯放到办公桌上,随着她的动作,搁在她膝上的两张歌剧票飘落到了地上
厉爵西扫了一眼,从地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脸,有些焦躁地原地踩了两步。
又是一段难熬的时间。
“为什么”厉爵西压抑住所有的情绪,冷静地问道,“为什么要走”
厉爵西:我耍你什么了98
“我不喜欢这里的环境。”谎言张嘴就来。
“好,你等我去和父亲申请,把我调到德国”
“那样我就不喜欢德国了。”曼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厉爵西终于失控了,猛地将桌上的牛奶杯甩到地上,目光灼灼地瞪着她,“曼文,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杯子被摔到地上,原地滚了两圈。
曼文被他怒气震到,硬是迎着他的目光,没有退缩半分,这样僵持了近一分钟,她才淡淡地道,“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给我坐下”厉爵西几乎是吼出来的。
“”记忆中,曼文似乎是第一次看到厉爵西这么发火,他是个谈判高手,从来都只有他说服别人的份。
什么时候,他因为她的几句话就焦躁成这样。
见到她眼里的错愕,厉爵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背过身去走了两步,猛地回过头来看向她,“是不是因为刚刚那两个女人”
“”怎么可能。
“老婆,你吃醋是不是”厉爵西笑了起来,笑容却有着僵硬。
“”
厉爵西像是急迫地逼她承认似地,复又重新半跪到她面前,抬眸盯着她,“老婆,你这样其实我很高”
“厉爵西你这样很可笑知道么”曼文冷笑着打断他的话,手脚越发冰冷。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不可能收回来了。
“”厉爵西的笑容彻底僵了。
曼文逼着自己面对他的视线,冷冷地道,“我是你们厉家的大少奶奶,从我嫁过来之前我就风闻你的风流,像所谓上流这种圈子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少,我还不至于介意这个。”
“不介意”厉爵西半跪着,一种被玩弄得像个傻子的感觉突然笼罩过来。
“你不知道么我从小学习的就是怎么做一个豪门望族的淑女、少奶奶,大度是必修课。”曼文云淡风轻地笑道,“我早就被磨炼得不知道吃醋是什么了。”
“”
“厉爵西,你的脸色看上去很差,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休息”她淡而无味地继续说着,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伸手将厚重的大衣展开,披到他肩上,“工作是做不完的。”
“”
厉爵西在她面前词穷。
他低下头,看着身上的大衣,随即抬眸看向她脸上皎好的笑容,讽刺地笑了,“你跟我说这么多后,然后要我回去休息”
“厉爵西”
“曼文,你他妈在耍我”厉爵西一把将大衣砸到地上,从地上站了起来,怒气横生地瞪她。
“我耍你什么了”她浅笑着问道。
仿佛,他现在再怎么动怒都不会错愕了。
“你”玩弄我的感情。
盯着她美丽却疏离的笑容,厉爵西到嘴边的话说不出来。
他突然发现,他们之间几乎从来没谈过感情。
从她嫁给他开始,他们认识,然后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他自然地不再接近别的女人,他自然地做什么事都想到她
厉爵西:我们离婚99
他们之间连女儿都有了,可到头来,他们竟没有说过一句爱、喜欢,说过一句一生一世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他以为,他们之间仿佛已经约定好了所有,居然什么都没有。
