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牢记备用网站无广告
    ,在他脸上轻轻擦拭。王阁伸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口中低声道:“娘娘,娘娘……。”我心中一惊,停下手,看着他通红的脸,心中暗道:“娘娘,难道他喜欢的那个女人,竟然是二哥的妃子,怪不得他这么痛苦,喝了这许多酒,也不知道他喜欢上的是哪个娘娘?二哥登基已经一年多了,娶进宫的妃嫔怕是有好几十个,二哥是个勤勉的皇上,难免要冷落她们,这些女人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内心的痛苦怕是没有几个人能够明白。唉,富丽堂皇的巍峨宫殿中,扼杀了多少美丽少女花一般的青春。”

    王阁皱着眉,口中还在低声地说着什么,我叹了口气,慢慢走到窗前,望着那一轮鲜红的落日,心中感慨万千。这时隔壁一阵突然提高的说话声传入我耳中,我顿时忆起自己到这家酒馆来的目的。看了看昏睡中的王阁,忙悄悄走到外间,推门出去,看看四下无人,急忙隐到门外细听。

    “来来来,格赤大人,再喝一碗。”

    “好啊,好酒。”房内传来酒碗相碰的声音。

    “格赤大人,在下听闻北地的晋王已经起兵作乱,将皇甫少华的五万骑兵团团围困,日夜攻打,不知可是真的?”是阿术的声音。

    “将军为何突然对此事如此关心,莫非是担心皇甫将军的安危?”

    “哪里,哪里,只是在下的一个远房表弟在刘忠勇部中任职,他的部队已在几日前跟随刘忠勇赶往北地,算时日应该已经到了,却至今还无音讯,不知是凶是吉?”

    “呵呵,原来如此。”格赤干笑了两声,舌头已有些僵硬,想是喝了不少酒了。“将军有所不知,刘忠勇部并未到达北地。”

    我闻言心中一惊,背上登时出了冷汗。

    “哦,这是为何?”

    “木山大人早已下了密令,命刘忠勇部在离北地两天路程的涿城安营扎寨,就地待命。至于是何缘由,连下官也颇感迷惑,皇甫少华麾下不过五万骑兵,与晋王的八万叛军对敌,要想胜他,谈何容易。”

    “这么说,皇甫少华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驰骋沙场,两军对垒,生死本在一息之间。”

    房内沉默了一阵,阿术笑道:“这里的酒果然味道醇厚,我去叫老板再拿两坛来,我们今日一定要喝个痛快。”

    我听到他的话,慌忙闪身回房,轻轻关上门,慢慢踱到内室,这时夕阳已经沉到楼阁之下,室内变得有些阴暗。

    王阁慢慢睁开眼,头还有些疼,他转头看到我,有点不好意思,笑道:“好古,我方才喝醉了吗?”我回头看着他笑道:“是啊,而且醉得很厉害。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胡话。”

    王阁闻言惊道:“我说了什么?你听到了什么?”

    我道:“乱七八糟的,声音又低,什么都听不清。”

    王阁看着我道:“真得吗?”

    我笑道:“我们是好兄弟,我自然不会骗你。”走到他身边拍了他一下道:“你是不是喜欢上哪家的小姐啊,要不要我给你牵牵线。”

    王阁忙道:“哪有啊?我现在每天忙得很,根本没时间想这些儿女私情。”

    我道:“真得吗?你没骗我?”

    王阁避开我的眼光,低声道:“那是自然。”

    我道:“好了,很晚了,你爹娘肯定在家里等你,不如我送你回去吧。”不顾他拒绝,拉了他起来,扶着他出了酒馆,又把他扶上马,自己也纵身上马,笑道:“走吧,记得以后想喝酒的时候来找我。”

    王阁笑道:“好啊,一言为定。”我们两人在马上相视一笑。快马加鞭,绝尘而去。

    我快马驰到府门前,跳下马,正要进去,忽有一个蒙古小孩跑过来,递给我一封信,我心中疑惑,正想问他,小孩已经转身跑了。我站在原地愣了一阵,转身迈步进府,天已经很黑了,我坐在书房里,望着窗外渐渐升起的一弯新月,心里想着方才在酒馆听到的话。

