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袖扑哧一笑:“跟你说着玩的,饿了吗,我去给你端早膳来。”说完就要起身离去。少华急忙叫住她:“你的身体可好些了?”
“身体?”翠袖转了转眼珠,“还没全好呢。”
少华无奈地笑了笑,其实明白这个女孩的心事,自己欠着她一份救命之恩,本来不忍拒绝她,只是丽君那样高傲的性子,怎么容得了别的女人,大都城她赌气出走的那一幕,少华至今记忆犹新。
该说的终究要说,咬了咬牙,少华缓缓道:“翠袖,我已经有未婚妻了。”
意识到他语气中的郑重,翠袖转过身,看着他,脸上神情坦然:“奴婢知道。”
“我答应了未婚妻,不能纳妾。”少华继续道,脸上有些红。
“奴婢知道。”依然是那句话。
“你救过我,就是我的恩人,我不能让恩人作我的奴婢。”少华语气加重。
“说来说去,你就是要赶奴婢走。”泪水从翠袖眼中滑落。
“对不起。”少华低下头,还能说什么。现在除了对不起,他真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翠袖用手捂着脸,肩头不停地耸动,抽抽噎噎道:“将军,奴婢没有什么奢求,只想能够伴在将军身边,有没有名份,做妾还是做奴婢,我都不在乎。”
少华深深地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丝帕,递到她手里:“翠袖,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什么都不能给你,你这么好的姑娘,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归宿。”少华咬紧牙关,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茫茫的黄土地,冬天已经来到了,一阵紧似一阵的寒风扑面刮来,卷起地上的黄沙,铺天盖地,无边无际。
“将军,为什么?”翠袖满脸泪痕,望着他的背影。
少华低头无语。不接受她,只是因为不想伤害她。倘若带别的女人回去,她一定会不顾而去,就如当日在大都一般。
翠袖走到他身边,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塞到他手里,转身向帐外奔去。早已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存着一线希望,以为他会留下自己,至少让自己服侍他,至于是以什么身份,她根本不在意。
少华低头看手里的东西,是一块碧玉,上面还刻着两行小字,“同生同死,不离不弃。”
这不是自己送给丽君的吗,怎么会在她手里。
少华迅速追出营帐,一把拉住翠袖的手,“这碧玉,你从哪得来的?”
翠袖使劲甩开他的手,大步向前走。
“翠袖。”少华用力拉住她,眼中写满了焦虑和希望。
翠袖深深地叹了口气:“是军营失火的那天晚上,我姐姐从你手里得来的。我原本打算做个纪念,即然你要赶我走,我留着这个碧玉还有什么意思?”
“军营失火?”少华联想到那个擅长医术的侍卫,脑中顿时一阵轰轰乱响。站在原地,许久没有说一句话。原来丽君,她曾经来过,惊喜、感动、还有内疚,如奔腾的波涛,一起涌上心头,缠绕着他。
翠袖甩开他的手,回到自己帐中,收拾好包裹,拭干眼泪,大步走出来,陈方从一旁赶过来,手中提着一个重重的包,“姑娘,这是将军给你的,将军还让我送你。”包里是几百两银子。
“不用,我自己走。”翠袖语气生硬。
“姑娘,千万别生气,你不知道,我们的将军向来惧内。”陈方脸上露出笑容,不用猜,也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将军那么喜欢自己的未婚妻,自然不能带别的女人回去,否则未婚妻一怒之下,说不定就不肯嫁给将军了。
哼。翠袖瞪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陈方不由分说,上前拉住她的手,将她扶上马背,“将军的命令,属下可不敢违抗,不把姑娘平安送到家,那一百军棍会把属下的屁股打烂的。想想都好怕。”陈方胖脸皱成一团。
噗。翠袖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了,好了,笑了就好,你这么好的姑娘,难道还怕找不到好男人吗?”陈方一夹马腹,带着少女,向营外驰去。
“将军,你的信。”吴浩从大帐外奔进来。
少华把目光从手中的碧玉上移开,抬头看着他:“谁的信?”
“是肃卫将军周祥。”
少华一脸惊诧:“就是失火那晚和侍卫一起失踪的周祥?”
