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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神去注意那个穿著黑色西装的潇洒身影。

    他今天真帅,洁白的衬衫配上银蓝相间的领带,宽肩长腿,精壮的体格在熨贴的西服下,显得那么英挺动人……加上他一直保持笑容,亲切地与来宾或媒体朋友交谈,俨然是整个会场注意力的中心。

    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身旁当然有着争奇斗艳的女人们。田可慈一直告诉自己要专心工作,可是她还是毫无办法地

    啊,那是谁……裙子好短,站得好近……咦,联盛电子的千金也来了……那又是谁,大波浪卷发真风马蚤……

    苏佩佳……她也出现了

    田可慈一呆,差点被忙着上点心的服务生撞倒。她踉舱了一下,连忙退到走道旁边。

    “可慈啊你还在忙有没有吃东西”熟悉的爽朗女声冒出来,是牛夫人,手上拎着一杯饮料,笑吟吟地对她走过来。“赶快吃一点,等一下才有力气下去跳舞,年轻人,下去玩嘛”

    “我要看着流程……”田可慈很无奈地扬起手上的单子给牛夫人看。

    “已经差不多了,这次活动很圆满啦义卖卖了一百四十多万,成绩优秀”牛夫人好满意地看着秀气细致,却又巴辣能干的田可慈,宠宠地说:“你不去陪我那笨儿子吗他等一下要跟谁跳舞啊”

    田可慈耸耸肩。

    “他身边有好多女生,都排队等着跟他跳舞呢。”

    牛夫人笑得更开心了。

    “你不用担心,他没这个狗胆跟别人跳。”

    “可慈原来你在这里”张媛婷也看到她了,远远就喊过来。经过精心打扮的她,把三分姿色也衬托成七分。她奔到淡妆素雅的田可慈身边,高兴地嚷:“今天的记者会好成功我刚刚看到晚间新闻,记者会都有播喔公关部运作得好棒喔,我爸爸刚也有夸奖我”

    “真的”听见自己的辛苦有了回韵,田可慈也开心地笑了,凤眼闪烁愉悦的光芒。“我相信执行长听了一定也很高兴……”

    结果一转头,刚刚还在的牛夫人,此刻已经往门口走了,她只来得及看到夫人的背影。

    “牛夫人都是这样的,她很神秘喔,神龙见首不见尾。”张媛婷皱皱鼻子,亲热地抱着田可慈的手臂,突然压低声音:“可慈,你一定要帮我忙,我要跟牛世平跳舞啦你不觉得他今天特别帅吗天啊,他是我梦想中的白马王子耶我就算当一个晚上的灰姑娘也好,我一定要跟他跳一支舞你帮我啦”

    “我……”田可慈犹豫着,她又忍不住在人群中寻找那个潇洒身影。

    今天她一直忙,都没有跟他讲到话,两人就算眼神交会,也是一瞬间的事。她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机会,好好问他,他到底怎么了……

    就算有机会,她也问不出来吧。该怎么问呢

    “不管啦大家都知道你跟他交情很好,你就当作帮老同学一个忙嘛你一定不介意的对不对”张媛婷恳求着:“反正你这么大方你不是还介绍佩佳跟他认识吗可慈,好啦,帮我嘛”

    对于这个始终像个天真小女孩的同学,田可慈实在无力拒绝。“好啦好啦,我找机会就是了。”

    而当灯光转暗,悠扬的音乐响起时,牛世平结束了一直无间断过的应酬交谈,目光绕场检视一周后,找到站在角落的她,对着她走过来。

    田可慈突然发现自己的心彷佛被提了起来。刚刚喝的一口冰水卡在喉咙中,不上不下。

    她用力吞了一口口水。然后,英俊得令人心跳的牛世平走到她面前。

    看着她的眼神,有着陌生的炽热。田可慈一时之间脑中一片空白,居然说不出话。

    “可慈可慈”身旁张媛婷紧张得直拉她的衣角,小声叫着。“帮我啦”

    “你……”

    还来不及开口,突然之间,又是一个软软的嗓音插进来:“刚刚我们不是说好要跳一支舞的吗你没有忘记吧”

