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得出来,顾小艾简直像是在怕他会做傻事一样。
他仍然跪在地上,窗帘微弱地浮动着,胸口仿佛被利刃一刀一刀割着,痛不欲生
文溪走的时候
走的时候
“砰”
他猛地站起来,冲过去拉开病房的门,直直地瞪着前面。
顾小艾正背对着他准备离开,听到声响有些错愕地转过身来,看着他,她的眼里又多了一抹强忍的怜悯。
“她没死,是吗”他站在门口,瞪着顾小艾问道。
顾小艾看着他,垂了垂眸,脸上有着悲伤,隔了一分钟之久才开口,“文溪她说”
“她没死,是吗”
他又重复问了一句。
他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不管真实与否。
他可以永远不见文溪。
他可以不再见到她的脸,不再听到她的声音。
他只要知道她还活着,活得好好的,按自己的选择活着
“”
对他的表现,顾小艾有些吃惊,只是无言地看着他,像看着一部悲剧电影。
“”
他站在那里,等待着她的下文。
但顾小艾没有继续可怜他,没有继续怜悯他,她径自一个人说了下去,“文池早已经死了,是她杀的,她从来没有爱过文池,也没有选择过他,是你误解了。”
从来没有爱过文池。
是你误解了。
像走进了一片阴沉的迷雾中。
他一直沉浸其中,忽然间有人把迷雾拨开,可他看到的不是晴天,是鲜血淋漓的伤口
“什么叫没有选择过他”他站在病房门口,有些呆滞地问出口。
没有爱过
那多年前的一晚,又是怎么回事
落地的蛋糕,毁掉的誓言,凌乱的床,赤~裸纠缠的文池和文溪
那全是假的么
真相究竟是什么
不是,那是文溪的选择,所以她和文池在一起,所以她是幸福的,所以她还活着
“你明白的,不是吗”像打哑迷一样,顾小艾看着他反问出这一句。
文溪没有爱过文池。
那她爱的
不对,不是这样,这么多年了,她怎么会不爱文池,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文池
题外话:有好多天没更新了,不好意思,之前得了肺炎在住院,需要多休养,就没有更新。还一度以为自己也感染禽流感了,吓坏了,汗。
武江:内疚一生一世20
不对,不是这样,这么多年了,她怎么会不爱文池,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文池
她的一切都是为了文池,不是他。
文溪爱的不是他,不是他她不爱他
不能到了这个时候,告诉他,她爱的是他不行,绝对不行。
像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他朝后连连退了几步。
踉跄地几乎跌倒下来。
“武江”顾小艾朝前一步,担忧地看向他,随即朝旁边的保镖道,“去扶着他,他现在身体不好。”
“是,太太。”
几个保镖冲进病房扶住他,被他一把甩开。
“走开”
他歇斯底里地喊起来。
“砰”
他的力气之大将一个保镖撞到墙上,脑袋当即撞破出血。
“武江,她没有怪你,从来没有怪你,她想你能好好生活。”顾小艾站在那里,眉头蹙着,泄露出她的紧张。
她说的一切无非是想让他不要做出任何不该做的傻事。
c市的风比起美国更为清朗,带着令人熟悉的味道。
天桥上鲜少有车子来往,他一个人站在那里,视线里是当初文家的地盘。
而他,是文家的长子武江。
那里,是他的根,原本,他以为自己会为文家奋斗终身。
那里,是文溪成长的地方。
距离美国之行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他身上的伤渐已痊愈,医生为他打了不少次镇定剂,因为他的失控
他不理会顾小艾,不理会厉爵风,不理会那些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谁提到文溪两个字,他就打谁。
到最后,那些兄弟、那些跟着他的保镖伤得比他严重。
镇定剂的份量加得越来越重。
可很奇怪,他却变得越来越清醒。
厉爵风已经懒得再理他,唯独顾小艾每天都在他半梦半醒间说着话
顾小艾说了很多。
多到他分不清是真的,还是梦境。
“武江,我知道你很震惊,事实和你认定的截然不同,可你只要记住一点,文溪她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她不曾怪过你,她真的很爱你,爱到肯让你永远不知道真相。”
“我从来没见过像文溪那样的女孩,柔柔弱弱的,却敢承担一切,直到她临终的一刻,她宁愿带着你对她的恨进坟墓,都舍不得让你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我没有完成她的遗嘱,让你提前知道了真相如果你因此出事,我会内疚一生一世。”
“”
断断续续的。
顾小艾说着当年的真相。
说着他看到的那一场偷情是文池迷~奸文溪;
说着文溪在文池身旁没有开心过,因为文池虐待她,从身到心;
说着文溪后来找他时,是迫切地希望帮助他重回文家,迫切地希望他能拯救她。
可他没有。
他从来都没有拯救过她。
天桥上的风很大,刮过脸颊带着生扯的疼痛。
他就这么望着文家的方向,搭在扶手上的五指一点一点收拢,手背上的青筋突出明显。
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
武江:她的墓在哪21
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
仿佛不敢向前似的。
是amanda。
他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
他没有回头,只是张嘴问道,“你来做什么”
“”
身后的amanda沉默了片刻,而后哽咽出声,“我我到现在才发觉自己做了件多愚蠢的事,对不起,我不该接近你。”
他明白她的歉意。
她不是个能守住秘密的人,她远没有厉爵风和顾小艾聪明,她不知道这个秘密对他意味着什么。
