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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送到城里去么?”

    老者道:“是啊,我儿子现在投在徐将军手下,专管伺养马匹,我这些草料都是送去给他的。”

    第六卷 官场浮沉(上) 第四十八章 庐州

    我道:“徐将军一定是位大英雄,大豪杰吧,要不怎么有这么多百姓投靠他呢?”

    老者叹道:“是啊,庐州州尹是个蒙古贪官,徐将军帮我们杀了他,又将城中富户的钱财拿出来分给我们,还叮嘱手下兄弟不要扰民,我们自然感念他的恩德。”

    我笑道:“原来是这样,这些蒙古鞑子确实可恨,只是朝廷已经派了五万骑兵前来,徐将军的手下只怕抵挡不住。”

    老者恨声道:“这些蒙古鞑子一贯只会烧杀抢掠,如今到了这庐州城,定是又要杀个鸡犬不留,左右都是死,不如和他们拼了。”

    我闻言心中暗暗吃惊,嘴上忙敬道:“老人家好胆色,让人佩服。”这里说着话,已经到了城门口,那盘查过往行人的头目却认得老者,挥挥手让我们过去了。我一直帮老汉将草料推到府衙后的大院子里,方才告辞离去。

    到了大街上,便在四处转了几圈,仔细地查探了一番,把城中的布防,兵力的多寡都摸了个大概,这支叛军确实是以穷苦百姓为主,身上穿的不过是破旧的粗布衣衫,手中握的也多是些粗陋的自制兵器,只有把守府衙的几千军士衣着整齐,头戴战盔,手执兵刃,想来是徐得功从山里带出来的嫡系。若是蒙古骑兵真得攻城的话,一定可以将城池夺下,只是不知要死伤多少无辜百姓。

    我在这里暗暗想着,忽有一人从后面一把拉住我,向旁边小巷中飞跑而去,我扭头看到他的脸,一时惊地说不出话来。来人带着我在街巷中拐来拐去,跑了许久,一直跑到一栋民房的矮墙后,方才停下来。我看着他正要说话,他把手指放到唇边嘘了一声。拉着我探头向外看,只见两个头上扎着红头巾的叛军在墙外东张西望了一番,转身走了。

    我候他们走远,低声道:“徒儿拜见师父。”

    林永斌回头看着我埋怨道:“好古,你也未免太鲁莽了。”

    我拱手道:“师父教训得是。”

    林永斌叹了口气道:“我听说你在湖州杀了贪官粘罕,本想来救你,后又听说你被贬为庐州州尹,带军平叛,这才星夜兼程赶来,知道你和李正风带了五万骑兵前来,我便潜入城中想为你打探些消息,没想到你居然如此胆大,一个人潜了进来,你身为主帅,怎可以身犯险,真是太过莽撞了。”

    我辩道:“师父,好古只是想早些摸清叛军的底细,也好有的放矢。”

    林永斌疑惑地看着我道:“皇上拨给你五万骑兵,叛军不过是乌合之众,若要攻城,并非难事。只是你为何迟迟按兵不动?”

    我道:“不瞒师父,这些人都是穷苦百姓,比不得合丹的蒙古叛军人人得而诛之,好古只是不想无辜的百姓受到伤害,所以想先来探探叛军的虚实,若是能招降他们,便是上上之策。”

    林永斌闻言低头想了想道:“徐得功此人对官府深恶痛绝,必不肯受你招降,便是那些刚刚投靠他的三万贫苦百姓,也都是些被官府逼的走投无路之人,如何肯放下武器归降朝廷。”

    我道:“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朝廷打算赦免他们,人都有求生之念,若是能够保全性命,有谁愿意白白地去送死呢?”

    林永斌道:“就算你说得有理,你又如何让他们相信你呢?”

    我笑道:“若是能擒住徐得功,他们失了主帅,自然只有受降一途。”

    林永斌皱眉道:“只是徐得功此人十分狡诈,武功又极高,要抓他并不容易。”

    我道:“总要试一试。师父,你一定要帮我。”

    林永斌想了想道:“好吧,等会天黑了,我带你到徐得功住的地方去。”我跟着他到了客栈中,吃过晚饭,天渐渐黑了。林永斌拿出两身夜行衣,递了一身给我道:“你快换上。”自己便开始脱衣服,我脸上不觉一红,忙奔到门外去等着。林永斌换好了衣服出来道:“你在外面干什么?”