    俏生生站在旁边,今晚打扮得相当华贵耀眼的苏佩佳,就这样毫不客气地开口。上了细细银粉的眼影在灯光下显得非常迷人,田可慈都不得不承认,她打扮起来还真是满美丽的。

    “啊,我正要……”牛世平客气地欠欠身,想解释,却被打断了。

    “可慈在忙吧我想她不会介意我把你借走几分钟。”苏佩佳倩笑着说,她看着田可慈,眼眸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反正,她也从我这里把学长借去了。”

    气氛僵住,当场,没有人搭腔。

    “你们去跳舞吧,我确实在忙。”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怒气,让田可慈梗住一口气,硬硬地说。她顺便拉了一下在旁边一直扯她衣角的张媛婷,一不做二下休:“还有媛婷,她也想跟你跳舞。下一支舞请留给她。”

    说完,她悍然转头就走,拋下一片混乱在身后,不愿理睬,不想多看。

    当然,她也没有办法看见那一双灼热而严肃的眸子,一直紧盯着她纤细窈窕的背影。

    后来的日子里,田可慈不只一次在心底偷偷后悔过庆功派对上自己幼稚的举止。

    在活动结束之后,她把后续的事情交代完毕,就婉拒了牛夫人要她继续待在基金会的请求,回到她所熟悉的世界,继续她平淡的生活。

    没有忙乱紧张的工作,只要顾好她的小店、写写东西就好。这是她习惯、喜欢的单纯。

    可是,她发现,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而且,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

    泡茶时会忘记温壶,或是把刚泡好的茶水倒掉,引来帮手黎桦的阵阵抱怨;打开了笔记型计算机,却对着屏幕发呆,一个小时也打不出两行来。当电话响起,她总是怔怔地望着电话,好象在研究什么外星生物一样。

    带着小晴来玩的刘萱,看见自己好友过份安静的模样,只是抿嘴微笑。她对英眉紧锁的黎桦说:“不用担心,也该轮到她了。”

    “可是他们明明应该是很顺利的一对,干嘛弄成这样”黎桦摇摇头。“牛先生好一阵子没来了。真的没事吗”

    “小阿姨,可慈阿姨怎么了”连小晴都发现了,一向爱欺负她的可慈阿姨变得不太一样,不过她也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只好拉拉刘萱的手,有点担心地问。

    “你先喝茶好不好乖乖的,小阿姨去跟可慈阿姨讲讲话。等一下就回来。”

    刘萱温柔地安排好小晴,这才过来柜台边,轻拍了一下正在折纸巾的田可慈。

    “你最近怎么样”刘萱微笑,温柔询问:“好象不太好”

    “怎么会呢”田可慈还逞强。

    “别撑了,快说吧,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刘萱按着老同学、老朋友的肩,笑着说:“要不要从头讲起我的进度好象落后满多的,学长又是怎么一回事”

    田可慈形状优美的凤眼斜睨着刘萱,古典瓜子脸上有着复杂的神色。她似笑非笑:“看不出来,原来闷葫芦一样的胡骏杰,也这么八卦”

    “我们是关心你。我听骏杰说,世平前一阵子去香港,还特别抽空去了一趟蒂芬妮喔。应该是去看戒指……我还以为,他一回来就可以听到你们的好消息呢。”

    “香港……”田可慈无力地趴在柜台上。在刘萱面前,她根本不用也不想掩饰什么了。所以长长叹了一口气。“一切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变怪的啊……”

    于是娓娓诉说,田可慈把最近扑朔迷离的情况,一一说给刘萱听。连苏佩佳,甚至是张媛婷,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口齿伶俐的她除了自己的心情说得有些模糊以外,其它的部份堪称详尽完整,钜细靡遗。

    等到她说完,黎桦端来给刘萱喝的热茶也几乎凉了。刘萱已经找了把高脚椅坐下,一手撑着下巴,美丽的大眼睛凝视着面前略带苦恼神色的好友,她一直抿着嘴微笑,认真倾听。

    “……所以,就是这样。我很确定他不高兴,不过我不想理他。我也知道自己有点……奇怪。不过,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田可慈有些懊丧地做结论。

