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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瘦高马脸黑衣人的脖子,一摸就够了,人已经死了。

    谁杀的?谁能在英挺小伙子眼前杀人?尤其是神不知鬼不觉!

    英挺小伙子扬眉凝神,没有,凭他的修为,他没有听见任何人。

    那么,这三个之死……

    英挺小伙子一眼看见桌上的空茶碗,每个茶碗里都还有那一点,他拿起一个闻了闻,脸色不由一变!

    毛病出在这些茶水上。

    “中原三狼”怎么会这么容易着了人的道儿?

    只怕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根本就没提防。

    卖茶的为什么动这种手脚?开的是黑店,谋财害命不成。

    英挺小伙子抬眼急找卖茶的。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那个卖茶的已经没了影儿。

    这不像开黑店谋财害命,事实上那三个身上也不像有油水的样子。

    那是……

    一阵微风飒然,英挺小伙子已然不见了。

    转眼工夫之后,英挺小伙子站立一处。

    这个地方,离刚才那个茶棚没多远,可是已经离开了大路,较为僻静。

    这儿,就在英挺小伙子脚下,直挺挺的爬着一个人,正是那个卖茶的。

    死了,刚死不久,混身上下没一点伤痕。

    显然,他毒死了那三个,他也中了别人的毒,而且是一种无色无臭剧毒。

    刚才怀疑那三个是遭人灭了口,现在得到证实了,因为这个卖茶的也遭人灭了口!

    这是谁?谁下的毒手?

    还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可以知道,他就是指使“中原三狼”截车,要华家存殁的人。

    他现在一连灭了四个人的口,是表示要罢手,还是不罢手呢?

    英挺小伙子两眼之中闪过冷电似的寒芒,又一阵微风飒然,他又不见了。

    这是一座大宅院,空着的大宅院。

    所有的房屋都开着门窗,院子里空荡、寂静。

    虽然是空的宅院,房舍没有毁坏,院子里也没有长草,不知道是刚空不久,还是前不久有人收拾过。

    一辆单套马车驰进了院子,赶车的正是那佝偻老者,他停好马车,跃下车辕关上了门。

    车帘掀起,那个丫头扶着美姑娘下了马车。

    佝偻老者回过身道:“姑娘,快看大人留给姑娘的信,大人不是临终前交待,一进家门马上拆阅么?”

    美姑娘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火漆封口,撕开信封,抽出信笺,信笺上龙飞凤舞行行字迹。

    美姑娘急急看,她突然惊叫:“老爹……”

    佝偻老者看见了美姑娘的神色,忙道:“姑娘,怎么了?”

    说着话,人已带着一阵风到了近前。

    美姑娘道“你看!”

    她忙把信笺递了过去。

    佝偻老者忙接过信看,只一眼,他立即叫道:“怎么说,大人没死……”

    美姑娘忙点头:“他老人家在信上是这么说的……”

    “快!”

    佝偻老者把信笺回给姑娘,转身跃上了马车。

    美姑娘忙跟到车边:“老爹,等等我!”

    佝偻老者车上伸手,把美姑娘又扶上了车,然后他两手搭上了棺木盖,须发微张,猛地一掀,砰然一声,一块厚重的棺材盖硬被他掀了起来。

    棺材盖放在一旁,棺材里躺的人呈现眼前,那是个五旬上下的清瞿老者,长须散在胸前,脸色腊黄,紧闭双目。

    美姑娘好生激动,凤目涌泪,悲声叫道:“爹……”

    佝偻老者叫道:“姑娘,快看大人衣裳里有没有信上所说的药物!”

    美姑娘含泪忍悲,忙伸手入清瞿老者寿衣内摸索,随即,她轻叫出声:“有了!”

    随着这声轻叫,美姑娘从寿衣里收了回来,她那玉手里多了个三寸高的小白瓷瓶,雪白的细瓷,一看就知道颇为名贵。

    她送到佝偻老者眼前:“老爹,是这个么?”