    我低声道:“师父,我怕有人发现,所以在这里守着。”

    林永斌笑道:“说得是。我在这守着,你去换吧。”我忙点点头,走到房中,关上门,把衣服换好了,推门出来。林永斌一纵身上了房檐。我的轻功不行,勉强跳到屋顶上,脚下咔的一声,踩松了一片瓦。林永斌看着我问道:“已经一年过去,你的轻功仿佛比以前还要差了些,这是怎么回事?”

    我红着脸道:“不瞒师父,好古每日忙于政事,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练功了。”

    林永斌闻言叹了口气,只得过来牵着我的手,飞快向前纵身而去,很快到了州府衙门。衙门里有许多头上扎着红布条的兵士走来走去的巡逻。

    林永斌带着我只在屋顶飞奔,不久来到后院的一间厢房上,轻轻揭开一片瓦。只见房中坐着几个人,低着头看着桌上两张画像,我仔细看了看,见那画像上画的赫然是我和李正风。心中大为惊奇。

    屋内一个阴沉的声音道:“这两张画像是我的手下刚刚送来的,他们一个是新任的庐州州尹张好古,一个是禁卫军副统领李正风,深得蒙古皇帝信任,此次来的五万蒙古骑兵便由他们统帅,若能将这两人除去,蒙古鞑子群龙无首,自然乱了阵脚,到时我们再趁机杀出城去,定可将他们击溃。”

    另一个声音道:“我听说张好古曾经任过监察御史之职,在任内为汉人做了不少好事,此次被贬为庐州州尹,是因为杀了一个贪污修堤银两的蒙古鞑子,此人是个好官,军师何必一定要除去他呢?”

    一个铜锣般的声音道:“这天下本是我们汉人的,却被这些蒙古鞑子夺了去,张好古身为汉人,竟然甘心作蒙古人的奴仆,为他们卖命。这种背弃祖宗,投靠蒙虏的汉贼,人人得而诛之。”

    另一个声音叹了口气道:“将军,如今蒙古皇帝派了五万精锐骑兵前来,我们只有三万人马,而且大多是未受过正规训练的普通百姓,根本无法与之对抗。就算杀了张好古和李正风,又有何用。”

    铜锣般的声音道:“周将军,你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手下虽只有三万人马,但还有城中的青壮年男丁,加起来有十几万之众,又何必惧怕那五万蒙古鞑子?”

    另一个声音道:“那些男丁都是城中百姓,根本不懂打仗,不过上场送死而已,他们的家中还有妻儿老小,将军何不放过他们,趁着如今蒙古鞑子还未开始攻城,离开庐州回山林吧。”

    铜锣般的声音沉声道:“周将军,你一味地劝我弃城出逃,难道想投降朝廷?”

    阴沉的声音道:“是啊,周将军,自从进了这庐州城,你便每日坐立不安,神思恍惚,莫非想背叛将军?”

    另一个声音怒道:“周祥对将军之心,天日可昭,军师说这话是何意思?”

    阴沉的声音道:“即然你对徐将军一片忠心,明日便出城与蒙古鞑子一战如何?”

    另一个声音道:“军师,蒙古鞑子如今并未发兵攻打我们,我的手下兵器匮乏,人数又少,怎能前去与之对敌。”

    阴沉的声音道:“看来周将军是打算保存实力啊。”

    另一个声音怒道:“将军和军师即然不相信我,那我说再多也是无益,告辞。”推门出来。我想看看他的样子,悄悄探头过去。脚下微微一动,房中人似有所察觉,拿起桌上一方砚台飞掷过来,林永斌忙拉着我飞快纵开。向茫茫夜色中逃去。房中人迅速出门纵上房,从后面追来。我的轻功不济,林永斌带着我却跑不快,看看要被追上。林永斌无奈,在我耳边道:“你先走吧,我拦着他。”

    我急道:“不行啊,我怎能丢下你。”

    林永斌怒道:“你这人好不晓事,你是庐州州尹,身系百姓安危,不能有事。你师父武功高强,他抓不到我的。”将我用力向前抛去。我只得含泪道:“师父保重。”已被他掷出老远,耳边只听嗖嗖风响,不觉到了一处花园中。

    我在空中稳住身形,觑着一棵大树,忙伸出手,抓住树干,下坠之势未竭,身上衣服被树杈挂了一溜,破成几片。我叹了口气,暗道:“师父啊师父,你就这样把我没头没脑地抛出去,还好是落在大树上,若是碰到围墙上,岂不是要把脑袋摔成两半。”

    玉山县衙。

    天已经黑了,李正风从昏睡中醒来,头还有些疼。慢慢睁开眼坐起身,忽然想到张好古,心里一惊,一下跳起来,身上一封信掉到地上,他忙捡起来打开一看,脸上登时变了颜色,忙奔到前厅,看到一个下人走过,上前一把抓住他道:“张府尹呢?”