“正是此人。”
少华霍地站起身,“快把信给我。”
吴浩忙把信递到他手里。
少华打开信,一行行看下去,看到最后,脸色变得煞白。
吴浩疑道:“将军,莫非出了什么事?”
少华把信放下,背着手,在营中飞快地转了好几圈。抬起头望向吴浩,“备马,我要赶往大都。”
“大都?”吴浩一脸错愕,呆了一阵,忙道:“将军,皇上有旨,不奉诏不得回京,你现在回去,岂不是罪犯欺君。”
少华苦笑:“罪犯欺君?是啊,罪犯欺君,倘若没有周将军这封信,我也许不会想到回大都,现在我却是不得不回去。”
吴浩惊道:“为什么?”
少华双拳紧握,声音苦涩之极:“我若再不回去,我的未婚妻就要成为别人的女人了。”
周祥信中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当今皇上已经知道孟丽君的真实身份,而且知道她是女子。”
不奉诏不得回京,等到他能回京的时候,她是否已经成了君主身旁的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心中一直不敢想,不敢问的事情,突然间变成现实,半年内就被升至二品之职,杀死驸马的侄子,只不过降了三级,庐州之战时,竟然御驾亲临,还有九王爷暖昧的眼神,御史大夫会意的笑容。那块丽君从来不曾离身的御赐玉佩。所有的记忆如潮涌般出现在眼前。
不,他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要回大都去,要联合所有朝中重臣,到金殿之上冒死谏言,他要亲口告诉皇上,丽君是他的,君夺臣妻,礼法不容。
只要丽君还爱他,只要丽君和他的婚约还存在,丽君就只属于他,即使他是皇上,也不能把她夺走。
不理吴浩焦急的目光,少华站起身,掀开帐帘,大步走出去,几个大内侍卫迎过来,向他笑道:“将军要去哪?”
少华怒道:“快让开,本将军要去哪里,何须告知你们。”
侍卫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领头的侍卫笑道:“将军不必动怒,我们只是奉皇上之命,保护将军的安全,将军要去哪,我们陪您去。”
这时吴浩从帐中奔出来,伸手拉了少华一把,笑道:“将军想在军营里走一走,有属下陪同即可,几位侍卫大人不必担心。”
侍卫笑道:“即如此,将军请。”
吴浩急忙拉着少华绕过大帐,走到一个僻静处,低声道:“将军,你冷静一点,这几个大内侍卫天天守着你,想瞒过他们离开军营,根本不可能。”
少华握紧双拳,神情痛苦之极:“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别人?”
吴浩疑道:“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吧,将军的未婚妻怎会突然嫁给别人?要嫁给谁?”
“误会?”少华仰天长叹:“你可知我的未婚妻是何人?她就是监察御史张好古张大人。我和她订下婚约已有两年,本打算这次叛乱平息,就回去和她成亲,没想到……”他没有说下去,摇头苦笑,笑容无比苦涩。也许只是他胡乱猜测,也许皇上不会做这样的事,那么丽君呢,她是怎么想的,她为何要匆匆离开北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竟然一天都不能等下去,不能等到他醒来,让他诉说离别的思念。
吴浩双眼圆睁,呆立在旁,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少华沉默了许久,脑子渐渐冷静下来,低下头,喃喃自语:“周祥在信中问我:放弃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和丽君浪迹天涯,我能做到吗?是啊,我能做到吗?”
爹爹只有他这一个儿子,早已把光宗耀祖,封妻荫子的希望全盘寄托在他身上,如果他抛弃大将军之职,和丽君远走天涯,爹爹一定会痛心疾首,甚至可能不会再认他这个儿子。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不请圣旨,私自挂冠离去,犯得是欺君之罪,皇上会不会一怒之下,降罪于家中的老父呢?他不想失去丽君,但也不想做个不忠不孝的儿子,只是丽君的性子倔犟刚烈,自己若是稍有犹豫,只怕她就会不顾而去。
少华皱起眉头,在原地来回踱步,他真得不想失去她,她是他这一生最爱的人,从两年前的桃花灯会,到后来的订下婚约,装着三生石的锦囊还揣在他怀里,他和丽君还有三生三世的缘分。钱财名利,对他来说都是身外之物,只要能和丽君在一起,他真得什么都可以放弃。只是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博得父亲的谅解,再想个万全之策,安顿好他。这样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和丽君双双离去,做一对风尘侠侣,游戏人间,潇洒一生。
吴浩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过来,皱着眉想了一阵,轻声道:“将军,你不如写一封书信,寄给张大人,问问她的心意?”