“我怎么了”曼文看着他反问,脸上仍挂着浅浅的笑容,就像在面对一个朋友一样,没有任何的不对劲
厉爵西哑口无言。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甚至反驳不出她这话有任何的问题
见他不说话,曼文走到办公室门口,一只手立刻从身后攥住她,攥得很紧,恨不得把她的手揉碎一样。
她的手冰冷如霜,他的手却是一片火热。
极大的差别让她的心颤了下。
她回过头,便撞进厉爵西有些后怕的眼神中
这样的目光让她窒息,让她一下子想到厉爵斯在面对sara自杀时那种恐惧的眼神
曼文无法再直视,别过头,不露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打开门往外面办公桌前的助理淡淡地说了一句,“安排人进来打扫一下。”
“是,大少奶奶。”
“”见她不是要走,厉爵西暗松一口气。
这一刻,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他究竟在怕些什么
“我再在这里打扰你工作不是很好,我先回去了。”
曼文淡漠的声音再一次让他的心提起来。
几乎是无意识的,他又攥紧了她的胳膊,细得不盈一握
“厉爵西”曼文蹙了蹙眉。
“没说清楚前”
“我让厨房煲了汤,你今晚能赶回来喝一口么”她问道,声音轻轻地打断他的话。
谁要喝什么汤
厉爵西咄咄逼人地盯着她的脸,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喉咙,“然后明天”
“大少爷。”
一个弱弱的声音传来。
保洁处的清洁工穿着制服站在那里,莫名地看着他们堵门。
“请进。”曼文微微一笑,侧身让开来,抬起眸时,面对厉爵西她就这么继续保持了笑容下去,“你在想什么呢我只是想带着女儿换换环境而已,至于我们之间,任何夫妻不是都该有一点自己的空间吗”
“你刚才分明不是这个意思”顾不得还有外人在,厉爵西气极地低吼出来。
这个女人是怎么了。
她说的是要分开
突然这么耍他
“我刚才是什么意思”
云淡风轻的一句彻底惹毛了厉大少爷。
“曼文你少跟我来这套扮痴装傻这套你不适合”厉爵西怒到极致,冷笑着看向她,眼里透着刺骨的寒冷,“空间是么好你说,要多久的空间说啊”
曼文垂了垂眸,没什么表情地道,“谁知道呢。”
“对,谁知道”厉爵西的笑容更冷了,讽刺至极,“说到底,你想和我分开那我给够你空间怎么样我们离婚”
怒火中烧的口不择言。
“”曼文的脸一下子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失神地看着他,有些呆滞。
他自己说出来了。
真好。
厉老一定很满意,他儿子不要她了。
厉爵西:一起去办手续100
“说话啊怎么不继续说了”见她这副表情,厉爵西烦闷的胸口舒缓了一些。
是吃醋。
一定是,否则她不会突然别扭成这样。
女人么,一旦吃醋都会变得患得患失,他就不信她真舍得离开他
他在商场打滚多年,什么人没见过,更何况只是女人的争风吃醋,那些玩的花招他太清楚了
“我没意见呐。”她站在他面前,微微垂着眼,唇角浅浅翘起的弧度让她像是微笑,轻轻地说出一句。。
“什么”
“我说,我没意见。”曼文重复着,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淡漠而疏离地抬起眼,“那等你忙完,我们就去见父亲。”
听上去,她比他还急切。
“”
厉爵西完全沦为了一个傻子。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平静的脸,想不通前不久还躺在他怀里温存的女人居然会云淡风清地说出这些。
她肯离婚
他忽然明白过来,她是在逼他说出那句离婚
“你先忙吧,我在外面等你,一起去办离婚手续。”曼文用尽力气说完,平静地回头离开。
再呆下去,她就演不下去了。
“你做梦”
身后猛地传来他的怒吼,声音大得震耳欲聋,连外间的助理都被惊得立正在那。
