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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德利茨”号在日德兰大海战的经历完全配得上“惊险”二字!“舰体受损严重、战斗力尽失、花费百余天方才修复”——以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德国发达的造船业和战时体制,一百多天的时间足以将一艘大型舰船做一次从上到下、从头到脚的大修,而塞德利茨号也是德国公海舰队受损舰只中修复时间最长的一艘,这足以说明这艘战舰当时的受损程度!

    “我想劳伦茨上校和剩下的军官们应该在预备指挥所里,就在那!”水兵右手指向张海诺头顶上方,懵懂之中他还是只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但好在他还知道大型战舰通常都会将舰上的后舰桥设为预备指挥所。

    “噢,知道了!谢谢!”

    张海诺忍着痛朝前走了一步,但他马上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可以从这里上去吗?”

    “嗯,那梯子还没被炸坏!”

    那水兵显然误解了张海诺的意思,其实他压根就不知道这附近哪有梯子到上面的后舰桥去。这个时候,张海诺也不好再问,但他至少知道一般的舰桥既可以从内部舱室上午也可以走外部楼梯。他实在不想再在那迷宫般的船舱通道里转悠了,于是顺着水兵手指的方向一边摸索一边往前走,没花多少时间便找到了前往上一层甲板的外挂楼梯。

    在艰难的爬上去之后,他又被另一名水兵询问了一番,这才被允许通过外挂楼梯前往再上一层的后舰桥。

    来到后舰桥的外部走廊之后,张海诺开始踌躇一会儿该如何开口,就在这个时候,前方海面上突然红光阵阵,紧接着传来一阵非常密集的炮声,而且动静远比之前那些大。只可惜这艘船还是和战场隔得太远,张海诺除了那朦胧的火光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这时,张海诺前面的舱门突然开了,几个军官模样的人冲了出来。他们跑到走廊的尽头,举着望远镜对着火光和声音传来的方向看。

    张海诺不好过去打搅他们,只好默默站在原地等待,可是密集的炮声一阵接着一阵,一闪一闪的火光不断将海天边际映红,那里的战斗似乎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站在自己前面几步处的军官们时而默默观察着远方,时而低声交谈着,偶尔会有人到舰桥里面去传达命令,也会有人从里面带来上级的新命令,但没有人关心张海诺这样一个小人物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后舰桥的视角并不足够好,从烟囱里冒出来的烟也十分呛人,但为首的几名军官还是尽职尽责的守在那里,这一站就是将近一个小时!

    在这期间,张海诺没有机会走上去哪怕插一句话。但他不是不敢,而是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些什么。告诉他们航空母舰可以对付战舰?告诉他们用潜艇设一个大大的伏击圈就能让英国人损失惨重?不,这是一场正在进行的海战,所有大战略性的东西都派不上用场。

    现在的张海诺不是魔法师,也不是命运女神,他只是一个战斗力全无的伤号,甚至扛不动一发炮弹!

    渐渐的,炮声稀疏下来,最终完全停止了,前方的海面重归平静。为首的那几名军官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在其中一位身材居中的军官带领下,他们回转身开始往里面走。

    自己该怎么办?张海诺陷入片刻的迷茫中,就这样回去自己的舱室去吗?不,不能这样!自己的初衷绝不是充当一个纯粹的看客!

    想到这些,张海诺鼓足勇气走了上去。

    “海诺,你怎么在这里?”

    不等张海诺说话,为首的那个军官却先开口了。

    “冯劳伦茨上校……”张海诺忐忑的说出这个名字,他真担心眼前这个不是水兵说的临时指挥官,但幸好他猜对了。

    “你的伤势还好吧!”那个军官走近了两步,语气听起来相当的关切。

    “我没事!上校,请问我……我能知道现在舰队的情况怎么样了吗?”张海诺还是很忐忑,他知道以自己的军衔恐怕是没有资格问太多战术层面的问题,但他还是抱定主意再碰碰语气。

    “公海舰队已经基本安全了,但是……”那军官话里听着有话,他走前一步,左手轻揽着张海诺的肩膀,“进来说!”

