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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浓厚的巧克力,朝君霏眨了眨眼。

    君霏顺势抬头,见到一张没有温度的俊脸,心陡地漏跳一拍。“是你……”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她以为得等上更久。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淡淡的喜悦自心头漫开。

    但,他真的如晓薇所言,因为她生病而担忧不已吗?君霏的心中有了冀盼。

    姜慎言只是冷冷瞥她一眼,便将视线栘开。

    她垂下颈子,觉得胸口发闷,这感觉很不好,却没察觉自己一次比一次还要在意他的反应。

    “慎言哥,你终于来了,好慢喔!”伍晓薇嘟着唇、拍拍肚皮大发娇嗔。“人家肚子快饿扁了。”

    姜慎言依旧面无表情,只是轻描淡写的解释道:“开会耽误了一些时间。”

    今天是晓薇的二十三岁生日,她老哥还特别打越洋电话叮嘱他一定要排除万难帮她庆生,所以即使再怎么忙,姜慎言一定会放下手边的工作实现承诺。

    其实不必交代,他也绝不会忘记这个重要的日子,因为他早把晓薇当做自己的亲生妹妹看待。

    尤其在她父母意外双亡后,对她的疼惜就更甚以往。

    至于晓薇的兄长则为了保有父亲的心血,便付出全部心力管理庞大事业,于是经常不在台湾。身为好友,他自然责无旁贷地扛起照顾伍晓薇的担子,比邻而居也是他出的主意。

    “我还以为你打算放我们鸽子呢!”伍晓薇亲密地揽住姜慎言的手臂,灿笑如花。“到时候,我一定会向老哥告状,说你一点都不照顾我。”

    他戏谵似地以指弹了下她饱满光滑的额头,言语间净是宠溺。“我订了餐厅,差不多该走了。”

    伍晓薇抚着被他弹红的地方,噘嘴抗议道:“你竟敢偷袭我?”她奋力的一跃想扑向他,却被姜慎言轻易躲开。

    “别闹了。”姜慎言擒住她不安分的柔荑轻斥,唇边却挂着浅浅的笑。

    唯有在她面前,他才会露出轻松自在的一面,和她嘻笑怒骂。

    看着两人和谐、温馨的相处模式,君霏既感羡慕,又有些怅然。

    他从未给自己好脸色看,更遑论对她谈笑,恐怕连看她一眼都嫌多余。

    “霏霏,走吧!”伍晓薇开心得宛若一只鸟儿,毫无心机的拉着她一同离开。

    姜慎言绷着俊脸,眉头深锁。

    闭上眼、深呼吸,姜慎言缓和好情绪后,才随后跟了出去。

    第六章

    用完晚餐后,伍晓薇吵着要看夜景。

    拗不过她的坚持,姜慎言也只能顺从寿星的“愿望”,驱车上山。

    一路上,伍晓薇叽叽喳喳讲个不停,他偶尔会和她聊上几句,至于车后座的君霏则未发一语,安静得恍若空气。

    打从进餐厅后,她就彻底感受到自己有多么格格不入,在这环境中有多突兀。

    而且,一大堆奇形怪状的器具,看得她眼花撩乱,深怕自己的无知又搞砸当时乐络的气氛,会惹得他们不开心。

    再加上自卑、孤单和志忑的情绪扰得她胃口尽失,于是君霏始终保持沉默。

    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独自闯荡、摸索,是多么的寂寞无依。

    或许,活着并不一定值得庆幸。

    君霏本不是个伤春悲秋的人,但强烈的孤寂感侵袭全身,导致向来乐观的她忍不住悲从中来,眼鼻间泛起一阵酸楚。

    姜慎言抬眼,不经意瞥见照后镜中那张泪光闪烁的忧伤愁容,一股无以名状的奇特感觉油然而生。

    下一秒,泪水毫无预警的潸然而下,划过她苍白的脸颊,潜入他的心湖,余波荡漾。

    他别开眼,专注于前方路况,心却平静不下来,车速不自觉越来越快,想借着速度将无聊的挂虑甩至脑后。

    “啊!等等!”神经大条的伍晓薇突然紧急大喊:“慎言哥,在前面的便利商店停一下,我要买东西。”

    他若有似无的应了声,减缓车速,在商店前停下。

    伍晓薇蹦蹦跳跳的下车,静谧的车内则回荡着微弱的抽泣声,惊动他的神经。

    为转移注意力,姜慎言动手打开音响,让节奏慵懒的蓝调爵士乐流泄、填满整个空间。但他的心情非但没有随之飞扬,反倒越来越blue.