    看着一向聪颖俐落的田可慈此刻托着腮,瓜子脸上显露落寞的神色,刘萱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田可慈没好气。“有这么可笑吗”

    “你一天到晚在笑别人,现在终于轮到你了。这么聪明的人,遇到感情的事情,结果也是一样单纯。”刘萱俏皮地取笑她,眼看那雪白的细致脸蛋浮起羞恼的红晕,刘萱安抚似的拍拍田可慈的手。“你别气,不信,我证明给你看。”

    说着,刘萱转头,轻唤坐在窗边小桌旁,用黎桦帮她找来的蜡笔白纸正画着图的小晴。

    “小晴,你来一下好不好”

    小晴跳下椅子奔了过来,依偎在小阿姨的怀里,乌亮的大眼睛瞅着可慈阿姨。

    “小晴,你跟可慈阿姨说,如果要请小朋友来这边玩,你要请谁”刘萱温言轻问怀中的小女孩。

    “嗯……我要找廖文莉、陈郁洁、吴瑞芬、还有……”小晴一下一下数着手指。“还有赵心蓉跟她姐姐。小阿姨,我可以请几个小朋友来”

    “你要不要请王信宏”刘萱故意提醒。

    没想到本来说得好好的小晴一听,就开始扭着不依,还把脸埋到刘萱怀里,一面模模糊糊抗议了起来:“才不要”

    “可是他上次生日的时候,有请你去他家玩啊,你们还交换了贴纸,你跟我说你喜欢他,不是吗”

    “我……我不要嘛”小晴闷声抗议。“我才没有喜欢他我不要请他”

    “真的不要那我们就不请他喽”

    “可是……”结果她又翻案了,小人儿赖在刘萱怀里,烦恼得要死的样子。“可是他都会把色纸分给我,还帮我折纸星星……”

    “好,那你再想一想,明天再告诉小阿姨。”刘萱问完了,放她回去继续画图,然后轻笑着对着田可慈眨眨眼。“你看。”

    “看什么有话直说,不要这样暗示,我不吃这一套。”田可慈不客气地说。

    “你就跟小晴一样。她呢,讲到谁都好,就是讲到喜欢的小男生,会闹别扭。

    我看你也是。“刘萱笑得让田可慈耳根子辣辣的。”说不理他嘛,偏偏又一直想到他的好处。愈是喜欢,就愈别扭。可慈,你说,对不对“

    “你不用这样拐弯抹角的取笑人,我又不是听不懂。”田可慈没好气。她把折了一大落的纸巾堆在小篮子里,示意黎桦过来拿。她又开始找抹布擦玻璃杯,装作很忙碌的样子,看能不能让这个令她坐立不安的话题赶快过去。

    “可慈,你有没有告诉过他你的心意呢”刘萱正色说:“世平一直都很喜欢你。只是,我想问你,你曾经试着让他知道过,你也很重视他吗”

    “我……”杏眼流转,田可慈下意识地逃避着,她支吾:“什么重视不重视的嘛……应该不用讲这些吧”

    刘萱不会强迫她什么,她最后只是温婉地提醒,点到为止:“小晴虽然一直说不要,可是到最后,一定还是会请王信宏一起来玩。你呢”

    牛世平生气了

    他当然不会骂人,也不会摆脸色或摔东西。在办公室的时候,还是一样有活力,而该应酬的时候,也依然会亮出他招牌的爽朗笑容。

    一切都很正常。

    只有田可慈感觉得到,他正在生气

    他不再在下班之后,不管多晚都过来金爽帮忙;电话也不打了,连田可慈打过去跟他讲公事,也都三言两语就挂掉,没有多谈。她送帮他润饰的新闻稿过去他办公室时,他居然不在,也没有出现

    她清楚感觉到他的疏远。

    忍无可忍,田可慈在电话里,终于忍不住地对他那亲切可人的秘书说:“我就不信他这么忙为什么他就是不接电话”

    “田小姐,我们老板真的就这么忙。”孙秘书好无辜地说:“他以前都是硬拗出几分钟来接你的电话,甚至中断会议出来接都有过。只是最近他忙到根本没时间,会议一个接着一个开,还要……”