    下人道:“启禀将军,张大人昨日晚间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李正风大惊道:“完了,完了。你家大人呢,快把他叫来。”下人忙躬身去了。一会儿陈奇过来道:“将军有什么吩咐?”

    李正风道:“我要到庐州城去,这里的一切都交给你打理。等会你去通知我的副将罕贴。军中事务全部交给他处理。”

    陈奇道:“将军,你不能离开啊,张大人已经走了,你若是再走,军中无主。叛军如果此时出城突围,定然无法抵挡。”

    李正风道:“顾不得这么多了。我意已绝。”飞速取了宝剑,正欲出去,张渔从里面奔出来拦着他道:“将军不能走。”

    李正风急道:“你别拦着我。救你家大人要紧。”

    张渔道:“大人临走时吩咐过了,要属下拦着将军,请将军回去吧,张大人一定会回来的。”

    李正风叹了口气道:“你怎么不明白,你家大人是庐州的州尹,叛军恐怕早就探清了他的相貌,这次进城,随时会有性命危险,若是有什么闪失,皇上怪罪下来,我们如何担待得起?”

    张渔闻言不禁犹豫起来。李正风迅速越过他,快步奔到府门外,正待上马,一个人上前拉住他道:“李将军,你要到哪去?”

    李正风回头一看,却是阿罕,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阿罕道:“将军请随我来。”李正风犹豫了一下,只得跟着他上马,一直驰到军营中。到了大帐内。只见铁穆耳坐在帐中,看着他道:“李卿家。”

    李正风忙跪下道:“微臣参见皇上。”

    铁穆耳微笑道:“张爱卿呢?他怎么没有来?”

    阿罕道:“启禀皇上,属下打探过了,张大人今天一早便离开玉山县,独自去了庐州城。”

    铁穆耳闻言脸色剧变,嘴唇颤抖,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李正风叩头道:“微臣无能,请皇上降罪。”

    铁穆耳皱眉看着他,沉默不语。

    李正风道:“微臣现在就前往庐州城,一定要把张大人带回来见皇上。”

    阿罕在旁道:“李将军,你是军中主帅,身负指挥作战之责,怎能前去?还是让属下带领大内侍卫潜进庐州城,把张大人救出来吧。”

    铁穆耳鼻中冷哼一声道:“你们的相貌一看就是蒙古人,只怕还未进城,就被叛军发现了,又如何救得了她?”

    阿罕道:“即如此,请皇上降旨,立刻攻打庐州城。晚了,只恐不及。”

    李正风急道:“皇上万万不可,张大人不顾个人安危,孤身潜进庐州城中,就是为了不伤及无辜百姓,皇上若是现在派遣大军前去,张大人的苦心就全白费了。”

    铁穆耳沉声道:“依卿家之意,朕应该如何做?”

    李正风道:“张大人极聪明,又懂应变之道,虽已混进城中,贼人未必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想来不会有性命之虞,皇上若在此时发兵攻城,只怕反倒会暴露他,微臣这里还有张大人留下的一封书信,请皇上御览。”

    第六卷 官场浮沉(上) 第四十九章 后院

    阿罕到他手中接过信,递到铁穆耳手中,铁穆耳打开看完,放下信,沉吟不语。

    李正风道:“张大人在信中说,如若三日后他还未回来,微臣便可以发兵攻城了。”

    铁穆耳嘴角浮起一丝苦笑道:“李爱卿的意思是要朕什么都不做,在这里等三日吗?”