    佝偻老者道:“应该是。”

    美姑娘道:“那……”

    “大人在信上说,给他服下,然后等他醒转。”

    “老爹,你来吧!”

    老朽捏开大人牙关,姑娘把药物倒下去。

    佝偻老人伸手捏开了清瞿老人的牙关,美姑娘忙拔开瓶塞,往清瞿老人口中倒进了一种白色汁液,奇香扑鼻,美姑娘倒得点滴不剩。

    佝偻老者松了手,道:“照大人的吩咐,咱们等吧!”

    美姑娘望着棺中的清瞿老人,沉默了一下:“老爹,你看这是真的么?”

    佝偻老者道:“大人是这么说的,应该没有错,姑娘一点都不知道么?”

    美姑娘道:“我一直都不知道,老爹也不知道?”

    “姑娘都不知道,老朽怎么会知道!”

    “他老人家怎么连我也瞒?”

    “大人这么做必有深意,姑娘不知道定然当真,连姑娘都以为是真的,还怕瞒不了别人么?”

    “我明白了,他老人家这么做,是为避灾难。”

    “大人料事如神。”

    “显然他老人家事先知道会有灾难。”

    “是的。”

    “那么是谁要加害我们父女呢?”

    “等大人醒转以后,问问大人就知道了。”

    “他老人家交待,回到家以后才能拆阅这封信,那定然是他老人家认为,进了家门以后就平安了。”

    “是的,只是大人可没有想到,人心太险恶了。”

    “怎么?”

    “若不是幸遇那位相救,大人跟姑娘岂不是仍难逃毒手?”

    美姑娘沉默了一下:“究竟是谁这么恶毒,连个已经死了的人都不放过。”

    佝偻老者道:“大人为官清正,结的仇,树的敌,自是不少。”

    “这个我也知道,可是……”

    美姑娘虽然跟佝偻老者说着话,可是她一双美目始终不离棺中的清瞿老人,此时她突然转了话锋:“老爹,怎么还没有动静?”

    其实佝偻老者也一直盯着清瞿老者,他道:“老朽不清楚,或许没有那么快。”

    “是么?”

    “应该是。”

    显然,佝偻老者也不能肯定,可是他只有这么说。

    “那就多等等……”

    佝偻老者迟疑了一下:“以老朽看,不如这样……”

    “老爹是说……”。

    “不如把大人移往屋里,姑娘到屋里守着。”

    “在这儿不好么?”

    “等大人醒转之后,发现人还在棺里,总是……”

    佝偻老者没有说下去。

    美姑娘道:“我明白老爹的意思了,也好,那就麻烦老爹了。”

    “姑娘还跟老朽客气,姑娘请先下车吧!”

    佝偻老者先扶美姑娘下车,车下有那名婢女接着,然后,佝偻老者从棺材中抱出了清瞿老人,下车行向堂屋。

    从堂屋进耳房,到处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家具摆设也一样不少,佝偻老者小心翼翼把清瞿老人放在床上,道:“老朽去停放马车,然后再到处看看,姑娘满身风尘,一路辛苦,洗把脸换了衣裳,再来守大人不迟。”

    说完了话,他要出去。

    “老爹!”美姑娘叫住了他:“你知道有这种药么?”

    显然她还是不放心。

    佝偻老者道:“姑娘是指大人……”

    “是的。”

    “老朽孤陋寡闻,没听说过有这种药。”

    “那……这种药可靠么?”

    “姑娘……”

    佝偻老者显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老爹,他老人家既交待把那一种药给他老人家服下去能醒转,那么他老人家一定也是服另一种药物死过去的,他老人家事前没让我知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药物,是否可靠……”

    “老朽明白姑娘的意思。”

    “老爹是位成名多年的武林奇人,我以为……”

    “姑娘,我惭愧。”

    美姑娘似乎不顾再让佝偻老者难堪,道:“老爹忙去吧!”