    张海诺木偶般跟着他走近舰桥里面,现在他很是惊讶于自己这副身体的主人和这位劳伦茨上校的关系。从上校的语气和举动来看,两人绝不是一般的上下级关系,但他现在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想这些,他只想尽可能的帮助自己所在的这支舰队。

    “以目前的航向公海舰队很快就能穿过合恩礁水道返回基地,但是我们……”

    上校停顿了片刻,好像说出这句话需要很大的决心似的。

    “现在我们的速度赶不上公海舰队,为了保全大局,我想舍尔上将会做出正确的取舍!我们……唉,我们也许永远也回不到德国了!”

    张海诺再次陷入茫然状态,“塞德利茨”号回不到德国?这怎么可能!历史上这艘高速战舰的最终归宿虽然是海底,但绝不是在这里啊!

    “我们所有的主炮都已经无法使用,舱底灌入了好几千吨海水,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海诺,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们光荣的战斗过了,所有人都倾尽了全力!即便是死,我们也会为自己感到骄傲!”

    上校昂首挺胸的说到,而这时,周围的所有人都摆出了和他相同的姿态,这种视死如归,这种高傲,都让张海诺在一瞬间迷恋上了这个世界。

    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

    第005章 - ~不沉之舰~

    22发穿甲弹,1枚鱼雷,这就是“塞德利茨”号在过去的十几个小时里所遭受到的打击,要知道它不是标准战列舰而是一艘“拥有战列舰的火力和巡洋舰机动能力”的战列巡洋舰。英国舰队中的“不屈”号、“玛丽女王”号、“无敌”号也都是排水量在2万吨左右的战列巡洋舰,可没挨几枚炮弹便被击沉。“塞德利茨”号的吨位只比它们大几千吨,但优越的装甲、出色的设计以及良好的损管让它顽强的坚持下来。

    位冯劳伦茨上校没有拒绝张海诺留在预备指挥室的请求,他还让舰上的军医官——那和一般的医护兵绝不是一个概念,替张海诺仔细检查了伤口并重新更换了纱布。张海诺觉得这位上校和“海诺”之间的关系和不一般,应该是什么亲戚之类的,但他又不好问。在吃下一片止疼药之后,他静静的坐在指挥室的角落里看着军官们各自忙碌。

    虽说“塞德利茨”正在掉队、舰长斯特兰塔冯格拉夫仍重伤昏迷,可张海诺在这间指挥室里看不到半点儿恐惧或者失望,那种镇定和从容的气氛让他暗自赞叹不已。

    什么叫做优秀军官团队?这就是标准的优秀军官团队!

    “舰首水线的破口又扩大了?别慌,我马上让卢克从后面调一台水泵过去支援!”

    “4号炮塔弹药库清理工作完成了?太棒了!汉斯,我会替你申请勋章的!不过,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让你的人再坚持一下,鱼雷舱的修理工作现在急需人手!”

    “整体左倾6度?别慌,勒尔,先稳住情况,倾角每增加一度立即向我报告!现在我们必须严格控制注水量,明白吗?”

    “11号锅炉必须关闭?那好吧,特伯德!但尽力维持剩下的锅炉,我们得保持至少这个航速,这是我们返回基尔的唯一希望!”

    看着稳坐指挥台的冯劳伦茨,张海诺既羡慕又崇拜,一个副舰长就能做到这种程度,想必那位经验更加丰富的斯特兰塔冯格拉夫少将就更棒了吧!正是在20世纪头初,由冯提尔皮茨伯爵领导的德国海军前所未有的强大,他们拥有一流的船舶设计师、一流的造船工人以及顶级的造船设备,而海军官兵的训练同样正规而刻苦。没有人否认大英帝国海军的数量优势,但在军官和水兵这个因素上,第二帝国时期的德国海军显然比他们更加优秀!

    这时,张海诺不禁要想,自己的“前身”,也就是海诺冯芬肯施态因准尉,又是怎样一个人呢?勤奋?睿智?顽强?亦或是相反的性格?还有,他在这艘战舰上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见习军官?航海官?还是担任其他特殊职位?

    可惜的是,张海诺并没有继承这位海诺的任何思维和记忆,至于旧身体和新思维之间会不会产生某种形式的排斥,他更是不得而知。但也有好消息,经过刚才那位军医官的检查,张海诺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基本没有大碍,只要不出现严重的伤口感染或者其他什么意外情况,三到四个月内就能完全康复。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海面上的光线渐渐有了些变化,那弥漫在海面上的雾气正在消散,但放眼望去只有一艘“塞德利茨”号在孤零零的缓慢前行,四周安静的可怕。黎明看样子即将到来,而天亮之后呢?英国人会发现这艘战斗力全无又没有护航舰只的德国战列巡洋舰吗?如果那样的话,他们将轻而易举的将“塞德利茨”捕获或者送入海底。

    又假若“塞德利茨”号真的支撑不住自行沉没?