    李正风表情苦涩:“张大人对微臣说:如果牺牲她一个人,能够保全几十万庐州百姓的性命,那也值得了。”

    铁穆耳听了他的话,心中又急又痛,不禁咬牙恨声道:“胆大妄为,一意孤行,任性莽撞,简直是胡闹。”

    李正风没有听出他言语中的担忧和无奈,心中大急,忙道:“皇上,张大人也是一片爱民之心,请皇上千万不要降罪于她。”

    铁穆耳语气沉重道:“降罪?倘若她能从庐州平安回来,朕一定要好好地治她的罪,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单身犯险。”他说到这里,想到丽君如今独自待在敌营中,生死未卜,心中万分焦虑,再也坐不住,索性站起身,在帐中来回踱起步来。

    李正风叩头道:“皇上若不放心,微臣愿意现在就前往庐州,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张大人,把她毫发无损地带回来。”

    铁穆耳扭头看着他,见他脸上神色惶急,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心中不禁有些疑惑。想了想道:“朕听闻庐州城每日入夜之前便已关闭,四周城墙高而坚固,又被叛军派遣重兵把守,根本无隙可钻,不知李爱卿有何妙法可以进城呢?”

    李正风闻言不禁语塞。

    铁穆耳沉吟半晌道:“朕以为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马上攻城,若能将叛军尽数剿灭,张爱卿自然就安全了。”

    他见李正风张嘴想说话,伸手止住他道:“好,朕便再等一日,如果明日天亮之后还没有张好古的消息,立刻攻打庐州城,不得有误。”

    李正风急道:“皇上……。”

    铁穆耳一挥手:“此事不必再议,你下去吧。”

    李正风无奈,只得站起身道:“微臣告退。”退了下去。铁穆耳目送他背影远去,转身回到案前坐下。双眉紧皱,英俊而明朗的脸上如今写满了焦虑和担忧。

    阿罕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道:“皇上真得打算明日攻城?”

    铁穆耳苦笑道:“朕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朕也不想伤害无辜百姓,只是她在朕心中,比什么都重要,如果可能的话,朕甚至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只要能够保全她。就算她会因此埋怨朕,朕也绝不会改变主意。”

    阿罕闻言不禁默然。

    庐州府衙内。

    我隐身树上,侧耳听了听。四周一片寂静,一个人都没有。我想到自己的面孔已被叛军知晓,便伸手取了面具,揣到怀里,悄悄下了树,遁到房后,见一个丫环缓步走上前来。忙一步上前,点了她的昏睡丨穴,拖到树丛后,换了她的衣服,将头发随便挽了个丫环髻。皱着眉想了想,把她抱到后园柴房中,拿稻草遮着她。安排妥当了,这才施施然走出来。不觉到了一处回廊上。

    我边走边向四下仔细观望,路上遇到几队亲兵,我低着头过去,他们看了我一眼,见我穿的是园中丫环的服饰,并未出言盘查。

    我从他们身边擦过,下了回廊,只管顺着园中小路行去,见前面一间房子有灯火,我踮着脚走过去,站在窗外偷听,只听门内一个声音道:“启禀将军,方才那个贼人武功高强,属下未能将他拦住。以至让他逃脱,请将军恕罪。”

    铜锣声道:“这也不能怪你,想必是官兵派来的探子,你快传我的令下去,叫手下弟兄们多提点神,不可再让官兵钻了空子。”

    先前的声音道:“是,将军。”

    铜锣声道:“你派人给我盯着那个周祥,他这几日神魂不定,只怕已经起了异心。”

    先前的声音道:“可是将军,周祥虽是厢卫军出身,但是投奔将军已有几年,属下认为他只是担忧时局,并没有背叛将军之意。”

    铜锣声道:“哼,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只管好好盯着他便是,有什么异常,立刻来禀告我。”

    先前的声音只得道:“是,将军。”便待开门出来,我忙闪身进了旁边一条墙缝。躲到缝里往外望,只见一个满脸黑胡须的男子,佩着剑,快步离去。

    我心中暗想:听他们的口气,师父想必已经脱险了,那个被称为将军的肯定就是徐得功,只是那个周祥不知道是什么人。我这里暗暗想着,慢慢转出来,将军房中依然亮着灯。

    我举目向四下望了望,默默记下这里的地形,快步离了回廊,在前院中转了转,这里巡逻的叛军极多,我怕他们看出破绽。皱着眉想了想,只得转身离去。

    军营中。

    铁穆耳背着手,站在窗前,仰头望着窗外那弯新月,默然无语。

    阿罕从身后轻轻走来,低声道:“皇上,夜已深,该歇息了。”

    铁穆耳慢慢转过头,看着他道:“阿罕,你说朕是不是错了。”

    阿罕惊道:“皇上何错之有?”