    他下意识的望向照后镜,不期然对上一双蓄泪的灿亮双眸,心口猛地一震。

    正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诡异的僵局时,君霏却出乎意料地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谢谢你送我到医院,还帮我付了钱,我、我会想办法还你。”她盯着自己的膝盖,语气还夹杂着哭泣后浓浓的鼻音。

    “不过,可能……需要耐心等一阵子。”她小声的补充。

    顿了下,姜慎言将音乐关掉,沉声严肃向她道:“老实告诉我,你是谁?住哪里?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一连串的巧遇令他不得不对她背后的动机起疑。

    “我叫君霏,住……住……”她支支吾吾的,无法给予他明确的答案。

    “说清楚!”男人刻意压低的嗓音,在密闭空间里更显得威吓性十足。

    她绞弄着手指,嗫嚅道:“我没有地方可以住。”

    “是真的没地方住,还是另有企图?”这质疑的口吻令君霏沉重的心情更形晦涩,音量不自觉加大。“是真的!”

    姜慎言冷哼一声,义正辞严道:“就算你真的没地方可去,也应该去找份工作赚钱养活自己,而不是赖着别人过活。”

    君霏垂下眼帘,声调幽幽的说:“我知道,可是……我真的无路可去。”她无法把这么奇怪的经历告诉他,因为连自己都倍觉荒谬,又如何让人信服?“总之,我有我的苦衷。”

    “苦衷只是弱者用来逃避的借口。”姜慎言毫不留情的驳斥。“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一次把话说清楚,我不喜欢你这样纠缠不清。”

    止住的泪水又在她眼眶中打转,君霏已分辨不了究竟是为自己的遭遇而感伤,抑或因他的冷淡而难过。

    “怎么不说了?心虚?”姜慎言的态度咄咄逼人。“劝你老实招来,我可以不计较你深沉的心机。”

    这男人……动不动就怀疑她有所企图,把她当小人一样防范、讨厌着。自己虽然一无所有、两袖清风,但尊严还是有的。

    “我没有什么可招的。”她口气有些动怒。

    “是吗?”板着俊颜,姜慎言的语气饱含不信任。“可是你本身的行为,在我看来一点都不单纯。”

    “我只是跟你比较有缘罢了!”君霏激动道。

    她恰好和他抱持着相反的信念,认为人与人之间总有一道无形的牵引,促使彼此相遇结识,她也相信所谓神鬼的存在。

    观点背道而驰的两人各执己见,就像两条平行线,永远得不到交集。

    “哼!真是个无从抗拒又冠冕堂皇的理由。”姜慎言别开头,对她的怜悯已荡然无存。“可惜我向来不吃这一套。”

    她瞪着他的背影,委屈的泪终究还是夺眶而出,对这男子的好感亦涓滴不剩。抿了抿唇,君霏艰难的启齿:“我没想过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她根本也不晓得他有多么了不起,凭什么口口声声指控自己有所图?而她,又能图些什么?

    他挑眉,透过照后镜看见她清丽的脸庞挂着泪痕,看起来无辜至极。“在我面前落泪,你想博取同情?”

    再一次被他奚落的言辞刺伤,君霏的腮帮子鼓得像只生气的河豚。“我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堪!”

    这个自大的臭男人,说话字字夹枪带棍,真是气死人不偿命耶!