    “我知道了,谢谢你。”田可慈挫折地放弃。她已经沮丧得不想多说。“反正我就是刚把稿子传真回去了,这一篇专有名词很多,我不敢多改,本来想跟他讨论一下的,不过现在就请他自己发稿前再看一遍吧。就这样。”

    “田小姐,你不要……”孙秘书说着,突然扬起声调,转为兴奋:“啊老板出来了,你等一下不要挂喔”

    田可慈的心跳被这几句话弄得突然不规则起来。她屏息,等候着。

    “喂”好一阵子没听见的醇厚嗓音传来,她又是一窒。

    他的声音有这么好听吗为什么自己都不记得,也没注意过

    “哪一位我是牛世平。”他和气地问着。

    “是我。”田可慈力持镇定,深呼吸一口气,才说:“我是要跟你说说,关于亚太金融会议的那篇演讲词。你有时间吗”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一反平常一听见她声音就劈哩啪啦说个没完,牛世平只是简单回答:“现在大概没有。讲词有什么问题吗”

    田可慈简直想把话筒拿到面前看一看,研究研究。她怀疑不是电话坏掉了,就是自己耳朵坏掉了。

    没有时间牛世平居然跟她说没有时间

    “既然你没时间,那就不用说了,我传真回去就是,你自己看看吧,有问题再问我。”田可慈倔强地迅速说完。

    “嗯。我知道了。”他还是那样凉凉的语气。

    两人沉默了,好半晌,都没有开口,不过也没有挂电话。

    “你在忙开会”还是田可慈按捺不住,她不太甘愿地问。

    “对啊。”回答愈来愈简单。

    又是沉默。

    “好,我受够了。”田可慈终于忍无可忍:“你干嘛这样阴阳怪气的你在生气吗还是有什么别的事”

    “我在生气。”牛世平简洁有力承认。

    “你在……”田可慈傻眼。她完全没料到牛世平会这么直接干脆。

    那边传来孙秘书轻声提醒催促的声音,牛世平掩着话筒交代了几句,又回到对话中:“我是在生气,你没听错。”

    “为什么”

    牛世平又安静了一下,然后,沉沉地说:“你不知道为什么,这让我更生气。在你想出来之前,我……暂时不想跟你说话。”

    然后,他把电话挂掉了

    田可慈这次真的拿着电话发呆,一直瞪着话筒,完全不敢置信。

    牛世平那个让她差遣、呼来喝去的牛世平笑嘻嘻的、从来不曾给过她一点点脸色看的牛皮糖

    有志气有胆色敢这样对她

    好你个牛世平

    田可慈简直气晕了

    恼羞成怒之际,她却无法否认有一丝日益增强的恐慌慢慢淹上来,让她开始有点喘不过气。

    牛世平居然这么生气

    她到底做错什么

    该不该道歉是不是很严重

    不,开什么玩笑,他一个大男人闹什么别扭啊谁理他

    可是……又想到刘萱讲的,难道是自己像八九岁的小女孩,在喜欢的男孩子面前特别别扭吗这样不是很幼稚

    田可慈都快把头想破了,一向装不了多少心事的她,此刻真是郁闷得一肚子火无处可发,连一向刻苦耐劳的黎桦都被整得逃之夭夭,远走高飞,陪自己的另一半去日本做检查,请假数天。

    然后,田可慈这才发现,一个人的她,居然这么失落。

    再不甘愿,也不得不承认了。她想念牛世平的陪伴。想念他的温柔纵容,想念他爽朗阳光的笑脸,想念她在他心中的特殊地位。

    这一切,她都想念。

    可是,她还是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他在生气,还气得很厉害的样子。

    田可慈白天还是忙茶艺馆的生意。到了晚上,灯下对着手提电脑独坐,她帮自己泡一杯热茶,总是望着屏幕发呆。

    想了好几天,她实在快闷坏了,打电话找刘萱想诉苦兼闲聊,结果接电话的小晴告诉她,刘萱在医院值班。

    “小晴,我问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田可慈干脆跟小晴聊了起来。她托着腮,在书桌前,瞪着茶杯上方袅袅上升的白烟。“如果王信宏,就是你喜欢的那个男生,有一天突然生你的气、不理你了,你会怎么办”