    细想之下,总觉得整件事有点不大对劲。怎么会那么巧让我看见阿术和格赤,又那么巧听到他们有关少华的消息,倒象是阿术故意说给我听似的。但是格赤的话却绝不会假,没有援军,这对少华意味着什么。木山的密令应该是出于二哥的旨意,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敢再想下去,忍不住站起身,双眉紧皱,在书房里来来回回地踱了好几圈。忽然想到怀中的书信,忙把它掏出来,打开一看,信上只有寥寥数字:“侍卫回宫,趁夜出城。”

    第七卷官场浮沉(下) 第三十九章 趁夜出城

    我心中大为震惊,竟有这等事,是谁将这个消息告知我,这封信到底是真是假呢?我皱着眉头,忽想到二哥在御花园中对我说的话,“只有在阳谷县的那段日子,是朕最开心的时光,可以忘记彼此的身份。称兄道弟,喝酒谈心,亲密无间,只可惜这样的日子,永远都不会再有了。”

    我回想起他当时语气中那种浓浓的伤感,还有看着我时,复杂的眼神,心中忽然生起一种不祥之感,额上顿时出了冷汗。事不宜迟,不管是真是假,不管对方用意如何,我都绝不能让少华有事,为了他的安危,无论如何我都要博一回,想到这里,我终于下定决心,提起笔,在纸上写好一封信,用封套封好了,放在书案上。出门悄悄唤来张渔,进了内书房,示意他把门关好,自己转身坐在椅子上,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张渔被我看得脸上微微发红,拱手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我笑道:“张渔,我一向待你如何?”

    张渔朗声道:“大人待属下如亲人一般。”

    我笑道:“很好,如今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办,不知你可办得了?”

    张渔面色一紧,用坚定的语气道:“大人说吧,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叹了口气,轻声道:“我打算今晚离开大都,前往北地。”

    张渔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大人,没有皇上旨意,私自出城,犯的是欺君之罪,大人要三思啊。”

    我摇头道:“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我是皇甫将军的至交好友,如今眼见他身陷险境,怎能袖手旁观。”

    张渔面露担忧之色,低下头,许久没有说话。

    我笑道:“你放心,皇上是仁德之君,不会降罪于府中的下人,我走后,府里的事就交给你了,我一到达北地,就会传信给你,还有小兰和小蝶他们,也都交给你照顾了,知道吗?”

    张渔躬身道:“是,大人。”

    “若是真得有什么事,你就去找李正风将军和皇甫将军,他们一定会帮助你。好,你可以走了。”我轻轻挥手。

    张渔悄悄看了我一眼,不敢再说什么,转身退了出去。

    我站起身,到柜中取出一件戴帽的披风,紧紧地套在身上,取下面具,揣到怀里,蒙着脸,又把佩剑佩在腰间,兜了几张银票,便悄悄开门出来,骑上快马,趁着夜色,很快来到将军府,我纵身下马,用披风遮住脸,上前敲门,一个下人打开门,看着我道:“你是何人?”

    我低声道:“我是张御史府中侍卫,有急事求见李将军,请您速去禀报。”

    下人道:“你等着。”关上门进去了,过了一会儿,门再次打开,李正风从里面大步迎出来,看到穿着披风的我,不禁愣了一下,我向他使了个眼色,李正风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伸手道:“快快请进。”我迈开大步走了进去。

    李正风一直将我带到内书房,自己起身把门关紧,又伸手请我坐下,抬起头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很快转头看向它处,低声道:“好古深夜来访,莫非有什么要紧的事?”

    我站起身,按着他坐在椅上,向前一步拜倒在地道:“丽君如今有一件事要求将军,请将军一定要答应丽君。”

    李正风慌忙站起身道:“你快快起来,不管是什么事,我都答应你就是。”

    我眼中含泪道:“这是性命攸关的事,将军不必急着答应。先听丽君说完吧。”

    李正风正色道:“我早就说过,正风为了你粉身碎骨,在所不惜,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我叹道:“丽君打算今晚就悄悄离开大都,想请将军送丽君出城。”

    李正风疑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悄悄地离开,如今皇上已经回到大都,禁卫军的禁令也已解除,你若是想去北地找皇甫将军,或是回翠微镇看望爹娘,不管用何种身份,只管去便是,又何须这样大费周折呢?”