    因为太生气,她连泪都忘了流。

    “我只相信我的眼睛。”姜慎言眉心的结稍稍舒缓了些。

    “你的眼睛有毛病!”她不悦的嘟囔。

    姜慎言撇唇,把话挑明着讲:“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明天一早带着你的猫,立刻离开晓薇的住处。”

    她低着头,默不作声。

    “听到没?”他非得听到她亲口承诺不可。

    听见这么狂妄自大的口气,君霏恨得牙痒痒,赌气话语不假思索就冲口而出:“我不要!”

    没料想到她竟会拒绝,姜慎言病计鹧郏涣炽成!罢饪捎刹坏媚恪!?br />

    “我又不是住在你家,你没资格反对。”被激怒的君霏也不是省油的灯。这男人老是污蔑她、又从没给她好脸色看过,她也是有脾气的人啊!

    所以,宁愿选择和他唱反调,不顺他的意,算是自己抗议的方式。

    姜慎言的黑眸中有火苗闪动,不禁扬唇讥讽。“真是伶牙俐齿。”不过,若要他选择,还宁可领教她不驯的抗议姿态而非可怜兮兮的眼泪攻势。“可见刚才是装出来的。”

    “才不是!”又来了!又来了!连她的喜怒哀乐他也有意见。君霏睁大星眸,试图以着火的目光焚炽他。

    这回她打算坚定地与他对抗到底,挫挫这臭男人的锐气。

    况且,自己可是牢牢掌握着他的弱点——经过几次“见证”,她有把握能逼他乖乖“就范”……

    必要时,她一定一定一定不会手软。

    君霏完全被他恶劣的高姿态惹得热血沸腾,困扰她多时,导致她情绪低落的跨时空之谜,暂时都被摒除到脑外。

    买东西妇来的伍晓薇一回到车内,听见两人少有的对话,也热烈答腔。“你们在聊什么?好像谈得很热烈。”

    姜慎言从鼻腔冒出声冷嗤。

    “晓薇,你说愿意让我住在你家,是真的吗?”君霏瞪着他的侧脸,存心作对的故意问道。

    “是啊!当然是真的,多一个伴日子才热闹嘛!不然我都快闷死了。”伍晓薇兴致勃勃的应答。

    “不准!”姜慎言立刻沉着脸反对。

    “慎言哥?”伍晓薇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为什么不准?”真奇怪,他的反应好激烈喔!

    “不准就是不准。”他答得专制。“我这是为你着想。”

    伍晓薇皱了皱悉心描绘的秀眉,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旋即发出了然的音调:“我知道了!”她唇边噙着贼笑。“因为慎言哥想跟霏霏住?”

    她有注意到喔!吃饭的时候,他三不五时都在偷瞄霏霏,一定是对霏霏有意思啦!君子有成丨人之美,她当然可以牺牲小我,完成他的希望。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姜慎言啼笑皆非的敲了她额头一记。

    伍晓薇吃痛地抚着前额,俏丽五官皱成一团,不平的抖出实情。“如果你不喜欢霏霏,干嘛一直暗中注意人家?”

    闻言,君霏的心狂跳,胸口亦鼓胀不已。

    他的俊脸也闪过一抹困窘,但很快地又恢复镇定的神色。

    “慎言哥没有反驳,那就是被我说中啰!”伍晓薇对自己的观察入微感到相当得意,又证实了自己并不像哥哥所说的那样粗心大意少根筋。

    君霏不由得屏息,血液直冲脑门,竟期待起他的回答。

    “亲爱的寿星,你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姜慎言牵动嘴角,不疾不徐的否认着。

    “骗人!”她朝着他挤眉弄眼。“一个男人盯着一个女人瞧,不是有兴趣那是什么?”反之亦然。一个女生目不转睛的看着异性,也是同样道理。

    “你很有经验?”姜慎言说话兜着圈子,不给予正面回复。

    “你别顾左右而言他嘛!”伍大小姐的八卦天性再度泛滥,她豪气干云地道:“只要慎言哥承认,我一定挺你挺到底。”

