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另一个侍卫拿起桌上的釉彩茶杯交给王公公,“启禀公公,这杯上有毒。”
“怎么可能?!”金子心震惊至极,到底是何时被何人下毒?那人又怎知她会拿这只杯子给冕哥哥用?平常都是她自己泡茶,那人为何只对这只杯子下毒呢?
“把这只杯子收好,这可是重要物证。”王公公痛心地回望金子心一眼。为什么皇后连这种天理难容之事也做得出来呢?
他将金子心交由两名侍卫钳制住,“皇后,您的心肠忒歹毒,微臣今日可见识到了。走!将她押进天牢!”王公公大喝一声,要侍卫们将她架走。
突然,金儿迎面扑上来咬住王公公的手,众人吓得松手往后退,金子心迅速抽身逃跑。
金儿威吓地低吟,挡住众人的路,几个人想要前进一步却被金儿逼得无可奈何,侍卫们拔出腰中的佩剑朝金儿砍去,却被它轻而易举地闪过,当它发现金子心已跑远,才转身跟上。
“快追!”王公公抚着被印下咬痕的手臂下令,但人脚哪跑得过豹子,无论是金子心或是金儿都已不见踪影。
金子心气喘吁吁地跑向阳冕的寝宫,她必须找到阳冕,她要亲自看看他是否没事,至于究竟被谁陷害,她现在已无暇细想。
当她来到寝宫,马上被侍卫们挡下。
“你们让我进去见一下皇上嘛!”金子心急得快哭了。都什么时候了,为何他们偏偏要和她作对呢?
正好殷正和阳旭正从里头走出来,金子心大喜。
“你们来得正好,快叫他们走开,让我进去看冕哥哥。”
但出乎意料之外,殷正和阳旭用一种极为奇怪的眼神望着她,金子心顿时了然于心。“连你们都认为是我下的毒?是我要夺取王位?你们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当年的兰芝跟我和皇兄都很要好,还不是一样试图毒杀皇兄?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相信你!况且你本来就一心想要掌握国家的实权,这下你不就正好称心如意?”阳旭满脸悲切。
“就算不能相信我,那你们能不能用用脑袋?这样下毒,大家岂不都知道是我做的?任何人想谋害皇上,当然会用更不着痕迹的方式,让自己完全没有嫌疑,怎么可能这么笨拙!”金子心十分无奈。
阳旭愤慨道:“太医说这毒是那种咽下后好几个时辰才会发作的奇毒,若非太医对各国毒方素来非常有研究,我们大家是绝对不会猜到竟然是傍晚你让他喝的那杯茶里头下的毒。你这方式的确不着痕迹,只可惜你失算了,错估太医的能力。”
金子心烦躁极了,“跟你是有理说不清,反正我不怪你们误会我就是,但至少让我看看冕哥哥情况究竟如何,你们别拦着我好不好?”
殷正心底是不相信金子心会做出这种事,但眼前所有嫌疑都指向金子心,他也插不上手,“子心,你别担心,阳冕已经没事,也清醒过来了。”
金子心欣慰道:“太好了,那你帮我跟他说,我要见他。”
“但……”殷正看到金子心这样实在不忍心说。
阳旭知道他的心情,开口说道:“皇兄说他不想见你。枉费他真心对你,你竟然要害死他!一个兰芝就够了,没想到还有一个金子心!”
金子心踉跄了一步,喃喃道:“不会的……”冕哥哥不会不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误会她,冕哥哥也不会误会她才对。
此时,王公公和侍卫们已经追了过来,“启禀旭王爷,微臣在皇后娘娘房里找到涂了毒药的杯子以及龙袍龙冕,罪证确凿。”
殷正神色痛苦地望向金子心,“为什么你要做这种事呢?”
