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儿一愣,旋即尖声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快将我放下了!”
“在这种祭祀大典上,自愿走上祭祀坛的人,将会被献给不夜城的神,是没有资格再走下去的。”魏月零说着,从兜里摸出一放小镜子,“本宫才你今早起来一定没有照镜子,来,快来看看,最后看一眼你自己最初的模样。”
芙儿看向镜中的自己,突然尖叫一声,面色变得死白,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一股绝望涌上了心头。隐隐的,却又不死心道:“不,明明昨夜岚笙才与我……”
“岚笙也是你叫的?”魏月零声音里带着杀意,“本宫今日来,不过是看在你替我们不夜城做了一件大事的份儿上,让你死个明白罢了。”
“你骗我,岚笙他不会这么残忍的……”
“死到临头还在妄想自己不该妄想的东西,老实说,打从一开始小岚笙在成衣店中遇见你时,就没打算让你活着,你以为顶着阿轻的脸他就能喜欢你不成?你从本宫手下保住小命后,却还要来送死,这只能怪你自己作死。如今你也知道了阿轻就是萧轻悦,如此这般,就更不能让你活下去了!”
“就算我不是邵轻,可昨夜……”
“嗤,你还不明白?小岚笙要是动了你,本宫将头割下来给你踢!”
“什么意思?”
“当今世上何人不知,不夜城以瞳术独步天下?本宫这么说,你可懂了?”
魏月零厌恶的看了芙儿一眼,没等她再度将绝望表现在脸上,手指翻飞结印,十字架银光一盛,连同芙儿一同消失在祭祀坛中,与此同时,祭祀坛周围的结界也都撤了下去。
夜岚笙走了上来,见此,眉头轻蹙,“你与她说这么多做什么?”
“她体内仰着朱蛇花,是至阴至邪之物,若能加上她满腔的恨意和绝望,地底下的那个东西,一定会很喜欢。”魏月零得意洋洋的仰着小脸,飞过去抱住夜岚笙的胳膊蹭了蹭,继续道:“她这种女人,连阿轻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死有余辜,这也算在死前实现她最大的价值了,她总归没在尘世白走一趟。”
许是魏月零的那句“连阿轻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取悦了夜岚笙,夜岚笙眼底立即染上了笑意,伸手将魏月零小小的身子抱住。
深爱之人,能够被至亲之人所认可,这感觉再好不过了。
是夜。
回声殿殿主上任大典结束后,夜岚笙立即回房换下繁琐的衣袍,不多时便背着个包袱走了出来。
守在门外的云漠低低唤了声:“大人。”
夜岚笙没有应声,只是望向那抹朝自己快步走了的小身影,眉梢轻挑。
“小岚笙,你要走了?”已然换上了回声殿殿主服饰的魏月零瞅了眼夜岚笙肩上的包袱,小脸皱成了一团。
“你好好留在城里,当回声殿的殿主,知道吗?”夜岚笙蹲下身子与魏月零平视,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不要弄乱我的头发!”魏月零恼怒的拍掉夜岚笙的手,“都说了,我不要当这什么狗屁殿主了,真是烦人!”
“你要学着接受不夜城的一切,若是有一日我……”夜岚笙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道:“乖乖呆着不要乱跑,等我回来。”
魏月零闷闷的垂着小脑袋,不说话。
“表哥,你又要出城了?”夜漓香听到消息,立即赶了过来。
“嗯。”夜岚笙点了点头,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夜漓香咬了咬唇,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去找邵轻?”
夜岚笙也不隐瞒,应道:“是。”
“这样啊。”夜漓香面色有些发白,双手紧握,垂下头,“那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夜岚笙蹙眉,没有答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而且,其实只要邵轻在他身边,他亦根本不想再回来了。
他从不否认,在他心里,邵轻永远都比不夜城重要。
“大人,属下已书信通知过楚风,让他不必回来了。”云漠面色沉重,“而且,方才属下收到消息,夫人她……”
夜岚笙眸光一厉,“阿轻怎么了?”
“夫人带着魏大人,去了龙门……大人,等等属下。”
魏月零蓦地回过身,望着夜岚笙匆匆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心忽的一痛,脱口大吼道:“岚笙,我等你回来!”