    目睹他们有说有笑的良好互动,而自己又再度被晾在一旁,君霏的心头泛起微酸,整个人显得郁郁寡欢。

    他怎么可能喜欢她嘛?一定是晓薇随口胡诌的。

    “把安全带系好,要上路了。”姜慎言不打算继续这无聊且没意义的抬杠,索性避而不答。

    再和这烦人精一搭一唱下去,包准会没完没了,他可不想自找苦吃。

    不过,伍晓薇却以为他默认了,一刻不得闲的脑袋瓜子开始浮现各种稀奇古怪的点子,难得,这个时刻她终于安静下来。

    至于君霏,满心思绪则绕着他们谈论的话题打转,视线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俊逸侧影,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沿途,三个人各怀心思,没有再交谈。

    抵达目的地后,三人找了个视野极佳的位置坐下,放眼望去是一片万家灯火;席地躺下,满天星斗则映入眼帘,彷佛自己和大自然融为一体。

    伍晓薇将便利商店的大塑胶袋打开,取出零嘴、啤酒,啵地一声打开拉环,咕噜咕噜的喝一大口。“哇!超舒服的!”不拘小节地又以手背抹抹小嘴,发出愉快的赞叹。

    姜慎言摇头莞尔。这小妮子根本是假借赏夜景之名,行喝酒之实。

    真搞不懂她的脑袋瓜里究竟装了些什么,老做这些出人意表的事。

    “慎言哥,你要不要来一罐?”伍晓薇甜腻腻的问道。

    “我不喝那种东西。”姜慎言直言不讳。说真的,他不喜欢啤酒的苦涩滋味,而且最后他还得负责开车送她们回家呢!

    “霏霏,你呢?”伍晓薇转移目标,眨着盈盈大眼向她间道。

    君霏收回远眺的视线,不晓得晓薇所指为何,一双比星儿还灿烂的眼眸写满问号。

    “啤酒啊!”伍晓蔽伸长藕臂,把铝罐举得老高。

    君霏不晓得什么是“啤酒”,但总之是“酒”就对了,犹豫了几秒,她点头,伸手接过酒罐。

    不出一分钟,伍晓蔽便解决了一瓶,又开了第二瓶。

    君霏依样画葫芦的打开拉环,试探性啜了一口,沁凉而微苦的酒液顺喉滑下,巴掌大的细致小脸不禁皱了下。

    原来这就是酒的滋味呀……味道虽不是顶好,可是还在自己的接受范围内,况且很符合她此刻的心境,既苦且涩。

    再尝第二口,这次她仰头畅饮,金黄丨色的液体溢出她嘴角,君霏自然而然地以舌尖舔舐着。

    姜慎言睨着君霏无心的举止,心头窜过莫名骚动,当下,他的目光竟无法自她身上抽离,全然定在那张姣美脸蛋上。

    一袭白色洋装,及膝的裙襬随风飘动,她修长雪白的玉腿也若隐若现,引人无限遐思。

    瞬间一瞥,会误以为是精灵下凡。

    “ㄏㄡˊ”一道戏谑的单音蓦地响起,划破蝉鸣唧唧的宁静夏夜。“慎言哥,被我抓包了吧!”伍晓薇示威般的抬高下巴,笑得好灿烂。

    他若无其事的回开眼,明知故问道:“抓什么包?”

    “你又在偷看霏霏了!”伍晓蔽毫不保留的公诸于世,似乎唯恐天下不知。

    她记得慎言哥好像和前女友分手快一年,之后每天都埋首在公文堆中,成了标准工作狂。

    难得一向冶漠被动的他会主动偷瞄女孩子。唉,平时慎言哥对她那么照顾,自己不帮忙撮合就太不上道了。

    君霏闻言不禁分了神,竟被酒呛得咳嗽不已、满脸通红,眼角余光不由自主的打量着右前方的男人,然而,却只看到他绷着一张脸,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

    望见君霏过度直接的反应,伍晓薇笑不可遏。“霏霏,你真的好单纯、好可爱喔!”

