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牢记备用网站无广告
    书名:凤凰山下

    作者:温莎格格

    ☆、第一章 不入虎丨穴焉得虎子

    “芳草地,碧云天,相遇风雅翩翩;晓我心,知我意,此缘须问天。

    今日去,难相聚,永记情意拳拳;感君恩,谢君怜,祝君福满天。”

    我轻声吟诵着当日赠送给他的诗,情绪一下子又陷入了纠结和郁郁之中,思绪不觉飘回了四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是在二零零八年二月二十九日,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我趴在路边奋力向前挣扎着。当看到眼前终于有灯光的时候,我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颤抖着站起来,朝着路边这幢房子的门铃用力按下去

    然后,我倒了下去,完全失去了知觉。再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除了他后来零零星星有向我讲过一些,其他的,我到现在还分不清那到底是真实,还是错觉。

    我只记得当我出现意识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躺在一片温暖松软的草坪上,太阳热情得晒在我的身体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土地的清香。我微微睁开眼睛,仿佛看到旁边坐着一位穿着白衬衫的男子,背对着我,虽说我不看不到他的脸,可是看着他宽大的肩和背,我感觉他一定是一位样貌俊俏的年轻男子。

    我努力想再睁大点眼睛,想更仔细得看清他。可是,突然间我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隐隐约约传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我感觉这脚步声就在我的耳边。我还是努力想睁开眼睛,可还是没有办法做到。

    接着,我听到两个男子在讲话,可是讲的什么内容我还是听不到。

    此时,我终于慌了,乱了。我开始后悔,为何会铤而走险走这步棋。本来,我现在可以安然无恙得躺在妈妈新买的大大的沙发床上,陪着家人一起看无关痛痒的肥皂剧;本来,我现在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又作了一道新的菜式,又找到了请朋友来吃饭的理由;本来,我可以安于现状,仍然享受着初出茅庐后的成功带给我的各种快感。所有的一切,只要我不这么苛求自己,我可以淡定点儿,我可以对自己要求低一些,便可以轻松取得,可是

    可是,上帝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我的这些忏悔。我感觉到一根又长又粗的针管,狠狠得插入了我右手腕的大动脉上。

    此刻,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江湖险恶”,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但愿我的一切亲人和朋友还能记得,曾经,有过我这个人的存在

    当我再次出现意识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地狱,或者,天堂。这次,我仍然是躺在一篇温暖松软的草坪上,可不一样的是,这次我能感受得到的芳香,不再是泥土的清香,而是一种类似饭菜香的气

    味,或者,更确切得说,是小米粥的清香。

    终于,我鼓足勇气睁开了眼睛。一位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子坐在旁边,背对着我。

    “你”我张开嘴,想说话。

    “啊,你终于醒了。”我对面的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先看到了我,他走过来,上前摸着我的额头:“嗯,烧终于是退了。”他满意得笑着。

    这位白衣男子终于转过头来,看着我。我也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和想象中不一样,他虽然看上去也应该俊俏,可是,满脸的络腮胡子无疑令他看上去不再年轻。

    我心里一惊,按照网上的记载,他今年应该38岁,就算是最后一次被媒体抓拍到的那次亮相,也不过是三年前。才三年时间过去,他竟像老了十岁,还不止。不过,他眉宇间的那股子英气,足够让我确信:没错,就是他!何添亦。

    在我的思想游移间,西装男子又对我进行了一阵乱七八糟的各种测量,最后,他拔掉插在我右手腕上的输液管,对着何添亦说:“何先生,她暂时没什么问题了。下面就是希望可以好好休息,然后多吃一些粥、青菜和水果。”他边说边拿起床头柜上的小米粥,似乎是想喂我进食。

    “谢谢你,于医生。不过刚才你不是有电话进来说有急诊吗?你赶紧走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何添亦慢慢说道,声音里满是嘶哑。

    我心里又是一震,天啊,这声音,是当初红遍全亚洲的那个“天添乐”组合的灵魂人物吗?尽管,他们的“红遍”已是二十年前的事。

    就在我不由得感觉心疼时,这位救了我一命的于医生已经急匆匆得离开了,只扔下一句:“我三天后来复查。”