    我拱手道:“请将军恕罪,这其中的缘由,丽君不说出来,只是不想连累将军,有些事将军不知道,也许还更好些。”

    李正风闻言,低头想了许久,抬起头坚决地看了我一眼,道:“好,我帮你,今晚我便送你出城。”

    我眼中流泪道:“谢将军,将军对好古的大恩,好古来世一定衔草结环以报。”

    御书房。

    卫良将一本厚厚的册子递给铁穆耳,铁穆耳接过册子,打开仔细查看,一直看到最后,嘴角忽然浮起一抹冷冽的微笑,低声道:“好,很好,有这些罪证,足可将安西王置于死地。”

    卫良笑道:“到时皇上就可以将贵妃娘娘打入冷宫,另立皇后了。”

    “打入冷宫?”铁穆耳轻轻摇头,“不,朕要将她贬为宫婢,流放蒙古,为先祖皇帝守陵,那里比冷宫更适合她。”

    卫良愣了一下,不敢再言语。

    铁穆耳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那弯细细的新月,低声道:“再过一个多月,就是皇太后的寿诞,庆典安排的怎么样了?”

    卫良躬身道:“奴才遵照皇上的吩咐,在宫中修建亲恩殿,从国库拨款,修膳五台山的玉佛寺,购置粮食香火,烛油等物,已备太后饭僧礼佛之用,安南和高丽都已派遣使臣,赶往京城,进献贡品,为皇太后贺寿。”

    铁穆耳笑道:“好,你办得很好。”

    卫良慌忙跪下道:“皇上谬赞,奴才为皇上办事,本是份内之事,就算为皇上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铁穆耳笑着抬手道:“好了,你起来吧,九王叔伤势如何?”

    卫良躬身道:“启禀皇上,御医来报,九王爷确实是真得受了内伤,而且伤得很重,恐怕要调养数月,方能痊愈。”

    铁穆耳冷笑道:“受内伤也许是真,但若说九王叔是练功时走火入魔,朕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只怕另有原因吧。”

    ***

    为了感谢大大们的支持,半夜上来传一章,:)

    第七卷官场浮沉(下) 第四十章 月下遁走

    卫良想了想,低声道:“以九王爷的武功,一般人根本伤不了他,而且据监视九王爷的人来报,他前天晚间还是好好的,而且还曾骑马去了一趟公主府,与长公主在府中呆了一盏茶功夫,方才出来,出来时神情忧虑,行色匆匆,似是发生了什么事。然后第二日就听到他走火入魔的消息,难道是那一晚有人刺杀他?”

    铁穆耳想了想道:“看来此事需从长公主身上查起,只是如今驸马已被贬往南疆,长公主也因旧病复发,前往五台山静养了。”他说到长公主,眼中似有不忍之色,一闪即逝,轻叹一声,低声道:“也罢,此事且放一放。”

    卫良又道:“还有那个李正风,他与张好古过从甚密,实在超脱同袍之外,其中莫非也有什么隐情?”

    铁穆耳微微一笑,低声道:“对李正风,朕自有安排,你去唤阿罕来。”

    卫良拱手道:“是,皇上。”起步退出去。

    过了一会,阿罕进来道:“微臣叩见皇上。”

    铁穆耳缓缓坐到龙椅上,默默看了他一阵,笑道:“朕招你来,是有件事想问你。”

    阿罕躬身道:“请皇上垂询。”

    铁穆耳低声道:“你觉得,李正风此人如何?”

    阿罕想了想道:“此人作战勇猛,又有谋略,人品也极好。”

    铁穆耳颔首道:“很好,你说,李正风是否知道张好古的真实身份?”

    阿罕惊诧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很快低下头道:“微臣愚钝,猜不出来。”

    铁穆耳笑道:“你真得猜不出来?”

    阿罕慌忙跪下叩头道:“微臣万死,请皇上恕罪。”

    铁穆耳沉默了一阵,叹道:“起来吧,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阿罕叩头道:“谢皇上。”慢慢站起身,低着头,不敢看他。

    铁穆耳鹰目微扬,目视着他,好一阵方道:“朕决意太后寿宴之后,就让李正风接任兵部尚书之职。”

    阿罕心中一惊,急道:“皇上三思,此事切不可操之过急。”

    铁穆耳笑道:“朕已经等她等了两年多,朕不想再等下去,朕也知道不能太急,可是俗话说的好,夜长梦多。再拖几日,只怕又会生出变数。朕不希望再有任何改变。”

    阿罕眼中含泪道:“皇上,请恕微臣斗胆,有几句话,臣不得不说。”

    铁穆耳双眉紧皱,冷声道:“朕意已绝,不必再说了。”