    君霏顿时觉得脸颊一阵热烫,无措的低着头。

    睨着伍晓薇一脸夸张的神情,姜慎言除了无奈还有满腔窝囊气——气自己鬼迷了心窍,才会盯着那个表里不一的女骗子看。

    “伍晓薇,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把你一个人扔在山上。”为了让她闭嘴,姜慎言不由得出言恫吓。

    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嗅出些许烟硝味,很识相的不再起哄。

    她当然不是担心他真的把自己丢在深山里,成为蚊虫饱餐的对象,而是怕操之过急,反而坏了大事。

    她要更谨慎一点,不着痕迹的把他们送作堆。嘻!

    “好啦!不说就不说。”伍晓薇甜甜一笑。

    姜慎言紧抿着唇,以眼神警告她不准再多话。

    他撇清了。君霏垂下羽睫,一大口一大口的饮着酒,不明白心中的怅然从何而来,恍神之间,酒罐已见底。“咦?没了?”

    她发现喝酒可以让脑筋一片空白,不会胡思乱想,所以又向伍晓薇要了一罐。

    “喝酒很舒服吧?”伍晓薇笑着把酒递给她,心里实在很高兴有人共饮,喝起酒来更过瘾。

    接过酒,君霏学着她坐在草地上,仰望繁星点点的深蓝夜空,回忆过去也经常坐在家乡的简陋小屋外数星星,顿时心头百感交集。

    当时的心境很单纯,不像现在烦乱又空虚,像有千百条线缠绕心头,又闷又痛,教她不知如何是好。

    “哇!看不出来你也挺会喝的嘛!”伍晓薇嚼着满嘴的鱿鱼丝惊叹道。

    “该回去了。”姜慎言看不惯女孩子猛喝酒,他觉得那丝毫没有美感可言。

    “可是酒还没喝完耶……”伍晓薇剩余的话,在男人的瞪视下咽了回去。“霏霏,该回家啰!”

    “喔!”君霏含糊应了声,吃力的撑起身体,一阵晕眩袭上脑门,致使她的脚步颠踬了下,顿失重心。

    站在身边的姜慎言,眼明手快地搀住她摇摇欲坠的娇躯。

    君霏抬眼,好似跌进他暗黑的深邃眸子里,沉闷的心跳如擂鼓,强力的撞击着胸口,忘了呼吸。

    扶着她腰际的厚实大掌,隔着薄薄的布料传递热度,熨烫着她的肌肤,君霏感到浑身燥热。

    男女授受不亲……她应该推开他的触碰……君霏残存的理智不断告诫着自己,身体却像着魔般赖在他温暖的怀里,紧紧盯着那张俊美的脸孔,心湖涟漪逐渐扩大。

    姜慎言瞅着那张泛红的丽容,以灼热的眼神描绘着她精致的五官,男性的感官被深深蛊惑。

    他们目光交缠,在爽飒的空气中激荡出热切火光,全然忘了另一颗电灯泡的存在。

    “哈啾——”在一旁看好戏的伍晓薇冷不防打了个大喷嚏,将暧昧的微妙气氛破坏殆尽。

    姜慎言率先回神,他松开手,以冷静淡漠掩饰方才的失控,继而调头离开。“该上车了。”

    君霏突然失去依靠,终究还是逃不过跌倒的命运,狠狠摔了一跤。“呜……好痛……”

    伍晓薇见状,连忙前去搀扶她上车,自己再从容就座,几瓶啤酒的酒精浓度对她产生不了一丁点影响,思路反而更加清晰。

    感受到身旁诡异的目光,姜慎言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向她发难。“你这丫头,看什么?”

    “没事!”伍晓薇收起诡异笑容,耸肩否认。

    呵!她才不会把心里想的事说出来——

    没想到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他,对喜欢的女孩子反而保守、纯情得很耶……

    真是个意外的大发现。

    她待会回家一定要打电话跟老哥打小报告……呵呵。

    第七章

    当车子抵达位于天母的高级大厦时,不胜酒力的君霏早已睡得七荤八素、东倒西歪。

    “啊!”喝了将近十罐啤酒的伍晓薇丝毫没有醉意,下车时突然低呼。

    姜慎言睨她一眼。“怎么了?”