    张海诺从一些低阶军官脸上看到了这种担忧,他虽然知道历史上“塞德利茨”号最终有惊无险的返回德国并在不久之后修复,但他现在对此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也许历史上的海诺冯芬肯施态因直接因为重伤而死去了呢?根据时空理论,一个小小的变化就可能在历史的主干上发出一支分支,而这分支最终将走向何方,没有人能够预料!

    “上校!上校!‘菲特烈大帝’号发来电报!”戴着蓝黑色短沿军帽的军官从门外冲了进来,兴奋的大声喊道:“公海舰队已经安全回到德国!”

    “万岁……”

    这位于后舰桥的预备指挥室内顿时一阵欢腾,但凡没有受伤的手臂都被举了起来,每个人脸上洋溢着胜利一般的笑容。他们知道,只要公海舰队顺利返航,德国海军就仍将保留着击败对手的实力和希望。

    张海诺静静的、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些纯朴的德国军官们,面对强敌,德国公海舰队全身而退完全可以说是一场战术上的胜利。然而按照历史的进程发展下去,英国人将继续牢牢掌握海上的战略主动权,在接下来的两年多时间里,实力居世界第二的德国海军将静坐港口直到战争的结束,最终在轰轰烈烈的彩虹行动中尽数沉入海底。若干年后,尽管纳粹德国的铁蹄成功横扫西欧,但是他们的海军却再也没有真正崛起过。

    “诸位!”冯劳伦茨上校挥挥手,示意在场的军官们安静下来。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再有6个小时我们就能见到威廉港港口的灯塔了!但是,这将是我们最关键也是最艰难的6个小时,我们可能会碰见英国人,也有可能遇到舰体自身的麻烦,我希望大家能够克服一切困难坚持下来!诸位,坚持!胜利!”

    看着上校那紧紧握起的拳头,军官们随即摆出相同的姿势,低沉而坚定的重复道:

    “坚持!胜利!”

    舷窗外,东方海天交际处很快泛起了鱼肚白。

    当张海诺第一次从这后舰桥上检视这艘著名战舰的时候,他的眼睛他的心灵都受到了深深的震撼。那些泛黄的旧照片上威风凛凛的强大战舰此刻却是满目疮痍,前舰桥整个坍塌下去,从远处望去只剩下一堆黑色的废墟;前甲板上,那硕大的主炮塔犹在,可英国穿甲弹却在它那厚实的装甲上留下了一个大洞,周围的甲板更是无法承受炮弹爆炸的巨大威力,大小形状各异的破洞随处可见;舰首的旗帜仍在迎风飘扬,但它距离海面是如此的近,不禁让人担心起它还能够在海面上漂浮多久……

    这艘战舰上最叫人心酸的莫过于舰尾的4号、5号炮塔,也就是张海诺晚上看到的那两个巨大黑影,等天亮时他才发现,原来这两座漂亮的主炮塔在白天的战斗中就被打坏了,英国穿甲弹穿透了它们的基座装甲并在甲板下面爆炸,虽然未能引爆了它们的弹药库,但在它们和它们左侧的甲板上留下了让人触目惊心的“伤疤”——在那里,宽厚的钢板像是薄铁皮一样向外扭曲,两座炮塔外观上还算完整,四根粗直的炮管却毫无生气的以不同的角度低垂着。

    还有战舰中部那两座高耸的烟囱,它们此时仍不屈的矗立在那里,可烟囱壁上却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破洞。

    虽然终究未能一睹海战的精彩场面,但是通过这些战斗所遗留下来的痕迹,张海诺依然深深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性。要知道,这还不算那些曾经热血沸腾、现在却已完全冷却下来的勇敢的水兵们,他们中有的甚至支离破碎或者干脆没了踪影,而那些一息尚存的、缺胳膊少腿的、面目全非的以及身心俱伤的,此刻都还在承受着战争带来的伤痛。

    这就是战争吗?