秘密
呵,全世界都知道的秘密,唯独他不知道。
全世界都知道文溪爱的是他,只有他不知道而已
“他们说你不肯接受现实,你情况不好,要靠注射镇定剂才能入睡。”香水味逐渐逼近,amanda走到他的身旁,万分自责地看着他,“武,我不知道该怎么弥补,如果杀了我能让你好受一些”
说着,一把小型手机被她从包里拿了出来。
银色的手枪。
人的生命,一颗子弹足以消亡。
他的视线落在手枪上,手指不由得战栗起来,恨不得立刻去抢夺过来。
“武头不能看到手枪”
一个声嘶力竭的喊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amanda几乎是立刻听从命令地收起了手枪,错愕地转头望过去。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几个被厉爵风派出来的保镖,一个个正紧张地盯着他。
现在,刀、枪、棍子、绳子任何带了攻击性的东西都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视野内。
好像,他随时随地会自裁。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我不该守不住秘密。”
amanda连连道歉,内疚的眼神再明显不过。
她变了。
没有那么多的自以为是,褪下了大小姐的骄傲和蛮横。
“如果我要死,你们没人拦得住。”
丢下一句话,他转身离开。
天桥,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实际上,他并不责怪amanda,比起厉家瞒到死的做法,他宁愿出现这样一个人告知他全部的实情。
因为,他没有任何资格被善意地隐瞒。
他没有资格活得好。
呵。
实情。
武江,你终究还是要承认这一切你连逃避的资格都没有。
“武”
amanda追了上来,“有什么我能帮助你我一定弥补你”
“她的墓在哪”
停下脚步,他看向amanda一个字一个字问出口,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从未发现,说话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
“什么”
amanda愣了下。
“她的墓在哪”
厉家怕他因此发疯,没有人告诉他。
他唯一能来的地方,就是这个天桥,眺望着文家的方向,而那里已经全部成了厉家的产业。
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你你肯接受现实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大新闻一样,amanda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告诉我”
“我”
“告诉我”
“好我说。”在他的坚持下,amanda败下阵来。
这个混血女孩,到底不是个能守住任何秘密的人
武江:哥带你回家22
“好我说。”在他的坚持下,amanda败下阵来。
这个混血女孩,到底不是个能守住任何秘密的人
陵园。
萧瑟、肃穆,连地上的泥都带着一种沉重感。
一座若大的墓孤零零地座落在那里,墓碑上没有任何字迹,两旁的侧翼像是一双翅膀守护着这座墓。
墓旁,种满了蔷薇,颜色妖冶各异。
这是厉家的荣宠。
几年了。
他不敢去计算和文溪分别了多长时间。
不等他走近,一群保镖已经训练有素地跑到墓旁,以包围形势将墓团团围住,围了足足三层。
“砰”
一柄柄黑伞在他们手中展开,遮住明亮的天空,沉默地进行着一场迟来的葬礼。
amanda始终跟在他的身旁。
她的身上充斥着内疚、不安他,无暇理会。
“别踩到蔷薇。”
他的声音出乎自己意料的平静。
“是,武头。”保镖们齐声回答。
一步一步走向前,像是踩在他自己的心脏上,每一步都清楚地刻着剧烈的疼痛。
墓碑光滑如新,一看就是有人常常打扫。
为了瞒着他,文溪的墓碑甚至没有名字
指尖缓缓滑过墓碑边缘,他终于不支地在墓前跪倒下来,膝盖抵在一簇蔷薇花上,蔷薇的刺深深扎进他的膝盖
我来了。
小溪。
事隔几年,活得安稳的他终于来了
眼眶像被什么刺过一般,疼得他有掉眼泪的欲~望。
阳光透过保镖们手中黑伞的空隙漏下来几束,白茫茫的,像文溪最喜欢的裙子。
文溪
文溪
他不能跪着,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跪着,他连忏悔都没有资格
“来,小溪,哥带你回家。”
看着那缕白色的光束,他站了起来,没有痛觉地将膝盖上的蔷薇拔开,转身走到墓碑后面,蹲下身,十指陷进泥里
“武,你做什么”amanda错愕地喊起来,声音很刺耳。
他没有理会,继续将墓碑后的泥土挖开,一点一点用手挖开。
厉爵风骂他,是不是挖了文溪的坟,他才肯接受现实。
可现在,却是他在亲手挖她的坟。
挖文溪的坟。
“你到底想做什么呀”amanda冲上前来,惊慌地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他,“这下面是骨灰盒”
“我知道。”
他甩开她的手,继续挖开泥土。
“你还不肯相信那我陪你”见阻止不了他,amanda索性帮着去挖土,水晶指甲片被泥污染。
“走开,你没资格碰她”
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心底勾起来,他把amanda狠狠地甩到地上。
“”
amanda一脸受伤地看着他,没敢再上前来。
骨灰盒埋得并不深,只挖了没有多久,一块坚实平滑的石板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墓碑上没有刻下的字在这块石板上清清楚楚地写着
“”
是厉家以他的名义而立。