    佝偻老者应一声出去了。

    那名婢女道:“婢子待候姑娘到西耳房去……”

    她扶着美姑娘往外走。

    美姑娘没说什么,天这么热,一路闷在车里颠簸,她也认为应该洗把脸,换了衣裳,这么一会儿工夫,耽误不了什么。

    美姑娘可真没多耽误,她匆匆的洗把脸换了衣裳,就带着那名婢女回东耳房了。

    进东耳房,头一眼当然往床上看,这一看,主婢二人都不由为之惊怔!

    那名婢女急叫:“姑娘!”

    美姑娘为之的失声:“老爹!”

    叫声不算大,可是佝偻老者听见了。

    他自然也听出了叫声不对,人像一阵风,卷进了东耳房,进了东耳房,他也一怔:“大人呢?”

    大人呢?可不,大人呢?床上没人,清瞿老人不知道那儿去了。

    婢女道:“不知道,婢子待候姑娘洗脸换衣裳回来,大人就不见了。”

    佝偻老者道:“姑娘不要急,许是大人醒过来没看见人,自己出去了。”

    他转身到了外头,外头那有半个人影?他叫:“大人,大人……”

    美姑娘带着婢女跟出来,主婢两人都叫!

    但是,没人答应。

    美姑娘有点急:“老爹……”

    佝偻老者道:“老朽去找找!”

    他卷起一阵风不见了。

    美姑娘跟婢女两个人还叫!

    仍然没人答应。

    片刻之后,佝偻老者又带着一阵风回来了。

    美姑娘急问:“老爹,怎么样?”

    佝偻老者脸色凝重:“姑娘,没有找到。”

    “这怎么会!”美姑娘急了,自己要去找。

    佝偻老者道:“姑娘,老朽都找遍了!”

    “可是……”

    “姑娘,老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老人家能上那儿去?”

    佝偻老者欲言又止。

    美姑娘一惊:“老爹,会不会有人……”

    “姑娘,老朽没听见有人进出。”

    “可是……”

    佝偻老者这回没接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事实上,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

    “老爹,我还是去找找!”

    显然,美姑娘还是不放心。

    这倒不是她信不过佝偻老者,而是任何人处在这种情形下,都会这样,因为清瞿老人是美姑娘的至亲。

    美姑娘带着婢女要走。

    这回佝偻老者没拦,他道:“老朽陪姑娘去!”

    他也要走。

    就在这时候,院子里多了个人,是个英挺小伙子。

    美姑娘跟佝偻老者一怔停住!

    只听英挺小伙子道:“恕我唐突。”

    “是尊驾!”佝偻老者一眼就认出来了。

    美姑娘也认出来了,只是她没说,毕竟她是位出身大家的姑娘家。

    “不错,是我。”英挺小伙子道。

    美姑娘说了话:“没想到尊驾会莅临寒家,我正愁不知尊姓大名,也不及拜谢。”

    “姑娘不要客气,我有些要紧事,不得不冒昧登门。”

    “要紧事?”

    “看姑娘似乎有事,等姑娘忙完之后再说不迟。”

    “尊驾是我华家的恩人,不瞒尊驾,我跟老爹正要找寻家父。”

    英挺小伙子目光一凝:“找寻令尊?”

    美姑娘当真不隐瞒,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英挺小伙子。

    听毕,英挺小伙子道:“姑娘请稍候。”

    没见他作势,他已然直上半空,落在了堂屋瓦面,很快的,他下来了,道:“姑娘,方圆十里之内,没有人迹。”

    美姑娘信,因为她亲眼见过英挺小伙子的修为,她不由更急了:“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只听英挺小伙子道:“可否容我进耳房看看?”

    美姑娘微抬皓腕:“尊驾请。”

    英挺小伙子行向堂屋,美姑娘跟佝偻老者带着婢女跟在后头。

    进了耳房,英挺小伙子先把房里扫视一遍,然后站在床前仔细看,片刻之后,他道:

    “令尊是自己走出去的。”

    美姑娘道:“尊驾是说……”

    “没有外人进来的迹象。”

    足证佝偻老者没有听错。

    美姑娘道:“可是他老人家怎么会走了,甚至不跟我见一面。”

    英挺小伙子道:“不管怎么说,令尊健在……”

    “可是他老人家如今更令人担心!”