“请你们相信我,真的不是我!”一向骄傲坚强的金子心也忍不住低声恳求。
“把她押入天牢!”阳旭毫不留情地下令。
“等等,你们别碰我,我自己会走,你们碰我的话,金儿会认为你们要伤害我,它会攻击你们。”金子心举起手制止侍卫们的前进,她心里充满被背叛的感觉,她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避免眼泪夺眶而出,勉勉强强硬是挺直背脊,摆出了女王般高贵的姿态,转过头道:“殷大哥,旭哥哥,有两件事请你们转告冕哥哥好吗?”
殷正看到金子心力持冷静的态度,不禁略微心软,“你说吧!我会告诉阳冕。”
金子心苦涩地笑了笑,“第一件事,请他照顾金儿,除了我之外,金儿只听他的话;第二件事,请告诉他我信任他。就这样,麻烦你们。”
殷正答应了金子心的要求,感慨万千地看着金子心和侍卫们离开。
牢房里阴湿昏暗,金子心背倚着冰冷的墙壁,神智异常清醒。大概过了一天了吧!她只能凭着狱卒送餐的次数来判断。
这一天一夜她完全没有睡,因为翻涌的思绪让她无法成眠,甚至连饭菜也吃不太下去,她先是一直记挂冕哥哥的安危,随后又生气自己为何替冕哥哥担忧,冕哥哥根本就怀疑她是凶手!但她发现自己无法对冕哥哥气太久,比起生冕哥哥的气,她更迫切想要知道冕哥哥复原了没?如果冕哥哥复原了,就算误会她是凶手,应该也会到牢里确认一下,但冕哥哥一直没来,从狱卒口中也问不出个所以然,莫非冕哥哥病得下不了床?想到这里,她就不由得十分心焦。
平素大家的感情那么融洽,这会儿竟没有人相信她,光凭一个杯子和几件衣服就定了她的罪?金子心感到莫名地懊丧,不过虽然现在大家不相信她,但她信任冕哥哥一定找得出真相,只是要花多少时间冕哥哥才会领悟过来她就不知道了。
“冕哥哥,你动作得快点,在这鬼地方我不知道还能撑上多久!”金子心不禁自言自语,这样的牢房让人只能对着黑暗发疯,要不是她过去有在沙漠露宿的经验,恐怕普通女子被关个一天两天就会精神崩渍。话才说完她又忍不住叹气,冕哥哥的身子是不是已经没事了呢?
钥匙开锁的声音传来,似乎又到了送饭时间,金子心精神微微一振,能看到个人感觉总是好的。
“皇后娘娘,你还好吗?”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进来,紧接着一束光线照亮牢房,是一个丑陋得不像话的老狱卒,佝偻着身躯,提着油灯和一篮食物进来。
“谢谢你,我还好,怎么之前没见过你?”金子心热切问道,现在的她极度渴望和人讲话。
“老朽是专门负责平日夜晚巡戍的人,恰巧前几天回家乡,是以娘娘没见过。”
“原来如此。”金子心脸上流露落寞,这个狱卒等会儿一离开,又要剩她一人待在黑暗中,她不由得瑟缩一下身子。
“娘娘,会冷吗?”老狱卒关心地提起油灯照着金子心的脸,“听其他人说,娘娘都没吃饭,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了?”
“我吃不下去。对了,你知不知道皇上情况如何?”金子心心急地抓住老狱卒的衣袖。
老狱卒用一种复杂又温柔的目光看着金子心,像个慈祥爷爷一般轻拍她的肩膀道:“娘娘放心,据说皇上已经没事了,只是在寝宫休养生息。你也吃一些饭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老朽在这里陪你聊天。”
“真的可以吗?不会打扰你的工作吗?”金子心颇为惊喜,她被关在牢里非常害怕,一直希望有人陪她。
“不会,不会,晚上这里只有老朽一个人,有个人能说话解闷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金子心感激的望向老狱卒,接着脸上却又显出忧郁之色,“大家不都说我是个要谋害皇上的坏女人吗?怎么你还这样和善的对我?”