少华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远处那几个象木桩一样杵在地上的大内侍卫,眼中掠过一抹苦涩的表情,轻轻叹息道:“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倘若丽君真得愿意和他走,他就马上把官辞了,想个办法悄悄离开军营,安顿好父亲,再和丽君去江南寻一处清静的所在,结草为庐,隐姓埋名,平平淡淡过一生。
第七卷官场浮沉(下) 第五十九章 意乱情迷
我从昏睡中慢慢醒来,睁开眼,看到的是铁穆耳黑亮的双眸。“你醒了。”他的手轻轻抚上我的鬓角。
身下的颠簸告诉我,这是在马车上,而且是一辆很大的马车。我举目四顾,发现自己躺在铁穆耳怀里,脸顿时红了,慌忙挣扎着想从他怀里坐起身,铁穆耳笑了笑,轻轻扶我起来,让我坐在他腿上,我不肯坐,拼命想站起身。铁穆耳紧紧搂住我的腰,不让我站起来。
我急道:“皇上,微臣……。”
铁穆耳笑了笑,语气柔和但却不容反驳:“乖乖地坐着,不许乱动。”
我无奈,只好闭口不语。
铁穆耳笑着拿开手,柔声道:“饿了吗,我买了你爱吃的杭州名点。”说完伸手打开矮几上的几个木盒,盒里装着琳琅满目的点心。银丝饺,椰角包,春卷,千层酥。一股诱人的香气袭来。我这才发觉自己是真得饿了,不禁羞红了脸。
铁穆耳伸筷夹了一个椰角包,递到我唇边:“来,张嘴。”
“皇上,微臣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我低声道。
“有什么话,吃完点心再说。”铁穆耳固执地夹着椰角包,板着脸,紧紧地盯着我,那意思我明白,“你若是不张嘴,我就一直这样夹着。”
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张开嘴就着他的筷子咬了一口。
吃完点心,铁穆耳又伸出手,把我搂到他怀里,我慌忙挣扎道:“皇上,这样好象,好象……。”我想说总这样坐在他腿上,好象不太好,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铁穆耳带笑看着我,见我憋得满脸通红,忍不住伸手在我鼻子上轻轻捏了一下,笑道:“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我看看挣扎不出,只得又道:“微臣写了一份辞呈,请皇上过目。”说完也不敢看他,伸手到怀里去掏,这一掏,脸上顿时滚烫一片,身上的男装早被换掉了,换成了一身粉红色的蒙古衣裙,连内衣都换成了丝质柔滑的绸料。身上揣的东西自然都没有了。包括那块装三生石的锦囊。
“辞呈我已经看过了。等太后寿宴之后,我就会颁下旨意,准许张好古辞官归隐。”铁穆耳对丽君羞涩的表情只作不见,一本正经地说着话。其实衣服不是他换的,是驿馆里的丫环换的。不过看她脸红的样子,实在是很可爱,索性让她继续误会下去,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呃,我想说锦囊,却羞得说不出话来。
铁穆耳从袖中掏出两封信,看着我笑道:“丽君,这信你是从哪得来的?”