夜岚笙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不要胡思乱想,好好的在城里呆着,闲暇之余,多陪陪姑姑和爷爷。”
罢,坚决的抬步离去。
“可是为什么,我总有一种……”魏月零低喃,“真的是很不好很不好的预感。”
魏月零叹了一口气,放眼望去,可看的见城主府中阑珊灯火,只是却暖不了心扉,莫名的,只觉得空虚。
这一座城,到底还要牺牲多少人……
**
邵轻没有将林凌一起带去龙门,只觉得这样不太方便,而且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出了逐星派后,邵轻便将林凌交给了前来寻她的温影。
邵轻问道:“你可知潇潇的去处?”
温影摇头,“不知,我与林姑娘一同出了京淮府的城门,便分道扬镳了,她也并未告诉我她的去处。”
“罢了,想必她自己也会照顾好自己。”邵轻望向林凌,抿了抿唇,“若水镇中,我的相公有一所宅子在那里,你只要将这东西交给那里的管家,与他们说你是我的朋友,他们便会好生招待你。”
邵轻说着,递给了温影一个信封,里面出了寥寥几句话,还有那日她出门去寻夜漓香前,在夜岚笙衣服上撕下的缎带。
“我知道了,你们路上也要多加小心。”温影道。林凌窝在温影的怀里,咬着下唇,通红着眼看着邵轻,看得邵轻差点儿就要将她抱回来了。
“嗯,凌儿就拜托你照顾了。”邵轻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还是抬起手,揉了揉林凌的小脑袋,温声道:“你要好好听这个姐姐的话,多吃些饭,这样才能快快长大跟着姐姐一起闯天下,知道吗?”
...
(
林凌抽了抽鼻子,哽咽着道:“我知道了,姐姐你一定要快点回来。”
“好,如果你听话,我一定会很快回来。”邵轻最后拍了拍林凌的脑袋,转过身动作利落的翻身上马,没有再回头。
都说了离别总是伤感的,她真怕她一个忍不住就带着林凌去了。银狼将林凌交给她,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林凌置身于危险当中啊。
“姐姐,姐姐,快点儿回来,凌儿等你!”
邵轻手抖了一下,没有回头。
“走吧。”魏程徽淡淡的瞥了邵轻一眼,走在了前面。
邵轻跟上魏程徽,正色道:“现在还没到龙门,你还可以后悔的。”
“我不后悔。”魏程徽想也不想便道,随后睨了邵轻一眼,又道:“岚笙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给他送了信。”
邵轻撇了撇嘴,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抵达前往龙门的码头,弃了马匹,并没有多留,直接上了龙门的船只。
邵轻戴好面具,去甲板上询问了一番才知,原来薄魇出去过,不过昨日已经先他们一步回龙门了,还带着二长老和薄姬等人,自然的,任笑也在。
其实邵轻本来是不想任笑回去的,按她之前想的是,让任笑回虎头帮,她那里绝对会比呆在龙门安全。只是没想到任笑居然会怀了薄魇的孩子,真真是杀了邵轻一个措手不及。
“你真的不后悔?”邵轻忍不住又问了一遍。要是到了龙门才说后悔,她可就无力回天了,趁着现在还没走多远,还
能回去。
魏程徽浅抿了一口茶,才转头看向邵轻,反问:“若我反悔了,你打算自己回去送死?”
“薄魇应该不会让我死。”邵轻讪讪道,“况且,你也没必要为了岚笙,随我回来送死。”
她可不是什么大慈大悲的人,虽然没想过真的将魏程徽抓回去,可魏程徽自愿来送死,替她省麻烦,她可不拦。虽说在最初出龙门时她就打算好了,陪在夜岚笙身边几个月,期限一至就自己乖乖的回龙门送死。
当然,并不是真的送死,若连薄魇都不帮她,她想着到时候干脆就来个鱼死网破,死了也要拉几个垫背的人。因为缚魂子铃的缘故,她不能动薄魇,并不代表她也不能动龙门的其他人!
魏程徽眸光骤然变得深邃,声音冷了几分,“你以为,我只是为了岚笙?”
“啊?”邵轻傻了眼,脱口而出,“难道你还为了我不成?”