    张海诺心中百感交集。

    “我们应该为自己感到骄傲!”不知什么时候,冯劳伦茨上校站在了张海诺的身后。

    “上校……”张海诺张着嘴,可昨晚想说的那些现在却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我们此生都会为这场战斗而骄傲,为我们曾在这艘战舰上服役而骄傲,真的!”冯劳伦茨傲然眺望着远处的海面,脸上有种说不出的表情。

    “你的父亲和母亲在天国也会替你感到骄傲的!”

    听到这句话,张海诺忽然有种莫名的伤感,但他伤的并不是这个叫海诺冯芬肯施态因的年纪轻轻便失去了双亲,而是怀念起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父母兄弟和亲人朋友,那种不知所以然的穿越再重复一次的几率恐怕是完全等同于零的。

    “虽然我们这次并没有取得预期的胜利,但看看我们的‘塞德利茨’就知道我们的军舰是远胜于英国人的,用不了多久,‘塞德利茨’就将以崭新的姿态回到这片海洋,我们的公海舰队必然以一场漂亮的海战让英国人尝到失败的滋味!”

    冯劳伦茨的这番话或许会让张海诺感到遗憾甚至可笑,但是周围的军官们显然都被这充满豪情壮志的话语所感到,这从他们满怀希望的神情中就可以发现。

    张海诺怎么也不忍心将历史原原本本告诉这些人,因为两年之后,他们的梦想就将随着德国的战败和一个“彩虹”的信号而彻底沉入泥沙淤积的海底。当梦想破灭之时,再坚强的人也会为之落泪。

    不知为什么,张海诺这时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的梦想——从军。可是在自己的那个时代,身体条件等多方面的因素让这个梦想适中无法转变成为现实,而现在自己的身体虽然很虚弱,却有一个非常广阔的空间供自己发挥。到了最后,他只盼望着能够回国谋一份不错的工作、为国家建设贡献一份非常非常微薄的力量,然后买房买车、娶妻生子,现实得一塌糊涂!

    看到周围的人一个个对未来满怀憧憬之时,张海诺却觉得自己有种莫名的空虚。

    一面尽可能抢修战舰,一面时刻保持对海警戒,“塞德利茨”号上所有能动的官兵都忙得不亦乐乎。“表舅”再一次展现出对自己的深切关怀,让副官取来一双合脚的鞋子,只是舰上的餐厅未能逃过炮火的侵袭,早餐只能用压缩饼干和凉水对付,张海诺也不例外。在随便凑合了一顿之后,张海诺主动要求分担一些任务,劳伦茨上校想了想,“到你的鱼雷室去吧,清点一下人员和装备损失,然后汇报上来!”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各国主力舰只还普遍装备有鱼雷和鱼雷发射管,有的安装在甲板上,更多的则是像“塞德利茨”这样安装在水线之下,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两舰常常从很远的距离一直对轰到鱼雷射程之内,这时,军舰上发射的鱼雷既能作为攻击的利器又能为自己的撤退做掩护。不过在日德兰大海战之后,人们发现装备大口径或超大口径火炮的主力舰之间在一万码外就已经完成对决,在主力舰上安装鱼雷发射器也就失去了原来的意义,舰上搭载的鱼雷反而成了一种隐患。到了战后,各国海军逐渐在自己的主力舰上取消了鱼雷发射管和鱼雷室的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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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海诺,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你这样应该老老实实躺在床上,怎么跑出来了?”

    眼前这名军官虽然身形很陌生,但张海诺记得他那张脸,他就是自己醒来时陪在床边的那个青年。可是,张海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家伙,确切的说是从前那个海诺会如何称呼他。

    “呃……我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所以就……出来走走!噢,对了,冯劳伦茨上校让我去检查一些鱼雷室的损伤情况然后向他汇报,你能不能……”

    “霍,我就猜到你去找你表舅了!怎么样,上面的情况还好吧!”青年军官语速很快,若不是张海诺在德国生活了几年,恐怕还真不容易听懂。

    表舅?张海诺恍然大悟,难怪那位上校会对自己这样一个小小的准尉如此亲切和关心,原来关系还真不一般啊!

    “上面的情况?唉……不是很乐观,但也不至于太糟!”

    “咦?你小子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深沉了?”青年军官说话依然像打机关枪一样,但是接下来,他又神秘兮兮的凑到张海诺耳边,“哎,海诺,老实跟我说,我们这次还能不能回到威廉港?”

