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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肚。一时你来我往,不知喝了多少杯,我双眼渐渐模糊,心中愁苦万分,脸上却只笑着。李知栋伸手按住我的酒杯,我推开他的手笑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一扬脖,辛辣的滋味直入腹中。“柳公子,你醉了。”皇甫少华的声音,

    “不,我没有醉,醉的是老天爷。”我笑着,渐渐眼前昏黑,朦胧中只觉有人一左一右扶着我,放在榻上,又为我盖上薄被,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一卷初到元朝 第八章 义结金兰

    铁穆耳站在院中,见皇甫少华和李知栋掩门出来,急忙问道:“他睡了么。”李知栋点点头。皇甫少华笑道:“这位柳公子倒是位性情中人,只是不知何故,总是心事重重。”李知栋闻言叹了口气。铁穆耳见了道:“听他唤你做大哥,莫非你们早已相识。”李知栋慌道,“我们只是在路上相识,因要同往大都,才结伴同行。”说罢,将那日遇杀手之事说了一遍。至于其他紧要事却略过不提了。那两人见他神色慌张,心下疑惑,各自思索,嘴上却也不再提。

    铁穆耳想到方才在席上,见那柳明堂面如白玉,喝了酒之后双颊嫣红,如搽了胭脂一般,斟酒时露出一支雪白的手臂,珠圆玉润,若是一位女子,怕是人间少见的绝色。一起奔跑时握着她的手,温暖细腻,柔若无骨,几乎舍不得放下,还有他踩自己那一脚,柔弱无力,一脸娇羞,假如换上女装,定是一位尤物。他这里想着,李知栋心里却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只呆呆地望着院中一棵桃树,沉吟不语。

    皇甫少华走到树下,对李知栋道:“李兄,在想什么。”

    李知栋道:“此次招惹了阳谷县令的儿子,恐怕他不会善罢干休,我只恐他对贤弟不利。”铁穆耳听了道:“这个好办,”转身招手唤来阿罕,背对着那两个人,自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对阿罕低声道:“你去找朱奇,对他说昨日之事不得再追究,另外要他管好他的儿子,否则……。”铁穆耳把手一挥,阿罕神色一凛。急忙点头离去。铁穆耳见他去得远了,这才回过身对二人一笑。皇甫少华上前道:“看来铁公子不是一般人。”

    铁穆耳轻道:“威武将军皇甫驭风你可识得。”皇甫少华惊道:“正是家父。”铁穆耳笑道:“原来是同道中人。”皇甫少华低头想了想,不再言语。李知栋拱手道:“二位都是朝廷之人,在下眼拙了。”铁穆耳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另两人愣了愣,也齐声笑了起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啊。”我从房中出来,头还有些昏沉沉的。“贤弟,你再歇一会吧。”李知栋抢上前道。我见他们三人齐望着我,目中都是关切之色,心中大感温暖。笑道:“我与李知栋已经结拜了兄弟,今日见两位公子都是侠义之人,甚合我心,不如索性一起结拜了,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岂不快哉。”

    “说得好,”铁穆耳笑道,皇甫早先便有此意,自是点头不已,只有李知栋知根知底,脸上满是为难之色。我笑道,“贤弟自作方张,还望大哥海涵。”听闻此言,李知栋再不好说什么。铁穆耳招手叫掌柜准备了香案,亲手拈一枝香插上,又斟一杯酒,洒在黄土中,李,皇甫二人依样而行。我接过酒杯,心中默祷一声,也把酒洒了。一叙年庚,李知栋最长,铁穆耳第二,皇甫第三,我最小。亏了亏了。我心中暗道。只得跪下来,拜了三拜。再起身时便施礼道:“大哥,二哥,三哥。”三人急忙还礼。

    回到内堂,叙了一回话。看看天亮。又叫了些酒菜来,这回李知栋是坚决不让我喝了。无奈,我只好以茶代酒,敬他们三人。

    饭毕,我想起客栈中的小兰,急着回去,李知栋便要与我同行。皇甫少华道:“二哥已经教训了朱大昌,应该不会有事,四弟不必担忧。”

    听他说话,我忽然想到昨日得的三生石,忙自怀中掏出锦囊查看。却见是一块温润的玉石,晶莹剔透,几无瑕庇。再细看玉内恍惚有字。我举起来对着日光端详,原来是个姻字。皇甫少华从我手中接过玉看了看,笑道,“我那个里面却是个缘字。怪不得叫做三生石。可惜四弟是个男子,姻缘二字却是不成了。”