她可不记得她和魏程徽有这么深的交情,值得他为自己送命啊。
魏程徽深深的看了邵轻一眼,撇过头去,没有在开口。
邵轻见此,也闭了嘴,没有再多说什么,往窗外看了看,只见外头已经隐约可以看得见龙门岛了,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
船舱内一片安静,一时间,只听得见外头波浪拍打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邵轻捧起杯子,放在嘴边吹了吹,吁道:“没想到那日二长老那些人居然没死成,真真是失策,当时应该补上两脚的。”
“他若死了,下一个死的人便是你。”魏程徽冷声道。光是勾结不夜城这个罪名已经够大的了,再加上伙同其他门派的人杀死同门之人,罪名一旦成立,即便是薄魇有心,也保不住她,她该庆幸的是,二长老没有死。
邵轻啧啧嘴,点了点头,“也对,我的命可比他的值钱多了,为了他而死,真真是不值得。”
顿了顿,瞅了魏程徽一眼,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去央求薄魇,求他让你死得痛快一些的。”
魏程徽:“……”
时敬阁的人早已候在了龙门码头,两人下了船,三长老立即领着时敬阁的弟子前来将魏程徽扣下。魏程徽任由时敬阁的人点了他的丨穴道,将他带走。
邵轻微微蹙眉,不悦道:“还没将人带去见过尊主,就这么带走了,三长老,可妥当?”
三长老却道:“此等叛徒,何能再见尊主。”
邵轻眼底极快的划过一抹冷光,冷哼一声,挺直了腰背,不再看三长老一眼,绕开他直接走进了龙门。
“三长老,这个邵轻真是不知好歹。”
三长老冷笑:“她不过是仗着薄魇撑腰罢了,若没有了薄魇,她还是什么!”
“大长老说的是。”
大殿。
邵轻跪在殿中央,低垂着头。殿两侧站满了龙门中说得上话,有权利的人。
站在邵轻旁边的,是二长老,只是与邵轻不同,二长老却是高昂这头颅,神色高傲。
薄魇斜倚在座位上,凤眸微眯,一瞬不瞬的盯着下方的邵轻,却一言不发。
而此时,邵轻想的却不是薄魇为何不说话,而是身旁的二长老为什么摆出这么拽的表情!邵轻只觉得,这个老男人真真是不要脸,人又不是他抓回来的,他这拽的跟二百五似的模样是闹哪样儿?
良久,薄魇薄唇轻启:“邵轻。”
邵轻立即回神,“属下在。”
“站起来。”
“啊?”
薄魇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勾了勾唇角,“怎么,不想站?”
话音刚来,邵轻立即站了起来。傻子才想一直跪着呢!
薄魇换了个姿势,懒懒道:“邵轻,你将叛徒抓回,立了一大功,可想要什么奖励?”
“奖励倒是不必。”邵轻眨了眨,指向一旁的二长老,“只是尊主,这二长老他老人家可是半点儿力气都没有出,你可不能奖励他。”
站在薄魇后面的卫护法和桑二,差点儿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二长老铁青着
脸,沉声道:“说起这个,邵轻你似乎应该解释一下与不夜城的人勾结,差点儿让老夫命丧海中之事了吧。”
“吓?”邵轻一惊,旋即怒了,“二长老,东西你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随便说,在下何时勾结不夜城的人了?”
二长老冷笑,“你与那不夜城的城主还有那个小鬼,是一同离开大船的,还当老夫糊涂了不成!”
“尊主,这事情在下有必要解释一下。”邵轻一本正经的冲薄魇抱拳道.
薄魇眉梢轻挑,深不见底的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但说无妨。”
“那不夜城的城主暗恋在下许久,想必尊主也是知道的,”邵轻说到这里,愤愤的捏起了拳头,“只是在下却并不喜欢他啊,几番拒绝后,没想到他竟然要将在下掳走。呔!实在太可恶了,幸好在下聪明,如若不然也不能成功的将鬼刹带回来了!”
薄魇嘴角轻抽,眸光冷了几分,淡声道:“你是想说,你假装从了他们,然后趁机深入敌营,最后成功将叛徒鬼刹带了回来,可是这样?”
邵轻竖起大拇指,“尊主英明!”
薄魇:“……”
“胡说八道!”二长老气得面色发黑,“分 ...
(明就是你与那不夜城的城主有私.情!”
邵轻眸光一厉,冷声道:“二长老,这话过了些吧,若你说在下与不夜城的城主有,嗯,私.情,那你可有证据?还有,若是真是如此,为何在下还要将鬼刹带回来,鬼刹可是不夜城的人啊,在下直接放了鬼刹,不更利于我与他的感情培养?”