一股暖流从眼眶中溢出,瞬间冰凉,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十指突然之间剧烈地战栗起来,他连控制都控制不住
武江:我一定救你23
一股暖流从眼眶中溢出,瞬间冰凉,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十指突然之间剧烈地战栗起来,他连控制都控制不住
他从来没有拯救过她
从最初的开始,他以为把文溪从孤儿院带出来,一手养大,便是对她最好的照顾。
后来
她一直在等着他救她,从她被侵犯开始,她等待着他的拯救。
可是他跑了。
她等着他重回文家,救她出火坑。
可他还是没有,还是把她一个人丢下在她眼里,他恨她,往死里痛恨着她
武江根本不敢想象,她临死的时候,痛苦和委屈占据了多少。
“”
五指颤抖地拂掉石板上的泥土,他的背不可负重地弯下来,蜷成一团。
搬开石板,一个偌大的骨灰盒显现出来。
骨灰盒是白色的,干净的,一尘不染的
这就是小溪。
他一手养大、疼到骨子里的小溪。
可他究竟都给她带来了什么,不是亲情、不是爱情。
只有痛苦。
他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胸口像被狠狠地揍了一拳,他整个人都是震动的,他想大声嘶吼出来,但所有的声音都哑在喉咙里
“哥带你回家。”
嘶哑的声音从唇间冒出,用尽他所有的力气,
十指战栗地从地下的石格中将不大的骨灰盒取出,然后,他抱进怀中,再也舍不得放手。
脸滑过贴在骨灰盒上,骨灰盒的温度太过冰冷,冷进血液里。
我来了。
小溪,我来了。
“我带你回文家,我去救你”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脚下有些踉跄,差点摔倒,双手死死地环抱着怀中的骨灰盒。
小溪。
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没人能打你,没人可以冲你大声说话
哥带你回家,哥带你回蔷薇园。
步伐微颤地一步一步向前,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坚定到了一个极致。
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
他什么都想通了。
他不再活在自己自以为是的世界了。
“武,你要干什么”
烦人的洋妞又冲上来,惊慌地看着他,“中国人不都讲究入土为安吗你要带骨灰你要带文溪小姐去哪里”
他双手抱着文溪,不能打人。
他看向amanda,才发现自己的视线模糊极了,模糊到看不清她的面容。
他哭了。
“走开。”
声音从他嘴里发出,如此冰冷。
“武你不能这样”
amanda想去抓他的袖子,他立刻侧过身子,她一下子没了动作,呆呆地站在那里,“武,你这样子我很难受,我不是毒蛇猛兽”
amanda的心思他不是不懂,但他什么都不要听。
没有理会她,他抬起步子继续往前走。
“武头”
保镖撑着黑伞在他面前一字排开,拦住他的去路,“还是让文溪小姐呆在这里”
“你们没人是我的对手,让开。”
他还抱着文溪,他记得,文溪不喜欢他玩手枪,不喜欢他动武。
好,他不打人,不玩手枪。
小溪不喜欢的,他都不做。
武江:你不会回来了24
小溪不喜欢的,他都不做。
“武头”
“让开。”
他微抬起的语调让保镖分列出一条路来。
他知道,这群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对他已经无可奈何了。
抱着手中的骨灰盒,他心里是踏实的。
从未有过的踏实。
小溪。
哥去救你,一定救你,一定救你。
“厉先生,我要重建蔷薇园。”
也许这是他武江这辈子做得最出格的一件事。
c市最黄金的地段,他抱着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骨灰盒走进了e。s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锃亮的门印出他下巴上的青茬。
重建蔷薇园。
厉爵风坐在办公桌前,身体微微后仰靠着椅背,一双眼冷冷地看着他,那种目光锐利如箭,仿佛随时能刺进他的身体。
他没有移开目光,仍旧站在那里,指腹一点一点摩挲过手中的盒子。
半晌,厉爵风猛地扯了扯领带,伸长手在黑色的电话机上敲下一个键,秘书室专业的声音立刻传来,“厉总,有什么吩咐”
厉爵风看着他,冷漠地开口,“把在文家地基上建下的产业全部移为平地。”
他站着,指尖颤了下。
“什、什么”秘书比他震惊,连说话都在结巴,“那里现在都是厉家的产业,都已经建成了。”
“我再说一次”厉爵风仍然是抬眸瞪着他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间逼出,“一个星期内,移为平地,不计代价”
说完,厉爵风挂断了电话。
三秒之后,厉爵风猛地从桌前站起来,双拳狠狠地揍在桌上,“给我听着我现在把整个文家还给你你别他妈再一副死人样”
不计代价。
他武江自问承受不起。
“厉先生,我只要重建蔷薇园。”
他不是要重建文家,他只要重建蔷薇园。
文家的兴衰早已和他没有关系。
“砰”
厉爵风抄起电话机就朝他脑袋上砸过来,怒不可遏地吼道,“滚别让我再看到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电话机砸到额角,不是很疼。
只是有血液缓缓淌下来
“谢谢厉先生。”
他恭敬地低头鞠躬,抱着骨灰盒往外走去。
小溪。
我们回家。
在文家的蔷薇园,重新种上你最喜欢的蔷薇,除了黑色蔷薇,什么颜色都种上。
好不好。
脚步迈过门口时,厉爵风阴沉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来,“你不会回来了。”
“”
他顿住了步子。
你不会回来了。
厉爵风的话是疑问句,却更像是肯定句。