吼出这一句,厉爵西将办公室的门重重关上。
曼文被隔绝在外。
转头瞥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曼文苦笑,不是他自己说要离婚的么
保洁工在打扫,厉爵西把怒气全发泄在她身上,一脚踢向吸尘器,“给我滚出去”
“是,大少爷。”
保洁工忙不迭地逃离。
办公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瓢泼的大雨砸在窗上,狠狠地砸出声响,骤猛的狂风在外面呼啸,像狼的呜咽。
厉爵西站在落地窗前,夜深,窗玻璃如同镜面映着他的身影,灯光再明亮,映在落地窗上仍像笼罩在一团阴影中
“厉爵西,我想带女儿去德国住。”
“我是你们厉家的大少奶奶,从我嫁过来之前我就风闻你的风流,像所谓上流这种圈子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少,我还不至于介意这个。”
“你先忙吧,我在外面等你,一起去办离婚手续。”
等她忙完,一起去办手续
等她忙完,一起去办手续
别妄想。
他不会和她离婚,女人闹别扭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厉爵西如是想着,转身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拿起一册数据报告开始翻阅,盯着满页的数字,他找回自己应该做的事。
眼角的余光却不由得向手腕上的表瞥去。
一分钟;
十分钟
厉爵西拨通内线打给助理,声音格外幽冷,“我太太呢”
“大少奶奶在外面的休息区坐着,我已经给她倒了一杯热饮。”助理答道。
她不走
她这是和他犟上了。
“等她走的时候给我电话”说完,厉爵西重重地挂掉电话。
他就不信她真能这么固执下去,爱呆就呆个够吧。
厉爵西:给我太太开道101
厉爵西在数据报告的右下角用力地签下自己的名字,正准备合上时才发现自己签错了地方
这种弱智的错误他从来没犯过。
“啪”
厉爵西将文件重重地砸在一旁,单手撑额,心烦意乱极了。
是不是该去解释一下
可他做错什么了
那两个女人又不是他找上来的,她凭什么这么跟他斗气。
当着一个保洁工的面就敢和他说去办离婚手续,传出去,全世界都知道他厉家大少爷被女人甩了她有没有顾过他的感受
怒气攻心,厉爵西按了按狂跳的太阳穴,重新拿回文件,拿起电话重新拨给助理,命令道,“把上月内部的数据再给我打印一次。”
“好的,我马上送进来。”
“我太太呢”顿了顿,厉爵西还是问道。
“还在外面休息区坐着呢。”助理小心翼翼地回道,两人刚才在门口剑拔弩张的氛围他也感觉到了。
“知道了。”
冷冷地丢下一句,厉爵西将电话放回去,继续翻阅其它文件。
外面在狂风暴雨,大有不摧残掉这座城市不罢休的劲头,而财团内部,温暖如常,一个在办公室里工作,一个在外面枯坐等待
两个人,一直这么僵持下去。
越来越晚,留下来加班的人也一个接一个离开,庞大的大厦关了许多灯,厉爵西的办公室还亮着灯,玻璃窗接受风雨的洗礼。
“大少爷。”
助理端着这晚第五杯咖啡进办公室时,朝厉爵西道,“大少奶奶刚刚走了。”
“”
走了。
厉爵西紧绷的弦松下,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瞥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五点。
他们居然僵持了一个通宵。
幸好,她走了。
耳边传来大雨砸在窗上的声音,厉爵西蹙了蹙眉,“你安排人赶上去,给我太太的车开道。”
这坏天气也持续了一整个通宵。
“好的,大少爷,我这就去。”
助理领命离开。
厉爵西低头又喝一口咖啡,看见身旁阅过的文件已经堆了很高,极佳的办事效率,糟的是他完全不记得自己看过什么了。
说不出的累。
厉爵西拿出手机,点开相册,里边只有两张照片,一张是他偷拍曼文睡觉时的模样,一张是他给她和女儿拍的