    阿罕跪前几步,喉中哽咽道:“皇上,听臣一言。孟丽君才貌双全,确是一位世间难得的奇女子,只是她毕竟是汉人,又与威武将军之子皇甫少华订有婚约。君夺臣妻,于礼不合,皇上若执意要将她纳入后宫,皇甫少华和他父亲定然联合朝臣抵死谏言,那些蒙古皇亲也会趁机作乱,只恐危及皇上的千秋大业,女子怎能与江山社稷相比……”

    铁穆耳脸色变得铁青,很快挥手打断他的话,沉声道:“朕是皇上,大元的天下都是朕的,何况一个女子,只要朕将兵权,政权牢牢地握在手中,就可为所欲为,谁敢反对,朕就杀一儆百。”

    阿罕抬起头看着他,嘴唇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门外忽有一人道:“奴才有急事禀报皇上。”

    铁穆耳朗声道:“进来。”一个穿着太监服饰的人轻轻推开门,匆匆走进来,向铁穆耳施了一礼,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铁穆耳脸色顿时一变,轻轻挥了挥手。太监迅速退了出去。

    铁穆耳皱起眉头,盯着阿罕看了好一阵,缓缓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伸手扶他起来,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道:“你跟随朕多年,一直对朕忠心耿耿,有什么事,自然不会瞒着朕,对吗?”

    阿罕脸色顿时变得十分苍白,慌忙跪下答道:“微臣不明白。”

    铁穆耳叹了口气,轻声道:“朕刚刚接到消息,你已经将大内侍卫阿提和成丁悄悄召回宫中了,这是为何?”

    阿罕悄悄看了他一眼,停顿了一下,嗫嚅道:“属下以为,皇上已经回京,不需再派人跟着张好古,所以今日一早就命阿提和成丁回宫中当值了。”

    铁穆耳紧紧地盯着阿罕看了许久,直看到阿罕额头冒汗,方才收回目光,轻声叱道:“糊涂。”

    阿罕慌忙叩头道:“微臣对皇上一片忠心,可昭日月,请皇上明察。”

    铁穆耳皱紧眉头,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很快道:“你现在立刻赶往御史府,传朕旨意,召张好古进宫。”阿罕慌忙拱了拱手,飞快地退了出去。

    新月慢慢东移,已是子夜时分,把守城门的禁卫军兵士,整齐地站在城门前,这时远处的街道上忽然响起急骤的马蹄声,很快驰近,是两匹马,一匹马上坐着穿着便服的禁卫军副统领李正风,另一匹马上坐着一个黑衣人,身上从头到脚裹着一件披风,看不到面目。

    禁卫军的小头目认得李正风,很快奔上前,拱手道:“属下参见将军。”

    李正风笑道:“不必多礼,这位是本官的朋友,有急事要出城,你们赶快把城门打开。”

    小头目不敢多话,迅速上前,招呼几个手下,拔下巨大的铁拴,用力拉门,厚重的城门吱吱吱地开了,马上黑衣人向李正风拱了拱手,低声道:“告辞。”

    李正风拱手回礼,眼中露出恋恋不舍的神情:“一路保重。”黑衣人微笑点头,一夹马腹,飞快奔去,马儿很快出了城门,绝尘而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李正风朗声道:“快把城门关上。”

    兵士慌忙上前,将厚重的城门慢慢推上,插上铁拴。李正风立在城门前,默然了一阵,转身拨马回去。

    御书房。

    铁穆耳的面前摆着一封书信,封套上写着小兰收,阿罕跪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

    “她是什么时候出的城?”铁穆耳的声音很平静,仿佛不带一丝感情se彩。

    “属下查问过守城的兵士,子时之时,李正风曾经带着一个黑衣人过来,说是他的朋友,有急事要出城,兵士不疑有它,很快打开城门,放他出去了。”阿罕颤声道。

    铁穆耳默然片刻,忽然伸掌在案上用力一拍,啪的一声巨响,书案上顿时裂开一条极深的大缝。

    “属下这就派人去把他追回来。”阿罕面如土色,频频叩头。这时,窗外响起三声更鼓。

    “三个时辰,她已经走得很远了。”铁穆耳脸色很阴沉。

    “请皇上放心,微臣挑选几匹快马,很快就能追上他。”阿罕朗声道。

    铁穆耳沉默片刻,低声道:“去叫卫良来。”

    阿罕慌忙站起身,转身退出去,不一会,卫良快步走进来,躬身道:“奴才拜见皇上。”

    铁穆耳朗声道:“传朕旨意,准张好古回乡探亲。”

    卫良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拱手道:“是,皇上。”转身退下。

    阿罕待卫良走远,回头看着皇上:“属下不明白?”