身体的骨骼在瞬间僵住,他站得直直的
很久,他才缓缓侧过头,没有回头,只是沙哑地开口,“对不起,厉先生。”
话落,他走了出去。
有些事,不是他想就能做到的。
原以为他报答厉爵风的恩情是一生一世,到头来,不过区区十多年而已。
他最终的结局,终究不是护主至死。
走出几步,他还能听到总裁办公室里传来砸东西的声响
武江:你想过死吗25
走出几步,他还能听到总裁办公室里传来砸东西的声响
在c市,厉家的能力可谓只手遮天。
蔷薇园几乎在一夕之间被重建起来
玻璃花房阳光充沛,amanda从世界各地为他搜罗来各种品种的蔷薇。
有一种,他不要。
黑色蔷薇。
蔷薇园很快被移植进各色蔷薇,每一株都是他亲手移植,这是一块适合种植蔷薇的土地,花开妖冶。
这里,是他和文溪唯一只有两人记忆的地方。
“小溪,我们回来了。”
尘埃落定,他抱着骨灰盒走进蔷薇园,蔷薇久违的熟悉香气萦绕在周身,玻璃上模糊地映出他唇边的笑容
很陌生的笑容。
同时,很可怜。
“小溪,哥累了,陪我睡会。”
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有了困意。
在地上铺上软垫,他背靠着角落的玻璃坐下来,熟悉的动作让他有一刹那间的恍惚
他不止一次在这里小憩过,十多年以前。
“江哥哥,组装枪械对你来说就这么有意思吗打打杀杀的不是很血腥”
轻柔懵懂的女声在他耳边轻轻地响起。
他睁开眼,进入视线的是骨灰盒上文溪那张温柔轻笑的脸庞
指尖轻轻扫过,他笑了下,“没意思,哥到现在才发现,什么都没意思。”
他享受的不是组装枪械的过程,而是他做这些事时,有她安静守候在一旁。
“以后都不会了,再也不碰枪了。”
看着那张小小的照片,他轻声许下承诺。
他就留在这里,哪都不去。
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来伤害他的小溪
没有人可以伤害她。
谁欺负她,他就和谁拼命。
他就守在她身边,不走,永远不走。
文溪的骨灰盒摆在蔷薇园花香最浓郁的位置。
期间,顾小艾来看过他一次。
顾小艾来的时候,他卷起有些脏的衬衫袖子,正在给蔷薇浇水。
顾小艾站在花房门口,就这么看着他,很久才开口说话,声音有些涩。
她问他,“武江,你想过死吗”
死。
想过死吗
为防止他自杀,厉家的保镖派出一批又一批,他却在这蔷薇园好好地活着。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武江”
他抬起头望向门口的顾小艾,温柔美丽的一个女人,被阳光笼罩出一层薄薄的光晕,无名指上戴着那枚泪状型的宝石戒指。
代表订情的戒指。
连光都是幸福的。
如果他有厉爵风对待爱情的一半,现在的文溪,就能是第二个顾小艾。
“你多久没有洗漱了”顾小艾走进来不赞同地问他。
“太太,你觉得我还有资格吗”他沙哑地出声打断她的话。
“”
顾小艾愣在当场。
他越过她走出蔷薇园去提水
回来时,顾小艾已经离开了,蔷薇园里又安静下来,只剩下文溪的骨灰盒上多出一抹水光。
“武江,你想过死吗”
“太太,你觉得我还有资格吗”
武江:你已经失明了26
“武江,你想过死吗”
“太太,你觉得我还有资格吗”
死,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
他有什么资格去解脱。
顾小艾走后,保镖们陆续撤退,最终走得干干净净,厉家的人再没有出现在这片土地上,还给他一分静谧。
厉家知道,他不会自杀。
因为,他不会让自己痛快地解脱。
他要熬着,一分一秒的时间是他给自己的审判。
他这样的人活该被时间煎熬着凌迟。
蔷薇园里渐渐只剩下三个人。
他,文溪,以及时常出现的amanda。
amanda留在了c市,每日为他送饭,默默地补偿着他
有时候,恍惚间,他会误以为她的背影是小溪。
“江哥哥,下雨了。”
文溪对他说话时,声音里总是透着一股浓浓的依赖。
“我听到了。”
指尖在骨灰盒上缓缓滑过,他直起身子,转头望过去,大雨滂沱,模糊了整栋花房的玻璃,水流蜿蜒而下,阻隔了他的视线。
雨下得很大。
连花房中都带了些冷意。
“我们坐门口去看。”
他缓缓说道。
话音刚落,一双手忽然从后搂住他的腰,女性柔软的身段紧贴着他只着一件衬衫的背。
是amanda。
总是不换瓶香水。
看在她把真相告知的份上,他不想对她怎么样。
他伸手去攥开她的手,amanda却死死地抱住,声嘶力竭的哽咽在他身后突兀地响起,“武,please,你别再对着一个骨灰盒自言自语了很吓人,真的很吓人你别再臆想了。”
“”
“你在这里已经呆了一整年,够了,爱你的人不愿意看到你这样,我是,文溪小姐也一定是,你该重新开始,pleaseplease”
无助到绝望的哀求。
紧贴着他背的女性身体因哭泣而颤动着。
他稍稍一用力,便将腰间的手拔开,他张了张嘴,“你知道,我并不欢迎你在这里。”
只要她看不到他这个样子,她就不会害怕。
蔷薇园是他和文溪的。
他没有强留她一个多嘴多舌的洋妞。
“我要留下来照顾你。”
“我不需要。”
他冷漠地拒绝,双手抱起骨灰盒,指尖抚过上面的笑脸,抬腿走向花房门口,耳边的雨声很大
“可你已经失明了没有我,你一个人怎么办”
amanda大声喊了起来,很快被外面的雨声盖过。
他的脚顿时僵硬,像被定在了地上,“你胡说什么”
“你真以为你能骗过所有人吗早在一年前你去陵园,看到文溪小姐的骨灰盒时你就失明了。不是吗”amanda哭着说道。
“我看得到。”
他什么都看得到,蔷薇的妖冶,雨水流在玻璃上的样子
“那全都是你的臆想你幻想你自己还看得见一切,你幻想文溪小姐的魂魄在你身边,你幻想你们能对谈”amanda哭得歇斯底里,“我真得看不下去了,我可以照顾你一生一世,可我受不了你这个样子,过一天比别人过十年都苍老”
武江:就等着你27
“那全都是你的臆想你幻想你自己还看得见一切,你幻想文溪小姐的魂魄在你身边,你幻想你们能对谈”amanda哭得歇斯底里,“我真得看不下去了,我可以照顾你一生一世,可我受不了你这个样子,过一天比别人过十年都苍老”