    何添亦端着这碗粥,并拿起汤匙,送到我的嘴边。

    我受宠若惊,盯着他看。

    “你认识我吗?”他问。

    我摇了摇头。

    他露出了奇怪的笑容,我不知这种笑容是“竟已淡出公众视线”的苦涩,还是“终于不用再出现在公众视线中”的高兴。

    他把汤匙再次往前推进了一点。

    我反应过来,赶紧张开了嘴,慢慢得吞咽下去。

    房间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出奇的安静。我怡然得享受着这位“过气”的人气偶像为我提供的耐心的服务,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慕晓对我讲述的关于“他是个粗暴的丈夫”一类的描述,甚至于我开始想象:现在的场景,应该会让他之前或现在的粉丝们“羡慕嫉妒恨”吧!。

    “你叫顾念依?杭州来的?”他突然开口说道。

    我疑惑得看着他。

    “我翻

    了你随身带的一个白色的包。”

    虽然我已早有准备,可是,对于他的这种“不敬”的行为,我依然感到生气,刚才因为他“不耻下喂”而产生的一丁点好感也荡然无存,果然“行事粗暴”。

    “你该不会因为翻了你的包,而对你的救命恩人心存厌恶吧?”他反问着提醒我:我没有生气的资格。

    我没有说话。

    “我必须要确保我自己的安全,不是吗?以前,就有狗仔”他说了一半,嘎然而止。

    但我知道,他可能想说的是狗仔队,“那您翻到什么危险的东西了吗?我要是有钱买炸药包,也绝对不会沦落到如此田地。”我佯装没有听懂他说话的意思。

    他想着,也没有说话。

    我知道我包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有利于我的,那里面有一本港澳通行证,一张“香港悦达公司”的门卡,一个钱包和一些随身用品。这是我精心安排好的,为的,就是等待他的“搜查”。按照我的预设,他应该再盘问我一些问题才对,比如,我一个内地的姑娘为何会出现在香港这么一个人迹罕至的离岛上,再比如,为何我会如此失魂落魄的被他捡到,又或者,这家香港悦达公司是做什么的,诸如此类。

    可是,他什么也没有问,估计在他眼里,只要我不是狗仔,一切问题都不再与他相关。或者,更确切得说,他对我还没有感兴趣到那地步。

    “我累了。你也好好休息吧!”他放下只剩下一丁点的小米粥,起身离开。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这两天你可以住在这个房间,卫生间就在门口,没有别的事情,尽量不要出来。”他转过身,又加了一句,“尤其不要走出这个院子。”

    等到我确信他已完全离开的时候,我终于张开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心里得意得笑着,这样应该算是初战告捷了吧?真不敢相信,我刚才梦里竟然会后悔做了这个决定,现在看来,一切都天衣无缝,我是否需要崇拜我自己呢?

    ☆、第二章 饿死人,不偿命?!

    上帝再次告诉我:天底下,终归还是没有免费的午餐。

    第二天,我一醒来,就开始设想着今天何添亦会给我带来什么好吃的,他是否还会像昨天那样温柔得喂我进食,他会什么时间过来,我应该怎样跟他讲话,怎样打开他的心扉,怎样获得我想要的东西。

    可是,随着时针一圈又一圈得走过,当我等待得已经快要失去耐心时,我还是没听到外面有任何风吹草动。

    我应该主动出去找他吗?可他明明表示过他不喜欢我随处乱走。如果第一印象就让他不慎满意的话,我又怎能完成我的目标?我纠结再三,还是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实在焦急的时候便又翻身睡去。

    直到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我那已经空空如也的胃成了鼓励我主动出击的致命武器,我深知,再这么等下去,即使给他留下了好印像也无济于事了,因为那时,我很可能已经饿死在这孤苦的大屿山中了。

    我做了决定后便从床上一跃而起,也顾不上披散开来的满头长发,便向门口冲去。

    打开门,看到门口有个楼梯直通楼下,我才知道自己一直住在二楼。我看到我右手边还有几个房间,但门都紧紧关着,我不知道这是否是何添亦的卧室,但我知道里面肯定没吃的。按照常理,厨房应该在一楼。