    “当然!为什么这么问?”张海诺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真的?”对方也同样是一副奇怪的眼神。

    “当然!”张海诺自己虽然不敢百分百的肯定,但他觉得在目前的情况下不能让低阶军官和水兵们失去信心。

    “噢!”青年军官点点头,他看了看周围,等其他人都走远之后才又凑到张海诺耳边,“1号鱼雷室现在完全泡在水里,2号、3号也因为进水而无法使用,还有4号鱼雷室,那里的一切都已经不存在了!我听说舰上所有的主炮和大部分副炮都不能用了,现在随便一艘英国战舰就能弄沉我们!”

    这些情况张海诺大致都清楚,所以他并没有感到惊讶。

    “可我们附近并没有一艘英国军舰,我想英国舰队已经返航了!”张海诺犹豫了一下,说道:“公海舰队已经安全返航,这你也许知道吧!”

    青年军官“嗯”了一声,情绪依然有些低沉,“可英国人也许会留下一些巡洋舰打扫战场!”

    对方的神色让张海诺有些生气,相比起指挥室里的那些军官们,这家伙也有些太不济了。

    他故意提高了一节音量:“怎么,你害怕了?”

    听了这话,青年军官几乎跳了起来,“害怕?我?那怎么可能!施巴尔家族的男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那就好!”张海诺满意的微笑着,那青年军官也很快反应过来,若不是现在的状况不容许,两个好伙伴一定会放声大笑起来。

    “哎,海诺,你是在取笑我?算了算了,我也懒得跟你一般见识,你不是说你表舅让你到鱼雷室去统计损伤情况吗?现在我闭着眼睛就能告诉你那里的情况:1号鱼雷室标准战斗人员21人,阵亡3人、伤6人,鱼雷室已经完全被海水淹没,设备基本损坏,12枚鱼雷保留下来8枚,引信我们已经全部取走;2号鱼雷室标准战斗人员20人,阵亡0、伤3人,鱼雷室一半进水,设备基本完好,12枚鱼雷保留12枚,引信已经取走;3号鱼雷室标准战斗人员20人,阵亡0、伤2人,鱼雷室一半进水,设备基本完好,12枚鱼雷保留12枚,引信已经取走;4号鱼雷室标准战斗人员21人,阵亡21人,设备全毁、鱼雷全毁!”

    若不是亲耳听到,张海诺真不敢相信这个刚刚还有些怯懦的军官竟能像事先背诵好一般的报出这些数据资料,除了爱岗、尽职、专业,张海诺他找不出其他解释。

    这一个个数字虽然简单,背后却是一幅幅异常惨烈的景象。

    5个小时之后,德国的海岸线终于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中。失去全部战斗力、只剩一半锅炉还能运转的“塞德利茨”号竟独自穿过战场回到了德国,但是,大量海水的灌入使得它未能进入威廉港,而是筋疲力尽的搁浅在入港航道外的浅滩上。

    尽管如此,人们还是为“塞德利茨”号的奇迹而惊喜不已,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失去这艘战舰的德皇威廉二世闻讯发来电报,他不仅赞扬了全舰官兵的英勇和无畏,还将塞德利茨号称作是德国“永不沉没的战舰”!

    接下来,塞德利茨号“不沉之舰”的美很快誉传遍德国,人们都为自己国家拥有这样一艘顽强不屈的战舰而感到骄傲,并重新燃起了赢得战争的信心。

    然而,出于对自己宝贝战舰的疼爱,德皇威廉二世严令公海舰队今后不得擅自出港,日德兰海战成了德国海军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最后的光荣,但是,对于初来乍到的张海诺来说,一切才刚刚开始。

    他最终虽未能一睹波澜壮阔的日德兰海战,却拥有了一句让他终身受用的座右铭:

    我来自塞德利茨号,我要像永不沉没的塞德利茨号一样,顽强不屈的战斗!战斗!

    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

    第006章 - ~找回“记忆”~

    吕根,德国东北部最大的岛屿,这里气候温润、风景优美,是休闲度假的好去处,因而岛上多有王公贵族的行宫和别墅,德国海军的军官疗养院也坐落在这里。

    自日德兰海战归来的德国公海舰队虽然未能打破英国人的海上战略封锁,但以少击多的勇气和战术上的胜利让这支舰队以及它的军官和水兵们成了国人的骄傲。参战人员大都受到了各种形式的奖励,而在晋升和获勋名单上,海诺冯芬肯施态因的名字都霍然在列。因为在塞德利茨号舰首鱼雷室担任鱼雷长期间尽职尽责、在战斗中英勇负伤但仍坚持战斗,他被破格晋升为海军中尉,同时获得一级铁十字勋章和皇家战伤勋章各一枚。

    很快,重伤的塞德利茨号被送入船坞进行大修,而身负重伤的海诺中尉也作为海军英雄被送往吕根岛的海军疗养院疗伤。在经过最初的适应阶段之后,张海诺很快习惯了这个时代的一切,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网络,古色古香的布置、传统风格的食物还有穿着长蓬裙的护士小姐……

    “嗨,老兄,你在这里可真是惬意啊!”