    我脸上顿时绯红。李知栋听了这话,面色变得十分难看。只有铁穆耳看着我笑而不语。我心下惶然,急忙辞别二位兄长,转身出门就走。李知栋跟在我的身后,半晌无语。我们这样一前一后默默地回到客栈。小兰正在阶下张望。见我来了,飞也似地扑到我怀里,眼中珠泪滚滚。我笑着拍拍她,“傻丫头,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小兰破涕为笑道:“小姐,你再也不要吓小兰了。”我安慰地摸摸她的头,起身上楼去。李知栋也不说话,铁青着脸望柴棚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骂:呆瓜。

    虽然是大白天,但我实在太困了,叫小兰准备了香汤,好好泡了个澡。换好衣服,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小兰就坐在床边,笑着看着我。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道。

    “小姐,你睡得那么香,就是有人把你抬出去卖了,你也不知道呢。”

    “小丫头,看我撕你的嘴,”我笑骂道。

    “小姐,方才铁公子差人来送了张请柬。邀你晚上过去聚一聚呢。”小兰递给我一张素色的纸札。我拿过来一看,“聚芳楼。什么地方。”

    “铁公子说你去了就知道了。”小兰说。好吧,反正也睡够了。看大哥那副模样,这几日怕是去不了大都,出去玩玩也好。我起来,叫小兰拿那身兰色长衫来穿上,又拿了一把折扇。这才施施然出了门。

    傍晚时分,大街上人流涌动,我问了路,便往聚芳楼而去。走到近前,只见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正站在门外,与几个男子调笑。难道是妓院,我心中大惊。脚步不由踟躇不前。小兰也羞红了脸站在身后。早有一个男仆出来,躬身道:“是柳公子吗,三位公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事到如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我硬着头皮迈进妓院的大门。立时一阵香风袭来,两个涂脂抹粉的女子,一左一右夹住我,两张红艳艳的嘴唇往我脸上靠来,我慌忙连走几步躲开她们,两个女子在身后笑道:“好俊俏的公子,还这么害羞呢。”男仆把我引到一间雅室前,打开门,便躬身退下了。我迎面正看到铁穆耳含笑的眼睛,皇甫少华和李知栋分坐他左右,李知栋的眼里满是同情,皇甫少华则嘴角含笑,两人都默不作声。我心中气恼,也不理他们,赌气坐到铁穆耳对面道:“二哥叫我到这种地方来,不知所为何事。”

    铁穆耳笑道:“四弟也是性情中人,岂不闻大丈夫不拘小节。来这种地方,不为别的,只因这里可以纵情放歌,绝不会有人打扰。”皇甫少华道:“二哥说得有理,只要我们兄弟情投意合,又管他身在何处呢。”李知栋道:“四弟若不愿,大哥陪你出去。”说完起身便要走了。

    我忙伸手止住。拉大哥坐下,自己站起道:“三位哥哥,倒是小弟太拘泥于礼节了,”说完,拿起银酒壶,给三人一人斟了一杯,自己也倒满了酒道:“小弟自罚一杯。”一仰脖,酒已落肚。我以空杯示之。

    “好,好兄弟。”铁穆耳站起身端起酒一口喝干,李知栋与皇甫少华也一饮而尽。四人再度落坐,小兰近前满上酒,便侍立一旁。铁穆耳见状道:“四弟,不如叫你这仆从与我们三人的仆从一起到隔壁开上一桌喝酒如何。”我犹豫一阵,只得道:“小兰,你去吧。”小兰欢欢喜喜地与阿罕等人出去了。门复又关上,铁穆耳道:“如今只有我们四兄弟在此,大家不必拘礼,只管畅饮便是。”我忙道:“小弟不胜酒力,请三位哥哥见谅。”铁穆耳道:“好,除四弟外,都要饮酒。”李知栋道:“那是自然。”于是四人边谈边饮,我饮的却是一壶淳正的杭州龙井。桌上的菜琳琅满目,不过我向来挑食,只拣了爱吃的几样,那些大鱼大肉都不曾下筷。却不知这一切,早被铁穆耳看在眼里。酒过三巡,铁穆耳道,“闷头喝酒终是不雅,不如大家各展技艺,歌舞一曲如何。就由大哥起头。”李知栋闻言道:“我的玉笛已经丢了。”“不妨,”铁穆耳自腰间抽出一支绿色的笛子递给李知栋。