    我顾不上太多,朝楼下跑去。果然没错,楼梯口的旁边便是厨房,与开放式客厅连在一起,空间显得尤为空旷和开阔。

    不知道是长时间没活动导致了四肢不勤,还是长时间没吃饭导致了低血糖,我感觉我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了。我看到冰箱,便慌忙打开冰箱门,看到有已开包的面包切片,拿起便死命啃。啃完觉得噎着了,便又抓起旁边的玻璃杯,倒上水便喝下去。

    “谁?谁在那边?”何添亦的吼声。

    这么空旷的房间突然听到这样的声音,我的手一抖,杯子咣当掉在了地板上,碎了一地。

    我抱歉得转过身,瞄向后面的客厅。可是,奇怪的是,在那大片白色的沙发上,我却没有看见一个人。我眼光四处搜寻着,眼前仍然空无一物。

    “是我饿得见鬼了吗?”我小声嘀咕着。

    “你才是鬼呢,披头散发,还穿着白大褂。”他回应到,冷笑着。

    我纳着闷,蹑手蹑脚得往客厅走去。越走近客厅越来越感觉到一阵浓浓的酒精的味道,在客厅上方飘逸着。

    我定睛一看,何添亦大仰不叉得平躺在沙发上,旁边七斜八歪得倒着一堆酒瓶子。看样子,昨天晚上他应该是“宿醉”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静静得站在那里。

    “不好意思顾小姐,我忘记家里有人了。”他两眼迷离得说着。

    忘记?我顿时无语,我这么大个人都会忘记?看来有关他

    “没有责任心”的论断不虚。

    “不是说让你尽量少走动吗?你怎么下来了?”他问道。

    看来我必须回击了:“何先生,你救了我一命,我很感激你。可是,你总不能救了我之后再把我给活活饿死吧!从昨晚那晚小米粥后,到现在十几个小时过去了,我什么东西也没吃过”

    “等等”他打断我,突然爬起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姓何?”

    我先是一愣,然后平静得回答道:“昨天晚上我听到那位医生这么叫您的。对了,您全名如何称呼?我好记下来,以后有机会给您送个大红榜。”

    他没理会我的幽默,只是静静得说:“你叫我何先生就行。”说完他又躺了下去,没再说话。

    我站在边上,也没敢再说什么。空气仿佛又被凝固住了,冰冷冰冷的。

    “家里就您一个人吗?”一刻钟后,我打破沉默。

    “还有一个阿姨,她每天傍晚来打扫一次。”

    “那您平常怎么吃饭?自己做?”

    “阿姨会送来,有时也会在这儿烧。不过我每天只吃一顿晚饭就行。”

    “那阿姨一会儿几点来?”

    “她儿子这两天生病,所以请假了。”

    “那您今天还没吃饭吧?”

    “现在几点了?”

    “下午四点多。”

    他翻了个身,“你先吃点面包垫着,我一会儿叫外卖。”

    我走回厨房,边走着还边说道:“我看看家里还有什么食材,叫外卖总归不比在家里吃得好,虽然香港没有地沟油。”

    他没有说话。我仔细察看了一下厨房的各个柜子,虽然家里仅有的这些素材不能让我把我的厨艺进行淋漓尽致得发挥,但是,搞定何添亦的胃,我还是有一定信心的。

    我知道他是台湾人,我也知道他昨夜喝了那么多酒,在这种情况下,搞个清淡的一品粥再加上几个家常小菜,应该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再看下冰箱,有米,有油,有葱、姜、蒜,竟然还有核桃和枸杞,好,绰绰有余了。

    我打开油烟机,起开锅,得意的开始秀我的厨艺了。何添亦貌似是睡着了,许久不见动静。等到我把一切收拾妥当,并端菜上桌后,我走近他。

    果然,他闭着眼睛,睡得酣畅。我不好意思叫醒他,只是静静得观察着他。

    还别说,仔细看的话,凭良心讲,他十几年前能走红大江南北,实在不是没有理由的。在当初那个还没有普遍整容的时代,他能长成这样子,实在是帅哥中的帅哥。先看他的脸部,宽额头,长方脸,一字眉,双眼皮,高挺的鼻梁,厚厚的嘴唇;再看他的身材,修长的胳膊修长的腿,年近四十身上还没有一丝赘肉,更别提男人的专利“小肚子”了。只是,所有的这些优点,都被他那满

