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瑾瑜心情好,倒也没有多加追究,只告诫诸人日后在行军打仗上,必要三思而后行,莫要贪功冒进。
众人连忙躬身答应了。
皇甫瑾瑜象征性的吃了几筷子菜肴,便放下筷箸。
其余几人见他停了筷箸,也忙停了食用。
杨羡游问道:“微臣见皇上面色忧虑,敢问皇上是否在担心李侯爷?”
皇甫瑾瑜微叹道:“是啊,元享与朕自幼一起长大,又是武安侯唯一的儿子,这一役大家都安然无恙,偏偏他失踪了,遍寻不着。若是无事还好,若是有个万一,朕该如何跟老侯爷和太后交待啊。”
董鸿飞劝解道:“李小侯爷武功高强,为人机警,一定会吉人有天相的,皇上请勿太过忧虑。”
皇甫瑾瑜点点头说道:“朕也希望如此,如今朕已经命命人去埠城一代找他了,只希望他能平安就好。”
正说着话,有内侍过来回话:“启禀皇上,太后请皇上过去。”
皇甫瑾瑜点头道:“知道了。”
他对杨羡游几人说道:“自从太后知道了李元享的事后,整日茶饭不思,你们若是有什么办法,想帮着找找吧。朕先去太后宫中看看,你们自便。”
说罢便起身去了。
杨羡游几人见他离开,也连忙起身相送。见他前头走了,谁都没有再继续坐下去的心思,各自找了借口都离开了。
皇甫瑾瑜来到太后的养荣堂,果然见到一脸忧色的顾太后。
他忙上前请了安,顾太后忙问道:“皇上,还没有找到元享吗?”
皇甫瑾瑜含笑道:“太后不必忧虑,朕已经命人去找了,如今燕国与风国立下了停战协议,应该是不会再对元享下手的。说不定此刻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顾太后想了想觉得他的话也对,便微微放了心。转而又问道:“听说皇上与燕国有过协议,等来年开春要迎娶燕国的公主为后?”
皇甫瑾瑜轻轻一笑:“若是燕国真心实意的送公主来和亲,那朕自然没有不允诺的道理,毕竟十年的停战协议,于国于民都是大好事。”
顾太后轻叹道:“说的也是,能保百姓十年的安康乐业,也是一件积功德的事情呢。”
她望着皇甫瑾瑜半晌,忽然幽幽一叹,本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两人随意又说了一阵话,太后最终只说了一句:“皇上政务繁忙,不用陪着我这个老太婆了,你去吧,有了元享的消息,叫他进来看看哀家便好。”
皇甫瑾瑜恭声说道:“是,太后好好休息,朕明日再来请安。”
说罢慢慢的退了回去。
他刚走出养荣堂的大门,就见一个女子穿着一身五彩宫纱逶迤而来,不由得顿了顿脚步。
身边的小录子悄声说道:“皇上,是婉妃。”
皇甫瑾瑜不动声色的低声“嗯”一下,便这么站着不动。
这几年沈素变得聪明了些,不再一味痴缠着他,反而时不时的总来太后这边转转。
太后喜静,也不耐烦她多走动,所以并不用她日日来请安,有时候隔三差五的过来瞧瞧,问个安略坐坐就走了。
其实沈素也怪没趣的,偌大的宫殿里,没有皇后,没有妃嫔,想争风吃醋也没有人跟她争,想玩个宫斗更没有人跟她斗,尽拿一些宫女太监出气更是愚不可及的办法,失了人心她在宫中更是无趣的紧了。
沈素远远地就见到了皇甫瑾瑜的銮驾,脚底下不由的又加快了几分速度,生怕皇甫瑾瑜转身又走掉了,急的身边扶着她的侍女连忙低声说道:“娘娘,你慢着点,小心摔了。”
沈素哪里顾得上理会她,几乎算是一路小跑的的跑了过来,见皇甫瑾瑜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只负着双手这么定定看着她。
沈素不由得心快又加快了几分,微喘着气说道:“参见皇上。”
皇甫瑾瑜原本站着看她,是因为离得远,觉得她的身影又有点像沈殊的模样,所以便站了站,脑中想着的却是已经许多天没有音讯的沈殊,不知他又去埠城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听到自己的“銮驾”到了埠城,所以才赶过去的?