我到他手里看了一眼,正是我从九王爷的杭州别院偷来的两封信。想来也是他从我身上取来的,脸上顿时又红了半边,忙低着头道:“不瞒皇上,是微臣从九王爷在杭州的一处密室中取来的。”
铁穆耳轻笑一声,伸手揽住我的腰,把我紧紧拥入怀中,嘴唇贴到我耳边轻声道:“取?依朕看,是偷来的吧。”
我脸红道:“皇上,微臣……。”
铁穆耳笑着打断我的话,在我耳边轻吻了一下,低声道:“这是九王叔和蒙古十四王叔腾方、察合汗王塔思的往来信件,对朕大有帮助啊,朕该奖赏你才是。”
我听了,忙道:“微臣不要皇上的奖赏,只想请皇上把东西赐还微臣。”
铁穆耳脸色微微变了变,沉默片刻,把我从身上抱下来,伸手从怀里掏出锦囊,还有一包银针,塞到我手里,不再看我,在帘子上掀开一条缝,扭头看窗外。
我把银针塞到衣襟里,手里拿着那个锦囊,偷抬眼看铁穆耳,只见他脸色阴沉,神情冷峻,显然很不高兴。犹豫再三,一咬牙,还是把锦囊揣入怀中,扭过头,也在帘子上掀了一条缝,朝窗外望去。
铁穆耳皱紧眉头,勉强忍住心中的不悦,两个人都沉默着,一句话都没有说。夜幕降临的时候,马车驰入驿馆的大门,停在院中。铁穆耳拉着我的手,下了马车。我悄悄抬头朝四周的侍卫看了看,都是些陌生的脸孔,不见阿罕和卫良。
铁穆耳一直把我拉到房里,关上门,走到内室,指着床边桌上的棋盘笑道:“离大都还有几天路程,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住一间房。先来下盘棋。”
什么安全起见,分明是想看着我,不让我逃跑。不过用得着住一起吗?我吓得脸色苍白,慌忙退后几步跪下道:“皇上,微臣不敢。”
铁穆耳看出我的窘迫,一把将我拉起来,伸手在我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笑道:“有朕的旨意,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我心知躲不过,索性把心一横,朗声道:“皇上难道忘了,丽君与三哥已经订下婚约。”
铁穆耳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阴沉,沉默了一阵,几步走到我面前,伸手拉住我的手腕,轻轻一带,我的身子顿时失去平衡,不由自主地倒入他怀中,还未来得及思索,他已经紧紧地环住我,低头吻向我的红唇。
我挣扎着躲避他的嘴唇,一边断断续续道:“皇上……是仁德之君,……不会夺臣子的……。”
铁穆耳搂着我的手蓦然一紧,没有半点迟疑的,将我更深地拥入他怀中,灼热的嘴唇趁我说话的当儿,迅速堵过来,将我未完的言语全部堵了回去。他手臂上的力度很大,将我搂得隐隐生疼。炽热的舌尖突入我唇间,热情而激烈的狂吻,攻城掠地般侵入进来,带着强烈的占有意味,从唇上一直向里延伸。
我脑中顿时一阵晕眩,思维似乎突然停滞了。
“丽君……”铁穆耳一边吻着我的嘴唇,一边断断续续道,“你不明白……我心里只有你……就算是三弟……也不能把你夺去……”他的话说得极含糊,不等我出言反驳,很快又捕捉到我的红唇,温柔地缠绵下去。
“不。”我鼓起勇气,奋力挣脱他的怀抱,“皇上,你不能。”不想再这样下去,即然已经决定,为何还要恋恋不舍,为何还要纠缠不休。
铁穆耳看着我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异样,“我不能,我为什么不能?你是我的,谁也别想把你夺走。不要再提三弟,我可以给他荣华富贵,高官厚禄,我还可以为他赐婚,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相府千金,或是大元公主,只要他开口,我都答应他,只是除了你,因为你是我的,你只属于我。”他说着话,脚步一步步向我压过来。
“皇上,你是大元难得的明主,切不可因为丽君,动摇了今日的万里江山。”我一步步后退,一边努力想说服他放弃。但是他炽热的眼神分明在提醒我,就算我现在舌灿莲花,他也听不进一个字。
铁穆耳忽然飞快地纵身过来,把我大力拉入怀中,不待我伸手推他,已经把我重重地压倒在了床上。
“丽君,我纵着你,什么都依着你,只是不想逼你,我要你心甘情愿地留下来,要你把心完完全全地交给我,可是你为什么总是要我逼你呢?我若是不逼你,你是不是永远都不肯留在我身边。”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用力吻我的嘴唇,脸颊,额头。