    “那我也不要理他啊我又没有喜欢他可慈阿姨你乱说”小晴尖叫起来。

    田可慈把话筒拿远一点,免得伤害自己耳膜;两秒钟以后才放回耳边,皱眉继续问:“好啦,我问错了。那换一个。我问你,如果是你小阿姨,有一天突然生你的气、不理你了……”

    “她才不会我不要跟你讲了可慈阿姨欺负我”小晴几乎要哭了,她嫩嫩嗓音里有着恐惧:“小阿姨不会生我的气她不会不理我”

    “我讲错了,小晴不哭,阿姨讲错了。”田可慈叹口气。“你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啊,都几岁了。我只是要问……那你告诉我,谁会生你的气”

    小晴委屈地想了一下,可怜兮兮地答:“爸爸啊,爷爷奶奶啊,王妈啊。”

    “他们生你的气的时候,你怎么办”

    “就……”小晴想了想。“我也不知道耶。就哭啊。跟他们说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然后呢”

    “没有了啊,他们就不会生气了,还会抱抱跟拍拍,然后我就不哭了。”

    “你这根本是耍赖嘛”田可慈拍了一下额头。

    然后,好象拍通了什么岤道一样,她突然领悟了。

    不就是……撒娇吗小晴这一招还真的没有失败过。

    那他吃不吃这一套呢

    可能……要试试看才知道喽。

    第十章

    夏夜周末,气温虽然居高不下,不过只要一进弘华总部大楼,就可以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清爽空调,令人精神一振。

    带着微醺的牛世平,刚结束一个应酬,回来办公室要拿几份文件,却是一进大厅,便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迎面走过来。

    正是穿著米色丝质无袖上衣、长裤,飘逸清丽的田可慈。她神气的凤眼看到他时闪了闪,牛世平一楞。

    “你来找我”他强压住心中的兴奋与激荡,故意轻描淡写问。

    “嗯,送稿件过来给你,我交给孙秘书了。”

    好一阵子不见,两人都有点吶吶的。旁边牛世平的助理很乖巧地趁机开溜:“老板,不如我上去帮你拿文件就好,你们聊”

    “没关系,我就走了。”田可慈瞟他一眼。“你忙吧”

    “等一下……”还是忍不住叫住那个俏丽身影。牛世平看她回头,对着那张精致的瓜子脸,反而又说不出话来了。

    “叫我等一下干什么”田可慈扬起脸,直率地问:“你不是还在生气吗一定不想看到我,我还是先走为妙。”

    “你……”牛世平的行动比思想快,他脑筋还没转过来,手就已经像有自己意志一般,伸出去扣住那纤细的腕。

    “干嘛啦”再度回首,娇嗔责问。

    那样的妩媚让牛世平简直想要马上投降,不过他还没忘记自己正在生气,所以清了清喉咙,略咳一声,掩饰他的失态。“没什么。你要回家了吗”

    “不然我还能去哪里”

    牛世平没有答腔。

    他没有任何表示,也没有说要送她,可是却还是握着纤纤玉手不肯放。

    “麻烦你放手好不好我要去搭捷运。”田可慈说。她瞄他一眼:“你干嘛拉我这样我怎么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就自己动了。”牛世平沮丧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黝黑的大手中,包握着雪白的小手。颜色对比强烈,他呆呆看着。

    唉,自己怎么这样没出息……

    “算了,我送你吧。”他最后终于挫折地这么说。

    田可慈忍住想笑的冲动,她咬着红润的唇,慢慢地说:“你不是不想跟我讲话吗干嘛还送我回家”

    “我们在车上可以都不讲话啊。”牛世平异想天开地提议。

    “好,是你说的”

    结果两人还真的一路都不开口,你撑我也撑,就是不交谈。车子里面安安静静,只有cd播放的音乐声,悠扬流泄在两人之间。

    沉默持续到田可慈家楼下,安静的巷道中。

    快两个月之前,就是在这里看到沈至康跟自己拉拉扯扯,之后他就不曾再来过了。情况也是从那时开始奇怪。田可慈想到这里,忍不住偷看他一眼。

    牛世平的表情还是很严肃,侧面看见他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唇,浓眉似乎也微锁,好象在思考什么严重的事情似的。