皇甫瑾瑜有些自恋的想着,难不成这个家伙终于开窍了?
正摸着下巴神游,小录子已经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说道:“皇上,婉妃娘娘给您请安呢。”
皇甫瑾瑜这才恍然惊醒过来,忙打了个哈哈说道:“婉妃许久不见,好像又清减了,是不是宫中的膳食不合胃口?若是哪里住的不舒服,就告诉朕。”
沈素许久没有见到皇甫瑾瑜如此和颜悦色的说话,又是惊喜又是委屈,忍不住眼圈就红了红,低声说道:“臣妾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只要皇上能够常常惦记着臣妾,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皇甫瑾瑜有些微窘,摸了摸鼻子,轻咳了一声说道:“朕知道了,朕有空会去看你的。你不是要去给太后请安吗?快去吧,别让太后久等了。朕还有奏疏要看,先走了。”
说罢不等沈素说什么,早已大步离开。
沈殊哀怨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中的哀怨之色更加浓郁了几分。
埠城位于风国与燕国的边境之左,是守护燕国边境最重要的一处防线。
埠城共有军民百姓约有七八万人口,是一个中等却又繁茂的城镇。
燕国退兵以后,埠城只留下三万兵马驻扎于此,警戒却比战前更加森严几分。
天色渐渐的昏暗下来,此刻的埠城之外,却有一行人马行色匆匆从远而近。
守城门的将士眼尖,顿时高声喝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那些人大约有七八位,有男有女,看样貌都在二、三十上下,却个个穿着锦袍,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样子。
为首一人长得一副惊艳的模样,却是满头的银色发丝,有些诡异。
他只略挑眉,从腰畔抽出一枚玉佩,冲着城墙上的士兵晃了晃,那将士便立即变了色,慌不迭的说道:“原来是玉仙人驾到,小人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他又朝旁边喊道:“快开城门!”
只听城门发出沉闷的轰然巨响,缓缓被打开,这一行人马也不多话,大喇喇的进了城中。
看守城门的将士早已从城门上一路跑了下来,赔笑道:“玉仙人此次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那白发的男子瞥了他一眼,倒没什么不耐烦,只淡淡说道:“你们的国主不是生病了么?专门飞鸽传书让我来瞧瞧。”
那将士更不敢耽误他的行程,连声告着罪,让两边的行人速速让开一条道路,方便他们行路。
这队人马不再搭话,驾了马飞速的离开了这里。
直到走到人迹稀少的地方,才缓缓停了下来。
这时那位“玉仙人”身边的一个面目普通的年轻男子突然扑哧一笑,声音却清越动听。
却听他笑道:“大长老,没想到你多年没有进入燕国境内,你这块玉佩能拿出来唬人啊!”
听这声音,分明就是沈殊本人。
第75章
阴柔绝美的大长老冷冷不屑一哼,“当年我就该一针扎死他,也省的给两国带来这么多的生灵涂炭,”
沈殊缓缓从脸上揭下一张薄薄的面具,一面轻笑道,“你杀死了老皇帝,还有小皇帝,杀了小皇帝,还有其他的皇室宗亲,你杀的完吗,”
大长老语塞,只好瞪了她一眼,又叫道,“你把脸上的那个东西揭下来干什么,”
沈殊嗤笑道:“戴在脸上难受,大长老,你的易容术还需有待加强啊。”
大长老不满意的哼哼道:“我一身才华惊才绝艳,偶尔有一两样技艺不够炉火纯青也是人之常情。一个人若是太完美了,会遭天妒的!”