二长老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确实,没证没据,空口说白话,确实不能让人信服。
“好了,总而言之人已经抓到了,这事就到此为止。”薄魇淡淡出声制止,“邵轻你想好了要什么奖励,再来与本尊说。都散了吧。”
出了大殿,邵轻暗暗瞪了二长老一眼。
二长老却目光诡异的看了邵轻的肚子一眼,阴阳怪气道:“邵公子出去一趟,可千万不要带回来什么,不该但回来的东西啊。”
邵轻面色一沉,“二长老还是顾好自己吧,在下可是听说,二长老曾与不夜城,有过见不得的交易啊,若是鬼刹招供……”
话到这里,没有说下去,却成功的让二长老变了脸。
二长老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邵轻回到院子,任笑立即迎了上来,不悦道:“你这些日子就是是上哪里去了,也不说一声,总是这样不声不响的就走,存心让老娘担心是不是?”
“老娘,你就别瞎担心了。”邵轻叹了一口,伸手揽住任笑的肩,往屋里走,“之前在京淮府没时间,现在有时间了,你是不是该与我说说,关于这孩子的事情了?”
任笑的双眸瞬间黯淡下来,咽下一口苦涩,道:“若我说,这只是个意外,你信不信?”
邵轻倒了杯暖茶推到任笑面前,只是道:“你且先说说。事先说明,你若不与我说实话,到时候肚子大了,我未必保不住你。”
龙门里不少人知道她是女子,她虽娶了媳妇儿,却是不能将媳妇儿的肚子弄大的。她出去一趟,任笑就怀孕了,若是被有心人抓住把柄,下一个死的人,怕就是任笑了。
任笑神色有些恍惚,似在努力的回忆着什么,良久,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情,似乎牵扯得有些多了,只不过对于你,我没什么不能坦白的,我便与你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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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98】想要什么(6000+)
(邵轻离开龙门那几日,任笑神色都有些恍惚,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只觉得心底空虚之际,可却谨记着邵轻的叮嘱,尽量少出门。
只是,少出,并不代表不出燔。
任笑不懂武功,却是修炼修炼媚术之人,但凡修炼此术,每月至少与男子同.房一次,如若不然便会因血液兴奋过度,得不到舒缓,进而浑身充血膨胀,爆体而死。
明明是深秋的天气,冷风习习,身子却莫名的燥热,任笑有些难受。
“林姑娘,我出去走走。”任笑将扫帚往旁边一丢,便扭着腰肢走了出去。
林潇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捡起地上的扫帚,继续方才任笑的工作。扫院子窠。
夕阳斜照,行人极少的小道上,任笑走走停停,从一旁的树上折下枝条,有一下没一下的挥动着。
“怎么没人?”任笑小声的嘀咕着。她走这人少的地方,不就是打算随便逮个路过的男人就地解决么,怎的今日就半个人影都没见着呢。
就在任笑打算打道回去的时候,身侧强的那一头传来了一把熟悉的声音。
“我这病,可能治?”
是薄姬。
“回执事大人,大人您并不是病,而是毒。大人给尊主当药人多年,如今尊主身上的毒素已清,却有本部分传入到了大人您的体内,所以才导致您多年未孕。这是毒所致啊。”
“废话少说,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有办法根除这毒?”
“这毒缠身多年,用药根治怕十分困难,但是……”
“但是什么,废话少说!”
“大人您体内这毒是从尊主体内传来的,同理,若是大人您……再配以饮用一些药,也不是不可以根除。”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与别的男子同.房,再把毒传给那个人?”
“正是如此。”
声音到这里,便停了下来。
好一会,只听薄姬才开口道:“好了,你先回去吧。切记管好你的嘴巴,若今日之事传了出去,你……”
“属下知道。执事大人若无其他事情,属下先行告退了。”片刻,那人又补充了一句:“若执事大人打算这么做,便命人前来告知属下一声,属下好为您配药。还有,一旦开始,中途决不能再与那人以外的男子同.房……”
任笑蹲在墙角下,嘴里咬着一根杂草,心底思绪飞转,暗自窃笑,看这薄姬凶不拉几一副很了不得的模样儿,没想到却是个不能生孩子的。
不能生孩子的女人,那还算什么女人,比她家男儿性格的相公还不如呢。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家相公能生孩子吗?