    “好一支上等的碧玉笛,”李知栋端祥了一番叹道。

    “大哥既然喜欢,便是你的了。”

    “不,君子不可夺人所好。”

    “大哥不必再推,铁穆耳不善吹笛,这支玉笛到了大哥手中,才是物有所值。”

    李知栋闻言,也不再推辞,接笛在手,轻轻吹了吹,便欲开始,忽见我对他使了个眼色,不由一惊,片刻眼中现出了然之色。拱手道:“今日大哥便在此现丑了。”于是吹奏起来,却是一曲如梦令。只是比起平时大失水准,不过也算难得了。一曲终了,铁穆耳眼中现出失望之色,被我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吁了一口气。大家赞了一回好,轮到铁穆耳了。他拿起一根竹筷,一边击节,一边低声唱道: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辩我是雄雌。”

    听他歌词,我与李知栋面面相觑,默然无语。我悄悄抬头,正碰上铁穆耳鹰一般的双眸。眸中光芒闪现。连忙低头他顾,避开他的目光。只有皇甫少华浑然不觉,依旧凝神倾听。

    待到铁穆耳歌毕,我慌忙击掌叫好,李知栋也忙点头称赞。铁穆耳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笑而不语。

    皇甫少华言道:“我既不会唱歌,也不会吹笛,不如取剑一舞吧。”说完,他从身后擎出一把长剑,寒光凛凛,“好剑,”铁穆耳赞道。我站起身说:“不如小弟歌一曲,为你伴奏。”皇甫少华喜道:“如此甚好。”

    我使劲压低嗓门。粗声唱道: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几多骄。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归。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几多骄。苍生笑,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皇甫少华闻歌起舞,一把剑使得如匹练一般。只见他矫健的身躯翻腾飞跃,如矫龙出海,猛虎下山,一时满室剑气。歌声方罢,犹有余音在室。铁穆耳击掌大笑,“好,好歌,好剑法,三弟与四弟真是心有灵犀,配合默契啊。”李知栋闻言,脸色又变得铁青。铁穆耳又道:“只是四弟声音太过低沉,若能尽展歌喉,岂不妙哉。”我拱手笑道:“让二哥见笑,四弟才尽于此,不能再高了。”

    李知栋在旁瓮声道:“四弟,你打算何时起程去大都。”我道:“明日起程,不知大哥意下如何。”皇甫少华道:“大哥与四弟去大都有何事。”李知栋道:“我在外游历许久,要回大都看望家中老父老母。”

    “那四弟你呢。”铁穆耳问道。

    我道:“此事一言难尽。”

    皇甫少华道:“我们既为兄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我家中出了变故,想往大都投奔亲友。”

    “不知亲友是谁,或许我们可以帮得上忙。”

    “是舅舅的好友皇甫驭风。”我一言既出。有两个人瞪大了眼睛。

    “皇甫驭风正是家父,不如我与你一同前往。”皇甫少华兴奋地说。我也大感惊异的望着他,

    “不必了,四弟有我陪同既可。不用烦劳三弟。”李知栋板着脸说。铁穆耳闻言,饶有兴趣地看了看他。

    “也好,四弟,不如我再写一封信,让你带给家父。只不知你舅舅是谁,能否告知。”皇甫少华话音一落,另一双满怀期望的眼睛看向我。

    “哦,这个嘛,舅舅嘱咐要见到皇甫伯伯,才能禀明一切。”那双眼睛一暗。(当然是铁穆耳的)。我心内暗笑。跟我斗,我可比你整多了几百年呢,小样。

    天色已晚,我们四人踱出聚芳楼,只见星辰已满天。小兰他们已先行一步回去了。我们互相告辞离去。李知栋依然默默跟在我身后。走了一段路,我受不了这气氛,忙加快了脚步。李知栋见状急忙赶来,我故伎重施,突然住脚,呆瓜依然中招,堪堪刹住,几欲站立不稳。我忍不住回头笑道:“大哥,还生我气吗?”他见我笑容绽开,脸色不再阴郁。我回身又欲走,李知栋却在身后叫道:“丽君。”我神色凝重地回头。“大哥,不要再往下说,不然兄弟也没得做了。”李知栋闻言,木木地站住,我不忍再伤他,只得催道:“大哥,明日还要上路呢,不如早些回去歇息。”那个呆瓜于是又慢慢挪动脚步。我缓缓走在前面,只觉空气中都是伤感的雾,心中不由重重地叹了一声。