我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他滚烫的身体,紧紧地贴着我,心里又羞又怕,手上使力,想推开他坐起身。
“要怎样,你才肯留下,要怎样,你才肯把心完全交给我。要怎样,你才肯忘记三弟。”铁穆耳用一只手牢牢地抓住我的双手,举到头顶按住,嘴唇贴着我的嘴唇,不停地问,却不让我有机会回答。
铁穆耳的眼里交织着失望和痛苦,他低下头,重新吻上我的嘴唇,吻得很深,很坚决。我被他的问题惊得说不出话来。不管将来,至少这一刻,他是真心爱我的啊,他的痛苦,他的失望,都是这样的真。看到他痛,我的心竟也隐隐的痛,原以为可以潇洒地放下,放下他,放下这明知不应该的爱。却已经陷得太深,伤了他,便伤了自己。
他的每一句话都在问我,要我回答他,要我留在他身边。我的意识忽然变得混乱,即然我们彼此相爱,为什么我还要躲避他。是因为少华那一纸婚约?我的回答是:不是。我来自现代社会,怎会在乎那根本毫无意义的父母之命。
原来我只是害怕,害怕他不能只爱我一个人,害怕他的爱无法持久。害怕我不能永远是他心里最宝贝的那一个人。我太想要永恒,太在意他,所以才会选择逃避。他毕竟是皇帝,他不可能给我专一和永恒,少华和婚约其实只是一个借口,我一直都在欺骗自己的心。只是为了不受伤害,宁愿不爱,也要离开。意识在此时忽然变得无比冷静,只为了要想清楚,我真得这么爱他吗?爱到愿意用自己的一生,去交换他这一刻的真。
铁穆耳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粗重,火热的手伸入我的衣服里面,开始温柔地抚摸我的身体,啊,不……。我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
第七卷官场浮沉(下) 第六十章 情到浓时
“回答我,永远不离开我。”铁穆耳在我耳边轻轻喘息,温热的气息扫过我的耳垂,痒痒的。他的手很烫,仿佛带着火焰,一触到我的肌肤,就熊熊燃烧起来,烧得我浑身发热,胆战心惊。
“好,我不走。”我慌忙答道,只盼着他的手快点离开我的身体。
“真的?”铁穆耳的手停在我的身上,一双鹰一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先躲过眼前这一关。
“呵。”铁穆耳闷闷地笑了一声。“小丫头,没有几句实话,连当今皇上都敢骗。”
我慌忙答道:“皇上,我说的句句是实话。”
铁穆耳笑而不答,轻轻松开我的双手,俯下身,宠溺地吻了吻我,嘴唇从我唇上慢慢滑过来,吻向我的耳垂,我不知他要怎样才肯停下来,又不敢推他,心里又紧张又害怕,就快冒出汗来了。
铁穆耳的手继续在我的身体上游移,力道渐渐加重,我听着他越来越重的喘息声,终于忍不住失声叫道:“二哥!”
铁穆耳停了下来,但只停顿了几秒钟,很快又开始在我的肌肤上轻抚。
“二哥,你说过不想逼我。”我抬起眼睛直视着他。铁穆耳的动作再次停下来,抬起头看着我,他的眸子很深很深,深得看不到底。
“丽君。”铁穆耳把我的下巴托起来,静静地凝视我的眼睛。他的目光专注而又热烈,象草原上的雄鹰看着他的猎物,蕴藏着危险的味道。我仅有的一点勇气顿时消散无踪,慌忙垂下眼睑,想避开他的注视。
“看着我。”铁穆耳固执地不让我躲开。“以后还会丢下我,偷偷离开吗?”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努力让自己的目光保持稳定。
“真话?”
“丽君不敢欺瞒皇上。”
铁穆耳无声地笑了一下,“小丫头,说假话的时候比说真话的时候还要真诚,连我都分不清你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
汗,想不到在他眼里,我的信誉度这么低。我再次鼓起勇气,轻声道:“我说的是真话,皇上你要相信我,要不我发誓。”
“好,我不逼你。”铁穆耳沉默了好一阵,终于把手从我衣服里慢慢抽出来,温柔地抚平我的衣裙,“大婚之前,我都不会再逼你。”
我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抬眼盯着他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铁穆耳笑着加重了语气。
“那,今天晚上?”