“执事大人,影一大人过来找你了,说是尊主让你过去一趟。”
任笑听出了,这是薄姬身边的丫鬟的声音。
这时,另一个婢女突然尖叫一声,引来任笑一声冷斥:“叫什么?”
“大人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突然想到,”随后压低了声音道:“大人,依奴婢看……”
任笑还想再继续听,只是里面的人可以压低了声音,怎么都听不到了。
不多时,里面传来了脚步声,想来是走了,任笑这时才站了起来,摸摸鼻子,立即回了院子。
如今邵轻不在,她要是被薄姬抓住了,可没人救得了她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林潇潇将将放下扫帚,便见任笑像被鬼追似的跑了进来。
“没事没事。”任笑抹了把汗,将院门关了起来。
林潇潇狐疑的瞅了任笑两眼,也没有再问什么,只是道:“方才有人送饭菜过来了,快些洗个手去吃饭吧。”
“哦,好。”
入夜。
任笑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浑身热烘烘的,好像是被火烤了似的。
“不行,再憋下去,老娘非得憋死不可。”
任笑再也睡不住了,掀开被子,起身穿鞋下榻。
“任姑娘,你要去哪里?”听到隔壁房间的动静,林潇潇连忙跑了出来。
200.【199】他的条件(6000+)
(邵轻抬头,对上薄魇的目光,“属下想要的,尊主肯给吗?”
薄魇微微一怔,挑起眉梢,道:“你且先说说你想要什么,若是要本尊的命,本尊可不给。”
你不会答应的。邵轻再次垂下头,只是淡淡道:“属下恳请尊主将属下手腕上的缚魂子铃取下。燔”
“好。”薄魇似乎是想也不想便立即应了下来,对上邵轻错愕的目光,浅浅一笑,“取这东西,也是需要看时辰的,今晚迟些睡,本尊会命卫护法去叫你。”
这么好说话?邵轻倏地站起身来,伸手覆上薄魇的额头,有摸摸自己的,喃喃道:“没发烧呀。窠”
随后目光变得狐疑,“你不是薄魇吧?”
薄魇脸色一沉,咬牙道:“数大三,再不走,方才说的就不作数。一……”
第一个数字话音刚落下,眼前一晃,哪里还有邵轻的身影。
“跑的真快。”薄魇哭笑不得。
从殿内出来,邵轻还是不敢相信,薄魇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取下她手上的缚魂子铃。薄魇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你与薄魇说了什么?”
邵轻刚回到院子里,任笑便迎了上来,大有一副邵轻乱说话就将她掐死的趋势。
“怎么,老子就是说了你的相好又怎么,还不能说了?”邵轻瞪着任笑,“老子现在就与你说清楚了,你与薄魇这事,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同意的。”
“……”任笑呆了一呆,很快便反应过来,冲邵轻的背影吼道:“格你老子的,老娘是你媳妇儿,不是你女儿,我没问你同不同意……喂,你倒是别转移话题啊,你还没与我说你去找薄魇说了什么呢。”
任笑不依不饶的追在身后,邵轻很是无奈,只好停下了步子,回过身看着她,“老子就骂他丫的不要脸老子不在搞大了老子媳妇儿的肚子又怎么了你们俩敢做还不让我说真话了不成?”
“我可没说不让你说真话。”任笑讪讪道,毕竟理亏,而且自己也确实给邵轻添麻烦了,“那做都做了,现在该怎么办?”
邵轻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任笑的脑门,“我说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缺心眼呢,既然都离开龙门了为何要回来,啊?都说胸大的女人没脑,你果真没脑。”
“喂,”任笑不乐意了,一挺胸脯,“你就是羡慕老娘胸大也不用说得这么含蓄吧!”