“”
“我不知道你还能坚持到哪一天,也许你睡着了,就不会再醒过来。我真的受不了”
说完,她失控地跑了出去,身体重重地擦过他。
他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护紧怀中的骨灰盒。
amanda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最后彻彻底底地消失在雨声中
他知道,这个女孩子,不会再出现了。
她的出现,仿佛只是打开潘朵拉盒子的一把钥匙。
盒子打开了,所有的魔鬼都跑了出来,谁又能怪一把钥匙的多事钥匙又何需自责。
这样很好。
只剩下他和小溪了。
抱着骨灰盒,他往前走了几步,不多不少的几步,他站在了蔷薇园的门口。
他不认为自己的眼前是黑暗,他看得到漫天的大雨,看得到雨水打在玻璃上的样子,看得到大雨砸在地上卷起的一层薄烟
是小溪喜欢的浪漫。
他站在门口,出神地望着外面的大雨,指尖缓缓摩挲过骨灰盒上的照片
天气微冷。
他倚着门框,抱紧怀中的骨灰盒。
“哗哗”
“滴滴嗒嗒”
远近的大雨声音各不相同,有几滴打在他的皮靴上。
眼前有些恍惚,一只柔荑覆到他冷冰的手上,带着纤细的温暖,他睁着眼睛,耳边传来那一贯带着依赖的声音
“江哥哥,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看雨了,真好。”
嗯。
一起看。
“”
小溪,老天爷让我活多久,那就代表哥要还你多久。
如果不够,下辈子,哥什么都不做,就等着你,找到你,照顾你一生一世,生死不弃。
ps题外话:算是条分割线吧,以上就是武江的心理独白,可能和很多人想的都不一样。
武江在看到文溪骨灰的时候失明了,没有求医,他假装自己能看到一切,抱着文溪的骨灰盒守在蔷薇园,用活着来赎罪,赎对文溪的罪。
有童鞋说,武江是33日索情唯一悲剧、不得圆满的主要人物,或许吧。
既然有些沉重,就换个单纯可爱的独白吧。
用厉子期的视角去写厉爵风和顾小艾的家庭生活这个够轻松了吧,喜欢吗
厉子期是厉家的第二个女儿。
她是个万人爱。
这当然不是因为她长得格外漂亮,而是她的性格讨喜。
因为从小,她见谁都笑。
家里的佣人喜欢把她当宝一样围着,常常说,“二小姐脾气比大少爷好,二小姐真乖,我最喜欢侍候二小姐了。”
每当听到这种话,她就笑得更欢了。
没错。
她喜欢被众星拱月。
这不是她的错,要怪就怪厉家的人天生骨子就是趾高气昂。
子期:宝贝眼中的厉家1
这不是她的错,要怪就怪厉家的人天生骨子就是趾高气昂。
只不过哥哥厉子霆把这种趾高气昂变成了一种高高在上的孤傲,而她享受所有人都喜欢着她。
厉子期自己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有了领地意识。
好像从出生开始就附带着这种念头。
仅管长大以后,她觉得自己小时候很幼稚,但在三、四岁的时候,她就是有着浓烈的领地意识。
她认为,家里做主的应该是她,她才是老大,她才是厉家的权威
当然,这个时间可能更早。
因为妈妈说过,她还不会说人话的时候就对爸爸不屑一顾了。
很显然,当她还咬着奶嘴的时候,就极其聪明地意识到整个家里,会威胁到她权威地位的,只有爸爸厉爵风一个人。
三、四岁时的事,厉子期还模糊地记得一些。
每一次,她被女仆们抱着亲吻、赞美,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快乐时,总有这么一个人,踩着沉沉的步子走进来,在地上投下高大的影子。
对的。
这个人,就是她的爸爸厉爵风。
然后,女仆们就不再亲吻她了,也不再赞美她了。
女仆们会立刻收敛笑容,战战兢兢地走到爸爸的身旁,一个个点头哈腰,“厉先生,您回来了。”
“厉先生,我替您挂外套。”
“厉先生,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她就这么被可怜兮兮地扔在沙发上,盯着那个被所有人说成英俊到邪气、完美到极致的男人。
好吧,事实也的确如此。
“顾小艾呢”
男人也总是随意地看她一眼,然后便冷冷地问道。
她必须说,那种眼神真得很随意。
他总是看她一眼,就移开目光了。
“太太在书房。”
女仆们总是很恭敬地齐声回答。
“还在看书让你盯都盯哪去了她眼睛近视一度,我让你们通通变瞎子”男人立刻没好气地冲着女仆们一通吼,发泄着自己的臭脾气,然后便快步往楼上书房走去。
她清楚,爸爸和妈妈不在楼上呆上一、两个小时是不会下来的。
这是国际惯例。
看,这个男人不止夺走女仆们的注意力,还夺走妈妈,以及肆意拖延午餐时间
她才多大,她很需要正常的用餐时间好吗
就这样,她在厉家的权威一直被这个男人疯狂地威胁着。
可是她毫无办法。
因为厉爵风是她爸爸,是个成熟的男人,而她只是个三、四岁的小屁孩。
不若哥哥的孤清高傲,她从不会把自己关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她喜欢在人群中。
而且是最显眼的位置。
就像一张餐桌,必须等小小的她拿起小银匙时,才表示大家可以开动了。
但厉爵风那个男人总在无所不用其极地打破她的权威。
题外话:为了配合腾讯书城,天价小娇妻:总裁的33日索情书名改成天价小娇妻,简介也改了,大家搜索书名的时候就不能再图方便地搜索33日了
子期:宝贝眼中的厉家2
但厉爵风那个男人总在无所不用其极地打破她的权威。
“好了吃饭”
每次,厉爵风都是一声令下,拿起一杯清水就搁到顾小艾面前,开始吃饭,完全无视了她厉子期这个重要人物。
她还没拿小银匙
她还没拿小银匙
怎么就宣布可以开动了她才是主人她才是主人
可想而知,小小年纪的她已经是个涵养很好的淑女了。
因为
她没把小银匙直接戳到厉爵风的脸上去
再比如,就像一张沙发,她必须要坐最中间的位置。
这让她觉得自己是最被重视的。
但厉爵风那个男人和妈妈之间的位置,她挤破了头都坐不到中间