    说这话的时候,埃德文少尉,也就是张海诺来到这个时代所见到的第一个人,眼睛却瞄着刚刚走过去的那位年轻的护士小姐。张海诺来到这里都快一个月了,这个据说和自己亲如兄弟的家伙终于肯请假来看自己了,但他现在显然对这些护士小姐比对自己的伤势更感兴趣。

    “惬意?不能吃鱼虾、不能喝酒,还有每天都要打针!天啊,我发誓我从来没打过这么多针,不信你看看我的屁股……”张海诺说着做出一副真要掀屁股给埃德文看的姿势,吓得那家伙连连摆手。

    “得了,我可不想别人误解我!要让我选,我宁可向你一样受伤、连升两级、拿勋章还有悠闲的躺在这里每天让漂亮的护士小姐打针!真的!”

    “你不是也升了一级并且拿到铁十字勋章了吗?”

    “是啊,我现在是海军少尉,而你呢?海诺冯芬肯施态因中尉,我是不是该向您敬礼啊!”埃德文笑着从自己带来的袋子里取出一个瓶子,“在海军学校院的时候,你也就喝酒能胜过我!啧啧!你这一个月真的没有沾酒?我可不相信!喏,上好的威士忌,帮你藏柜子里!”

    从前的我那么嗜酒吗?张海诺在心里问,可是没有人回答。

    “呃,谢谢你,埃德文,我最好的朋友!不过……我想我必须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小秘密!”张海诺用牙齿咬着嘴唇,一边偷偷看着埃德文的反应。

    “得了!你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吗?”埃德文满不在乎的说到。

    “真的,你听我说!”张海诺示意对方凑近一些,然后小声说道:“这次受伤让我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失去记忆?”埃德文几乎大声叫了出来,幸得张海诺用左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嘘……你想他们把我当作失忆者踢出海军吗?”

    听到张海诺的这句话,埃德文冷静下来,但他眼神中还是透着一种疑惑。

    “冯芬肯施态因中尉,你真的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张海诺很认真的摇摇头。

    埃德文将自己的凳子挪近一些,然后警惕的左右看看,确定没人会听到他们说话之后才很小声的问:“那你记得你是谁吗?”

    “海诺冯芬肯施态因,这个我记得!”张海诺不想让对方完全看透自己,但又必须借助他来了解更多关于“自己”的情况。

    “你今年多大了?你父亲是谁?”埃德文接着问。

    关于“自己”的年龄,张海诺早就在军官证上看到了。

    “我生于1895年5月,今年刚满21岁!我的父亲是……老芬肯施态因,呃……印象有些模糊!”张海诺闭上眼睛,假装很费力在记忆中搜索。

    “考特冯芬肯施态因男爵,一位真正的绅士,唯一的缺点就是花费了太多时间在牌桌上,以致于辞世的时候只能留给你男爵头衔和一座又旧又小的庄园!”说着这些,埃德文很无奈的摇摇头。

    “那你母亲是谁?”

    “我……我只记得她的容貌,名字……似乎很长?”

    “嗯,是很长,长的连我也记不清楚!我只知道你母亲是巴伐利亚人,还有你表舅,他们都姓劳伦茨,我的意思是在你母亲嫁给你父亲之前!”

    看得出来,埃德文已经基本相信张海诺所说的“失忆”了。

    “好吧,说说你想知道的,看我能不能帮你恢复那些丢失的记忆!”

    张海诺等的就是这句话。

    “说说我的家族吧!芬肯施态因家族!呃……另外我还有什么家人吗?”