    第二卷风雨同舟 第一章 生死一线

    清晨,我收拾包裹,便悄悄叫醒了小兰,趁着天还没亮,准备甩了那个呆瓜跑路。小兰惊诧地跟在我身后,边走边说:“小姐,那李公子虽然呆一点,人还是满好的,你这样丢下他,他一定会很伤心的。”

    我回头道:“管不了这么多了,再跟他同路下去,不是被闷死,便是被酸死。”

    “那小姐是喜欢皇甫公子了。”

    “你胡说什么?”

    “小姐,你与皇甫公子这么有缘,连三生石都一人一块,是了,那石上还有姻缘二字,说起来真是天意哦。”

    “你再说,”我转过身拿手点着她的额头。

    “小姐,我是说真的,皇甫公子文武双全,长得又一表人才,家父还在京中做官,小姐与他真是一对佳偶啊。”

    “我记得有谁说过刘公子与我才是一对佳偶。”

    “可是刘公子已经娶亲了。而且皇甫公子比刘公子强十倍也不止呢。”这丫头还在絮絮叨叨。我无语问苍天,谁来救我,我的丫环是唐僧!

    按下此处不表,且来说说那可怜的刘彦昌。

    新婚第二日,清晨映雪便急忙起身,望望沉睡中的郎君,想起昨夜的缠绵,满含羞色地走到妆台前,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双颊晕红,眉目含春,从今日起便是一个妇人了,而且是刘郎的妇人。想到这里,映雪的心中充满喜悦。想想还要去拜见公公,看彦昌睡得很香,不忍叫醒他,轻轻走出门外,返身把门合上,便径直去了。

    新房中,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刘彦昌的脸上。刘彦昌从睡梦中醒来,以手遮脸,另一手摸向身边,扑了个空。他忙坐起身叫道:“丽君,”无人应答,定是去爹那里了。想到昨夜的粗狂,刘彦昌心中又喜又甜。急忙起来穿衣束带,收拾妥当。便去寻丽君。

    沿着回廊一路行来,佳人芳踪沓然,到哪去了。此时见着一个黄衣丫环,似是昨夜与丽君一起陪嫁来的,自己当时还好生奇怪,怎得不是小兰,却是映雪的丫环小菊。他忙拦住小菊道:“少奶奶呢?”

    “到花园里去了。”小菊向后一指。刘彦昌飞也似地奔去,小菊见他神情不对,恐怕有变,也赶紧跟了来。到得花园,只见一位穿红衣的女子,站在水池边,正在看鱼。

    “丽君。”彦昌叫道。女子回过头,竟然是映雪。“怎么是你?丽君呢,”刘彦昌走过去抓住她的手。“你抓疼我了。”映雪皱眉,彦昌忙把手一松。

    “你还没回答我。”

    “丽君不在这里。”映雪轻声道。

    “那她在哪里?我记得昨日她还与我拜了堂,成了亲的。”

    映雪慢慢抬头直视他道:“刘郎记错了吧。昨日坐花轿的是我,与你拜堂的是我,成亲的是我,喝交杯酒的也是我,莫非你都忘了么。”

    “不会,这怎么可能。”刘彦昌惶恐地看着她。这时小菊赶来说。“少奶奶说的没错。昨日少爷娶得是二小姐映雪,不是大小姐丽君。”

    “这不是真的,你骗我,你们都在骗我。我不相信,我要去问爹爹。”

    刘彦昌飞身跑去。“少爷。”小菊在身后唤道。

    “不必了,随他去吧。”映雪道,她那原本纯真的眼睛里掠过一片阴冷的光。

    “爹,”刘彦昌气喘吁吁地奔到刘靖的书房里。

    “你来了。”刘靖神色不变,招手叫儿子坐下。

    “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丽君呢,是不是映雪把她赶走了。”

    “这是丽君给你的信,她已经离家出走了。”刘靖把一封信递给儿子。

    “这是怎么回事,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只瞒着我一个人。”刘彦昌接过信,伸手撕做蝴蝶片片飞舞。

    “我不要信,我只要丽君。爹你要为我做主。”

    “好孩子,映雪也是个好姑娘,你们已经成亲了,你要好好待她,忘了丽君吧。她和你没有缘分。”

    “不,我要休了映雪,我心里只有丽君,我要去找她。”