    “阿桦陪顾惟军去日本做检查了。”田可慈突然打破沉默,不过有点没话找话讲的样子。

    “喔。”反应不是很热烈。

    “你妈妈打过几次电话给我,都问我可不可以去基金会帮忙。”

    “我知道,她也跟我提过。”还是有点冷淡。

    “我每天都在想你到底在生什么气,想到现在也还没想出来。”

    牛世平闻言,已经没办法继续故做冷静,他倏然转头,炯炯的眼眸直盯着田可慈的脸蛋看。

    “你还是没想到”他很挫折地质问:“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没想到”

    田可慈凤眼一瞪。“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哪知道你在闹哪门子的脾气啊告诉你,我想说这些话已经很久了。你要是对我有什么意见,或是怀疑我跟沈至康有什么瓜葛,可以直接问啊这样耍性格干嘛”

    闹了半天,忍了这么久不找她,以为她会好好反省的,没想到这位古灵精怪的田小姐,还居然完全无头绪、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牛世平真是被她完全打败。

    “算了,时间已经很晚,我该回去了。”牛世平放弃了,他用手耙梳了一下短发,疲倦地问:“你想说的都说完了吗”

    田可慈看看表,然后慢条斯理地接下去:“差不多都说完了,只剩下一句。”

    “哪一句请说。”

    “你耳朵借我一下。”她勾勾玉指。

    牛世平又盯着她看了半晌,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才倾身过去,让她在他耳边清楚但缓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跟你说喔。我没有擦口红。”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木然保持原姿势,动都不动。

    “你再说一次。”确认的问题,嗓音有点压抑。

    “不说了,我讲完了。”田可慈鼓足勇气才讲的,此刻她的脸已经胀红,勇气一泄千里,她夺门而逃,翻身就准备下车。

    牛世平动作比她更快,横过身子,长臂伸过去用力拉上车门,把她按回副驾驶座上。

    俊脸就在她眼前,只离开五公分远。他温暖的气息拂在她脸上,一阵一阵,带来令人心跳的灼热,烧过她整张脸。

    “你再说一次。”他坚持,缓缓地问。声音低沉,还有点哑。

    “我没有擦口红啦你明明听见了”田可慈崩溃地大声说,她挫败地闭上眼睛,不敢看那近在眼前的、深黑的眼眸。

    然后,一个狂喜的吻就吞噬了她柔软的、没有颜色粉饰的唇。

    他恣意品尝着那暌违许久、令他几乎夜不安枕的甜蜜,轻啃慢吮,好象在享受最高级的甜点一般,愉悦感受她生涩而迟疑的响应,深深的掠夺侵占,毫不客气。

    两人好不容易分开时,她的气息紊乱,粉脸晕红,柔媚的凤眼蒙上一层迷乱的雾气。他的额亲密地抵着她,凝视着她的娇媚。

    “你不知道我在生什么气”他质问着,只是口吻已经不再冷硬。现在,是用苦恼而带点无奈的语气,低低诉说:“你怎么可以不知道我真的很生气。”

    田可慈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偷笑。

    撒个娇,小小勾引一下,果然有效,一个男人绝对抵挡不了这样的力量。

    她其实自己也清楚,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把心都掏给她了,才能任她这样搓圆捏扁,予取予求。

    只是,他到底生什么气呢

    “你是在气我跟沈至康”她轻声问。“可是,我跟他真的没有什么。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他。我们最多只是谈谈话,聊聊他跟苏佩佳……我不知道为什么到最后会变成那样,就是……你从香港回来那时候……”

    牛世平略略拉开两人之间太亲密的距离。大掌捧住那张细致的脸蛋,他安静凝视她。

    “我不是在气那个。”他终于说了。“我生气的是,你居然一再把我推给别的女人。从最早以前的刘医师,到后来你的大学同学,甚至是苏佩佳……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就不可能这么大方,忙着把我推给别人我没办法忍受你跟你学长太接近,那天看到他对你拉拉扯扯的,我甚至想动手揍他可是你……你竟然一次又一次的,安排我去追别的女人、叫我跟别人吃饭、跳舞……”