沈殊旁边的阿薰顿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沈殊眼中也露出少许笑意,轻声说道:“大长老你最炉火纯青的技艺不是你的医术,而是你的自吹自擂。”
说罢轻轻一拽缰绳,马儿早已飞掠出去。
大长老气的破口大骂,也追了上去。
身后跟着的阿薰和薛晚灯众人只得摇头苦笑,这两个人从栖霞山一路斗嘴斗到了这里,从未消停过。
傍晚时分,众人来到了燕国的另一个城镇,白城,此处离燕京还有两日的路程,他们将会在这里歇一晚上。
正准备找一间客栈休息,几人忽然发现有一队燕军谨慎小心的从他们旁边走过,队伍中间还推着一只木笼囚车,囚车被一块黑色的帷幕盖着,不知里面关押的是什么人。
为首的燕军将领对来往的行人但凡有些异于常人的,都会仔细的看几眼。尤其是看到沈殊他们这队人的时候,更是小心翼翼的多加注视了好一阵。
大长老身上有燕国皇帝亲赐的玉佩,自然将一切燕国人都不放在眼中,那燕将见这群人衣饰华美,气度不凡,倒也不敢随便过去呵斥。
他不欲惹事,只命令手下人速速赶路。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那囚车里突然有一个男子大声叫道:“老子口渴了!给老子拿些水来!”
沈殊忽然面色一变,却见那为首的将领一脸愤恨却又无可奈德,只得从腰畔取下一只水囊,从木笼的缝隙中塞了进去。
沈殊一拉大长老的袖口,冲他使了个眼色,众人迅速离开了这里。
走到相对隐蔽的一处,大长老皱眉道:“怎么了?那囚车中的人你认识?”
沈殊沉声说道:“不光我认识......”她转头看了一眼薛晚灯与阿薰:“你们想必也听出来他的声音了吧!”
薛晚灯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点点头说道:“是李元享。”
沈殊蹙着眉头说道:“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被燕军抓住了?”
大长老不知李元享是什么人,薛晚灯便将李元享的来历大致说了一下,大长老就明白,如果真是李元享的话,那么沈殊无论如何也会要出手救他了。
薛晚灯自然也明白沈殊的意思,只问道:“少主想要如何救他?他们也不过就只有两三百人,我们人数虽少,但是真想救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沈殊点点头,“这里不放便出手,毕竟还是燕国的地方,我们仍需谨慎一些。”
大长老不在意的说道:“不就是一个侯爷的儿子嘛,我们直接去跟燕国皇帝要人就好了,他敢不给吗?他要是敢不给,我就让他的头风病再多犯几次。”
沈殊摇摇头说说道:“既然他们能够如此谨慎的押送李元享,只怕其中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们还是悄悄跟上去比较好。”
沈殊迅速让其余人先找地方安顿好马匹,她和大长老,以及阿薰、薛晚灯四个人悄悄跟在那对队燕军之后,缓缓出了城。
夜幕渐渐黑了下来,看来他们并不打算在哪里夜宿,只怕会连夜赶路。
眼见前面就是一片茂林,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沈殊朝着大长老点点头,大长老阴柔绝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只听他淡淡说道:“看我的。”
整个人就仿佛一阵轻烟一般飞掠出去,一个燕军只觉得自己肩膀上被不知何物的东西轻轻按了按,他吓得顿时惊叫出声。
整队燕军顿时警戒起来,为首的将士倒是不慌不忙,沉声说道:“迅速点燃火把!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两边的火把迅速燃起,周围一片光明。可是并没有见到一人影,那为首的将士突然感到头顶被人重重一踩,他顿时怒斥道:“是谁?”
周围兵士顿时哗然,忍不住顿时后退了几步,却见中间空开的大片场地中,开始升起杳杳的白烟。
白烟扩散的极快,那为首的将士刚想告诫众人屏住呼吸,可是已经晚了。
天极宗的迷烟又岂是他们能够防备的,白烟随风而散,不消几息的功夫,所有的人都软倒在地,不省人事。
大长老悄无声息的现身出来,朝着另一边隐蔽着的几人淡声说道:“你们可以出来了。”
沈殊几人出来,阿薰依然掩着鼻子不敢靠近,瓮声瓮气的说道:“大长老,你的迷烟散了没有啊?”
大长老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故作恶言说道:“你再不过来的话,我就把迷烟下次下进你的饭食里!”