    啪,一记耳光打在刘彦昌脸上。“逆子,”刘靖气得须发倒竖,“你要休了映雪,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刘彦昌捂着脸,愤愤地转身出去。刘靖招手叫来管家,

    “你给我看好少爷,哪也不许他去。”

    “是,”刘忠低头答应着,退了出去。

    刘靖转身跌坐在太师椅上,心中暗道:“彦昌啊彦昌,你怎么不明白爹的心呢。那孟丽君是个从棺材中爬出的人,又有鬼神索命。不是个有福寿的媳妇。你是爹的独子,怎能娶这个不祥的女人进门。”想到这里,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垂头沉思起来。

    “快放我出去,我是你们的少爷。”刘彦昌跺着脚,在门口大发脾气。

    “对不起,老爷吩咐过了,我们做下人的也没有办法啊。”守门的两个小厮无奈地说。刘彦昌气恨地回头,叫来贴身书僮。“你去新房里把我的铺盖搬出来,我今天到书房里睡。”书僮点头应是。刘彦昌暗道,你既不让我出去,我就让你的媳妇守活寡,看你能奈我何。

    看着书僮把东西搬出去,映雪神色不动,也不阻拦,只是静静地看着,东西搬完,她便起身合上门,站在窗前,若有所思。

    窗外夜色渐深,小菊悄悄地探头进来。映雪问道:“打听得如何?”

    “小姐,孟丽君没有死,那两个请来的人被抓去衙门里了。不过二夫人说,他们并不知道是谁给银子。”

    “娘怎么请些这样不中用的东西。”映雪双眉微蹙。你去跟娘说,“下次一定要请个厉害的角色。”“奴婢知道了。”小菊说完,无声地退了出去。“

    “孟丽君,我一定要你死,刘彦昌加到我身上的,我要你用十倍来偿还。”映雪仰头望着窗外,两手紧紧绞扭在一起,指尖变得苍白。

    城门口,铁穆耳与皇甫少华并肩站在一起。我拉着小兰,走到铁穆耳面前道:“二哥,我正要找你,你可寻得到马车。”铁穆耳笑着向我身后示意,我回头,只见阿罕驾着马车徐徐驶来。“太好了,”我抓着铁穆耳的手跳了起来,皇甫少华在身边咳了一声,我发现自己失态,慌忙放了手,脸上不由一片通红。阿罕把马车停在我身边,便跳下马站到铁穆耳身后,垂手侍立。铁穆耳向道上望了望,“大哥呢,怎么没有与你同来。”

    “我昨晚想好了,还是分开走得好。”

    皇甫少华惊道:“这是为何?”

    “唉呀,说不清了,反正我不跟他一起走。”不理皇甫少华惊讶的眼神。我飞身上马拿起缰绳,又唤了小兰坐在我身边。就想出城。铁穆耳上前道:“四弟,你身子单薄,去大都路途遥远。叫几位哥哥如何放心得下。”

    “两位哥哥放心,明堂也不是小孩了,能自己照顾自己。”我拱手向他们告辞,便打马往城外驰去。等我去得远了,铁穆耳与皇甫少华方才起身回去。这时,城墙下一个黑影也在注视我马车远去的方向,同时冷笑了两声。

    赶了两个时辰的路,我的手便酸得抬不起来,想交给小兰,可看她的样子也是个只会坐马车的,无奈我放缓缰绳,让马自个慢慢地走。所幸这一路都有官道,只管顺着走,不至于迷了路。我心里想着,要弄张地图来就好,象现代的交通图,走起路来多省心啊。看看天色已近晌午,我要小兰拿出包里的干粮,就着皮囊里的水,啃了几口。淡而无味,不由想起昨晚酒宴上的几盘菜,真是色香味俱全,可惜没有虾蟹。江浙一带盛产螃蟹和虾,都是我爱吃的。况且古代没有污染,味道一定好得很吧,不过现在不是吃螃蟹的季节,到了杭州,我一定要买些虾来吃。顺便看看杭州的雷峰塔,是不是还在呢?随之想到阳澄湖的大闸蟹,我顿时嘴角生津,陷入暇想之中。