老狱卒丑陋的脸牵起勉强可看出像是笑容的曲线,“老朽相信这事不是娘娘做的,皇上一定也知道这事不是你做的,你是个好姑娘,不会做这种事的。”
金子心无奈地笑笑,“要真像你说的那样就好,皇上若认为不是我做的,又怎么会把我关在这里呢?”
“皇上一定也像老朽一样相信你,只是可能有许多状况对娘娘不利,皇上把你关在这里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老狱卒安慰道。
金子心生气地噘起小嘴,“老爷爷,你又不是皇上身边的人,皇上怎么想你怎么可能知道?我不是需要保护的小女娃,你不用找借口骗我。”
“谁说老朽是在找借口?皇上还小的时候老朽就在他身旁看他长大,老朽是年纪大了才被调过来当狱卒,皇上的个性老朽可是清清楚楚、了若指掌,就连皇上跟娘娘的事情,老朽也是知之甚详。”
“真的吗?”金子心一脸不敢置信。
“当然是真的,你对皇上要有信心,真相迟早会水落石出。”老狱卒顿了顿,“但皇上害娘娘受这样的委屈,娘娘一定无法原谅皇上吧!”
“我心里是把他翻来覆去骂过好几百回了,但很奇怪……我还是担心着他……一直想念他,觉得这一天过得好慢好长,只想赶快见到他……”金子心抑郁道。
老狱卒和蔼地劝慰道:“你的心情一定能传达给皇上知道的,但现在先把这些抛开,吃一些饭吧!”
金子心点了点头,勉强笑了笑,“这样哀怨真不像平常的我,说得也是,我还是好好吃点饭补充体力,就算皇上无法救我出去,我也要想办法自己救自己。”她说完便打开老狱卒送来的篮子,意外发现极为丰富的菜肴,“哇,老爷爷,你哪里弄来这么好的菜?”
“娘娘可是金枝玉叶,怎么能让你一直吃那么不好的菜呢?所以老朽特地跟御厨那儿套了点交情弄来的。”
“真是太谢谢你了!不过这实在太丰盛,我不可能吃得完,你也一起吃嘛!”
老狱卒拿起腰间的酒壶,“不用了,老朽自己有带酒来喝,不过被人知道老朽大概老命不保,娘娘出狱时可别告老朽的状啊!”
金子心促狭道:“执勤时喝酒,按我国律法应该免职处分,我怎么可以公私不分呢?当然要秉公处理”
“那老朽可真倒大楣了。”老狱卒直呼。
“但免你职时,我一定厚赏你一甲良田美地来报答你对我的雪中送炭。”金子心微笑道。
“听娘娘这么说,那老朽这壶酒是非喝不可啦!”
他们一边喝酒吃饭,一边聊天,聊的都是老狱卒知道的皇上小时候发生的趣事。金子心兴味盎然的听着,没想到老狱卒还真的没吹牛,他的确知道冕哥哥好多事。
“有件事老朽一直很为皇上抱不平,娘娘在五年前皇上登基时竟然跟金国公走掉了,那时候皇上找娘娘找得好辛苦,心灰意冷了好长一段时间。”在金子心问了那么多跟阳冕有关的事后,换老狱卒有话想说。
金子心望着摇曳的灯火,那真是一段很心酸的回忆呢。
“我也很惨哩!我一点也不想跟我爹走,我已经用尽方法反抗了,吵架、绝食,甚至逃跑,但我那时才不过十二、三岁,根本敌不过我爹。皇上还一直以为我没把跟他的约定放在心上,就这样无音无讯地消失无踪,其实为了他我真是吃尽苦头。每次一想到可能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他,就难过得不得了,常常没来由的一直哭,爹爹还生气的对我大吼:”是你的老父重要,还是那个皇帝重要?他不过跟你一起生活几个月,你老父我可是跟你一起生活了十几年!“”金子心尴尬地笑了笑,“这大概就是一般父亲总是挂在嘴上说的女儿养大了也是别人家的。但后来我求了好多年,爹爹见我从未断念过,终于还是让我回来,但我回来之前他还威胁我,如果我选择这条路,那就不准再回到他身边。”
老狱卒怔怔的看着金子心不说话。
金子心略微伤感地笑道:“现在想想,爹爹一定是比我更早就料到,所以才一直阻止我,想尽办法把我带到世界各地,都是为了保护我吧!”