    脸不修边幅的络腮胡子给遮掩住了。而且,更要命的是,即便他现在睡着,也是双眉紧锁,让人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第二眼。

    “你在做什么?”他突然睁开眼睛。

    我自是吓了一跳,慌忙中说道:“我我是来叫你吃饭的,我都做好了。”

    他满脸怀疑的跟着我走向餐厅。

    我能感觉到,当他看到那满桌子的粥和小菜时,他脸上的神情是正面的,肯定的。

    “你尝尝看。”我把勺子递给他。

    他拿起勺子喝了几口粥,边回味着边看向我。然后,他又拿起筷子吃了几样小菜。

    “你刚才出去买菜了吗?”他问。

    我摇摇头,“我就是用厨房里剩下的菜,随意做了些,不登大雅之堂,您就当家常菜吃吧。”

    “确实很‘家常‘。”他回到,然后端起碗便开始大口吃起来。

    我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虽然来给他做饭的那位阿姨可能能做出很棒的香港菜,可是对一个久居他乡的游子来说,还有什么能比一碗含有家乡味道的粥来得更让人回味呢?

    我本以为一切已水到渠成,下面只要我恳求他让我留下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可是,当他满足得吃完这桌饭菜时,他先默默愣了一会儿,然后,开口对我说道:“感谢你的这顿饭,我会永远记住的。看你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明天我让于医生来帮你复查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你便可以离开了。”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得离开餐厅,向对面的楼梯走上去。

    我顿时傻了眼,天呢,我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吗?我是怎样来到这里的,我不是应该继续病殃殃得以博得他的同情才对吗?我似乎把事情想象得有点简单了,下面,可该怎样才好?

    ☆、第三章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我再次回到房间,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好不容易事情有了起色,现在似乎却又回到了原点,我不甘心就这样被他打回去。不入虎丨穴,焉得虎子,向来是我的座右铭。所以,我终于还是必须得使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杀手锏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我便爬了起来,没有了昨天的扭捏,一路直奔厨房。我记得昨天看到厨房里有蜂蜜来着,一套丰富、营养的早餐应该是让人保持一天好心情的重要武器。

    我点上火,放上平底锅,拿出切片面包和蜂蜜,作了一道“顾念依特制”、风味独特的蜂蜜面包片,然后倒上牛奶,一起放到托盘上向他那边的楼梯上去。

    其实,对于他这套宅子的布局,我昨天也是感觉有些奇怪的。明明总共三层楼,一层的客厅、餐厅和厨房都是打通的。而二楼的起居室却是不相通的,就是说要从我的卧室走到他的卧室,必须要先从西楼梯下来,然后再从东楼梯上去。三楼,我昨天也爬上去偷瞄了一眼,大晚上的我没敢开灯,但是感觉也是一个打通的开阔空间。我觉得可能靠谱一点的解释,便是我这边是给佣人住的,他那边是主人房。

    走到二楼,我发现这边也是三个房间,那他住哪间?我瞬间便发现,貌似这个问题不需要我动太多脑筋。因为,其中一个房间的门虚掩着,还有丝丝烟雾正向外渗出。

    我走向这间房间,轻轻扣了下门。

    “谁?”

    “何先生,是我,顾念依。”

    “有事吗?”

    “我给您做了早餐,想拿给您吃。”

    里面没有回复。

    “何先生,请问您起床了吗?”