    铁穆耳轻声叹道:“朕不应该让她到这庐州来,更不应该等到明日再攻城,朕应该现在就前往庐州,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要把她救出来。”

    阿罕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皇上,您是千金之体,身负江山社稷之重,怎可亲身犯险,此事万万不可。”

    铁穆耳语气沉痛道:“是的,朕是皇上,是九五之尊,朕明知自己心爱的女人陷身危难之中,却无法前去保护她,朕明知太后给朕安排的那些女人,朕根本不喜欢,却不得不接受她们做朕的妻子,在这一点上,朕甚至还比不上一个普通百姓。”

    阿罕闻言骇然,慌忙上前一步跪倒在地道:“皇上……”他心中十分激动,嘴唇颤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铁穆耳缓缓闭上眼睛,长叹一声道:“你下去吧,朕想一个人呆一会。”

    阿罕急道:“皇上,还是早些歇息吧,张大人智勇双全,又有武功,一定不会有事的。”

    铁穆耳轻轻挥手道:“朕不想歇息,朕要在这里等她回来。你走吧。”

    阿罕无奈,只得缓缓站起身,退了出去。

    铁穆耳伸手到怀里取出那块被体温捂热了的墨玉,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明月,用郑重的声音道:“丽君,朕现在就祈求上苍,愿天上的神明看在朕的一片真心上,保佑你平安归来,回到朕身边,永远不再离开朕,朕真得不能没有你。”

    明月无声,淡淡的月光照在墨玉上,反射出冷冷的光。

    第六卷 官场浮沉(上) 第五十章 军师

    我在后院中走了一阵,不觉到了一处小园前,四周十分僻静,不见有人,也没有叛军巡逻,我心里觉得诧异,犹豫了一下,正待迈步进园门,门后忽然快步转过来一个人,我一时刹不住脚,和他撞了个满怀。

    来人哎了一声道:“你这小丫头,在想什么,走得这么快。”

    我忙退后几步,低下头道:“奴婢不小心,请公子恕罪。”

    来人听到我的声音,愣了一下,笑道:“算了,什么大事?你是从后园过来的吗?”

    我轻声道:“是啊,公子。”

    来人道:“你可曾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是听到什么声音?”

    我道:“没有啊,奴婢从那里一直走过来,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

    来人沉默了一下道:“哦,是这样。你走吧。”我忙从他身边擦过。刚走了几步,来人忽道:“你转过身来。”我心中一惊,只得转身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来人用疑惑的口气道:“你是府里的丫环吗?怎得不认识我,只管公子公子的叫。”

    我迅速答道:“奴婢是新来的。所以不认得公子。”

    来人笑道:“是吗,你抬起头来。”

    我实在不愿让他看到我的脸,心里不禁很犹豫,一时想趁着这里无人把他杀了,又怕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想来想去,只好慢慢抬起头,只见面前站着一个二十来岁,身材颀长,双眉入鬓,凤目含威的青年男子,穿着一身紫红色的长袍,头上束着金冠,腰上佩着一把镶着明珠的宝剑。我迅速扫了他一眼,忙又低下头去。

    男子看到我的脸,呆了一下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道:“奴婢小月。”

    男子微笑道:“小月,你今年多大了?”

    我道:“奴婢今年十八岁。”

    男子疑道:“十八岁?这个年纪应该已经嫁人了,你生得如此美貌,怎得却只是个奴婢?”

    我犹豫了一下道:“小月是贫苦人家女儿,能做个奴婢,便心满意足了。”

    男子轻声笑道:“是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道:“奴婢愚钝,猜不出来,请公子明示。”

    男子语气忽然一变,厉声道:“你说起话来谦和有礼,气质高雅,根本就不象个奴婢,你到底是谁?快说。”他迅速伸出手,握住我的手腕,手上慢慢用力,我怕他看出破绽,不敢运功挣脱,疼得直皱眉。男子见我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怔了怔,放开我的手道:“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快说出来,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语气哀怨道:“小月确实是个奴婢,祖上本是书香门第,到了奴婢爹爹便家道中落,生活无以为继,只得卖身为奴。请公子明察。”

    男子紧紧地盯着我看了半晌道:“你说得都是真的?”