阿薰笑嘻嘻的跑了过来,这边薛晚灯和沈殊早已将木笼囚车外的黑帷幕揭掉。
阿薰举着火把照了照,果然是李元享。
不过李小侯爷此刻也被迷烟迷晕了,薛晚灯拿出佩剑几下斩断了木笼上的铁锁,大长老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枚小小的白色药丸,塞进了李元享的口中。
李元享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衣衫也并不怎么凌乱,也没有被绑束,只是神色有几分委顿。
过了小片刻,李元享就渐渐的醒来,他迷茫的睁了睁眼睛,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薛晚灯,刚高兴地喊了一声“师父”,突然又看见了站在薛晚灯旁边的沈殊。
他惊讶的张大了嘴,几乎无法说出话来。
“沈......沈相!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殊扯扯唇,只说道:“能动弹的话就赶紧下来,我们要迅速离开这里。”
李元享糊里糊涂的下了囚车,瞠目结舌的看了一眼躺了一地的燕军,却不敢多问什么,只跟着沈殊他们迅速离开了这片林子。
他们辗转又回到城中,只是此时白城早已戒严,不过几乎都难不到这些武功高强的人。
李元享的轻功略差一点,被薛晚灯托着也从另一侧的墙边翻进了墙内。
几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城,这才松了口气。
薛晚灯找到了几位弟子留下的记号,带着众人进了一家客栈。
客栈很大,此时大厅中还有一些食客正在饮酒吃饭。
他们一进大堂就有几名栖霞山的弟子迎面而来,沈殊朝他们使了个眼色,几人不做声的便都齐齐上了楼。
直到进了房间,李元享才松了口气,望了望周围或坐或站的众人,又望了一眼悠然坐在一边自顾自倒着茶水喝的沈殊,终于忍不住问道:“沈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殊淡声说道:“我们本来是打算去燕国皇宫的,燕国国主有宿疾,这个宿疾只有大长老能够医治。”
李元享不悦道:“燕国与风国连年交战,本就水火不容,你们为何还要给他治病?要我说,就该一针扎死他,让燕国内乱起来才好。”
大长老大笑起来:“看看,这小家伙的说法是不是跟我是一样的?好小子,我喜欢!”
李元享不敢苟同的看了一眼大长老,这就是大长老?长得也太妖异了吧?何况看上去年纪也不大,怎么就是满头白发了?还口口声声喊自己小家伙......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嘛!
阿薰掩着口朝他身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别被他那张脸迷惑了,他其实就是一只老妖怪!”
大长老耳力好,顿时骂了回来:“臭丫头!你又在说我什么坏话!”
阿薰顿时躲到了沈殊身后。
沈殊摇摇头,只说道:“他死了燕国与风国的格局并不会改变多少,想要百姓休养生息,安稳度日,只有不再发动战争才能做到。就算死了一个皇帝,还有其余的皇帝即位,你的方法,治标不治本。”
李元享沉默了一下,又问道:“你不是在栖霞山治病吗?可好了?”
见他精神似乎不错,脸色也比当年红润了许多。
沈殊淡淡一笑:“好多了,差一味药,而这味药只有燕国皇宫才有,所以便亲自走了一趟。”
李元享“哦”了一声,看着沈殊那绝世的容颜,忽然又想起皇宫住着的那个女人,见不着沈殊的时候还没觉得如何,如今再见沈殊了,却发现这两个人即便有着几分相似,但却根本是没有办法比较的。
如果说沈殊是那东海里熠熠生辉的明珠,那么沈素只不过是一只死鱼的眼珠子。
如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请个假,明后天有事不更,下一更大概会在周六了。
年前大概更新会不定时,但是会争取抽时间写,后面的内容不会太长了。
第76章
“沈相......”李元享拿捏着措辞,犹豫着该怎样为自家皇上说些好话。
“皇上其实挺想你的,他封沈素为妃,其实也是因为沈素像你......其实他根本不喜欢沈素......”
李元享不知怎的,总觉得自己越解释越出错,越描越黑,正急的不知该如何说清楚,沈殊只淡淡一笑,打断他的话说道,“你还是先说说你怎么会被燕军抓住的吧。”
李元享暗骂自己怎么见了沈殊反而不会说话了一样,连忙定了定心神,说道,“这次风国与燕国开战,皇上为了制约顾清的兵马,所以特命我为押粮官。原本我在听说燕将逃往埠城的时候,我当时就起了疑心。燕军与我风国交战多年,如此大规模的进军,派出来的大将岂会如此不济,居然能被顾清连斩数人?”