    这倒是!

    英挺小伙子道:“姑娘不要着急,令尊吉人天相,所以这么做,应该跟他诈死一样,有他的道理。”

    “谢谢尊驾,但愿如此了。”

    只听佝偻老者道:“姑娘,请这位外头坐吧!”

    美姑娘抬起皓腕:“请堂屋坐。”

    出了耳房,到了堂屋,落了座,美姑娘道:“刚到家,还没有茶水待客……”

    英挺小伙子道:“姑娘不要客气。”

    佝偻老者道:“尊驾刚说,有要紧事……”

    “‘中原三狼’已经遭人灭口……”

    佝偻老者一怔:“怎么说,‘中原三狼’已经遭人灭口……”

    “甚至杀‘中原三狼’的人,也已遭人杀害”

    佝偻老者道:“这究竟是谁……”

    英挺小伙子目光一凝:“怎么说,葛老不知道?”

    “老朽不知道。”

    “姑娘呢?”

    美姑娘道:“我也不知道。”

    “我本来要查明华大人死因,以及何人指使三狼截车,如今尽管华大人只是诈死,但毕竟还是有人要加害于他,华大人所以诈死,恐怕也就是为了避杀身之祸,没想到两位毫无所知,看来只有华大人自己才清楚了。”

    美姑娘道:“我跟老爹曾经谈过,老爹说家父为官清正,结仇、树敌必多。”

    英挺小伙子道:“葛老说得是。”

    佝偻老者道:“尊驾知道老朽!”

    英挺小伙子道:“‘驼叟’葛老,谁人不知,那个不晓!”

    佝偻老者道:“惭愧!”

    他是指险些栽在“中原三狼”手里。

    马车上既然是华大人跟华姑娘,护车的就一定是葛老。

    “尊驾尊姓大名,怎么称呼?”

    “不敢,燕,单名一个翎字。”

    美姑娘脱口道:“好名字!”

    “谢谢。”

    佝偻老者道:“以燕兄弟的年岁,不该知道老朽跟华家的渊源。”

    “听位长辈说起过。”

    “不知道燕兄弟这位长辈,是当今武林的那一位?”

    英挺小伙子微一笑:“葛老原谅,他老人家已经退隐多年,不问世事了。”

    人家既不便说,佝偻老者他岂好再问,他转了话锋:“这么说,燕兄弟也不知道杀人灭口的是谁?”

    “是的,不过可以知道,杀人灭口之人修为相当惊人。”

    “燕兄弟的修为已是少见……”

    “葛老夸奖,葛老当知,武林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有一山高。”

    “这个老朽知道,只是,比燕兄弟更高的山,恐怕不多了。”

    “葛老夸奖!”

    只听美姑娘道:“老爹,我爹在信上交待,等进了家门之后,立即给他服药,让他醒转,这着示他老人家认为进了家门之后,才是平安时候,是么?”

    “姑娘,应说是。”

    “那么,他老人家为什么不待在家里。”

    佝偻老者呆了一呆:“这……这就不知道了,想必如燕兄弟所说,大人此举,必有深意”

    “他老人家有什么深意呢?为什么连我都不见一面呢?”

    佝偻老者没说话,这叫他怎么说,他要是知道不就好了。

    美姑娘忽望燕翎:“尊驾刚上屋顶查看过,当时十里内没有人迹,是不是?”

    燕翎道:“是的。”

    “家父是个文人,又是刚刚醒转,他老人家如何能在片刻工夫中跑出十里去?”

    燕翎为之一怔!

    佝偻老者也一怔:“这倒是,不是姑娘提,还真没想到。”

    燕翎道:“姑娘,难不成府上有密道……”

    美姑娘道:“我不知道,应该没有。”

    佝偻老者忽然站起,一阵风般扑进东耳房,美姑娘刚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已经出来了,道:“老朽看过了,房里没有密道。”

    燕翎道:“我刚才看过,华大人出去了。”

    佝偻老者道:“燕兄弟是说,密道不在房里。”

    “要是有的话,它应该不在房里,因为华大人是从房里出去不见的。”

    美姑娘道:“我不知道家里有密道……”

    “老朽刚才到处找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不过,刚才老朽只是找人,没留意别的。”

    美姑娘道:“还是再找找!”