    我含泪道:“奴婢若有半句谎言,任凭公子处置。”

    男子脸上神情渐渐缓和下来,微微一笑道:“好了,我相信你,我的名字叫周祥,你记住了?”

    我心道:原来他就是周祥,听他在房中的言语,似乎无意与朝廷作对,而且他衣饰华贵,相貌俊朗,说起话来彬彬有礼,象是出身官宦之家,怎会投身山贼之中呢?见他问我,忙躬身道:“奴婢记住了。”

    周祥又仔细看了我一眼道:“你是在将军房里侍候的丫环吗?”

    我轻声道:“不是,奴婢今天才来,管家并没说侍候何人。只是要奴婢在后园里打杂。”

    周祥笑道:“哦,原来是这样,这里没事了,你下去吧。”

    我弯腰施了一礼道:“奴婢告退。”转身正欲离去,一个人从周祥身后过来,看着我的背影道:“小丫头,过来。”我只得转过身,慢慢走到他面前。

    周祥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向他拱手道:“属下参见军师。”

    军师点点头,阴沉着脸看了看我,道:“如今庐州城中有很多官兵的细作,切不可放走一个可疑之人。”

    周祥看了我一眼,眼中似有一丝不忍,道:“军师,我方才已经盘问过她了,不过是个普通丫环。军师不如让她走吧。”

    军师冷笑道:“是吗?待我再问一问。”看着我道:“你是今天新来的?”

    他的目光如毒蛇般阴冷,死死地盯在我脸上,我心里不禁有些紧张,忙低下头,避开他的眼光,轻声道:“正是。”

    军师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道:“奴婢柳月。”

    军师语气疑惑:“柳月?你的口音不象是本地人啊?”

    我用镇定的声音答道:“不瞒军师,奴婢是洪都人氏。爹娘得罪当地士绅,为了避祸,带着奴婢来到此地。”

    军师敛起笑容:“你生得如此美貌,你爹娘怎会将你卖到府中做奴婢,卖了多少银两?”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向我步步逼来。周祥在旁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我悄悄往后退了几步,轻声道:“我娘生了重病,奴婢为了给娘治病,出于无奈,只得瞒着爹娘把自己卖了,卖的银两全部拿给娘治病了,至于有多少,奴婢也不知道。”

    军师冷笑一声道:“是吗?好,我暂且相信你,你长得这么漂亮,做奴婢实在太可惜了,以后就侍候本军师吧。”

    我抬起头触到他色迷迷的眼光,心中一惊,转头看向周祥。周祥见我脸上神情惶急,不禁动了测隐之心,犹豫了一下,出声劝道:“军师,她本是小姐出身,如何懂得侍奉男人,军师不如放了她吧。”

    军师斜睨他一眼,语气轻佻道:“放?我看是周将军想留着自己享用吧。”手一伸,便来抓我,我不敢施展轻功,只能退步闪避,嘶的一声,被他扯下一块衣襟,心中大急,额上不禁冒出汗来。军师嘿嘿冷笑,大步向我直逼过来,眼中流露出yin邪之意。

    周祥无声地叹了口气,轻轻闪身挡到我身前道:“军师房中已经有许多侍妾了,小月姑娘并不愿意,军师又何必勉强她呢?”

    军师怒道:“你一味护着她,莫非她是官兵派来的奸细,在这里与你暗通消息。”

    周祥急道:“军师怎能如此信口雌黄,无中生有?”

    军师大步上前道:“即如此,请周将军让开。”周祥闻言不禁有些犹豫,想了想,便待转身离去,我脑子里迅速盘算了一番,顿时有了主意,忙伸出手一把拉住他,眼中含泪道:“公子。”

    周祥回头看到我脸上的哀怨之色,终究有些不忍,只得伸手拦住他道:“如今恶战在即,军师怎有闲情寻欢作乐?属下要将此事禀告徐将军。”

    军师冷笑道:“你懂什么?如今大军压境,更要及时行乐。再不让开,我便告你串通奸细,图谋不轨。”

    周祥气得说不出话来。我眼珠一转,悄悄探手入怀,取了五根细细的银针,趁他们不防,从周祥身后无声无息地掷过去,正中军师心口。深深地没了进去。军师手捂前胸,指着周祥道:“你……你……。”