    铁穆耳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她即然想去北地,就让她去吧,否则她一定会恨朕一辈子。”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忽然低语道:“北地离大都路途遥远,朕若料得不错,等她到达北地之时,叛乱怕是早已经平息了。”

    第七卷官场浮沉(下) 第四十一章 安城酒店

    阿罕惊异地看了他一眼,迟疑道:“可是,皇上真得打算就这样放她走吗?”

    铁穆耳沉默片刻,低声道:“阿罕,你马上带领二十名大内侍卫,日夜兼程,赶往北地,一定要赶在张好古之前到达军营。”

    阿罕犹豫了一阵道:“皇上的意思,是要属下把张大人带回来。”

    铁穆耳轻轻摇头,许久,又点点头,叹息一声道:“依她的性子,定然不肯回来,必要之时,你可设法制住她,事非得已,她若要怨朕,也只有让她怨了。”

    “必要之时。”阿罕反复地默念这四个字,忽想到一事,忙道:“皇上,要不要把李正风抓起来,治他的罪。”

    铁穆耳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治罪,以私放朝廷命官的名义治罪?把张好古女扮男装,从军入伍,考取状元的事告诸天下吗?”

    阿罕闻言语塞。铁穆耳眸中忽然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看来这世上,最了解朕的,还是只有她。”阿罕不敢再多话,拱手道:“是,微臣领旨。”快步退了出去。

    铁穆耳待阿罕走远,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眉头紧皱,眼中疑虑重重。

    我骑着马一路急驰,迅速出了城门,驶上官道,往前奔了几个时辰,此时天空已渐渐露出鱼肚白。到了一个岔路口,我勒住马缰,稍稍停顿了一下,挑了那条通向北地的小路,又往前奔了两个时辰,天渐渐大亮起来,前面又是一个岔路口,我看着它,忽然犹豫了起来,二哥现在想必已经知道我离开大都的消息了,以他的心智,自然能猜到我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北地,倘若现在过去找少华,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勒住马缰,在路口徘徊了许久,抬起头,看向中间那条路,这是通向西北的,离北地很近,不如走这条路,然后折向北地吧。我沉吟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打马向西北方急驰而去。

    九王府。

    王爷坐在席上,正在慢慢运功调息,额上沁出微微的汗珠。这时,门无声地打开了,阿桑轻轻走进来,见到此景,立在一旁,不敢出声打扰,过了好一阵,王爷缓缓睁开眼,看着他道:“怎么样?”

    阿桑拱手道:“启禀王爷,属下刚刚接到消息,铁穆耳颁下旨意,准许张好古回乡探亲了。”

    王爷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古怪,似喜似忧,许久方才徐徐叹道:“她已经走了。”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语气忽转柔和,轻声道:“皇后的宝座都不能留住她,还有什么能够留住她呢?”

    阿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头,没有言语。

    王爷轻叹一声,又道:“也许这世上,没有什么能留住她,不过。”他轻挑双眉,低声笑道:“是人就有弱点,她的弱点,就是太重情义,一听皇甫少华有难,就急着赶往北地。否则,就算阿罕撤走侍卫,大开城门,她若是不肯走,本王又能如何?”

    阿桑忧道:“只是阿术此人太过奸诈,今日虽助了王爷,只怕他日又会背叛王爷。”

    王爷淡然一笑:“阿术因张好古之事,触怒了铁穆耳,若想重回朝堂,就只有全心依附本王,又何来背叛二字。”

    阿桑闻言,迟疑了一阵,终于鼓起勇气道:“属下不明白,只是区区一个汉人女子,王爷如此一心倾注于她,只恐误了将来的宏图大业啊。”

    王爷摇头笑道:“你错了,本王何时说过要放弃皇图霸业?大元的天下本来就是属于本王的,只是时机未到而已。等本王身体复原之后,就向母后请一道旨意,纳孟丽君为妃,再利用推举大汗之机,夺了铁穆耳这小儿的帝位。到时万里江山和女子就都是本王的了。”