    “我想起我还有下一ㄊㄨㄚ得赶过去,朋友还在等我。”她恍然记起。“慎言哥,那霏霏就麻烦你啰!”

    他没有搭腔,眼光透露着狐疑。

    “你的车子就先借我,明天再还你。”伍晓薇强抢过他手中的钥匙,打算先下手为强。

    姜慎言眉心紧蹙,并非小家子气不想借出车子,而是对必须“处理”一个醉倒的女人而苦恼。

    “人就交给你啰!”伍晓薇把睡得不省人事的君霏硬塞到他怀里。“谢谢你今天的陪伴,让我度过了非常愉快的二十三岁生日。”末了,还在他脸颊上亲了下,当做谢礼。

    说完,她便一溜烟的钻进驾驶座,开车扬长而去。

    姜慎言俊脸拉得超长,低头瞅着怀里沉睡的女人。“喂!醒醒。”他摇晃着那荏弱的娇躯,试图唤醒她。

    “唔……”君霏口中逸出软绵绵的呻吟。

    “不会喝就别喝,净会找麻烦。”他碎碎念,一边不甚温柔的带着她进电梯。

    好难受……她虚软无力的紧依着“支撑物”,勉强掀开眼,视线却一片灰茫,看不真切。

    姜慎言稍稍拉开她过度黏腻的靠近,下一秒,她又偎了过来,牢牢地攀住自己的臂膀,活像只无尾熊。

    叹口气,他按捺住脾气,暂时认命的充当尤加利树,任她依靠。

    好熟悉的味道……君霏虽然觉得脑袋昏沉,但嗅觉没有失灵,她闻到他惯用的香水清爽气味,反胃的不适感顿时舒缓许多,于是安心的闭上眼,对他有一种全然的信任与依赖。

    她毫无防备的举动与孩子般的睡颜,隐隐牵动他心底的某一根弦,心口坚硬的岩石悄悄崩解了一小块。

    他忘神的凝视着她无瑕的脸庞,秀气的眉、长而浓密的羽睫、清灵挺立的鼻以及粉嫩的樱桃小口,组合成一张猜不出实际年龄的娇美容颜。

    这样的女人,究竟发生什么事?为何穿着脏乱的奇装异服出现?在街上游荡、钱财被抢、还差点被不良分子侵害,甚至还淋雨淋出一身病、饥饿过度?

    是没有家?还是有家归不得?

    时而懵懂无知,令人怀疑她是不是脑袋有问题;时而又甜美天真得宛若单纯的小女孩;有时候又牙尖嘴利地教人想拿胶布贴住她的嘴,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他私下请人调查过她的身世背景,却一无所获,连家人、住处、学历与交友背景,都没有任何纪录。

    一片空白的人生?太不寻常也不合乎常理。

    她背负着太多疑问,像一团谜,引人探究。

    他甚至连工作时都会分心,认真的思索起关于她的种种。那种感觉恍若在解一道深奥的难题,非得水落石出才能罢休。

    “……”君霏的唇瓣蠕动了下,发出含糊的嘤咛。

    姜慎言低头靠近她的唇,想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好香……他的温热气息充斥着鼻腔,她贪婪汲取那教人迷恋的味道,柔嫩的唇无意贴着他的耳朵,接着,竟微启檀口含住他的耳骨——

    姜慎言狠狠的倒抽一口气,有瞬间竟动弹不得。

    “好香噢……”君霏意识模糊的呢喃,唇际噙着淡淡的满足笑容。

    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贴着他的身躯,软哝的语调与温热的鼻息在他耳畔吹拂,他感觉生理产生了微妙的反应……