“金国公比你更早料到什么?”老狱卒苍老的声音更加沙哑。
“料到我这傻丫头早八百年前就爱上皇上了,但迟钝的我是进了牢里才发现的。当我被拒绝在寝宫外,甚至被关在这里一天一夜都无人闻问,我却没有办法恨皇上,只是不停地担心,我心里就想,原来如此,原来我是爱皇上的。难怪爹爹一直不让我回来,他一定是认为皇上有这么多老婆,不可能带给我真正的幸福。”
“的确,皇上害你受苦,当皇后一点也不幸福。”老狱卒叹道。
“怎么会不幸福呢?”金子心甜蜜蜜地笑道,“能够为人民、为国家做事就非常棒了,甚至还能够跟喜欢的人携手实现梦想!自己的幸福是要自己创造,这点道理我还懂。”
“娘娘现在身陷囹圄,不是皇上带给你不幸吗?”
金子心豪气地拍拍老狱卒,“人生难免会有旦夕祸福,说不准是谁引起的,更何况中毒的人是皇上不是我,真要说谁不幸,他现在肯定比我不幸,毕竟我还活蹦乱跳的呢!所以我才一直好担心他。”
“别担心皇上啦!你还是顾好自己身体最重要,譬如说等一下老朽走后你就好好睡一觉,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老朽保证你一觉醒来,就会见到我送好吃的来,咱们爷俩再好好大啖一场。”为免金子心怕黑,老狱卒把油灯安置在墙角,又给了金子心打火石,金子心好生感激。
“真的还好有你的出现,不然也许我会崩溃了也说不定,看来我的运气也真好,上天还会派遣你这个神奇的老爷爷来到我身边。”
“呵呵,我是神奇的老爷爷吗?”老狱卒欠欠身,“那老朽得走了,娘娘要好好安歇。”
“嗯,我会的。”金子心用力点点头,一扫之前的阴霾,微笑地看着老狱卒出去,重新把门锁上,剩下那盏油灯兀自照亮着。
阳冕突然叫萧允言把大家召来,荷妃身后跟着芸妃,两人先来到了寝宫。
“皇上,下毒这件事不可能是皇后娘娘做的,臣妾素知她的为人,她不可能做这种事,请皇上明察秋毫……”虽然对躺在床上病奄奄的皇上甚感畏惧,但荷妃还是挺身为金子心讲话。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她的话,“碧荷,你真是鬼迷了心窍,那金子心心怀不轨已是证据确凿之事,你就不要再拿这事来引皇上烦心。”踏进来的人是国师,后面还有蝶妃、王将军、萧允言、殷正和阳旭。
“国师,您别这样责备荷姐,她一向心地善良,完全被金子心给蒙蔽了也是难免。”蝶妃出面调解。
“不是这样的,你们不了解子心,她非常爱皇上,是不可能做这事的。”荷妃斩钉截铁道,她简直是鼓起所有勇气豁出去了。
“别吵!”阳冕低喝,众人立刻噤声。
“皇上,您龙体欠安,休养要紧,有什么事那么急,把大家都找来?”国师先打破寂静。
“会找你们来自然是有理由,你们都先坐下。”阳冕一扫病容,起身下床。
“上茶!”阳冕命令道,一名太监马上恭恭敬敬地端出七个颜色不一的釉彩瓷杯,一一斟茶分给众人。
萧允言朗声道:“各位,在皇上还未进入正题前,不如咱们先以茶代酒祝皇上早日康复。”
说完,他端起瓷杯向阳冕敬贺,阳冕微笑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其他人虽觉得拿着瓷杯充当敬酒未免不伦不类,但也一一干杯。
“蝶妃娘娘,你为何不喝?皇上在向你敬茶耶!”萧允言看着蝶妃拿着玄黑交织酒红的柚彩瓷杯,就是迟迟不喝。