    她站了起来。

    燕翎跟着站起:“有葛老跟我就够了,姑娘不必去了。”

    换谁谁也不会让美姑娘这么一个弱女子到处去找。

    话落,他头一个出去了。

    佝偻老者闪身跟出。

    美姑娘虽然没出去,可是她也没坐回去,她走到东耳房门口,望着房里皱了一双黛眉。

    难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嘛!

    更何况死而复活然后又离奇失踪的是她父亲。

    只一会儿工夫,燕翎跟佝偻老者前脚后脚的回来了,两个人都表示没有任何发现。

    这一下连燕翎也纳闷了,人是怎么走的?一个文人,刚醒转身子一定虚,头一定昏,根本不可能在这片刻工夫中出了十里之外。

    但,那是怎么回事?

    谁也不知道!

    当然,除了清瞿老人本人。

    静然中,美姑娘一双凤目之中都涌现了泪儿,可见她是多么急!

    只是,急有用么?

    佝偻老者看见了,他叫道:“姑娘……”

    美姑娘道:“老爹,你叫我怎么能不急?”

    倒也是,换谁谁能不急?

    佝偻老者口齿启动,欲言又止,终于没有说话,他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燕翎却说了话:“我知道,劝姑娘没有用,可是姑娘该知道,急于事无补。”

    “我知道!”美姑娘道:“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令尊华大人离奇失踪了是事实,目前要做的,是找寻华大人……”

    “怎么找啊?从何着手?一点线索都没有。”

    “华大人诈死,事先姑娘一点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老人家一点也没透露。”

    佝偻老者道:“大人想得周到,他是怕情急时姑娘神色中流露。”

    “华大人在信中交待,喂他服用一种药物,以待醒转,那么当初诈死时,也一定服用过另一种药物。”

    美姑娘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想必是如此。”

    “姑娘可曾见过那种药物?”,

    “未曾。”

    “前不久喂华大人服用的那种药物,姑娘跟葛老都见到了。”

    “是的。”

    “两位可知道,那是什么药物?”

    “不知道。”

    佝偻老者道:“惭愧!”

    “两位可知道,华大人从何处得来的这种药物。”

    “我根本不知道他老人家有这种药物!”

    “葛老,华人是位文人,又在朝为官,按理他不可能有这种药物,以葛老跟华大人的渊源……”

    佝偻老者道:“燕兄弟,老朽惭愧,老朽竟也一点都不知道。”

    燕翎沉吟了一下道:“我听说‘西天竺’有这么一种药物,专为避难时用,不知道华大人用的,是不是这种……”

    佝偻老者道:“燕兄弟可知这种药物叫做什么?”

    燕翎道:“‘西天竺’的人无以为名,只叫它‘神药’。”

    “神药?”

    “是的。”

    美姑娘道:“‘西天竺’的药!”

    “是的。”

    美姑娘转望佝偻老者:“老爹,他老人家跟‘西天竺’……”

    佝偻老者道:“老朽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

    美姑娘转回脸来:“尊驾问他老人家药何来,是……”

    “知道华大人药何来!”燕翎道:“从药物来处着手,也是找寻华大人的一条途径。”

    美姑娘娇靥颜色一黯:“奈何这些事,他老人家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燕翎沉默了一下:“不管怎么说,目下知道华大人已然醒转,是自己离开这儿的……”

    美姑娘道:“目下急于知道的是,他老人家是怎么离开的,上那儿去了,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不跟我们见上一面。”

    燕翎道:“相信华大人必有他的道理,只是要知道华大人的道理,恐怕不是短期内所能做得到的。”

    美姑娘目光一凝:“尊驾是说,短期内恐怕找不到他老人家。”

    “姑娘,我希望能尽快找到华大人。”

    美姑娘没说话,一双美目又涌现泪儿。

    就在这时候,燕翎两眼忽闪冷电,道:“姑娘,老人家!有人来了。”

    美姑娘忙道:“谁?”