她抱着女儿,两个人笑起来很像。
她们两个就是他的整个世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她们。
可现在,又算什么
指尖摩挲过屏幕上曼文唇角微微勾起的笑容,温婉动人,她笑起来的样子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错觉,很舒服。
“别走。”
他幽深的目光落在屏幕上。
两个字在厉爵西唇边滚动着,似叹息,似呢喃,“好不容易才遇上你”
多难才在他这样的环境中遇到一份牵挂。
她不该就这么冷漠地夺走不能,不可能。
“大少奶奶,是e。s的车,应该是大少爷派人替我们开道来了。”车上,司机突然有些雀跃地喊道。
厉爵西:她还有个孩子102
闻言,一直低着头的曼文抬起眸,窗外,凌晨的天还是如同黑夜,雨势大得路上没有一个行人。
前方的路有几排车灯交替闪烁,点缀着漆黑,车速保持一致,领着她们往庄园的方向而去。
“”
心口像被什么揪住一般,曼文疼得抓紧了身前的大衣。
这个时候,厉爵西对她越好,她越受不了。
身体往后靠去,曼文转过脸斜靠着,闭上眼睛,良久,一滴泪从紧闭的眼中滑落下来
车里静默极了,只剩下外面磅礴的雨声。
大约是觉得无聊,司机自作主张开了广播。
里边正播着一台情感节目,干净的女声用最纯正的英腔缓缓讲述着一段爱情,“女孩子最后说,你一定要记得我,因为我为你付出了一切。wow,这个故事很感人不是吗勇敢去付出过的人才有资格称之为爱情”
曼文安静地听着,突然很想打个电话去电台反驳。
sara为厉爵斯付出了一切,勇敢到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境界,可最后呢她什么都没得到。
连生命都无法保障的时候,爱情真得有用吗
可能是自己懦弱了,曼文自认做不到,她做不到不顾一切,也做不到让厉爵西去步厉爵斯的下场
他们的女儿还太小,需要厉爵西去照顾。
女儿
曼文咬了咬唇,伸手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对,她还有个孩子
曼文睁开眼,窗外的天露出一丝曙光。
回到庄园,曼文连卧房也没有回,直接走向厉老的房~间,房~间外,保镖林立,把她拦截下来。
足足等了四个小时,曼文才被通知进去。
一进去,曼文便见过正在让仆人服侍穿衣的厉老,她站到一旁,“父亲。”
厉老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只是对着一旁的老仆道,“昨晚雨下那么久,那些花草怎么样了”
“我已经让人保护起来,但还是残了一些。”老仆“卟嗵”一声直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谁都知道厉老最在意那个花圃,里边的花草容不得被摧残一分一毫。
“没用的东西”
厉老的脸一下子难看下来,张口道,“连点花花草草都看不好,拖下去,把他一条腿给我废了。”
“老爷”
没等老仆求饶出一句,便有保镖将他拖了下去。
曼文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看向厉老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心底又生起恐惧
洗漱完毕,厉老径自朝外面走去。
曼文只好跟上,厉老走出古堡,往花圃走去,外面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仆人执起伞,将厉老头顶上方遮住。
其余的人,通通淋在雨中。
昨晚的狂风暴雨让花圃里花残了不少,厉老皱皱眉,弯下腰亲手将一株株花枝扶正,小心翼翼地用花剪将多余的枝桠剪去。
在厉老眼里,几株花草比人的性命都重要。
“我听说你去财团了,事办得怎么样”
将大部分花枝扶正后,厉老像是才看到她似的,冷淡地问道。
厉爵西:救了妈妈的命103