蝶妃略微颤抖地笑了笑,拿起杯子欲靠近嘴唇,却失手将茶杯摔落地面。“对不起,对不起,臣妾竟失手将杯子打破……”
“不是失手,是不敢喝这茶吧!因为你知道杯子上面有毒。”皇上冰冷的声音像划破空气的锐利兵刃直击而来。
众人尽皆愕然,转头看向蝶妃。
蝶妃美艳的脸庞略微抽动一下,“臣妾不晓得皇上在说什么。”
萧允言道:“十五日前,月国药草誧的老板曾卖给一名男子月国特有的毒药”七辰毒“,奇的是那男子所付的代价是一支玛瑙凤钗,但这玛瑙凤钗是王将军从都因族那里夺来的战利品,怎么会出现在月国呢?”
王将军神色惊慌地瞥向蝶妃,“小蝶,是你吗?”
“这凤钗可能是被别人偷走的,如何只凭持有凤钗的人买了毒药,就认为是臣妾下毒?”蝶妃道。
萧允言不予理会,继续道:“差不多二十日前,一个月国的裁缝接受一名女子委托制作龙袍龙冕,代价是黄金百两,你想那裁缝认不认得那女子的脸?这些事情都是皇上派御影在月国调查出来的,你败就败在使用月国特有的毒药,想要嫁祸于曾在月国生活的皇后,却不知特殊毒药的流通是极容易查证出来的。”
蝶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王将军急道:“不可能,不可能,皇上,我家小蝶一心想当皇后,这事确实错不了,但正因她一心想当皇后,顶多陷害皇后娘娘,但再怎么说她都不可能下毒谋害您呀!”
阳冕冷笑道:“你太低估令嫒的聪明了,她知道朕每晚都会服毒防身,也对当年兰芝毒杀不成之事略有耳闻,她清楚的知道这点毒根本于朕无妨,却会陷子心于万劫不复之地。”他望向蝶妃,眸中的冷冽像冰箭一样射穿蝶妃的心,“听说之前你曾在晚膳过后到映雪苑叨扰子心一杯茶,你就是那时知道子心是只用青瓷茶杯喝茶的吧?所以在五日前的下午趁子心不在时把毒下在其他茶杯上。”
蝶妃颓然跪倒在地,哭泣道:“求您原谅我,臣妾是因为太爱您了,谁来当皇后都行,只要不要把臣妾与您隔开,但金子心却霸占了您全副的注意力……”
“不要说得那么好听,真正的爱是不会强求别人的,真正的爱是努力让所爱的人幸福,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是爱?你的所作所为必须付出代价,朕要你从这世上消失!”阳冕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因为这个女人竟然害子心受苦,这代价是蝶妃千刀万剐也赔不起的。
蝶妃掩面痛哭,王将军也跪倒在地上一再求饶。
不知何时出现在大家背后的御影静静地开口,“皇上,请放蝶妃一条生路吧,您若是报复,皇后娘娘必定会深深痛苦。”
阳冕不吭声,若是以前的他绝不会原谅,但他不想看到子心伤心的脸,“允言,交给你秉公处理吧!”他抛下众人大步离去。
黑暗的牢房因为有油灯微弱的光而不再那么恐怖,金子心安然地等待老狱卒的来到,这几天老狱卒每天晚上总会在牢里陪她待上好几个时辰,直到金子心困倦才离去,他们相谈甚欢,甚至还一起下棋,金子心觉得老狱卒就像自己的亲爷爷,无条件地疼爱自己并照顾自己。
听到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金子心高兴地道:“老爷爷,你今天又带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来啦?”