坐不到中间,就意味着她的地位不稳。
她地位不稳,她就很焦躁。
她一焦躁,就看厉爵风更不顺眼了。
所以,她总是重复干着同一件事,只要厉爵风一回来,她就去尽自己最大的本事黏着顾小艾。
小手推开卧房门的一点缝隙,她站在那里悄悄地往里
欧式的大卧房内,落地窗前的白纱轻轻浮动,顾小艾穿着一件薄款的长裙,随性地坐在床侧的地毯上,一手撑在床边拿着摇控器,认真地盯着电视节目。
妈妈很美丽。
“换护肤品的牌子了”
厉爵风从后搂上顾小艾的腰,低沉地问了句,完全不似面对女仆们的冷漠,俯首埋在顾小艾的脖颈间亲吻,用力地汲取着那股护肤品的香气
爸爸很猥琐
这是厉子期后来学会的词,太贴切了
“没有,是佳妮介绍新的一款乳液,没什么香气,你也闻得出来”顾小艾有些错愕地问道。
“废话。”
厉爵风得意洋洋地挑眉,将顾小艾的长发拨到一旁,继续吻上去。
“”
顾小艾十分配合地转过头,不偏分毫地对上他的唇,仿佛练习了千百次一样。
两人吻得难解难分。
摇控器落在白色的被面上,顾小艾的双手攀上了厉爵风的背
在那个时候,这种旖旎的画面在她厉子期的眼里、心里全部化成了嫉妒,赤果果的嫉妒
看看看
这个男人就是一直在霸占她的一切
“妈妈、妈妈”
推开房门,小脚踩着阳光,她就风风火火地扑了进去。
顾小艾瞬间像被触电一样立刻闪离厉爵风的怀抱
正合心意。
她立刻见缝插针地扑进顾小艾的怀里,踮起脚,肉嘟嘟的双手拉下顾小艾的脸就亲了上去。
不顾一切地亲了上去
亲了个够本。
顾小艾没反应过来,而她,却已经看到一旁厉爵风震惊的眼神。
“厉子期”
男人单膝跪在一侧,猛地咬牙切齿地吼了起来。
她还是亲。
“小期,你做什么”
直到顾小艾也无奈地推开她,她才作罢。
看着顾小艾脸上的口水印,她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趾高气昂地瞥了厉爵风一眼,然后双手负在身后,迈着电视机里那些大人物的官步扬长而去。
像个骄傲的胜利者。
她亲得比他多,比他久。
子期:宝贝眼中的厉家3
她亲得比他多,比他久。
“顾小艾,你女儿跟我有仇这第几次了”
厉爵风的吼声无比狂躁。
于是她更加认定,厉爵风的确是一直有意识地在跟她争老大的地位;于是,她后来插足顾小艾和厉爵风之间插得更欢腾了
她记得很小的时候,才在上小学的哥哥厉子霆将她拦在楼梯口
她黏上去要亲,厉子霆双手按住她的小肩膀,一双幽黑的眼睛盯着她,夹杂着一丝古怪,一张漂亮的脸没有表情,“别总去偷看妈妈。”
像是在警告似的。
她很气愤地反问,“为什么”
她气愤,是因为哥哥再孤僻,都不会对她臭着脸。
而这一刻,厉子霆摆明是截住她的去路,对她摆臭脸。
厉子霆站在最上面的一阶楼梯阶上,眼中的古怪更浓。
她等了很久,睁大眼睛瞪着他。
厉子霆的眼睛闪了闪,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盯着她道,“说了不准去,你会看到”
然后,她竟然看到自己的哥哥结巴了
一个资优生结巴了
“看到什么”她好奇地追问。
“”
厉子霆的脸色都透了古怪,看着她半晌才道,“总之,小孩子不能”
说完,厉子霆逃跑了,脚下一个踉跄,他整个人撞到墙壁上去
“真失态啊”
她不由得晃了晃脑袋,长长地叹口气。
这就是厉爵风管理下的厉家,哎
如果她是真正的老大,她会让哥哥天天都开心,一个个全都笑着把她围在中间。
当然,在她以后的一段时间里,她得更勤了,因为她迫切地想知道哥哥口中“会看到”究竟是能看到什么。
直到长大后,她终于弄明白,哥哥脸上的那抹古怪其实是尴尬、窘迫。
哥哥当初完完全全是担心她。
不过敌方太狡猾,那么多年,她除了撞破过爸爸妈妈接吻,什么都没撞破过
她一直立志和厉爵风这个大男人斗智斗勇,抢夺厉家的主导地位。
到后来,厉子期已经忘了自己明里暗里和厉爵风斗了多少次。
她四岁那年的生日前,厉爵风因为公司的事远赴法国。
远赴法国
远赴法国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厉家的殖义时期结束了好吧,当时的她还不懂什么是殖义。
反正她就懂一点,厉爵风一走,她就是老大
整个厉家,都是她厉子期的势力范围全是她的领地
她一激动,她一高兴,“啪唧”一声就从床~上掉地上去了,很成功地把小胳膊给折了
乐极生悲,不过如此。
她的胳膊很快被医生绑着吊起来,不过这不妨碍她做老大的愉快心情。
当时的厉家上上下下都十分奇怪,佣人童奶奶说,实在不理解一个四岁的小丫头刚从医院回来,还能跟个中央官员外访一样,昂首阔步走进家门,笑得极度没心没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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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厉家上上下下都十分奇怪,佣人童奶奶说,实在不理解一个四岁的小丫头刚从医院回来,还能跟个中央官员外访一样,昂首阔步走进家门,笑得极其没心没肺。
童奶奶不理解。
对她厉子期来说,却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在她快生日的时候,厉爵风走了,喜事一件
她是受伤了,可是换来的却是妈妈顾小艾和哥哥厉子霆的关怀,以及所有仆人们的宠爱又是喜事一桩。
你说,她有什么理由不欢乐呢
她简直就是太欢乐了。
“吃水果蛋糕”
吊着条小胳膊,她坐在沙发上,一手搭在哥哥平时死都不让人碰过的教科书上,张着嘴巴轻轻地说了句。
“哎哟,小姐真可怜,我马上去拿蛋糕。”几个女仆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妈妈不让吃。”
她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向她们,蛋糕平时是不让多吃的,她今天的份已经吃过了。