铁穆耳伸手把我从床上抱起来,一直抱到棋盘前坐下,自己转身坐在我对面,拿起面前装黑子的瓷碗,笑道:“下棋。”说完在棋盘西北角叭地一声落下一子。
我偷抹一把汗,拿起面前装白子的瓷碗,在棋盘正中下了一子。
这几盘棋,一直下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困得快要睡着了,朦胧中感觉铁穆耳把我抱了起来,一直抱到马车上,搂着我躺在马车的长椅上睡觉,长椅很宽,上面铺着柔软的皮褥,睡两个人绰绰有余。接下来的几天,每天白天忙着赶路,晚上就在驿馆里下棋,下到睡着为止,醒来的时候,总是躺在铁穆耳怀里,枕着他宽厚的胸膛,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几天,我惊恐地发现,我已经开始渐渐习惯,习惯他的拥抱,他的吻,还有他的宠溺。
明天就要到大都了,这一晚,我从睡梦中醒来,外面还很黑,远远的敲了三更。身边的铁穆耳已经睡着了,鼻端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一双手还紧紧地搂着我,我看着他英俊明朗的脸,薄薄的嘴唇,修长的双眉,眉头微微皱起,似乎藏着无尽的忧虑。
我伸手在他的眉间轻抚,想把他的忧虑抹去。可是不管我怎么抹,他的眉头都是皱着的,而且越皱越紧。我叹了口气,把手收回来,探到怀里,取出那个绣着金线的锦囊,悄悄从他怀里溜出来,走到窗前,掏出锦囊里的三生石,借着月光仔细地看,三生石在月光下闪着冷冷的光泽。
我看着它,忽然觉得很悲哀,少华在我脑海中出现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少到可以忽略不计,而二哥在我心中出现的次数却越来越多,连睡梦中梦到的,都只有他。感情一旦消失,不管怎样努力,都挽回不了。三生石,它定了什么?也许只是一个传说,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
我叹了口气,把三生石依旧装回锦囊,揣入怀中,也许应该跟少华说清楚,把三生石还给他,即然已经不爱,又何必再自欺欺人。
床上的铁穆耳悄悄睁开眼睛,望着丽君的背影,久久地望着。当她回过头的时候,很快又把眼睛闭上。丽君轻轻走到床边,伸出手,慢慢抚上他的脸颊,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碰,很快收回手,在床边伫立了好一阵,终于俯下身,轻手轻脚地躺到床上,绕过他的手臂,钻到他怀里,枕着他的胸膛,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丽君,丽君。”铁穆耳喃喃低语,看着怀中人美丽安祥的脸,粉红色的嘴唇,忽然又控制不住地想吻她,犹豫了一阵,轻轻探头过去,在她柔软的嘴唇上碰了碰。
“嗯。”丽君在睡梦中动了动身子,外衣的领口有些松了,露出一抹雪白细嫩的肌肤。铁穆耳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的脖颈上温柔地抚摸,柔软的触感,引诱着他,让他沿着那起伏的曲线,情不自禁地探索下去,一直抚到她温暖滑腻的胸口,她的心就在那里,在他的手掌下轻盈地跳跃,也许他已经得到她的心了吧,可是为什么还是这么害怕,害怕会失去,永远地失去。
真得要等到大婚的那一天吗?如果现在就拥有她,她就再也不会逃开了吧。可是他竟不能确定,她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得到她的身体,就一定能留住她的心吗?她和别的女子完全不同啊。
铁穆耳犹豫了很久,终于勉强克制住自己,把手抽出来,顺着她的身体慢慢滑下去,滑到丽君腰上,轻抚了好一阵,环到她身后,紧紧地搂着她,让她深深地陷入自己的怀抱,陷得很深很深,仿佛已经融合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了。
第七卷官场浮沉(下) 第六十一章 相顾无言
天亮的时候,铁穆耳带着我悄悄回到京城,我一早就换好了男子服饰,脸上戴着张好古的面具,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伴在马车身边,缓缓驶进城门。看着马车和车后那些大内侍卫向皇城绝尘而去。我的眼中忽有泪花闪动。甩甩头,快马奔到自己府上,下了马,走到前厅,小兰迎出来,向我笑道:“公子回来了。”
我勉强笑了笑:“是啊,你这一向可好。”
小兰嘟着嘴道:“公子一声不吭就回家探亲了,把小兰一个人丢在这里,你都不知道小兰有多想你。”
“想我,就去买点好菜来招待我,只管站在这里做什么?”我板着脸训斥她,小兰拱手道:“是,公子,小人遵命。”说完哈哈一笑,转身跑了。
这个小丫头。我摇了摇头,转身却见章实的身影从院后出来,我忙叫住他道:“章实。”章实回头看到我,忙拱手道:“大人回来了,属下参见大人。”我看他脸上有喜色,笑道:“怎么样,小蝶对你好么?”