“羡慕你?”邵轻瞥了眼任笑的某一处,嗤笑一声,“你大不大与老子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只是便宜了那些臭男人罢了。行了,赶紧回去洗洗睡了吧。”
任笑:“……”
任笑看了眼前这扇紧闭的房门半响,若有所思,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觉得邵轻出去一趟,回来就变得有些奇怪了呢。
邵轻回到房中,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环视房间一眼,恍然想起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这房间应是林潇潇在用的,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她还真怕她那只有胸没有脑子的媳妇儿带男人回来滚呢,那样她还要不要睡了。
“叩,叩。”
窗户突然响了两声,邵轻懒懒的看过去,不多时便见窗户被人打开,一个黑衣紧身的蒙面女子跳了进来。
清冷的月光照在女子曲线玲珑的身上,似镀上了一层的芳华,她整个人,就像那生长在万丈悬崖边缘的花朵,迎风自傲。
邵轻对女子的到来似乎并不惊讶,只是打量了她一眼,目光最后落在女子胸前,脑中蹦出一个念头:让任笑那婆娘过来看看,什么才叫大!
不过她一个成日动刀动枪的女子,这么大,真的方便吗?
脑海中浮现某种画面,邵轻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
“邵公子。”
女子走到邵轻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邵轻慌忙跳开,警惕的看着地上的女子,“有话好好说,不要跪来跪去的。”
若放在平时,别的人跪她,她大可以当做没看见,可眼前的这个人,可不是白白跪人的。
“求你,救救他。”
果然。
龙门第二刹啊,一个一向孤傲冷漠的女子,竟然为了魏程徽,来跪自己。
邵轻叹了一口气,上前将人扶了起来,“这是他自己决定要跟着我回来送死的,我怎么救?”
“你一定有办法。”第二刹深不见底的目光紧盯着邵轻。
邵轻讪笑,“姑娘还是不要开玩笑了,我何德何能,在龙门中的地位还不如你呢。”
“可在尊主心目中,你的地位比任何人都高,不是吗?”第二刹垂了眼眸,“若你去求尊主,他或许,会答应的。”
“你这又是何苦呢。”邵轻委实不能理解眼前的这个女子,魏程徽分明不爱她,甚至见了都要躲,她为何还要一厢情愿下去呢。
“我以为邵公子会明白我的。”第二刹的目光变得咄咄逼人,“易地而处,若今日被关在牢里深受折磨的,是邵公子心底的那个人,邵公子还会这么冷静吗?”
邵轻其实很想说,她没有心,心里没人。不过她倒是脑子里藏着一个人。她的岚笙。
第二刹缓了语气,道:“邵公子若是答应了,我傅凝,下半辈子愿誓死追随公子。”
“别。”邵轻想也不想便拒绝,“我的媳妇儿够多了,不能再多了!”
傅凝:“……”
“不过话又说回来,”邵轻若有所思的打量起傅凝,“原来你的名字叫傅凝啊,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傅凝正欲开口,却顿住,飞快的往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还请邵公子尽快想办法,用到我时,尽管开口。”
罢,没等邵轻说什么,身形一晃,从来时的路离开了。
邵轻无语,她有答应去就魏程徽吗?
委实不是她不想救,关键是她没办法救。再说了,她已经为了救魏程徽受过一次刑了,同样的事情她可不打算做第二次。
上次是毁容,这次,恐怕就没这么幸运了。
不知怎的,邵轻突然想起那日逐星派的步离掌门说的话,他说:“这锦囊,我建议等到邵姑娘决定离开龙门时,再拆吧。”
邵轻将贴身藏好的锦囊拿了出来,细细的端详了一下,发现这锦囊除了做工差一点儿,倒是没什么特别的。
迟疑了一下,邵轻又将它收了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突然被人敲响,邵轻沉了小脸,气冲冲的跑过去,“你这婆娘又怎么……卫护法?”
卫护法面色讪讪,道:“尊主让你即刻到封印之地一趟,说是要履行下午的承诺。”
履行下午的承诺?
邵轻稍稍一想,很快便明白过来,看来他是真的要替自己取下缚魂子铃啊,“我知道了,走吧。”
待邵轻和卫护法离开后,另一个房间的房门被打开了。
任笑 ...
(倚在门边,神色晦暗不明。
龙门禁地,本就是极其阴冷的地方,在这寒冷的夜里,更加阴森诡异了。
石碑前,一抹红色的身影负手而立,张仰头望着石碑上的咒文,衣摆迎风而起,随意飘荡在身后,不知因何缘故远远的看过去,那人比起往日更加的孤傲冷艳。
“尊主,邵轻来了。”卫护法上前,恭敬的道了一声后,便识相退到了暗处。
薄魇没有回头,依旧望着石碑上的咒文,似在对邵轻说话,又似在喃喃自语道:“这是上面的咒文越来越浅了,看来,再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啊。”
邵轻看了那石碑一眼,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暗光,试探的问:“尊主,这封印之地了,可是封印着什么东西?”