曼文踩在湿滑的地上,顿了许久,才鼓起勇气,状似平静地道,“我可以离开厉爵西,但我们不离婚。”
“咔嚓。”
始料未及。
厉老手一斜,将一朵怒放的花剪了下来,花落在泥中
“啪”
厉老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冷笑一声,“你倒是挺有胆子。”
“我又有了孩子。”
曼文没去管脸上的疼痛,只是淡漠地道,以一种谈条件的眼神看向厉老。
“”
厉老的目光立刻一凛,冷冷地瞪着她。
“我第一次怀孕不久,父亲您就公告所有人,您是在急于培养下一任接班人对么”曼文说道。
“”厉老的目光如刀锋般朝她射来,没有作声。
曼文想,她没有猜错。
厉老的目标很明显,他想趁自己还有心有力的时候,像培养厉爵西一样再培养一任接班人,这样他就能确保自己的基业以一种固定的模式传承下去。
所以,他在看到她生了个女儿的时候是那么失望,甚至不屑去看一眼。
厉老不作声,曼文抿了抿唇,继续面无表情地说下去,“父亲,您应该知道没有人比妈妈更能决定孩子的生死。”
“你在威胁我”
厉老握紧了手中的花剪,声音森冷。
“第一,我不离婚;第二,我要活着,宋冬要活着。”曼文没有回答他,只是摆出自己的要求。
她拿自己孩子的生命出来谈条件
没什么比这更悲哀的事了。
“贱货”闻言,厉老勃然大怒,握紧花剪就朝她的肩膀上刺下,从肩膀处硬生生地往下划,一直刺到她的肘关节。
曼文疼得白了脸,但没有躲闪。
周围全是保镖,她一躲,随时被押上来再刺深几下
大衣被划开,鲜血汩汩往外冒,染红了整条左臂,皮肉像被翻开一样暴露在风中刮骨地痛
痛越发加深。
曼文的身形晃了晃,几乎站不住,只能靠意志倔强地挺着。
厉老冷冷地盯着她,低眸瞥了一眼花剪上的血,随手丢到一旁,没有表情地道,“叫医生。”
说完,厉老连花草也没再摆弄,直接越过她身边离开。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刷过曼文的眉眼,脸上一片惨白,没有半点血色。
右手缓缓抚上自己的小腹。
“宝宝,你救了妈妈的命。”曼文苦笑着道,笑容一片悲戚。
如果不是宝宝,即使她和厉爵西离婚了,以厉老狠辣的手段也不会放过她的
随后,保镖上前将曼文带走。
厉老叫医生自然不是为了她臂上的伤,而是为了她的肚子。
检查身孕而已,厉老调了一整支医疗团队过来。
她的手臂还在淌血,没有人管,所有人都视而不见着。
“厉老,大少奶奶的确有了身孕。”一个年资极老的医生走到厉老面前,低着头道。
厉老坐在沙发上,听到这话脸色很沉,看不出喜怒。
曼文坐在他侧手边的单人沙发上,靠着一个护士,手臂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快要昏厥过去
厉爵西:心不在焉104
“现在能检查得出是男是女”良久,厉老冷漠地问道。
“还不能。”老医生摇头。
“”
闻言,厉老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幽冷地看向她,不知在想什么。
曼文的唇色苍白,手臂已经痛得几乎没有知觉,头一下一下往下点着,艰难地在支撑着
“给她治伤。”
又是很久之后,厉老才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冷冷地开口。
听到这话,曼文便明白自己的条件他都答应了,稍稍松了口气,她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医生走过来剪开她肩膀处的衣服,被划破的大衣和伤口的血黏在一起,一扯疼得撕心裂肺。
“呃。”
曼文痛得出声,牙关颤抖得在打战,一手紧紧攥住了拳,指尖死死地抵住掌心。
厉老盯着她发白的脸色,半晌冷哼一声,“你倒是挺能吃疼,不像个养尊处优的小姐。”
听不出是赞赏还是讽刺。
曼文望向厉老,疼痛让她的视线都在晕眩,眼前人影重叠,一个人成了两个,她定了定神,用尽全身的力气提了提嘴角,声音痛到沙哑,“谢谢父亲成全。”