阳冕打开门,“子心,我来接你出去。对不起,我今天才查出凶手是蝶妃。”
金子心看到阳冕,一时之问恍如隔世,顿时眼眶蓄满泪水,她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恨声道:“你来晚了,这么多天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一下?我不会原谅你的!到现在才查出蝶妃是真凶,你这笨蛋,我对你失望透顶。”
阳冕漾出和煦的笑容,显得无比英俊,“你会原谅我的,因为你爱我……”
金子心生气地嚷道:“我不会!而且我根本不爱你!”
“可是老朽明明记得三天前你对老朽说你这傻丫头早八百年前就爱上皇上,难道是老朽人老了记性变差了吗?”阳冕用苍老低哑的声音说道。
金子心满脸错愕。那个老狱卒是冕哥哥?她怎么一直没发现?
“你……可恶!”她一头撞进阳冕宽大的怀抱,抡起粉拳用力捶他的胸膛,眼泪就像溃堤的河水一样奔流,“你怎么可以骗我?我好害怕!”
“这是不得已的,我必须让所有人相信我认为是你做的,才能方便搜集到确切的证据。”阳冕抱紧金子心,好像有一百年那么久没有拥她入怀了。
“那也不必装老爷爷骗我呀!”金子心不甘心道,她真把当那个冕哥哥乔装的老爷爷当朋友,说了一大堆现在想起来都会脸红的话。
“只有这样我才能每天晚上陪在你身边啊!子心,我告诉你,我爱你的程度超乎你所能想像,所以你别再生我的气了,好吗?”阳冕深情地捧起金子心的小脸,轻轻吻掉她睫毛上晶莹的泪珠。子心真的是他生命中最美妙的奇迹,她这么聪慧,这么坚强,这么爱他。
“你再说一遍。”
“说什么?”
“说你爱我。”
“我爱你。”阳冕无比温柔怜惜,像是触摸着全世界最易碎的瓷器般抚过她的泪痕,“抱歉让你受那么多苦,我也不知道过去那五年你竟因为我过得那么艰难,我发誓一定会给你幸福,你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皇后。”
金子心的心沉浸在狂喜中,她边哭边扯出笑容,“我早就是最幸福的皇后了,而且我的幸福我会自己创造,不用你给我。”
“你非得要在这种美丽的时刻挫你丈夫的男子气概吗?”阳冕佯装不悦。
“能够纵容女人爬到自己头顶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呢!”金子心玩笑地拍拍阳冕的头顶。
“爬到我头顶是不行,但今晚我允许你爬到我身上。”阳冕邪邪的一笑。
“下流!”金子心啐道。
阳冕打横抱起金子心,“现在让我们离开这鬼地方吧!”
“放开我,我身上很脏,关在这里都不能洗澡。”金子心欲挣脱阳冕的怀抱。
“你放心,我现在就带你到浴池那里把你洗干净,我们俩跟浴池很有缘分呢!”
“谁要跟你这色老头和浴池有缘分!”金子心的叫骂淹没在阳冕开怀的笑声里。
第九章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在金子心睡得正熟时缓缓落下,由于她被关在牢里的几天元气大伤,一回来除了吃饭、沐浴,就昏昏沉沉连睡三天,这三天除了早朝的时候,阳冕都无微不至地看顾她,连诏书都是在映雪苑批的。
“你醒了?”金子心才从被窝中探出头来,荷妃立刻放下手上正在缝制的棉袄,轻声询问。
在一旁看书的芸妃闻言,也赶紧来到床畔。
“我睡多久了?”金子心一脸茫然,依稀记得冕哥哥喂她吃饭、帮她洗澡。
“睡很久了,皇上去早朝,他不放心,找我们来陪你。”荷妃扶起金子心靠坐在床头,金子心的脸颊已恢复健康的玫瑰红,看样子好多了。
芸妃笑吟吟地说:“你醒来后可有一堆人急着要见你,前几天那场面可浩大,王公公、旭王爷、殷将军都伫立在雪地里求你原谅。”
金子心一惊,“那怎么行?!他们一个个都算是我的长辈耶!现在还站在门口吗?”