“手还疼着呢,不吃就只注意到痛了,我去和太太说。”童奶奶主动站出来说道,心疼地拍拍她的脑袋离开。
童奶奶和妈妈的关系比较好。
很快。
她的水果蛋糕就取之不竭了
“哥哥,我两只手都疼了呜呜。”
话音刚落,一直站在一旁的厉子霆主动拿过蛋糕递到她唇边,伺候她吃。
“妈妈,药在嘴里好苦。”
她把药片咽下去后如是说道,瞬间,平时不让吃的糖被妈妈塞到了她的嘴里。
一整天如此这般的生活,让她有种跌进云上梦境的错觉。
她果然该属于这样的位置。
她才是这个领地的权威,所有人就该围在她的身边
哈哈。
哈哈哈哈哈。
翌日清晨。
“厉先生回来了。”
一个女仆的声音突然传来,围在她身旁陪她看动画片的女仆们刹那间一哄而散。
嘴里的蛋糕,突然间就不甜了。
连动画片都没意思了。
她一转过头,就看着女仆们全都围着那个风尘仆仆的男人鞠躬弯腰,“厉先生,您怎么提前回来了”
“正好,今天是小姐的生日,小姐说晚上要看放烟花呢。”
“厉先生回来,小姐一定高兴坏了。”
高兴
高兴
高兴个鬼啊
她瞪着那个眉目间有些疲倦的男人,小手在摇控器上乱摁着,气得不行
还放烟花呢。
现在放烟花,女仆们肯定跟在厉爵风后面伺候。
厉、厉、厉爵风
他他他怎么就这么回来了不是好多天才回吗
她的领地,她的地位,她的统治时期就这么结束了
不会吧
不可能吧
她才占领了一天的领地
只见厉爵风那个男人脱下身上的风衣往女仆手里一丢,就疾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眼睛黑漆漆的,张开薄唇一字一字地问道,“摔伤的”
她眨眨眼睛,他的脸上没有表情。
但她就是看得出来,他在嘲讽她他在嘲讽她摔伤了胳膊,做不了厉家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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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就是看得出来,他在嘲讽她他在嘲讽她摔伤了胳膊,做不了厉家的老大
坏人
大大的坏人
“哼不疼”她立刻仰着脖子冲他喊了声,把脸扭到一旁。
下一秒,她整个人都被厉爵风举了起来,呈仰泳的姿势翻在半空,不着地的感觉让她恐慌,两只腿拼命乱蹬,“下来我要下来下来”
他、他、他这是要砸死她吗
啊呜
一只修长的大掌在她摔折的手臂上游移着,明明不疼,她却吓得半死,“不要碰啊啊啊坏人坏人大坏人”
他一定是想让她痛上加痛
她大声嘶喊着,双腿乱蹬,却碰不到厉爵风分毫。
整个大厅里突然间陷入一种寂静,只有她惨叫声的寂静
没有一个仆人出声,全都只是围在一旁看着。
厉爵风也没再说话。
半晌,她被放回了沙发上,毫发无伤。
厉爵风站在那里,一双黑眸冷冷地盯着她,让她的背上隐隐发凉,莫名地感到后怕。
厉爵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很久,身侧的双手握紧成拳,青筋突显。
“挖”
见状,她吓得差点哭出来。
最终,厉爵风还是没有打她,他只是看着她,看了很久,蓦地转过头往一个方向看去。
顺着他的视线,她望见了妈妈顾小艾。
顾小艾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远远地站着,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有些复杂。
“”
很奇怪。
家里的环境一下子变得很奇怪,没有任何的声音,静得就好像没人在一般。
阳光晒进玻璃窗,明亮得有些刺眼。
那时候的厉子期真心不懂,她以为,一切都是厉爵风的错。
她以为,家里人同样讨厌他回来,讨厌他做老大
她的生日依然过得热闹,蛋糕、水果、烟花、礼物什么都不缺。
她不吝啬地把自己的吻献给家里每一个人,除了厉爵风。
这是她无声的。
因为厉爵风的突然回来,她感觉整个生日都变味了,连看烟花的时候,大部分的女仆都是站在厉爵风身后等着伺候。
不再有人团团围住她。
厉家别墅外燃放一夜的烟花,她公主房里的玻璃窗不时被外面的焰火映亮
她躺在床~上,假装睡着,正在讲故事的顾小艾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顾小艾一走,她立刻从床~上翻起来。
找出厉爵风带回的礼物,她连打都没打开,就走进浴室,气愤地将狭长的礼物盒丢进马桶里,踮着脚摁下冲水。
讨厌爸爸
“”
呃
礼物盒冲不下去囧。
她只好走出卧室,去寻找能把礼物盒捞出来的工具
走上三楼,路过一个休息平台,她听到顾小艾的声音轻轻地传来,“别不舒服了,小期一直就这样,她不是有心的,只是小孩子有小孩子的思考方式,我们还不了解。”
“”
在说她
她吊着条小胳膊,蹑手蹑脚地往前走了几步,找了个好位置习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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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吊着条小胳膊,蹑手蹑脚地往前走了几步,找了个好位置习惯性。
厉爵风穿着一袭黑色睡袍,站在一大片落地窗前,颜色炫丽的烟花在他头顶上方炸开,映亮他的脸庞
就像女仆们看的动漫场景。
但显然,她老爸比动漫男主角要帅得多。
休息平台的灯光很暗,只有烟花不时映亮,厉爵风的脸色明显很不好看,阴沉沉的,像谁欠了他钱一样。
顾小艾坐在一旁的法式圆桌前,往杯子里倒着热气腾腾的茶。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静默极了。
她站在那里,无声地打了个哈欠,又不亲嘴又不说她这两人真够无聊的。