    阿桑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很快黯然道:“王爷,恕属下直言,这个女人美则美矣,却是一个祸根,只怕会对王爷不利。”

    王爷攸地睁开眼,怒视着他,阿桑迅速跪下道:“属下愿意接受王爷处罚,只是在王爷处罚属下之前,请听属下把话说完。”

    王爷沉默片刻,眼中怒意忽然消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那些所谓的祸国红颜,罪不在她们,而在君主。历朝历代为君者,哪个身边没有美女相伴,后宫佳丽三千,出众者当不在少数,英明睿智的君主,自会以国事为重。君主自身荒yin无道,祸国泱民,丢了大好江山,却将罪责推在弱女子身上,实在是可笑之至。这个道理铁穆耳自然明白得很,只可惜阿罕却不明白。”

    “王爷。”阿桑抬起头看着他,还想再说什么。

    九王爷伸手止住他:“我知道你对本王一片忠心,只恐美色误了我的大业,若本王料得不错,阿罕放走张好古,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是啊,美女怎能与江山相比,但若是没有心爱的女子陪伴身侧,共享荣耀,就算得了江山,又有何乐趣而言。对孟丽君这样的奇女子,铁穆耳不会放手,本王就更不会放手了。”

    阿桑无声地叹了口气,拱手道:“王爷英明。”

    王爷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阿桑,低声道:“张好古这一走,定然不肯再回来,你马上带几个得力的手下,日夜兼程赶往北地,最好赶在张好古和阿罕之前到达,这封信由你亲自交给耶城县尹,教他依信上之言行事。”

    阿桑躬身道:“是,王爷。”

    九王爷略想了想,笑道:“你附耳过来。”阿桑闻言凑到他近前,王爷在他耳边低声说了许久,阿桑点了点头,拱手道:“王爷放心,属下告退。”缓缓退了出去。

    天边渐渐露出鱼肚白,西安州的州府所在地,安城的大门刚刚开启,一骑快马,卷起一路烟尘,飞快地驰进城门,马上坐着一个少年,穿着一身白色的锦袍,头束银冠,腰上佩着一把镶着明珠的宝剑,生得眉若春山,目如秋水,唇红齿白,肤如凝脂,笑起来灿若桃花,美若仙子。让人看得目眩神摇,几乎不能自已。

    少年一直驰到大街正中的一家酒店前,方才停下来,纵身下马,迈着大步进了酒店。掌柜的是一个穿着皮袍的胡人,颔下留着几绺长须,见他进来忙迎上去笑道:“这位客倌请进。”又对身后一个模样俏丽的胡人少女叫道:“小翠,快给这位客倌奉茶。”

    第七卷官场浮沉(下) 第四十二章 邂逅故人

    小翠含羞看了少年一眼,飞快地奔到柜后,端了一个茶盘过来,白袍少年挑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坐下,小翠把茶盘轻轻放在他面前,给他满倒了一杯茶,娇声道:“公子请用。”

    白袍少年微微一笑:“谢谢,再给我来一碗阳春面,几个时鲜的小菜。”他的声音有点沙哑,一双眼睛看来也透着疲惫,似乎赶了很远的路,一付风尘仆仆的样子。

    疲惫的神情掩饰不了他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少女不禁呆了呆,见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透出些揶揄,顿时红了脸,慌乱地应了一声,快步跑到后面忙活去了。少年扭头朝四下打量了一番,只见这是一家普通的酒店,分楼上楼下两层,楼上的是雅间,楼下的是大堂,此时正是早饭时间,大堂内已经坐了不少人。有几桌客人喝多了点酒,面红耳赤,在那里大声喧哗不止。

    少年略微皱了皱眉,用优雅的姿势,端起面前的茶,轻轻小啜了一口。他的手臂随着抬起的动作,从袖子里露出一截,珠圆玉润,雪白细腻,恍若女子。楼上传来一阵哄闹声,少年循声望去,只见向着楼梯的一间雅间打开了,里面走出一群衣着鲜丽的男子,喝得满脸通红,迈着醉步,蹒跚地走下来,一边还在热闹地谈论着什么。这时小翠正好端了一个菜盘过来,盘里放着一碗阳春面,还有几碟小菜,做得色泽诱人,充分暴露了女孩的私心。她的眼睛只顾看着座上的少年,丝毫没有留意楼上下来的客人。