    “小姐,要不要接着赶路啊,”小兰的话把我从美梦中惊醒,我有气无力地拉起缰绳,不由想念起李知栋来,要是这个呆瓜在,我也不至于这么辛苦吧。又继续赶了几个时辰的马车,我只觉得全身的骨架子都快散了。心中忍不住骂道:李知栋,说你呆瓜还真是个呆瓜了,枉我是你兄弟,我先走了,你不可以借匹马来追吗?我这里只顾骂,却浑然忘了是我赌气抛下他走了,却怨不得别人。

    转眼天已擦黑,却到了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没有地图真是麻烦,我皱着眉四处望了望,只见远远的树下倒有一栋破茅屋。将就着住一夜吧,我想。一边赶着马车过去。为什么不住马车里呀,因为这马车极小,只容两人坐着,驾车的都只有一匹马,可想而知了。招呼小兰把马拴在树上,打开屋门,地上倒还干爽,可能是猎户歇息的地方。我叫小兰收拾一下,自己起身去拾柴火。

    暗处,一双冒着寒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捡了一些柴火,返身回去,突然听到得得的马蹄声。一定是大哥追来了。我跑到官道边,凝神远望,果然是李知栋,背着一个小包,飞快地向我驶来,“大哥,我在这,”我双手猛招。李知栋嘴里似在焦急地喊着什么,但我听不清。这时忽然一道寒气从身后袭来,我忙退步转身。一把闪着寒光的剑,擦着我的衣襟划过。

    杀手,又是杀手。剑不断刺来,我来不及思索,只能不停闪避,长剑从我头顶削过,我的满头青丝垂了下来,避无可避,危急时刻,我想起在卫校时进行过的战场救伤员演练,于是倒在地上,不停地侧翻前滚。剑尖在我身侧刺了无数个窟窿。草屑飞扬。我的体力渐渐不支,眼看他最后一剑就要刺到我的胸前,我双眼一闭,一声轻响,一个沉重的身躯压在我身上,我睁开眼,是李知栋,他的胸口鲜血喷涌而出,背后,杀手正从他身上拔剑准备再刺。我抱住李知栋就地滚葫芦,杀手又挺剑欲刺,刺到半空,忽然停住,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侧身倒下,他的身后,露出小兰通红的脸。小兰的手中还拿着一把前头尖尖的铁棒,铁棒上现在沾满血迹,是杀手的血。见杀手倒地,小兰手一松,丢下铁棒,捂着脸道:“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好了,别叫了,你杀的是该杀之人。”我道。一边俯身查看李知栋的伤势。剑从他后背刺入,贯穿前胸,如今衣襟已经全部被血染红,此时他微微睁眼,眼中竟似有笑意。“呆瓜,”我说,泪水却不由流了下来。

    “你这样,我很高兴,”李知栋张开嘴吃力地说。

    “别说话,”我伸手捂住他的嘴,一边连忙脱下身上的长衫,撕成布条,又叫小兰采了些止血的草药。放入口中嚼碎,解开李知栋的衣服,把嘴里的草药捂在伤口处,再用布条在他身上往复缠绕,打成绷带的样子,一边又唤小兰扶起他的上身,用手按住胸前的血管为他止血。

    李知栋看我为他忙乱,眼神中全是欣慰之色,似乎忘了伤痛。我哽咽道:“呆瓜,为我这样,值得么。”呆瓜费力地点一点头。见他这样,我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边哭边说:“呆瓜,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要救你。”

    我到山前采了些老藤,又叫小兰用剑削了些竹子,编了付担架,和小兰一起把李知栋放上担架。抬到马车之上,又把李知栋骑来的马一起套在辕上。我坐在李知栋身边对他说:“大哥,我们回县城,我一定找最好的大夫,不会让你有事的。”李知栋摇摇头吃力地说:“叫我呆瓜,我喜欢听。”我低声道:“呆瓜。”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小兰在身后催道:“小姐,赶快启程吧。”我闻言站起身,抹干眼泪,拿起缰绳,拼命地驾一声,向远处的县城驰去。小兰放好包裹,赶紧把我的头发束起来,插上一枝银簪,又为我披上一件长衫,我转身对她微笑:“好丫头。”

    第二卷风雨同舟 第二章 九宫八卦步

    进入县城的时候,天已快亮了,李知栋早已陷入昏迷状态。我直接驾着马车,冲到最近的药铺前。和小兰一起把李知栋抬进铺子。大夫伸手过来给他搭了脉,又低头看了伤势,不由连连摇头,我大急道:“大夫,你一定要救他。”老人摇摇头,“他失血过多,恐怕很难救活了。”