    田可慈听得耳根子阵阵发辣,她羞愧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唇堵住那抱怨控诉着的薄唇。

    又是一个长长的、缠绵的热吻,甜蜜得让人几乎窒息。半晌,牛世平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才能离开那太引人犯罪的小嘴。

    他气息不稳地恨声说:“你哪里学来这一招的不让我把话讲完”

    “对不起,对不起。”田可慈小声道歉,媚眼含醉,流露出少见的羞态与心虚。“我只是……我不是故意……其实我到后来才发现我很介意嘛……”

    “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抱歉吗真的会介意吗”牛世平不确定地追问:“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吗不再猛把我推给别的女人了吗”

    “不会,不会,就算苏佩佳来威胁、硬抢,我都不会了。”她啄了一下他的唇,乖乖保证。

    午世平轻笑起来。“她应该没有闲情跟时间来抢。她跟沈至康要订婚了,你不知道吗”

    田可慈闻言一楞。“你说真的”

    “真的。”他笑着放开她。

    他下车绕过另一侧,帮她开车门,拉整个人呆住的田可慈下车。

    一直到进了田可慈位于公寓三楼的住处,她还是很震惊的模样。牛世平摊摊手,有点无奈地问:“你为什么这么惊讶”

    “学长跟她……”田可慈抬起头,困惑得不得了。“为什么苏佩佳明明对你很有兴趣,这学长也知道啊,为什么他们还能回去在一起她这样的女人,为什么学长会……”

    “你学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牛世平圈住她的纤腰,把她拉近,低下头,温言对怀里困惑不已的人儿说:“人会三心二意,这很正常啊。”

    她的眼眸中有着忧虑,静静看着那正洋溢着宠溺微笑的英俊脸庞。

    “你在担心担心有一天我们也会变成那样”看着她点头,牛世平又笑了。他吻了吻她的鼻尖。“别担心这种事。你不是苏佩佳,我也不是你学长。我们都比他们好。”

    “你比我学长好这我知道。不过,你真的这么有信心,我一定比苏佩佳好吗”多年来最深沉、隐讳的恐惧,终于诉诸于口。田可慈小小声说:“她一直都比我厉害,比我漂亮,比我有女人味,比我……”

    “她有一点一定比不上你。”牛世平温柔地打断怀中小女人的烦恼絮语。

    “是什么”

    “你比她……被爱得多一点。”

    最后的几个字被吻进她柔软甜蜜的唇里,野火燎原般的热烈,一直火辣辣地烧起来,两人之间的温度愈来愈高,他的吻愈来愈烫,就如他开始不规矩的大手

    “你……你在干什么”她全身像是被点燃了无数的小小火焰,烧得她轻轻喘息,无助地在他火热的吻与略粗的指掌间融化。

    “这叫……趁火打劫。”他低哑性感的嗓音在她耳际说着。一面啃着那小小白玉般的耳垂,一面趁机脱去她的背心。

    冰肌玉骨,拥在怀中的感觉那样诱人,牛世平叹息着,还不忘调笑:

    “我的中文有进步吧成语用得怎么样”

    他在她耳畔不断细语,说尽了甜言蜜语,甚至细诉起狂野勾人的挑逗

    “你哪里学来这些话”田可慈已经羞得全身都泛起美丽的粉红,一张瓜子脸更是好象要烧起来一样。

    娇软的她被拦腰抱起,往卧室走的途中,牛世平嘴角勾起有些诡异的笑,俯在她耳边轻轻说:“我都是看你写的那些书学来的。”

    “你”田可慈一听,立刻吓得全身僵硬。“你怎么会知道你为什么会看你居然……”

    她根本还没有问完,也还没得到答案,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那张平日伶俐不饶人的小嘴,现在,只发出轻柔娇喘,和断续的微弱呻吟……

    清晨,牛世平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里里外外,从心灵到身体,都被彻底洗涤过一样,舒爽佣懒,感觉好得无法以言语形容。