    只听哎哟一声,一碗热乎乎的面全部洒在了走在最前面的华服胖子的手背上。啊的一声,胖子烫的跳了起来,一百度啊,手上登时起了一大片水泡,小翠吓的花容失色,只管呆呆地看着他,都忘了说道歉。胖子怒喝道:“你这个死丫头,走路不长眼啊,烫你大爷。”

    掌柜地慌忙迎上来打躬作揖:“这位大爷对不起,都是小女的错,请大爷看在她年少无知的份上,饶了她吧。”

    “饶?可以啊,陪银子来,大爷可是靠手吃饭的,这一烫起码十天半个月不能挣钱了,你叫我吃什么啊。”胖子皱眉瞪着他,说实话,确实很痛。

    掌柜的战战兢兢道:“陪多少,大爷支个话。”

    “多少,最少五百两。”胖子抬起另一只未烫伤的手,张开五指。

    “大爷,你饶了我吧,五百两,便是把小人这把老骨头拆了,也没这个数啊。”掌柜吓地腿发软,想不到碰到了一个敲诈的,真是老天不长眼。

    “少一分也不行,拿不出钱来,老子就砸你的店。”胖子怒喝,一旁的同伴也纷纷起哄道:“说得是,冯大爷向来说一不二,烫成这样,只要你五百两银子,已经是你祖辈积德了。”

    “求求你了,大爷。”

    “哼,拿不出钱,就拿你这丫头抵吧,长得也算差强人意,算老子倒霉了。”胖子眼中露出yin笑,似乎忘了烫伤的手背。另一只好猪爪伸过去欲摸小翠的脸。说时迟,那时快,一支竹筷刷的一声飞过来,打在他的指节上,啊,又是一声惨叫,胖子怒道:“谁,是谁敢打老子。”身旁的瘦同伴指着窗前:“我看到了,就是那个穿白衣的小子。”

    一群人顿时撇下掌柜父女,转而向少年围过去。

    “你竟敢打我。”胖子气势汹汹。少年抬起头,一张粉脸因为怒气涨得通红,如上了胭脂一般,旁边顿时响起一片惊叹声。

    少年开口了,面容俊俏,声音却不太动听:“兄台身为七尺男儿,竟然欺负一个弱女子,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哼,臭小子,竟敢管大爷的闲事。看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胖子大怒,便待上前,只觉眼前一花,已经被少年左右开弓扇了两个耳光。纤细洁白的手,力道却极大,打得他眼冒金花,口鼻流血。瘦子见状不妙,很快挤出人群逃之夭夭。

    胖子心中怒极,招呼手下人,“一起上,让他知道我冯某人的厉害。”众人纷纷上前,少年并无惧色,双拳齐出,呼呼生风,打得几个人东倒西歪,正好把胸中的郁闷一起打了出来。这时瘦子领着一个衣饰华贵,相貌英俊的男子走了进来,男子见了店中情景,皱了皱眉,飞步上前,推开围着的人,喝道:“都给我住手。”少年闻声转过脸来,男子看到他,木然片刻,惊呼道:“小月!”这时,少年的拳已到了他的眼前,他惊喜之余,竟然忘了闪躲。砰的一声,眼前闪出无数金星。少年这时才看清他的脸,讪讪回手:“原来是你。”

    北地。

    两军相遇,杀得昏天黑地,尸横遍野,经过大大小小数十场战役,胜负已分,晋王的三万骑兵和察金的五万叛军,被士气大振的蒙古骑兵全部击溃,除小股逃脱之外,大部被剿灭,察金被乱箭射死,晋王带着两个侍妾,率领剩下的几千骑兵,本欲从山谷逃往耶城困守,却被吴浩的强弩组成的铜墙铁壁阻住,无法逾越,无奈之下,只得狼狈向离耶城几十里外的刘庄逃去。

    少华吩咐郑祥率领五千军士,骑快马,四处搜捕零散的逃兵,又嘱咐陈秀留下来打扫战场,清点伤亡的将士,自己带着吴浩,亲自挑选了两千最精悍的骑兵,骑着最快的战马,向晋王逃走的方向追去。

    少华和身后的军士来到刘庄时,天已经擦黑了,庄内住了一百多户普通百姓,泥土结构的房子,墙上还晒着牛粪,只是四周却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声,连鸡鸭的声音都没有,一片死寂,恍若鬼域。

    少华指挥手下的两千军士,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向庄中悄悄潜进。推开一扇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