“你放心,都被皇上赶走了。”芸妃笑道。
荷妃感叹道:“子心,皇上真为你改变好多,以前他是不会原谅人的,但这次他只把蝶妃驱逐出境,并没有再做其他惩罚。就连对王公公他们,他也只是挥挥手说:”皇后不会跟你们计较这些。“”
金子心听了心头暖洋洋,冕哥哥真的能与她心意相通了。“我想冕哥哥一定也清楚,大家是因为兰芝那次事件,才会有先入为主的观念,没有办法相信我是无辜的,说到底大家都是为了冕哥哥。没想到冕哥哥自己是当年的受害者,这一次却从未怀疑过我,我很感动。”
芸妃静默无语。
荷妃接着道:“值得你感动的多得是,你瞧,这是什么?”她从怀里抽出一封书简扬一扬。
“是什么?”金子心疑问。
“这是皇上发给宫里每位妃子的信,要我们写休书给他,若是我们愿意把他给休掉,他就赠良田绸缎首饰,让我们名誉无损地返乡,自由再嫁。若不愿意休掉他也无妨,但皇上写明了他的妻子只有金子心一位,今后永不改变。真是恶心巴啦的爱的宣言!”荷妃没好气地道。
“这么粗鲁!你不是宫中礼仪的典范吗?该不会是嫉妒我吧?”金子心夸张地调侃,其实心里的感动当真无法言喻。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拿到这信的当天我就列了一百条罪状休掉这个烂丈夫,并且要求继续保有住在碧荷宫的权利,我的大好教书生涯才正要开始哩!”荷妃神气地把头一扬。
“真棒!那芸妃你呢?”金子心心里还是有份愧疚,自己会不会是抢了大家丈夫的人?但爱情这事本就如此,有时真的顾不得许多人。
芸妃迟疑了一下,笑咪咪道:“我也把休书递出去了,皇上跟我父亲说以后仍是亲家关系,所以我父亲才稍稍宽心。”
“真是抱歉,芸妃。”金子心略感愧疚。
“没什么好道歉的,这对我是一种解脱吧!只是我一下子不太适应。”芸妃摇摇头要金子心放心。
“你现在是不太适应殷将军那火热的追求吧!你们俩惊天动地的爱情现在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荷妃取笑道。
“荷妃娘娘,你别取笑我。”芸妃尴尬得如坐针毡。
金子心却听得两眼发亮,“真好,快说来听听!怎么我不过睡个几天,这世界发生这么大变化?简直是”黄粱一梦“!”
“拜托你这外国来的不要乱用成语好吗?”荷妃受不了地翻白眼。
“是,是,礼仪的典范,小的都听您的。”金子心立刻装出畏畏缩缩的样子,逗得她们笑成一团。
“你们刚刚说下雪了是不是?能陪我去庭院里走一走吗?”金子心一直企盼下雪的日子来临。
“可是你还很虚弱……”芸妃踌躇道。
“你放心,金子心就像踩不透、压不扁的铜豌豆,这点雪哪伤得了她?我们让她多穿一点就是。”
金子心抗议道:“荷姐姐,你非得每次把人形容得好像怪物一样吗?”
“你本来就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我都听旭王爷说了,你当年那赫赫有名的皇后宣言,十一岁的小孩就立志要当皇后,我真是甘拜下风!”
金子心反击道:“所以说我可是一步一脚印辛辛苦苦当上皇后的,这不叫”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这叫”卓尔不凡“!”