    这女人点火的举动,对一个身心正常的男人不啻是项严厉的折磨与挑战。

    他低喘一声,粗鲁扣住她的皓腕,拉开两人紧贴的身躯,企图遏止心底莫名的骚动。

    君霏皱眉、噘嘴,不悦的细碎埋怨。“没了……”

    “清醒一点!”姜慎言揽住她的肩,板着脸冷斥。他最近情绪动不动就失控,不若以往冷静镇定,全拜这个莫名其妙的怪女人所赐。

    他发自胸腔的低吼声,惊醒君霏模糊涣散的神智,她醺醺然的掀开眼皮,眨了眨迷蒙双眸,一张愠怒的俊颜映入眼帘。

    君霏瘪着小嘴,哀怨的瞅着他。“你……很讨厌……”我吗?

    埋怨质疑的话尚未说完整,一道黑影便猝不及防的压下来,堵住她一张一合的粉红芳唇。

    君霏木然睁着失去焦距的水眸,没有反抗、没有推拒,因为她全然陷入呆滞,脑袋呈现停摆状态。

    他的手紧锁她的腰,霸道地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纳人口中,感受那甘甜柔馥的美好滋味,她的生涩与僵硬激起男人的征服欲望。姜慎言吻得益加深切,一股前所未有的怜惜涌上心头,想将她占为已有的念头,像魔咒般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专属于他的独特气味令君霏着迷,她被动地任人予取予求——反正是梦嘛!此刻的君霏迷迷糊糊的想着。

    叮!

    清亮的声响,显示电梯已到达他们居住的楼层,宛若一道急雷劈进姜慎言的脑门,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冲动的吻了她!

    瞪着她嫣红的俏脸,被他肆虐过的红艳唇瓣半启半闭,彷佛在诱他继续品尝。

    喉结滚动了下,姜慎言勉强自己别开视线,不想被她柔媚的娇颜打乱心神。

    他松开手,没想到女人的身体就这么直挺挺的往后倒——

    幸亏他反射神经发达,一手又将她捞了回来。

    他拢起眉峰盯着她熟睡的模样。这女人在耍他吗?脸色比外头夜空还晦暗的姜慎言,心头涌现的悸动顿时被怒火燃成灰烬。

    “拎”着她步出电梯后,他才赫然发现:他忘了拿晓薇家的钥匙,根本没办法将这女人“送回家”安置。

    “该死!”他忿忿地踢门,好发泄自己的一肚子鸟气。

    不管了。反正只是睡觉,睡在哪还不都一样。他很不体贴的让君霏独自倚着墙角,径自走进对门自己的家,算是解决一桩麻烦。

    好热噢……

    君霏紧闭着眼,仍感受到节节高升的体温,浑身像有一把火焚烧着肌肤。她张开小嘴喘气,犹如一条缺水的鱼。

    好想吐……勉强撑开眼皮,君霏努力想判断自己身在何处,屁股下硬梆梆的触感,很肯定她绝不是躺在舒适的床上。

    她被抛弃了吗?

    “呕——”一阵恶心感涌上喉头,她摀着嘴干呕了几声,全身像消气的气球般瘫软无力,但思路倒是清明不少。

    从来没喝过酒,不晓得酒醉的威力,竟让自己如此难受。

    都是那个人……害她难过得想尝试喝酒,明明又苦又涩,她还是傻傻的全灌进嘴巴里。

    他好凶,又那么冷漠……但她的视线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他的身影,然后,胸口就会溢满莫名的酸楚与疼痛。

    刚刚的一切果然是作梦……他才不会对她做“那种事”呢……

    “好讨厌……”君霏语焉不详的咕哝。“我想回家……黑儿……”人在身体状况差的时候,总是变得格外脆弱。

    “呜……恶……”她又哭又呕的,模样很是狼狈。

    “咦?霏霏?你怎么睡在门口?”刚回家的伍晓薇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道。

    君霏抬起头,辨认出对方的身分后,才虚弱道:“晓薇?”

    “快点起来,你这样会感冒的。”伍晓薇从包包里掏出钥匙开门,又吃力的搀她进入屋内。

    可恶的慎言哥!竟然把一个喝醉酒的女孩子丢在大门口,万一有人对霏霏不利那怎么办?