    “那是一个拥有悠久历史的家族,阿尔布雷西特冯芬肯施态因,记得吗?你从前常常跟我说,他是18世纪初普鲁士王国的陆军元帅,你们家族就是他的后人!似乎是从你祖父的父亲那辈开始,你们家族开始走下坡路,但仍保留着军人的传统!至于你的家人……我想你那小庄园里还有一个老管家、两三个仆人,对了,你还有一个未婚妻!芬娜!记得吗?”

    “未婚妻?”张海诺大吃一惊,但他很快平静下来,摇摇头表示自己已经“丢失”了这段记忆。

    “那海军学校呢?你刚才说的海军学校!”

    “不会吧!你连这都忘了?”埃德文那表情显得非常惊讶和不理解,似乎那应该是海诺脑中最深刻的记忆。

    “普鲁士海军学校?”张海诺试探着问了一句,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威廉二世时期的德国有那些海军院校。

    “我的上帝啊……”埃德文脸上一副极其痛苦的表情,“是基尔海军学校,尊敬的冯提尔皮茨元帅是我们最引以为豪的校友!”

    “噢……”张海诺摆出一张无辜的脸,冯提尔皮茨元帅,那是一个多么遥远却又如雷贯耳的名字,历史上的他一手缔造了德意志帝国的公海舰队,却无力改变这支舰队的最终命运。

    沉默了片刻,埃德文有些忐忑的问道:“海诺,你不会连我们在海军学校所学的那些知识也都忘掉了吧!”

    “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现在的情况的确如此!”

    张海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素来不将所有希望和全部信任放在一个人身上,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何况,这位埃德文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会出卖朋友的人。

    “我的上帝啊!怎么会这样?”埃德文以手掩面,仿佛刚刚听到的是一个好朋友遇难的消息。

    “埃德文,你得帮我!也只有你能帮我!”张海诺突然伸出左手抓住对方的手臂。

    埃德文想了想,“放心,海诺,这个忙我一定会帮的!我认识一位小姐,她的父亲是柏林著名的脑科医生……”

    “不,埃德文,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张海诺打断了他的话,轻声但很用力的说道:“这里最好的医生已经替我检查过了,没有任何的问题!你总不可能让那些医生给我撬开脑壳检查里面的脑浆吧!埃德文,那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别激动!别激动!再让我想想!”埃德文摸着脑袋,边想边将这件事情整理起来:

    “你是说你因为脑部受到剧烈震荡而失去了记忆,但是医生检查之后说没有任何问题!”

    “是的!”张海诺十分肯定的答到,事实上除了左边额头上留下的那一小块疤痕,他的脑袋一丁点儿问题也没有。

    “你和医生说过你失忆的事情吗?”

    “当然没有,难倒你想让他们革去我的军职然后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吗?”张海诺有些夸张的撕扯着喉咙,但声音又不至于让其他人听见。

    “那问题出在哪里呢?”埃德文还是一脸的迷惑。

    “听我说,埃德文,我想了很久,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如何找回我那些失去的回忆,因为它们有可能就此永远消失了!”张海诺正正的盯着埃德文的眼睛,直到那双蓝色的眼睛露出勉强同意的眼神,他才继续说道:

    “医生说我的伤势恢复得很好,再过六七个星期就能归队了,但是我现在对专业和指挥上的东西一窍不通,就像从来没有在那个基尔海军学校呆过一样!”

    “还有塞德利茨号,你在这艘战舰上呆了三年,我想你也把这些事情给忘记了!”埃德文无奈但是善意的补充到。

    “没错!所以我必须在这段时间内把所有漏下的东西重新掌握起来!埃德文,现在只有你能帮我!”张海诺诚恳的看着对方,尽管埃德文听了这话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疯了吗?六七个星期的时间怎么可能掌握那么多东西!鱼雷构造与性能、鱼雷技术、鱼雷的保养和使用,还有那些必须依靠时间积累的经验,没有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掌握这些,没人!”

    张海诺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的看着对方掰着手指数出那些要学的东西,“这我知道,但我必须尽力去做!埃德文,这样吧,你替我把我们在海军学校使用的教材找来,还有,我需要一本尽可能详细的军舰鱼雷使用手册!可以吗?”

    埃德文像一头公牛一样在那里喘了好一会儿的粗气,待他平静下来了,这才答应了张海诺的请求。

    “好吧,海诺,也许你真的有着超越常人的智慧,但即使实在不行也没有关系,我们可以一直呆在塞德利茨号上。放心,在那里没人会为难你,我也会尽一切可能帮你的!”

    “谢谢!”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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