他呐呐的说道:“其实我这么怀疑的原因,是因为董鸿飞秘密派人给我送信,说顾清一反常态。他原本是内敛谨慎之人,如今却如此贪功冒进,实在有些反常。”
沈殊只淡淡颌首,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李元享说了几句话后,神色也自然了许多,继续说道:“就在我收到董鸿飞的信笺两日后,那时我正押送着另一批粮草刚到埠城,就听见董鸿飞和顾清以及所有兵马全部被燕军所掳,当时我就觉得不好,正准备先行回京向皇上禀报,却遭到大批的燕军围困。我趁乱逃了出来,本想试着去救董鸿飞他们,却听说燕军向皇上下战书,让皇上亲自来埠城应战。当时我就决定暂时不回京,先在埠城附近躲一阵,如果皇上真的来了,我也可以见机行事。”
沈殊点点头,“后来呢?”
李元享说道:“后来没想到皇上没来,来的居然是杨羡游,他......”
李元享微微一顿,才继续说道:“他与那燕将如何一战而将其降服我虽然不知道,但是我躲在暗处,却清清楚楚的看见杨羡游与那燕将把酒言欢,笑的就跟亲兄弟一样!”
沈殊眸色一深,沉声问道:“你当真看清楚了?”
李元享点点头:“我的轻功是师父教的,虽然比不上师父,但是瞒过一般人的耳目是绰绰有余。所以亲眼看见他们两个人坐在房中笑谈风声,而且,我还听见......”
李元享的呼吸忽然紧了紧,沈殊心跳不禁加快起来,追问道:“听见什么?”
李元享一字字的说道:“那燕将称呼杨羡游为王爷!”
沈殊紧紧捏着拳,即便心中早已有过模糊的猜想,但是亲耳听见这样的事实仍然令她心中狠狠一沉。
大师兄,你果然是燕人!
沈殊轻声说道:“你的轻功虽好,却也瞒不过杨羡游,只怕便是那时露了痕迹,被杨羡游抓住的吧?”
李元享点点头,有几分赧然:“没想到他的武功真高,我在他手下连五招都走不了,就被他放翻了。”
沈殊淡淡说道:“那是自然,只怕是我,如今也不是他的对手呢!”
她轻叹道:“只怕是因为你看破了他的身份,他又一时无法就这样将你杀了,所以才会将你秘密送往燕国。”
沈殊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李元享见沈殊脸色苍白,知道他心中只怕也难受到了极点。
杨羡游是沈殊亲自放在皇上身边的,原本是想让杨羡游辅助皇上,却没想到亲手送进来的不是智囊,而是一只饿狼!
想着这些年彼此为了除掉杨羡游而作出的努力,虽然还未成功,却已经初见规模,便宽沈殊说道:“你也放心,皇上经过这些年的磨练,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少年了。我们按着你的吩咐,在各个关键的职位上,都安排的是我们自己人,就算杨羡游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多大的浪来。”
沈殊淡然一笑,忽然问道:“他这些年,过得还好吧?”
李元享望着沈殊白皙晶莹的脸颊,不知怎的忽然觉得有些心疼这两个人,脱口而出道:“你什么时候回去?皇上真的很惦记你。你前一段时间曾经连着好久一点消息都没有,皇上几乎急坏了。”
沈殊的眼神有些奇怪,似是在想些什么,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这句话,只问道:“我送他的那幅画,他可打开过了?”
李元享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轻晒道:“皇上让人封了那幅画,谁都不准打开,自己却夜夜抱着装画的匣子同眠,你说他傻不傻?”
沈殊的脸颊有些泛红,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李元享见他这幅模样,心中暗道,自己已经将话说的这么清楚明白了,他总该明白皇上的心意了吧?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对皇上一点感情也没有,只不过这样僵持着,要到什么时候这两个人才能结成正果?
虽然他对两个男人之间的断袖之情感到有些无法理解,但是只要皇甫瑾瑜高兴就好。如果真的让他在沈殊和沈素两个人之间选一个的话,那他宁可选择沈殊这个男人,也不会选择沈素那个女人。
沈殊站起身,对李元享说道:“今夜你就好好休息吧,你晚上就跟晚灯共住一室。你们也多年未见了,彼此聊聊也好。明日我们会继续前往燕国皇宫,你是跟着我们走呢,还是回京城?”