“哇,真是恬不知耻!”荷妃一副惊恐状。
芸妃在一旁笑弯了腰,“你们俩默契真好,干脆到街头去表演数来宝算了。”
金子心和荷妃正欲辩解,突然听到一个慵懒性感的声音插嘴道:“不知我是否有荣幸请我”卓尔不凡“的老婆出去赏雪呢?”
阳冕一身银灰色大氅,双手交抱胸前,不知何时斜倚在门口。金儿趴在他的脚边,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让我考虑看看啰!勉强给你一次表现的机会好了。”金子心态度傲慢地道。
“不妨碍你们亲热了,皇上,臣妾告退。”荷妃一边掩嘴偷笑一边和芸妃欠一欠身要告退。
“荷妃,芸妃,”阳冕叫住她们,她们有一点畏惧地转身,“朕很感激你们,谢谢。”
荷妃顿时感触良深,回道:“臣妾也谢谢您。”
爱情有时是无法使每个人都幸福的,但得到爱情的那人要认清自己是这世上多么幸运的人,必须好好珍惜,加倍地珍惜。
阳冕拥着金子心来到庭院,她一身雪白兔毛毛袄,头上还戴着银灰色的兔毛毡帽盖住双耳,她的脸颊被冰冷的空气冻得红红的,睁着圆圆的黑眸,煞是可爱。
白雪覆盖后的世界跟原来的世界完全不一样了,完完整整的纯白把世界藏起来,在光的照耀下闪烁,一棵棵杉树上也结了银白透明的冰霜,完美晶莹剔透的白。
金子心感动忘言,映雪苑看起来仿佛是神仙住的小木屋一般洁白可爱,那丛丛的冰晶结出来的水晶树林有如仙境,她试着把脚踩上前面的雪堆,立刻陷进柔软的雪堆中直到抵住一片冰层。
“哇,好好玩!”金子心兴奋地回头望向阳冕,阳冕被她的孩子气逗笑了。
“又不是没碰过下雪,这么兴奋!”这样的美景因为金子心的易受感动变得更不凡。
“但我真的好多年没碰过下雪了嘛!爹带我去的地方都是些沙漠啦、沼泽啦,那些地方都不会下雪,我实在好怀念下雪的日子喔!”金子心雀跃地拉着阳冕往前面的水晶树林迈近,走到一棵非常高大的树下,抬头望着在头顶上交织成冰晶网状的树枝。
“啪”一声,树枝承载不住冰雪的重量,一团雪块直接掉落金子心的头顶上──
“啊!”她吓了一跳,满脸都是雪花,阳冕忍俊不住哈哈大笑。
“亏你还是学武的人,怎么连有东西要掉到头上也不会闪一下?”
金子心拍去头上的雪,忿忿不平地瞪了阳冕一眼,“你就闪得过吗?”她立刻用脚踹一下树干,整片的雪掉落,阳冕闪躲不成,弄得满头满脸都是雪。
“金子心,你真是不折不扣的小人!”阳冕狼狈地抖落身上的雪。
金子心已趁着空档准备好雪球开战,她毫不留情地对准阳冕的鼻子扔去,但阳冕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轻而易举地闪过。
金子心不死心地连丢三个雪球,阳冕一一闪过不说,不知何时他手上已备好了一个结结实实的雪球瞄准金子心。
“不要丢我……”她吓得连忙转身逃跑,但雪球仍然直接打到她的头。
“好痛,你懂不懂得怜香惜玉呀?竟然这么用力!”金子心抱着头蹲下来,生气地说。
“怎么了?没事吧?”阳冕担心地走到金子心面前,俯身要看她有没有怎样,立刻在极近的距离下被她用雪球砸到脸上,鼻子冻得受不了。
“金子心!”阳冕气急败坏地抓住金子心,她竟施起拳脚功夫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