薄魇轻笑一声,回过身,似笑非笑道:“很好奇?”
邵轻面无表情,“嗯,很好奇。”
“本尊偏不告诉你。”
“……”
邵轻的面皮僵了一僵,强迫自己松开紧咬牙口,谄媚的笑道:“尊主,请问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开始什么?”薄魇反问。
邵轻翻了翻白眼,将袖子撩起,把手腕递到薄魇面前,“取下来。”
薄魇却没有动,垂眸看了眼邵轻手腕上的缚魂子铃,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邵轻,为何这么急着,要取下这个东西?”
201.【200】岂能言爱(6000+)
(邵轻伸手搭上任笑的脉搏,面色骤变。
任笑的心咯噔了一下,紧盯着邵轻的脸,只可惜那上面带着面具,她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得见那双骤然变得阴冷的双眸。
迟疑了一下,任笑咬了咬唇,问道:“我到底,怎么了?”
邵轻没有答话,半响,收回手,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放目望着窗外的夜色窠。
所幸只是阵痛,很快的,任笑便缓过气来,颤抖着手喝了杯茶水,声音却依旧嘶哑:“若是我的孩子出世后,你一定会好好待他的对吧?”
邵轻放在身侧的手握紧,很快的便又松开,回过头看着任笑,重重的点了点头,“自是当然。”
而后,默默的补充了一句,无声的:如果我还在。
为了安全起见,邵轻回房后,立即从柜子里拿出人皮面具,对着镜子贴好。邵轻望着镜中陌生的自己,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正打算拿起手边的面具戴上,蓦然想起,另一张俊美无俦的容颜。
他现在,应该还在不夜城吧。
“魏程徽分明是你不夜城的人,为何会是逐星派掌门的大弟子,甚至是龙门的鬼刹?”
不知道是哪一个深夜,两场费时费力的大战之后,依旧毫无睡意的她偎依在夜岚笙的怀中,随意与他闲聊起来。
他浅浅一笑,道:“你若肯再来一次,我便告诉你,如何?”
她娇嗔,“喂,都已经两次了,你能不能节制一些?”
他一脸正色道:“不能。”
“……”她的脸颊浮上两抹红晕,瞪了他一眼,识相的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转移了话题,“我幼时曾与他见过一面,就在逐星派,还是我的母亲带我去的。”
顿了顿,她哑了声音,“那时母亲说他是她一个故人的孩子,还笑着让我唤那个正在练剑的少年做哥哥。那可是母亲第一次对我笑啊。”
他似乎沉吟了半响,搂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低低道:“阿轻,程徽他,你可以信。”
“为什么?”她可忘不了他对她冷嘲热讽时的嘴脸,每每一见到,她就想脱鞋子抽他。
“他不会害你,所以阿轻,”夜岚笙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发,“永远不要伤害他。”
她有些不满,故意道:“那你的意思是,我能与他深交?”
“不能!”夜岚笙当即沉了脸,低下头惩罚似的咬了咬下她的耳垂,低低道:“阿轻,我会吃醋。”
回应他的,是她愉悦的笑声。
回过神,忽然想起了什么,邵轻迟疑了一下,还是从怀中将那个捂得发热的锦囊拿了出来。
里面,只有一张叠的十分整齐的信纸,颇为陈旧,看起来有些年代了。
窗外阳光正好,却抵不住那不知从何处悄然钻入了邵轻体内,渗透五脏六腑的冰冷。
手指微松,信纸飘落在地。
看信之人,面色苍白,一如,失去了呼吸许久的亡人。
**
官道上,楚风和楚雾紧盯着来往的车辆,如一座石雕一般,久久不动,引得路过的人频频观望。
良久,楚风微哑着声音,开了口,“怎么办?”
“不知道。”楚雾面色也不太好。
造成两兄弟这般模样的,不是别人,正是随他们一起打算去找邵轻的夜澜溪。
昨夜还好好的,满脸笑容的劝着他们兄弟俩好和睦相处,没想到一大早起来,却不见她的人了。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什么都不懂,能去哪里?