李元享想了想说道:“如今杨羡游也已经回京,我若再回去的话,只怕也逃不了他的掌控,还不如就跟着你们好了。只不过我怕皇上还在命人四处寻我,若是久寻不着,我怕他会担心着急。”
沈殊略略沉吟,转头对坐在边角的一个男子说道:“小林子,你让雪儿带封信回京城,就说李元享已经找到,现在跟我们在一起,让他勿虑。”
林墨点头答应了,转身出门。
李元享诧异道:“雪儿居然在你这里?皇上还以为它丢了。”
沈殊含笑道:“雪儿极有灵性,只不过最近有些要紧的事情,带上它方便传信,所以暂时把它留在了身边。”
李元享迟疑了一下,才又说道:“我听杨羡游说,他们送了燕国国主的国书,要跟皇上联姻,娶燕国的什么公主,而且又割城池又送金银,最令人惊讶的,居然是愿意与风国签订十年停战协议。”
沈殊牵唇冷笑:“这么优渥的条约,可有附加的条件?”
李元享想了想才说道:“似乎是要等公主出嫁的时候,才会将这些都带过来。”
他担忧的说道:“其实皇上的心意我很清楚,他绝对不会对别人动心的,只是那一纸停战协议,实在是太诱人。风国百姓虽然衣食无忧,但常年都笼罩在战争的阴影之下,人人都迫切着希望停战。我是怕皇上......”
沈殊轻笑出声:“你怕什么?”
害怕什么?李元享忽然滞住,怕皇甫瑾瑜变心?怕皇甫瑾瑜封了燕国公主为后以后,沈殊就会永远与皇甫瑾瑜分离,老死不相往来?
依李元享了解沈殊的性格为人,如果皇甫瑾瑜真的这么做了,沈殊就会真的跟皇甫瑾瑜断的干干净净。
沈殊见李元享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起来。
她轻轻拍拍李元享的肩头,轻笑道:“早些休息吧。”
说罢带着众人离开了这间房间。
一直没有说话的大长老此时开口问道:“殊儿,你当真决定要跟着那个小皇帝了?”
沈殊清冷的眼眸中透出一抹难得一见的温柔,只轻声说道:“我与他的结局是怎样,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只是我想顺应自己的本心罢了。”
一向喜欢跟她作对的大长老也难得的沉默下来,过了好半晌才说道:“你想怎样就去做吧,反正宗门上下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永远都是你的娘家。”
说完这句话后又觉得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感性肉麻的话,连忙搓了搓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又打了一个哆嗦,挥着手说道:“都去睡觉!去睡觉!”
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殊轻笑一声,对身边站着的阿薰低声说道:“跟大长老相处了这么久,头一回发现,其实他也挺可爱的。”
阿薰扑哧一声喷笑出来。
第二天一早,李元享终于睡了一个舒服踏实的觉,神清气爽的开门走了出来。
刚打开房门,就见对面的门一开,走出了沈殊以及阿薰。
他正在伸展着的双臂顿时就僵了僵,唇角不经意的就抽搐起来。
“早......早啊。”
他神情极其不自然的冲着沈殊跟阿薰打了个招呼。
沈殊没察觉到哪里出了问题,对他一大早就这种表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却也懒得问什么,只略点了点头,就准备下楼。
跟在她身后的阿薰忽然叫道:“少主等等!你的发冠有些偏。”
说着就上来又替她正了正头上束着的小小金冠。
沈殊轻笑着捏了捏阿薰肌肤滑腻的脸颊,调笑道:“我们阿薰真是贤惠。”
阿薰瞪了沈殊一眼,看在李元享的眼中却是无限的温柔娇媚。
李元享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人并肩下了楼,顿时飞快地窜回了房,对正在整理衣物的薛晚灯急声问道:“师父!沈相和阿薰居然共处一室一晚上?”
薛晚灯纳闷的看了看李元享:“是啊,有什么奇怪的?”
有什么奇怪的?
李元享几乎想尖叫出来,沈殊难道喜欢的不是皇上?
他强忍着压下声音,一字字的问道:“他打算收了阿薰吗?”
薛晚灯皱着眉头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你喜欢阿薰?你要是喜欢阿薰,我可以帮你去跟她说说,成不成我可不敢保证。”
李元享几乎想扶额哀嚎。
“师父啊......沈相大人喜欢的不是皇上吗?他怎么可以跟别的女子在一起?”