    佝偻老者霍地站起:“燕兄弟好听觉,没错!是有人来了,老朽出去看看!”

    他没等美姑娘说话,转身往外行去。

    美姑娘站了起来。

    燕翎道:“姑娘,有葛老应付,应该够了。”

    美姑娘道:“这是我华家的事。”

    “葛老的心性为人,姑娘清楚,不必跟他分这么清楚,事实上姑娘也应付不了。”

    “这我知道,但是总不能让老爹一个人应付。”

    美姑娘还是出去了,燕翎没再拦,但对姑娘这份倔,却有点不以为然。

    美姑娘出了堂屋,正好佝偻老者站在堂屋前扬声发话:“那位朋友莅临,何不现身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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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三 章

    一个阴冷话声起自半空,这么热的天,话声听起来竟让人微有寒意:“葛雷,我就在你眼前,你有眼无珠,视而不见,若之奈何!”

    就在眼前?院子里空荡寂静,那有人影?

    当然,这所谓就在眼前,并不是真的就在眼前,而是等于就在眼前,对一个高手来说,几十丈的远近,等于就在眼前。

    这分明是讥讽佝偻老者葛雷,但是,的的确确这位“驼叟”没能发现来人在那儿,葛雷他为之羞怒,正要再说。

    只听美姑娘道:“既然来了,就不该这么小家子气,是不是?”

    那半空中的阴冷话声道:“说得好,就冲你,我不让葛雷再找了。”

    随着这句话,院子里,院子的正中间多了个人,那是个黑衣人,中等身材的黑衣人,长眉、细目、惨白脸,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一双手的颜色跟脸色一样,只是白里还泛着青,他整个人像从冰窟里出来的一样,此时此地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寒意逼人。

    只见葛雷须发微张:“是你!”

    显然葛雷认识他。

    只听黑衣人道:“葛雷,你耳朵不行了,老眼还没有昏花。”

    葛雷道:“你来干什么?”

    “此间主人当面,我不跟你说话。”黑衣人一双阴冷目光落在美姑娘娇靥上:“你是华老儿的女儿?”

    美姑娘道:“老爹,这位是……”

    葛雷道:“他武林人称‘狼心秀士’!”

    美姑道;“我不是武林中人,可是听名号就可知这位是什么样人了。”

    黑衣人的话声更见阴冷:“说得更好了。”

    美姑娘道:“我现在答你问话,我就是华知府的女儿。”

    “没想到华老儿有你这么样一个女儿。”

    “你现在知道了。”

    “不错,我现在知道了。”

    “怎么样呢?”

    “你应该知道我的来意。”

    “我不知道。”

    “‘中原三狼’是来干什么的?”

    “我明白了,‘中原三狼’是你的人。”

    “他们不是我的人,他们还不配。”

    “你的来意跟‘中原三狼’一样!”

    “可以这么说。”

    “你知道‘中原三狼’的下场么?”

    “当然知道,那是他们三个笨……”黑衣人阴冷目光直逼美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你就不必管那么多了,你只多想想他们三个的下场……”

    “那是我的事,你也不必管那么多。”

    “我不是管,我是怕你的下场会跟他们三个一样。”

    美姑娘面对这么一个武林邪魔,不但毫无惧色的侃侃而谈,还敢奚落对方,好胆量,愧煞须眉。

    其实,美姑娘是有恃无恐。

    黑衣人阴冷目光大盛:“女娃儿,你的胆子不小,你尽可以放心,我不会落个像他们一样的下场。”

    “是么!”

    “少废话了,华老儿呢?”

    “‘中原三狼’没告诉你么?他老人家已经过世了。”

    “人死我要见尸!”

    “来不及了,他老人家已经入了土了。”

    黑衣人阴冷一笑:“入土岂有不连棺木一起埋的?”