    门突然开了,刚才的丝丝烟雾也瞬间变成了大雾团,急切得向我冲过来,我一没留神被这浓浓的烟给呛得直咳嗽,还泪流满面。

    何添亦赶紧接过我手里的托盘,可面对着快把肺给咳出来的我,他貌似也无能为力,只能这样干干得看着,满是同情。

    天助我也,这时候应该是最好的时机了吧。我边流着泪边对着他说:“何先生,我有事求您。”

    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大团烟雾中的我。我也偷偷瞄了一眼这个房间,原来不是卧室,是书房。

    “我们还是到客厅去吧!”他端着托盘走了下去。

    在客厅坐定后,他稀奇得看着托盘里的蜂蜜面包,拿起一块先是尝了一小口,然后大口大口得嚼了起来。

    我趁着脸上的泪水还没干,满脸严肃得恳求着:“何先生,您救了我一命,我感恩戴德。按道理,我不应该再对您苛求什么,可是可是”我话没说完便又哽咽了。

    都说男人最怕女孩子流泪,这招可真是屡试不爽。何添亦看到我可怜的样子,终于开口问道:“你在香港都

    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

    我擦干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抬头看着他,缓缓说道:“您可能从我的证件上也都看到了。我是今年年初来的香港,当时是跟我男朋友一起来的。他在香港悦达公司工作,帮我介绍了同一个公司的文秘策划工作。我本来在内地也有工作的,但是由于父亲欠了一笔很大的债务,须要全家偿还。我男朋友告诉我相比于内地,香港的薪资水平要高两到三倍,甚至更多。为了赚钱,我不顾一切得辞了职,投奔他而来。可到了香港以后,我才发现,其实他背着我,在这里早就跟他的女上司有染了,而且还告诉我这在香港很平常,是我小题大作。我非常非常得生气,便离家出走了,我嫌他的东西脏,便什么也没带。我在外面漂了三天三夜,后来意外得上了来大屿山的渡船。后来的事您就都知道了。”

    我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他没说什么,若有所思,然后不停得给我递着面巾纸。

    “我其实想了很多。我本是可以回家的,可我觉得这样背着一个被抛弃的恶名,又这幅样子回去,实在不甘心。而且,我爸爸的债务,还等着我来还”我继续哭诉。

    他仍是若有所失,但还是没说话。

    “所以,我虽然很是感激您,但是还是得请求您帮个忙。能否让我在这里多住一些时间?我知道在香港找工作很难,您看我,本就没有什么傲人的长相和学历,不会粤语,英语也不好。我想趁这段时间一方面好好学粤语,重新熟悉一下英文,另一方面也关注下各方面的求职信息。”

    他似乎为我的这种规划有所震动。

    “我现在真的是一分钱也没有,所以根本付不起香港高昂的租金。当然,我在这里也不会白住白吃您的。这两天阿姨不是没来吗?我看家里也该打扫了,我以我的劳力来抵消我的房租吧,如果不够的话,以后等我找到了工作,我再还给您。”

    “你爸爸欠了别人多少钱?”他终于打破了沉默。

    “不算太多,但也不少,200多万,家里已经还了100多万,但还差很多。”

    他突然笑了,“我爸爸当初欠了别人3000多万,利滚利后我还了将近8000万。”

    “我不能跟您比。您看上去应该是大户人家,200万对您来说是小事情。可是对我而言,即使我每年能攒下20万,也要10年时间。”我说着说着眼眶又开始打湿了。

    正在此时,门铃响了。何添亦起身站起来,到门口摁了下可视电话,是于医生。

    我慌忙擦干脸上的泪水。

    于医生又是一路小跑着从院子里进来,他小小的个子,却总是精力无限。

    何添亦请他在客厅坐下。

    “

    呀,伙食不错嘛。何先生,您终于开始吃早饭啦?”于先生边说着还边对着我看。

    何添亦也看了我一眼,但没搭他的腔,转而说:“您帮这位顾小姐看一下吧,她刚刚被我的烟呛到了,好像身体又不舒服了。”

    于医生从他的箱包里拿出各种工具,又对我进行了各种测量,然后他对着我俩说:“两位不用担心,顾小姐身体已无大碍。”

    我的心一沉,这于医生,来得可真不是时候,我前面的泪水都白流了。

    可是,他又突然话锋一转:“但是,虽然病的表象是下去了,可顾小姐体内的湿气却依然存在。因为女孩子身体本来就弱,再加上那天大风大雨中泡了那么长时间,所以我建议下面用中药好好调理一段时间,然后才可从根本上放心。何先生,您看”

    “那大概要调多长时间?”何添亦问道。

    “大概一个月。”

    “好,你开方子吧,然后交给她怎么熬药。我可不打算帮女人熬药。”何添亦说。

    我心里一喜,难道,就在这一瞬间,事情又有了转机?