    枉费自己开着车在路上晃了那么久,还不就是为了替他们制造机会,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

    哼!这一次失败没关系,她会再接再厉的!

    就在她们双双进门后没多久,对面的大门霍然开启,走出一道修长身影。

    姜慎言盯着空无一人的角落,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愚蠢至极。

    洗过澡后,他在书房看了一会儿的书,躺在床上将近一个钟头,心思始终无法平静,干脆出来看看情况。

    他见鬼的不睡觉,没事跑出来干什么?就因为一时同情心泛滥?

    那女人是死是活与他何干?他那么鸡婆做什么引

    姜慎言怀着满腔怒火,愤而转身,“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清晨七点,朝阳已高挂空中,热力四射的夏日阳光,迤迤逦洒落在一个颀长身影以及俊美的脸孔上。

    男人蹙起眉,眼睛掀开一条缝,待适应了刺眼的光线后,才缓缓睁开深邃如子夜的双眸,接着翻身下床,到浴室盥洗并冲了个冷水澡。

    梳洗完毕后,他穿着浴袍踱步到客厅,打开杜比环绕音响,让他最喜爱的大提琴演奏家——马友友的音乐充斥整个空间,也为自己忙碌的一天揭开美好序幕。

    “姜先生,早安。”一名中年妇人从厨房走出来,笑吟吟的向他间好。

    姜慎言仅是淡淡的点头示意,态度并不热络。

    “房子我已经打扫过了,早餐也做好了。”黄太太负责这间房子的清洁工作以及料理他的早餐,等他出门后便是她的下工时间。

    “嗯。”姜慎言走到餐厅,餐桌上满是丰盛又营养的西式餐色。“谢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黄太太笑了笑。

    姜慎言端起牛奶啜了一口,发现她还没离开。“有事吗?”

    “姜先生何时开始养猫了?”黄太太忍不住多嘴问道。

    她还以为像他这种事业有成的年轻单身汉,应该都喜欢养具侵略性的大型犬,养猫倒还挺罕见的。

    一个极度敏感的字眼直冲他脑门,俊美的脸蒙上阴霾。“你说……猫?”不悦的气泡自姜慎言心底不断冒出。

    “是啊!一只黑猫。”黄太太肯定的点点头,指证历历道。“牠正在沙发上睡觉。”

    男人放下杯子,一口气冲到客厅来一探究竟——小羊皮制的沙发上,确实蜷着一只黑猫,正睡得香甜。

    姜慎言牙关咬紧、拳头紧握,爆出不雅的咒骂声,心情恶劣到了极点。“这只该死的猫,是怎么进来的?”

    黄太太被他的吼声骇住,悄悄往后挪了几步,不明白他的怒气从何而来。“那不是姜先生养的?”

    “我没那个闲工夫。”他从齿缝中硬挤出话来。

    不过是只猫,赶出去就行了!有必要发那么大的脾气吗?黄太太又往后退了好几步,边退她边纳闷地想。

    有钱人家的少爷,个性果然比较难搞,规矩也多了点。

    “没事的话,你可以先离开了。”姜慎言暂且压下满腔怒火,下达逐客令。

    他不可能让任何人知道,堂堂大男人,竟对一只猫束手无策?!

    “是,那我先走了。”黄太太如获大赦,赶忙脱下围裙、拎着包包迅速离去。

    过了三分钟,姜慎言依旧站在沙发旁,用足以杀死人的森冷眼神睨着那团蜷缩的黑影,完全参不透牠如何溜进他大门深锁的房子?

    但任凭自己想破了脑袋,也还是归纳不出原因。一早的好心情全被这只猫给毁了,就连悠扬轻快的大提琴乐曲,此刻听来也恍如哀乐。

    姜慎言抡起双拳,忘了自己身着浴袍,他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对门,手才刚触到门铃,紧闭的门屝便倏地敞开,一道人影窜出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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