    张牙舞爪的人儿,此刻在他的怀中柔顺酣睡。

    他低头凝视那张瓜子脸。

    俏俏的尖下巴,菱唇凤眼,眼尾还微微上扬,妩媚中带着古典美。这样的脸蛋,却配上直爽大胆、俐落巴辣的个性。

    矛盾中带着协调,散发出特殊而迷人的气氛。让他的心从一开始就毫无办法地沦陷了。从此黏上了她,再也无法分开。

    忍不住轻轻吻了吻她的额角,又搂得更紧些。

    昨夜激烈的缠绵欢爱显然累坏了她,心上人不再抗拒、温柔接纳他所有的热情与狂野,那种相属的狂喜,让牛世平一再失控,不断深深需索。

    她是那么甜美,跟平常的模样大异其趣,却那么诱人,让他……

    “谁说你没有女人味。”他低低地笑了,薄唇又熨上光滑柔嫩的脸蛋,在她粉颊上恣意游移。

    这样轻微的亲昵动作还是吵醒了她。慵懒凤眼睁开,眨了眨,辨清自己正被搂在坚硬胸口、亲密相依时,她的粉脸又是一红。

    然后,她完全清醒了,一个念头立刻蹦入脑海,她的眼开始燃烧怒火。

    “你放开我可恶”田可慈挣扎着离开那温柔却坚硬的怀抱,卷起被单裹住裸着的雪白娇躯,气呼呼的要下床。

    “你干什么要去哪里”牛世平笑得好得意,眼底有着纯男性的满足与愉悦,让田可慈看了脸儿更红了。

    她的怒气也更盛。“你是计画好的对不对”

    牛世平无辜地举起双手,精壮的胸膛裸露着,他笑说:“我是早就想抱你了,不过没有什么实际的计画或时间表啊。你生什么气”

    “我不信如果不是计画好的,你怎么会、怎么会……”她站在床前,气势汹汹地控诉,却是说着说着,脸红耳赤,尴尬得差点说不下去:“怎么会已经……准备好……防、防护措施”

    “喔,你说那个啊。”牛世平还是那个轻松的笑容,他英俊的脸庞增添一抹邪邪的意味。“男生皮夹里都会放。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用到有准备总是比较好。何况我刚说啦,我已经想很久了。”

    “你已经……想……很久……”田可慈的脸已经快熟了,她气得说不下去。

    “这我不否认。”牛世平贼贼地说,伸手一捞,把气得快喷火的美人儿抱回怀中,按坐在大腿上,抱紧她让她不能挣扎。“我是正常健康的男人,这有什么不对何况,我们都要结婚了,难道连亲热也不行吗”

    “你在说什么”田可慈差点晕过去。“什么结婚谁要结婚了”

    “我跟你。”牛世平伸手过去,把丢在床头的西装外套拉过来,单手摸索半天,找到一个小盒。“你看,我身上除了带了防护措施'以外;也带了这个哦。看一下嘛”

    “看什么这是什么”

    “我上次去香港的时候买的。结果没想到那天晚上跑去找你,还刚好看到沈至康那家伙对你拉拉扯扯。”牛世平搂紧她,下巴搁在她滑润的玉肩,把宝蓝丝绒小盒打开给她看。“那时候我突然觉得很担心,你对他这么抗拒,对我也很抗拒,是不是在你眼中,我跟他其实也差不多”

    “你这样想”难怪他那天脸色很沉重。田可慈不敢看面前晶光灿烂的钻戒,只是偏头问。

    “嗯。那时候是那样想的。”牛世平吻了一下她的脸蛋,愉悦笑说:“不过现在我已经确定了。你要是不喜欢我的话,怎么会让我对你又亲又抱;昨天晚上,还让我……”

    “够了”田可慈飞红双颊,迅速按住他含笑的薄唇。“别说了”

    “好,不说。”他顺势吻着她的指尖,然后拉下她的左手,把钻戒套到她无名指上。“戴着吧,就这样说定了。”

    “说定什么”田可慈红着脸反问。

    “你要嫁给我啊”理直气壮的回答。“我爸</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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