    于医生帮我开了药方,又教了我办法,然后说明天派人把药罐子和药包送过来。

    “但是,何先生,我其实更担心的,是您的身体,您最近还会胃疼吗?”于医生问道。

    “这两天倒没什么太大的症状了,你放心,我死不了。”何添亦笑着。

    “可是”于医生还想说下去,可看到何添亦已失去了耐心,便无奈得摇头道:“好吧。不过,”他仿佛转而看着我似的,盯着我说:“但是,请您务必注意三餐规律饮食,多食蔬菜水果,少抽烟喝酒。拜托!我就先告辞了。”

    我听出了他话里的深意,点头说道:“放心!多谢!”我目送着于医生走出这栋宅子。

    何添亦起身要上楼,我叫住他,“何先生,那我”

    “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遵医嘱吧。”他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慢慢走上楼去,就在他快要消失在我视线中时,我突然又听到楼上传来的他的声音:“谢谢你的坦诚,我很同情你的故事。”说完他便上楼去了。

    我开心得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心里虽感欣慰,可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只能不停地对自己说:“顾念依啊,你虽然骗了他,但你并无心伤害他,既来之则安之,不要再纠结了”

    ☆、第四章 诱惑一个男人,要先诱惑他的胃

    安心的睡了一觉之后,我发现我的欲望明显又超过了我的愧疚,我定下了一个目标:在一个月时间内尽快拿到我想要的素材,然后便平静地消失,象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当然,我还是很有良心的,因为在这段时间内,我会尽量安抚何添亦那千疮百孔的胃,以弥补我的愧疚。

    这日早晨,等安排好一切后,我换上了一套别致的衣服,扎了个马尾,走向何添亦的书房。

    门虚掩着。

    “何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嗯。”他抬起头,诧异得看着我,“你这身衣服”

    “我在我住的那个房间的柜子里发现的,我洗过了,而且很合我的身儿呢。我可以穿不?”我怯怯得问道。

    “但是,这好像是以前的佣人服”

    “没关系啊,我本来就是来打工的啊。那我穿成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买菜啦?”

    “这”

    “家里已经什么都没有啦,你就把我当成佣人就行。对了,一楼我都已经打扫过了,您这边我什么时间可以打扫?”

    “除了这个书房,其他我这里的地方请你都不用关心了。”他突然又变得很冷。

    但是,正是他这种态度的骤然转变,却让我对他在二楼的这层房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不让我进去的那两间房到底藏着些什么东西呢?

    我正思考着,他突然打开旁边的抽屉,拿出一叠厚厚的港币,对我说:“这些钱给你,你出去买些衣服和吃的东西吧!”

    我微微一愣,只是从那叠厚厚的港币中拿出很薄的一部分,笑着说:“这些应该够我们俩吃上一阵子了。”然后,我递给他事先准备好的一张菜单。

    他接过来,皱着眉头,喃喃念道:清蒸鲈鱼,酱香茄子,回味鸡

    “这么多,你都会做?”他问。

    “有些做得很好,有些就差一些。不知道您口味,您看今天想吃什么,帮我勾一下就行。”我回答。

    他似乎有些吃惊,或者,更确切得说,是他太长时间没被女人这么“优待”过了。他拿起笔,开始若有所失的选择着,很是认真。

    我当然也很高兴,看来我的“糖衣炮弹”还是可以发挥很大作用的。只是,我的眼睛和心都已不在那份菜单上,而是认认真真观察着这间书房里的一切。桌子和柜子都是普通的红木家具,没什么特别;柜子上半部的书架里倒是摆满了花花绿绿的各种书,我离得太远,一时看不清楚书名;在书架的中间一格,放着一张照片,照片尺寸倒是足够大,我能辨别得出那是“天添乐”组合的三个成员,何添亦站在中间,笑着。

    我一时又感慨了,看看当时的他是多么青涩,象是一个甜蜜而又酸涩的青苹果,当年歌唱事业如日

    终天的他,是否有想过也不过十几年后,他已落得如此光景,甚至走在大街上也未必能被人认出来。

    “你在看那张照片吗?”他低着头突然问我。

    我吓了一跳,沉默几秒钟回答道:“是的。中间那个是先生您吧?为什么我越看越觉得像在哪里见过您一样”我装作自己端详他的样子。

    他没回答,递回给我那张菜单说:“我把这三天的都勾好了,辛苦你了。”然后便又低下了头,加了一句:“你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叫做《好奇害死猫》?”