想了想,她正要离开,顾小艾的声音再次传来,“厉爵风,不生气了成吗”
“从她出世开始,她没有真正正眼看过我一次,没有心甘情愿叫过我一次”厉爵风站在落地窗前,忽然阴沉地说道,侧过脸看向顾小艾,一脸的不甘,“顾小艾,我和她前世有仇”
很压抑的语气。
在那个时候,厉子期从未见过厉爵风有这样的表情,他总是高高在上、冷漠、威严没人敢违抗他的命令。
但他现在的神情,不甘得像个小孩子。
然后,她看到妈妈又露出白天那种复杂的神色。
下一秒,顾小艾僵硬地笑了笑,停下倒茶的动作,“你还信这种再说,不是都说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该吃醋该不甘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她厌恶我”
厉爵风压抑着怒意打断了顾小艾的话,有些歇斯底里的。
“”
闻言,顾小艾一下子沉默,仿佛已经接不上话。
切
说她厌恶他,他还不是厌恶她这个女儿。
他要是喜欢她,就该让她当老大噻
厉子期站在那里嗤之以鼻地想着。
落地窗外的烟花绽放了一朵又一朵。
很久,顾小艾从桌前站起来,缓缓走到厉爵风身后,伸出双手搂上他的腰际,声音轻柔,“那你该告诉她,告诉她你为了赶回来替她过生日差点出车祸。”
“”
车祸。
其实车祸两个字对当时只有四岁的她,是个很模糊的概念。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当时倒吸一口凉气,往墙边退了一步,心口砰砰跳着,好像做了一件坏事不知所措一样。
就在这时,一道深长的阴影笼罩在她面前。
“小期你不是睡了”
顾小艾有些错愕的声音传来。
她抬起头,只见顾小艾和厉爵风站在那里,顾小艾不解地看向她,厉爵风则是目光阴沉幽暗地盯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冰冰的。
“啊”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尖叫一声,然后忙不迭地跑走
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跑,但就是觉得不该被抓住。
她做了坏事,可是是什么坏事,她也说不清楚。
“小期”
没理会顾小艾的喊声,她跑得就好像后面有饿狼追一样。
但厉爵风没有追上来,她回头看去时,他还站在那里,维持着同样的姿势,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中布满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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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厉爵风没有追上来,她回头看去时,他还站在那里,维持着同样的姿势,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中布满阴霾。
他的身上,有一些她读不懂的东西存在
像是魔幻电影里的惊悚情节,她一路逃进自己的卧室里,锁上门,冲上~床,用被子蒙住头。
耳边回荡的是妈妈那一句:那你该告诉她,告诉她你为了赶回来替她过生日差点出车祸。
车祸。
这一晚,她是在一种近乎于惊恐的状态中睡过去的。
很久很久以后
她才明白,自己当时的落荒而逃对于老爸是怎样一种伤害。
翌日,女仆在她的浴室里发现了在马桶里卡着的长形礼物盒。
然后,全世界都知道了。
浴室里挤进好多人、好多人,多得她心里发慌。
她一直记得那样的场景,很多女仆站在那儿小声地议论着,哥哥厉子霆穿着一袭白色的衬衫,搭配着黑色的领结,酷酷地斜靠在墙壁上,一双黑眸沉默地看着她。
哥哥的身上,尽数都是清冷。
也许他想和她说些什么,但她太小,看不懂,也读不懂。
厉爵风和顾小艾冲进来的时候,所有女仆都自动站到两边,分出一条道。
真得是冲。
她当时就穿着睡裙站在门边,厉爵风的长腿迈进来时,带起一阵风,吹过她的脸。
很冷,十分冷冽。
马桶里,礼物盒上黏贴的新鲜花瓣已经分离,飘荡在水面上。
礼物盒还卡在那里。
丝带在水中晃动着
她局促地绞动着自己的手,抬起头,只看到厉爵风的脸冷得相当可怕,也有些发白,一双幽黑的眼布满阴郁,仿佛要杀人似的,牙关咬紧,一双手紧紧地握住拳头
“小期,你怎么可以这样”
顾小艾站在一旁,低头看着她,一向温柔的眼此刻充满了责怪。
突然间,她觉得很害怕。
这个浴室,安静得异常。
包括所有的女仆,看她的目光都不同以往,那是不赞同的
她不敢去看大家,只看着厉爵风那只越握越紧的拳头,嘴唇颤抖地紧紧抿着,连哭都不敢哭出来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
是哥哥。
厉子霆无声地将她拉到身后,形成一个护卫的姿势。
“厉子期”
下一秒,随着那一声怒吼,一只大掌将她狠狠地攥了出去,炙热的一只手掌,是厉爵风的手,充斥着霸道与蛮力。
“啊哥哥救我”
她吓得当即尖叫出来,伸手去乱抓厉子霆以求得保护。
但哥哥还不够强大,什么都阻止不了,她直接被厉爵风拎出浴室。
“厉先生,厉先生,小姐还小”
女仆们一片哗然,纷纷追出来求情,唯独她最爱的妈妈,却只是牵着厉子霆的手站在一旁。
妈妈喜欢爸爸胜于她。
所以妈妈不管她。
厉爵风将她蛮横地拎到卧房里,她的胳膊上立刻起了一大片的红印。
他的身材太过高大,遮下来就让她整个世界都充斥着可怕的阴影
子期:宝贝眼中的厉家8
她毫不怀疑,她会被饱揍一顿。
于是在厉爵风的手即将落下来时,她一下子哭出声来,“哥哥救我,哥哥救我坏人,坏人坏人”
其实,那是一种处在极度紧张之下无意识喊出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