    显然,他去看过马车了。

    这是葛雷的疏忽。

    可是,谁又想得到呢?

    葛雷须发微张:“姑娘……”

    美姑娘像没听见:“你究竟要干什么?”

    “你多此一问。”

    “你跟他老人家究竟有什么仇?”

    “我跟他无仇无怨。”

    “那么是谁指使你?”

    “华老儿没告诉你么?”

    “他老人家要是告诉了我,现在我就不会问你了。”

    说得是!

    “这就是了,华老儿都不告诉你,我怎么会告诉你,又怎么能告诉你?”

    这话倒也是,自己的生身父都不告诉自己,能指望别人说么?

    “你的意思是,他老人家知道!”

    “当然知道,华老儿不至于糊涂到这种地步。”

    以清瞿老人诈死以避杀身祸这种事来说,他的确知道谁要杀他。

    可是,现在上那儿问去?

    这当然不能告诉黑衣人。

    美姑娘沉默了一下:“你就不能告诉我么?”

    “当然不能。”

    “是不能还是不敢?”

    黑衣人阴冷笑道:“不要激我……”

    “我不是激你,我说的是实话,我父亲已经过世了,华家只剩下我这么一个弱女子,你有什么好怕的!”

    “我不是怕你……”

    “怕指使你的人?”

    “姓华的丫头,你太啰嗦了,告诉我,华老儿呢?”

    “告诉你了,他老人家已经入了土了。”

    黑衣人脸色中泛起了一阵青,阴冷目光又盛了三分,望之吓人。

    葛雷跨一步,挡在了美姑娘前面。

    美姑娘道:“老爹,不要紧,我不怕。”

    葛雷道:“姑娘可以不怕,可是老朽不能不怕。”

    “老爹,请让开!”

    “姑娘……”

    “恕我直言,老爹若是挡得住他,在那儿挡都是一样,若是挡不住他,老爹这样又有什么用?”

    葛雷呆了一呆,道:“姑娘说得是。”

    他退了开去,退回了原处。

    黑衣人脸色泛青,阴冷目光大盛,一时俱敛,他冷哼道:“葛雷,你还不如一个柔弱小丫头。”

    葛雷道:“既知她是一个弱女子,你何必找她!”

    “我找她是因为她姓华。”

    “我不姓华,可是以跟华大人的渊源论,跟一家人也没什么两样。”

    “那么,你告诉我,华老儿呢?”

    “姑娘已经告诉你了。”

    “你带我到他入土处去看看。”

    “没有那个必要。”

    黑衣人抬手一指美姑娘:“她说这话还有得说,怎么你也说这话?她欺我,情有可原,你欺我,葛雷,你罪无可恕!我再问一句,你、或是她,谁带我去看华老儿的入土处?”

    只听葛雷道:“我带你去,你跟我走。”

    美姑娘忙道:“老爹……”

    葛雷一声“走!”就要腾身。

    “慢着!”黑衣人一声轻喝,虽是轻喝,令人心神震动:“葛雷,话我说在前头,不论华老儿如何,你都救不了这个丫头。”

    葛雷须发暴张:“你们敢赶尽杀绝?”

    忽听一声轻咳从屋堂传出,燕翎缓步走了出来:“葛老不要生气,还是由我带他去吧!”

    葛雷叫道:“燕老弟……”

    美姑娘也叫:“尊驾……”

    只听黑衣人道:“你就在堂屋里?”

    燕翎停步在美姑娘与葛雷之间:“不错!”

    “你在堂屋多久了?”

    “你来之前我就在堂屋里了。”

    “这么老半天了,我怎么会没有听出你来?”

    “这你不该问我。”

    该问谁?燕翎没说。

    黑衣人也没问,他一双阴冷目光紧紧逼视燕翎:“你是什么人?”

    “‘中原三狼’是不是让人灭了口?”

    “是又怎么样?”

    “你当然知道,他们三个为什么遭人灭口?”

    “那是当然。”

    “怕他三个一旦受不了,挨不过,会泄露不该泄露的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他们没能完成任务。”

    “应该是如此。”

    “你可知道,他们三个为什么没能完成任务?”