    “哦,我知道了。”我虽然讨了个无趣,但也觉得无妨,来日方长,我不着急。我接过菜单,正要离开时,我怯怯得问了句:“何先生,我看到我房间里有台台式电脑,不知道我能否开来用用?因为我准备现在出去买盘光碟学习粤语。”

    他想了下,点了点头。

    我得令后便开心得推门而出,出了书房后我看了一眼其他的两个房间,心里暗暗想到:看来,这两个房间里应该很有蹊跷。

    半小时后,我已经穿着这身佣人服走在大屿山幽静的小道上,呼吸着充满花草香的空气,感受着初春的温暖阳光,我的心清顿时舒畅多了。我也是此刻才发现,原来,不用待在那冻沉闷的房子里,不用面对着那满脸的络腮胡,不用看着别人的脸色行事,我内心深处才真正感觉到是快乐的、自由的。但是,我又突然转念一想,也正是因为我在那栋房子里足不出户得待了这么几天,现在我才能更加珍视这美丽的阳光和可爱的大地,不是吗?

    按照我来之前的调查,何添亦所住之地虽然也可以叫做“大屿山”,但是大屿山作为香港离岛中面积最大的岛屿,地理范围确实是比较广的。具体来说,我现在脚下所踩的这片土地,更确切得说应该是叫“凤凰山”,它位于大屿山的东面,比西面的群山高一些,且由于它的主峰、副峰分别名为凤和凰而得名。整体而言,这里风景更为优美、环境也更为清幽,是本港远足人士的旅游胜地,听闻许多热爱旅游的人大多在这里摸黑登山,早上看完日出后再陆续下山。当然,各界成功人士也选择在这里半山腰上若隐若现的地方,买个别墅偶尔过来住住,但像是何添亦这样常住于此的倒是少数。

    我沿着山间小路,边赏风景边打听着山下集市所在地,虽觉稍有疲惫,倒也兴趣盎然。当我采购完所有东西时,看下手表大约已花去两个小时,想想时间不早,我决定迅速返程。听慕晓口气,好像这何添亦脾气不甚好,我还是小心为妙。

    回到家,仅用了一个小时,我便布置好一切。等到何添亦下楼准备吃饭时,他俨然很是欣赏这个焕然一新的客厅和餐厅,因为

    我不仅把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还在各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都精心得放置了淡雅的鲜花,餐桌上了也换了一套崭新的桌布,冰箱柜子上被我贴了整整齐齐的彩色便利贴。

    而最不起眼的我,此时不仅穿着佣人服,还戴了顶高高的厨师帽,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我轻轻得帮他拉开座椅,俯首说到:“sir, may i help you?”

    他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被我捕捉到后便又即刻消失了。他慢慢坐下,似乎想看看我到底要玩什么花招。

    我非常老练得先为他斟上半杯醒好的红酒,然后依次上了汤、凉菜、热菜和主食。今天的饭菜我不仅想做到“色、香、味”俱全,还根据他现在嘶哑的嗓音、或有的胃痛,针对性得选择了清咽利嗓、和气养胃的食物,应该可以对他“一击致命”了吧,我心里默默笑着。

    他今天的心情似乎还不错,中间曾两次邀请我坐下来一同进食,都被我推脱了。我开着玩笑说厨师是不能跟客人一起吃饭的,但实际上我也是试图趁机观察下他。因为,我曾听外公说过,从一个人吃饭的过程,是能看出他的性格特征的,而我正想趁机捕捉下他潜意识里的某种特性。

    我的观察结果是:慕晓的话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确实也是客观的。何添亦虽说并不挑食,可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