章实躬身道:“很好,多谢大人。”
我道:“那就好,不如过两日本官便为你们筹备婚事如何。”
章实闻言大喜,跪下道:“谢大人成全。”
我伸手扶他起来道:“等你成了婚,本官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章实道:“但凭大人吩咐。”
我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章实道:“是。”向我拱拱手,转身退了出去。
我站在房中想了想,忽然很想出去走走,好好看看这座我生活了一年的城市。
换上一身便服,我默默地走在大街上,景物依旧,人流如织。一辆辆装饰豪华的马车从我身边驶过。孩子们手上拿着五颜六色的风车,泥偶,一路洒下欢声笑语。我看着这一切,眼中忽然流下泪来。我忙掏出丝帕,轻轻把眼泪擦干,一辆马车急驰过来,我避到路旁,呆呆地站着。
一个老人在我耳边叹息,我忙回过头,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只见一位满脸皱纹的老者,正叹着气拿着一板白豆腐准备倒掉,我忙上前道:“老丈,你这是做什么?”
老者看着我道:“公子,这是我做的豆腐,可惜前日我有急事到乡下去了一趟,回来时几板豆腐全都臭了,卖不出去,只有倒掉,可怜我一家就指着这些豆腐过活,这可怎么办啊?”摇头叹息。
我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笑道:“老丈,这些豆腐不要丢,你去准备一壶好酒,辣椒粉,盐,五香粉,香油。还有一把刀,在下要为你变废为宝。”老者闻言疑惑地看着我。我道:“相信我吧,快去。”老者忙放下豆腐,转身进去,果然拿了几样东西来。
我用刀把豆腐横竖切了几刀,变成小块,拿过坛子来,放一层豆腐,便放几样佐料下去,然后又放一层豆腐。完了把坛子封上,对老丈道:“等过了两日,再打开坛子把豆腐翻过来,再封上,再过两日就可以吃了。”
老者道:“公子,真得可行吗?”
我笑道:“那是自然,你只管叫这东西做臭豆腐便是。”
老者拱手道:“多谢公子。”我摇摇头,转身走了。
回到府门前,却见李正风正站在那里等我,我忙上前几步,向他拱手道:“正风兄。”
李正风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好古兄,别来无恙。”
“还好。”我笑道,“正风兄请。”说完便伸手请他进去,一直将他让到内书房,又叫下人奉了一杯茶过来,便起身关上门,低声道:“正风,你这段日子还好吗?”
“很好,多谢好古兄关心。”李正风笑道。“你不是去北地了吗,怎得回来了?你和皇甫兄……。”他说到这里,住了嘴,不知该不该说下去。
“少华受了重伤,我走的时候,他还没有醒过来。”我轻轻叹了口气,烦恼一个人承受就够了,绝不能让朋友分担。
李正风见我神情忧郁,不好再问,转而笑道:“明日是太后寿辰,皇上下旨在大殿中宴请朝中所有文武百官,宴罢还要到御花园中看戏。不知好古兄准备了什么贺礼?”
我愣了一下道:“还不曾准备。”
李正风道:“太后广有天下,什么东西没有,这贺礼倒是不太好送,你若是没有贺礼,不如让我为你筹备吧。”
我低头想了想道:“不用,我打算写两出戏送给太后。”
李正风笑道:“是吗,没想到好古还会写剧本。即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了,告辞。”
我忙伸手拉住他,压低声音道:“正风,我还有件事想拜托你。”
李正风笑道:“什么事?”
“我想请你帮我到兵部查一个人的资料。”
“说吧,是谁?”
“皇甫少华麾下副将陈秀。”
李正风想了想道:“这好办,你等我的消息。”
我拱手道:“多谢正风兄。”
李正风笑道:“不过是件小事,我先走了。”
我站起身道:“我送你。”将他一直送到门口,看他上马离去,忙奔进内书房,取了笔墨,便静下心来开始写剧本,先写了一出《三打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