厉老再怎么狠辣也称得上是一代枭雄,他答应过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因此,她和宋冬的命能保下来。
“记住你说过的话,给我离老大远远的,如果再被我看到你勾引他,你的下场会惨过今天百倍。”
厉老冷冷地道,没再看她一条被鲜血染透的胳膊,站起来离开。
“是,父亲。”
厉老走出两步,忽又不明白似地回过头,冷漠地望着她,“你既有筹码,为什么还肯离开老大你只在乎大少奶奶的名份”
语气是讥讽的。
曼文低了低眸,“是,我只在乎名份。”
“贱人。”厉老又骂出一句,眼神愠怒,但没再说什么,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
曼文觉得好笑,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和她相爱,却又愤怒于她只想霸着一个少奶奶的名份
厉老真的是个让人难以猜透的人。
少奶奶的名份
她现在能争取的,不就只剩下这个了只要不离婚,她和厉爵西就永远还有那么一点关系的,不是么
“呃”
血流得太多,医生已经等不及给她麻醉,就开始缝合伤口,曼文痛得咬唇。
疼痛逐渐加剧。
曼文终于抵不住漫天淹来的剧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砰”
咖啡杯摔落在茶水间的地上,厉爵西弯腰去捡,被杯子上跌坏的缺口划了一记。
鲜红的血立刻从指尖汩汩而出。
厉爵西有些恍惚地盯着手上的伤口,没有去擦,只是皱了皱眉。
从曼文来过开始,他每件事都心不在焉,现在连拿个杯子都拿不稳了
“大少爷,文件我放您办公桌了。”助理走进来说道,一见这情形惊呆了下,急忙道,“大少爷,我找急救箱。”
“嗯。”厉爵西没管地上杯子的残骸,抬步离开茶水间,走进办公室。
厉爵西:不就是哄么105
办公桌的中央,还放着两张歌剧票。
极具讽刺地呆在那里。
厉爵西拿起票子就往垃圾筒里丢,手在半空僵了几秒,迟迟没有落下,他有些挫败地将歌剧票放回桌面。
票的一角沾着他指尖的血迹。
红得刺目。
“大少爷。”助理取来急救箱。
厉爵西抬起手,助理一边替他清洗伤口一边试探地道,“大少爷,你已经好几天没回庄园了。”
“轮到你来管我了”一出口,厉爵西才发现自己像只刺猬,带着浑身的刺见人就刺。
胸口烦闷得厉害。
助理闻言哪敢再多说一句,默默地包扎伤口。
沉默许久,厉爵西忽然开口,“几天”
“三天了。”
助理小心翼翼地答道,之前大少奶奶去德国,大少爷连一天都等不了,拼命工作就是为赶去见一面。
现在居然忍得了三天不见面,这次吵架貌似挺严重的。
“”
是三天十个小时四十七分钟。
厉爵西盯着手表上的秒针暗想,曼文离开他身边多久,他比谁都记得清楚。
没有来电,没有短信,没有邮件。
他也一样没有。
冷战是两个人唯一的争吵。
他不懂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家里的仆人说她没离开过庄园,她还没走很好,不是么
可他更没了回去的心思。
他不知道,回去面对他的是什么,如果她还是那天的态度,他能怎么做跪在她面前求她不成,那不可能。
他的尊严还不至于被毁到这种地步,何况他做错什么了
“其实吧”助理犹犹豫豫地道。
“怎么了有话就说。”厉爵西冷冽地道。
助理迟疑很久,而后重重地退后一步,鼓起勇气道,“大少爷,男女间吵架,女人是不需要道理的,她只需要哄,她只需要知道男人在乎她胜过一切道理。我说完了,大少爷,我下去工作了。”
一口气说完,助理脚底抹油地落跑,生怕厉爵西怪他多管闲事。
“砰。”
门被关得极响。
“”
厉爵西难得发愣,有些呆滞地望着那扇被关上的门。
男女间吵架,女人是不需要道理的
曼文怎么是一般的女人,她是南方家族调教出来的,理智、冷静,在庄园能安排好一切的事,从来不会让他有后顾之忧的一个居家好女人。