薛晚灯眼中露出极其不可思议的神色,看着李元享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瞪了他半晌,薛晚灯才淡淡从口中吐出了两个字:“白痴。”
说罢拎了自己的佩剑,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向支持月下的所有读者鞠躬,几日一更实在愧对大家了。(.shubao9.com)下一更大概在22号了,月下争取多写点。
第77章
正在低首喝着稀粥的沈殊,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抬头去看对面的李元享了。¥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节
这个家伙不知抽了什么风,自从下了楼以后,眼神便极其怪异的在自己和阿薰的身上绕来绕去。
沈殊挑眉,有些不悦的想着,是不是该把这个家伙一脚踢回京城去,跟在自己的身边真的很讨厌啊,碍手碍脚的,要是耽误了他们的事情可就令人太火大了。
阿薰反倒是最先跳出来说话的,恶狠狠的一拍桌子,“李元享,你盯着我们这边好半天了,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李元享顿时一张脸憋成了紫红色,他呐呐的想问阿薰,你跟沈殊究竟是什么关系,没想到他还没开口,坐在他身边的薛晚灯便凉凉的开口:“他看上你了,想说又不好意思。”
“噗!”沈殊顿时一口稀粥喷了出来,幸亏薛晚灯轻功绝顶,闪身得快,一滴也没喷到他身上。
此刻在大厅用饭的,凡是认识阿薰的人,都开始了各种嘘声。
薛晚灯淡定的重新走回来,坐下继续吃饭。
李元享已经恨不得找个地洞就这么钻进去,师父你睁眼说瞎话好不好?让他消失吧消失吧!
沈殊擦擦唇,拍拍阿薰的肩头,扯扯唇,露出一副“阿薰你的春天来了,好好享受,好好谈一场恋爱吧”的表情,很潇洒的仰天大笑了几声,转身走了出去。
阿薰却是一张白皙好看的脸孔上,意外的出现了娇羞的神色,她狠狠瞪了一眼李元享,娇嗔道:“你真是好讨厌啊!”
站起来扭头跑了出去。
李元享掩面哀嚎,谁来救救他......师父啊,不带这么玩人的!
......
两日后,一行人已进入燕国的都城。
因为大长老手中的玉佩,所以他们这些人一路畅通无阻,甚至无人敢对他们有半分不敬。
只不过为了避免李元享被人发现,所以大长老为他改头换面了一番,年轻俊朗的李小侯爷,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汉子。
李元享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对自己现在这副尊荣都不甚满意,他皱着眉头问大长老,为什么不给他换一个英俊一点的。
大长老怪眼一翻,不屑地说道:“你再英俊能俊得过我家小殊儿吗?”
李元享顿时没了脾气,只好乖乖的继续扮作这个三十几岁的中年汉子。
一路走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一鸣惊人的“表白”,阿薰仿佛对他这个人充满了好奇心,时不时的总凑过来跟他说话。
李元享原先还有几分拘束,后来不知哪根筋又抽了,忽然突发奇想,想着阿薰是沈殊的心爱之人,如果他让阿薰跟了自己,那么沈殊会不会就因此移情于皇上?
更何况阿薰一直是贴身服侍沈殊的,从她口中也能探听一些沈殊的喜好,这样自家皇上赢的沈殊“芳心”的几率,会不会更高了几分?
李元享也是个憨直的,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浑然忘了自己还顶着一副三十几岁老实巴交的乡土汉子的模样,反倒真跟阿薰打成了一片,很快便熟络起来。
反倒沈殊冷眼看的诧异不止,悄悄问薛晚灯:“这家伙真的看中阿薰了?”
薛晚灯抱着双臂淡淡瞥了一眼身后那两个嘀咕不休的男女,顿了顿才说道:“或许吧......”
沈殊轻叹:“真是女大不中留啊!阿薰居然也动了春心。”
“......”
薛晚灯无语。
众人一路进了皇宫,大长老并没有将所有的人都带进皇宫,除了沈殊和薛晚灯外,唯独只带了一个李元享,其余的人都留在宫外的客栈等候。
李元享有些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