    “我的血可以给他,把我的血输给他吧,我是o型血,”我急道。大夫惊讶得看着我,我忽然醒悟,这是元朝,不能输血。

    “大夫,有什么法子可以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除非有大内秘治的大补金丹,否则别无他法。”

    “大补金丹,哪有卖,多少钱我都买。”

    大夫摇头:“公子,大补金丹只有皇亲国戚才能使用,我们平头百姓哪有得卖呀,老夫也是以前见蒙古人用过,方才知晓。”

    皇亲国戚,蒙古人,我心中默念,忽然想到,“二哥就是蒙古人,说不定他有呢,就算他没有,总能想些法子弄来吧。”这样想着,我便叫小兰守在李知栋身边,自己飞快地奔出去,到了街上,心下忽然茫然,认识二哥这么久,他的住处却从未去过,如何找寻啊。没法子,只有乱撞了。我飞快地跑到各个蒙古酒馆里询问,搜寻。当从最后一家蒙古酒馆里出来时,我绝望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想到昏迷不醒的大哥,想到在庙前第一次相见,他把丝帕交到我的手中。在破庙里,他用木棍敲杀手的头,想到那日他用笛子和我唱和,明月几时有。过去的种种,在我眼前闪过。我蹲到街角,哇的一声痛哭了起来。

    “四弟。”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慢慢抬起头,看到得是铁穆耳那亲切的笑容。“二哥,”我跳起来抱住他的脖子。所有的痛苦委屈,伤心都化成泪水哗啦啦地流到他的肩膀上。“怎么,只抱二哥,不抱我啊。”一个温和的声音笑道。我转过头,是三哥。忙推开铁穆耳,焦急地道,“快去救大哥,他受伤了。”

    李知栋服过药后,沉沉地睡去。大夫诊了脉道。“这位公子已无大碍,只是要休养十天半个月,才能慢慢恢复。”听了这话,我和二哥,三哥都露出宽慰的笑容。“让他好好休息吧,我们到外面坐一坐。”二哥说。这座宅院据说是他朋友的,暂借给他住,我虽然心中疑惑,却也没说什么。

    我们一起来到外间,坐了下来。我以手托腮,呆呆地想着心事。铁穆耳起身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皇甫少华皱着眉看了看我,忽然起身坐到我身边道:“四弟,你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哥哥。”“没有啊,”我说,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四弟,三哥与你结拜之日,便立下誓言,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天打雷劈。这样你还信不过三哥吗。”

    “三哥,不是小弟信不过你,可那些杀手要杀的是我,大哥已经被我连累,我绝不能再连累你和二哥了。”我言辞切切地说。

    “那你就是不把我们当作你的兄弟。只要你说出来,就是赴汤蹈火,三哥我绝不言悔。”皇甫少华一把抓住我的手说。

    我看着他那张酷似夏扬的脸,恍惚又回到从前,夏扬的声音还在耳边回想,“知道吗,我早就喜欢你了,喜欢你踩我的脚,喜欢你假装生气,喜欢你在上课时和我争论不休。我一定要考上大学,我要让你过上快乐的生活。”

    “四弟,你怎么了。”皇甫少华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中。我把手从他手中抽离,站起身道:“我累了,想去歇息。”这时,铁穆耳回身道,“你就住在这儿吧,我已经把小兰接来了。”

    “那就谢谢二哥了,”我缓步走去,神情仍有些恍惚。后面两道担忧的目光随着我的身影跨出房门。

    “三弟,四弟心中恐怕有心结,所以不肯说与我们知晓。”铁穆耳道。

    “我只是奇怪他一个柔弱的公子,为何有人三番四次要取他性命,三哥,你不觉得其中有蹊跷吗。”

    “我已经叫阿罕去查过那两起杀手的来历了。第一批是两个混混,既不知杀的人是谁,也不知给银子的是谁。第二个却是江湖中闻名的杀手,只要买家付得起银子,不管是谁都杀,从未失过手,这次却死在一个小厮的手中。想要查,也查不出什么线索了。”铁穆耳叹了口气,神色变得非常凝重。

    “我看这个人两次不能得手,一定不肯罢休。第三次来的就不知道会是谁了。而且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此次决不能袖手旁观。”皇甫少华道。

    此时我在香汤里沐浴了一番。浑身疲惫不堪,早已坠入了梦乡。半个时辰后,有一人轻轻推开门,坐在我身边,久久地凝望着我。

    明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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