“厉爵西你就算不喜欢我这个妻子,女儿是两个人的你凭什么跑去国外你凭什么把我一个人放在这里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滚”
在医院的一幕蓦地在眼前浮现。
那一次,他冲进病房时,她已经生下女儿了,对着他又哭又骂,口不择言,她是害怕一个人面对这些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女人。
女人都是柔弱的。
不就是哄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厉爵西猛地从书桌前站起来,拿起西装就往外走,朝正伏首工作的助理道,“马上给我订玫瑰。”
“是”
“算了,我自己去买”厉爵西说着便往外走,伸手调整着领带,眉头深锁。
厉爵西:妒火106
哄女人
还需要些什么
甜言蜜语该说些什么
厉爵西才发觉自己像个初恋的少年,茫然得手足无措。
抱着一大束玫瑰从花城走出来,厉爵西将玫瑰放在后备箱中,店员又用粉色玫瑰在红色玫瑰旁拼成一个心形,颜色层次分明,美得惹眼。
一个字不稍说,就只有浓浓的示爱之意。
“先生,怎么样,任何一个女孩子看到这些都会感动的。”店员邀功地看向厉爵西。
“是不是太少了”
“女孩子有时喜欢上的不是排场,而是最微小的心意。”
“是么”
厉爵西有些迟疑,从钱包中抽出小费给店员,店员立刻欢天喜地送他离开。
最微小的心意
厉爵西坐在车里,看着手里店员赠送的精致卡片,不知道该写些什么,他早已不是十几岁的少年,现在来写情书是不是太过时了
把卡片搁在一旁,厉爵西拿出手机翻阅网页,搜索着情书。
面对手机屏幕上一句句类似“我爱你,我愿用自己的生命燃烧你”、“我的人生因你开始绚烂”之类的句子,厉爵西沉默了,英俊的脸庞几乎扭曲。
他要写上这样肉麻的话,曼文一定觉得他有病
手机被他丢开,厉爵西转开钢笔笔帽,动作优雅,卡片搁在膝盖上,迟迟没有下笔
车窗外,一部部车飞驰而过,冲刷着时间,分分秒秒而过
很久,厉爵西才在卡片慢慢落下字迹
七个字,再没有别的。
他的恐惧都在这张卡片上了,她不能走,她不能离开他
窗外,一部刷着粉色的巴士呼啸而过,宣传某婚纱摄影。
没有多想,厉爵西立刻打转方向盘,飞快地追了上去,直到与巴士平行而行,记下婚纱摄影的地址。
送花以后,带她去拍套婚纱照,那是他们之间未曾真正享受过的环节,结婚时的照片两个人都是敷衍而已。
把车在路旁停下来,厉爵西写下婚纱摄影的地址,一抬头,他望见一道清丽纤长的身影。
曼文。
她穿着一件风衣,背靠在停着的车旁,低眸看着地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地上斜斜地映着她的影子。
厉爵西的唇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一双眸直直地望着她的身影。
不是才三天么,怎么好像几百年没见过她了
推开车门,厉爵西下车绕到后备箱,将写好的卡片插~入花间,这个心形是不是太浮夸了
又不是刚谈恋爱
可总该试试。
厉爵西犹豫再三,关上后备箱,抬眸准备朝曼文走去,就见一个年轻的男人已经站到她的面前。
曼文抬起脸,冲男人笑了笑。
厉爵西的脚步顿时被定在地上,脸上的笑容不复存在。
“宋冬,你回德国后暂时别去工作了,把身体养好。”曼文浅笑着说道,眼里只有前面的男人,连厉爵西就站在她两米之外都没有发觉。
“”
厉爵西胸腔里顿时被嫉妒烧得疯狂,怒火几欲喷发出来。
厉爵西:你的仆人107
她把他搅得心神不宁,却在这里对着一个男人笑
“是,小姐。”
年轻男人站在曼文面前,颇为恭敬地低了低头,脸上还有着明显的瘀青,“那我进去了。”
小姐
这态度是曼文的仆人
厉爵西往他后面望去,才发现这里是一个机场。
“嗯,自己小心。”曼文微笑,随后向身旁的一些随从道,“照顾好宋冬。”
“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