    周祥惊讶地看着他。军师两眼一翻,慢慢倒了下去。周祥站在原地呆了一阵,忙过去到他颈上探了探,惊道:“他死了,怎么会?”转过身怀疑地看着我。

    我杀了军师,心里终究有些慌乱,怕他发觉。忙用手捂着脸,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周祥看了我一阵,心中疑惑。正待说什么,一个满脸黑胡须的男子从后面转出来,看到躺在地上的军师,怒喝道:“周祥,将军一向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然真得生出反心,要背叛将军。”

    第六卷 官场浮沉(上) 第五十一章 水榭(一)

    周祥忙道:“吴进,你听我解释。”

    吴进伸手抽出腰间宝剑朗声道:“如今事实俱在,由不得你抵赖,快快受死吧。”我见状飞快地闪到周祥身后,伸手抓住他的衣袖,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害怕。

    周祥回头安慰地看了我一眼,转头对吴进道:“军师不是我杀的,你千万不要误会。”吴进不答话,挥舞宝剑向他心口刺来。周祥急忙伸手推开我,向后退到回廊拐角,口中仍不住叫道:“吴进,你冷静一下,听我解释。”

    吴进眼见军师已死,心中早已坐定了周祥之罪,哪里肯听他辩解,手中剑舞得如雪片一般,再不留情,招招要取他性命。只是他的武功却在周祥之下,每一剑都被周祥轻易躲过,又见周祥不肯拔剑,以为他存心戏弄,心中越发忿恨,奋力上前,只想一剑杀了他。

    我在旁冷眼观战,见周祥只是闪避,不肯抽剑迎敌,不知要缠斗到几时,倘若被别人发现可就糟了,心里不禁着急起来,便想激他出手。

    想了想,悄悄从腰间取出几根银针,觑个空当,瞅准吴进身上不紧要的地方,一个天女散花,尽皆洒出。

    吴进一时不防,身上早着了几银针。站在原地晃了几晃,转身向我扑过来,我向后连退几步,见周祥仍在那里犹豫,心中一急,出声叫道:“公子救我。”

    看看吴进的剑已经刺到我胸前,我无奈,正要施展轻功闪避,一把长剑从他后背贯穿而出。温热的鲜血喷得我一身都是。吴进慢慢转身,瞪着周祥,嘴张了张,无力地倒了下去。

    周祥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地上两具尸体,执剑的手不停地颤抖。我靠在墙上,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才镇静下来,见他还在那里出神,忙低声道:“公子,要赶快啊,被人发现可就糟了。”

    周祥闻言忙丢下手中剑,伸手拖着地上的两具尸体,一直拖到树丛后的假山旁,折断树枝,盖在他们身上。我迅速脱下身上染血的外裙,到旁边水池中蘸了水,走到回廊上,将周祥的宝剑捡起来,擦干净了,轻轻递给他,又过来将回廊上的血迹擦去。再顺着血迹滴下的方向,一路用树叶乱草掩盖起来。看看没有什么破绽了。方抬起头望着周祥低声道:“公子,事不宜迟,必须赶快离开此地。”

    周祥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道:“好,你跟我来。”说完便拉着我的手,将我一直拉过树丛,穿过一道月牙形的小门,来到一座果园中,只见眼前郁郁葱葱,满眼都是茂密的桔树,桔树上开满了洁白的小花,散发着淡淡的芳香。

    周祥紧紧地牵着我的手,沿着桔园中弯弯曲曲的小径,一路行来,很快到了一处水榭前。水榭建在突出湖畔的巨石上,雕花的窗阁,红木的门廊,廊柱上还挂着许多精致的花灯,在风中轻轻摇摆,我心中不禁暗笑:“这个周祥倒是个风雅之人,如今战事在即,还有闲情弄这些摆饰。”

    想到这里,忍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表情严肃,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中又有些惊疑,暗道:方才我用计逼他出手,害他不得不杀死自己的同伙,心中定然怨恨我,如今带了我来到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不知道想干什么,难道要杀了我灭口不成。

    一念及此,我便探手到怀中,摸到那包银针,心想:你救了我,我自然不能杀你,不如就用这个制住你吧。这里想着,见他回头看我,忙又把手缩回去。周祥拉着我一直走到湖边。几十个亲兵执着刀枪,挺直身子立在那里,见了他忙躬身道:“拜见周将军。”

    周祥微笑道:“你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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