    黑衣人阴冷目光一盛:“难不成就是因为你!”

    “你不失为一个明白人。”

    “你?我不信。”

    “不要高估‘中原三狼’,你自己应该心里有数。”

    燕翎是指黑衣人半天没能听出他来。

    黑衣人脸色为之一变,他心里怎么会没数?只不过在这一刹那间忘了而已,只听他阴冷道:“你……报你的姓名!”

    “燕翎,听说过么?”

    “是你的真名实性?”

    “姓名赐自父母,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以前我是个种庄稼的,从碰上这件事起,我改行了。”

    “就为这件事?”

    “不错。”

    “值得么?”

    “华大人是位好官。”

    “我劝你不要管!”

    “为什么?”

    “你管不了。”

    “我还想劝你,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然后及时收手,远走高飞。”

    “那恐怕要看你我是谁听谁的。”

    “我希望凭口舌能够解决。”

    “你看能么?”

    “那就看你了。”

    “看我?”

    “多想想。”

    “小辈!”黑衣人忽然怒笑:“我要是能让人吓倒,我不会有今天。”

    “说得好,那就只有由你了。”

    燕翎这里说完了话,黑衣人那里一双手微微颤动,白里所泛的青色颜色渐浓。

    只听葛雷道:“燕兄弟小心,这是他的独门阴煞掌!”

    “多谢葛老!”燕翎道:“庄稼把式专克‘阴煞掌’!”

    这里刚说完话,黑衣人一个身躯似随风飘起,也快的像风,带着一阵风扑到,刺骨的寒风,随即双掌已然罩了燕翎,不,连葛雷跟美姑娘一起罩住了。

    掌风不但奇寒,还带着一股腥臭。

    葛雷一惊,就要护美姑娘。

    燕翎道:“不要紧,葛老不要动。”

    他叫葛雷不要动,葛雷也没见他动。

    黑衣人却已然惊呼飘起,退回了原处,一脸惊容:“你……”

    只听燕翎道:“现在听我劝,还来得及!”

    黑衣人惊声道:“小辈,你是什么出身?”

    “不是跟你说了么?我原是个种庄稼的。”

    “小辈,不要跟我来这一套……”

    “你不信?不信可以问华姑娘跟葛老。”

    美姑娘跟葛雷都没有说话,他俩知道,这个人怎么会是个种庄稼的,绝不可能。

    其实他俩不知道,这个人还真是个种庄稼的。

    黑衣人道:“小辈……”

    “你要是再不信,我就莫可奈何了。”

    “你总有个师门……”

    “有,没有我怎么会种庄稼?”

    “小辈……”

    “我劝你还是省省心吧!要紧的是……”

    “要紧的是看谁听谁的!”

    黑衣人又自扑击。

    可是,又一次,他惊叫退回:“小辈……”

    “你我谁听谁的?”

    “我还好好的站着。”

    “我能体谅你,你害怕。”

    “你也不要激我。”

    “难道你不怕指使你的那个人?”

    “你怎么知道那不就是我!”

    “说句话你不要在意。”

    “你要说什么?”

    “你还不配。”

    “怎么说,我……”

    “放眼当今,能在我面前杀人灭口的,没几个。”

    “你是说……”

    “指使你的那个人,他能在我面前杀人灭口,而让我没发现他,你能么?”

    “你又怎么知道,那不就是我?”

    燕翎淡然一笑:“试试就知道了。”

    话落,他已到了黑衣人面前,抬手抓向黑衣人。

    黑衣人大惊,闪身就躲,同时出手。

    葛雷没看出来燕翎用了几招,他只看见黑衣人前后出了三次手,然后,两个人都停住了,再看时,他看见燕翎的右掌扣住了黑衣人的左“肩井”,他不由惊叹出声:“好修为!”

    只听燕翎道:“现在知道了,你绝不是那个人。”

    黑衣人道:“你是说,那个人不会败在你手里!”

    “不,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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