然而现在两人现在最在意的,并非夜澜溪的安危,而是不知将人弄丢了如何与夜岚笙和邵轻交待。
一想到邵轻炸毛的模样,两兄弟齐齐打了个冷战。
两匹黝黑的骏马在两人面前停下,两名俊美的公子哥翻身而下,尤其是在前面的那位,尤为俊俏,一时间路过的行人忍不住驻足观望,不一会儿便将官道堵了个大半,惹得行车的百姓远程载道。
夜岚笙看着这两兄弟苍白的面色,眉头蹙起,“你们两个站在这里做什么?”
从这条路往
前,左拐是城镇,右转再往前走一段路,便是逐星派了。
楚风看了楚雾一眼,见后者面无表情,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道:“大人,小小姐不见了。”
因邵轻将夜澜溪唤作妹妹,虽楚风等人称呼她为小小姐。
夜岚笙想起邵轻离开时的交代,不由得沉了脸,“怎么回事?”
“回大人……”楚风将事情一五一十的与夜岚笙说了一遍,末了,补充一句,“想来昨夜小小姐一定在我们二人的饭菜里下了药,如若不然,我们二人定然不会察觉到异样的。”
楚雾也瞅了眼夜岚笙的面色,干干道:“那小姑娘曾央我们带她去找邵轻,我们得到消息,于是便来了逐星派,只是才到这附近的驿站住下,便又听说邵轻回了龙门。安全起见,我们打算等你来后才决定,没想到那小姑娘竟然……”
夜岚笙没有说什么,翻身上马,淡淡道:“到了逐星派再说吧。”
楚风和楚雾相似一眼,齐齐翻身上马,楚风望向随着夜岚笙出来的云漠,后者冲他点了点头,便去追夜岚笙。
装载货物的龙门货船内,篓子上的盖子突然动了动,巡视的弟子没有发现异样,转了几圈,便回到甲板上去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篓子上的盖子打开一条缝,一双乌黑的眸子咕噜噜的转了一圈,确定没人后,手脚并用的从里面爬了出来。
到处都黑漆漆的,只有上放的木板墙上的孔中透出的一丝光芒。看起来,现在应该是在晚上。
船只摇摇晃晃的,夜澜溪小心翼翼的蹲了下来,爬到角落处,扑过去一把抱住了柱子。
天亮的时候,应该就能抵达龙门了吧。夜澜溪如是想着,摸了摸干瘪的肚子,皱着一张小脸。
从昨前夜之后,她就没吃过东西了,好饿。
那两个大哥哥不肯带她去找姐姐,她没有办法,只好自己来了,幸好,她遇到一个很好心的老伯伯,正好他要去桐雨镇,于是就顺便捎上了她。
她路上问了那老伯伯,才知原来去龙门是要乘船的,老伯伯见她可怜,便带着她来到码头,让她藏在一个大篓子里,她才能混了上来。
她现在虽然好饿好累,可是一想到明日便能见到姐姐,就觉得好高兴好高兴,而且到时候,姐姐一定会帮她救出娘亲的。姐姐答应过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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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时敬阁来了,邵轻仰头望着大门上面的牌匾,稍稍迟疑了一下,终还是走了进去。
时敬阁的人都识得邵轻,也知邵轻是薄魇跟前的红人,遂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加以阻拦。
快走到暗牢入口时,却见三长老带着几个人神色匆匆的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傅凝。傅凝看见邵轻时,双目微微一亮 ...
(,但很快便隐了下去。
“邵轻,这里是刑管重地,你来这里做什么?”三长老蹙起眉头。
邵轻却没有回答,只是问道:“看三长老这般急匆匆的模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三长老有些迟疑,可想起人是邵轻抓回来的,还是道:“方才我们对鬼刹用了刑,他已供出了龙门中接应他的内鬼,我们正要去禀报尊主。”
“哦?”邵轻挑了挑眉梢,“那他可有证据?三长老别忘了,凡事都是要讲究证据的啊,光凭口头之词,难以服众。而且鬼刹是叛徒,谁又知道他不是在挑拨离间呢?”
三长老显然一时间没想到这一点,面色变了变,叹了一口气,“确实,我们现在还没有证据,不过只要事情属实,老夫就不信,找不出证据!”
“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邵轻笑了笑,“三长老,或许我可以帮你。”
“你?”三长老打量起邵轻,“你有证据?”
“没有,不过我却能助你找到证据。”邵轻说着,凑到了三长老的耳边低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