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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情太后宫心计:凰上凰》

    【000】欲夜,失控的吻

    踉跄着步入御花园的门内时,她便知道自己有些醉了

    脚下的步子已然开始不听使唤,一步一步落下,如同踏在云端,虚浮飘渺,绵软无力

    抬手扶住身旁的墙围,葱白的指尖探到墙边花藤的枝蔓,紧紧扣住她勉励站住了步子,试图在朦胧的思绪之中寻回些许神智然而不远处钟荣殿内隐隐传来的歌吹,却格外分明地,将脑中搅得越发混乱

    从方才歌台暖响的钟荣殿,到来到这清冷无人的御花园,简直仿佛置身于两个世界今夜几乎所有的宫人都被调往钟荣殿忙前忙后,故而这园内除却门外的守卫外,便是空无一人

    夜沉似水,秋风如霜

    到底是醉了,竟连暖炉也忘了带在身上原本只是想出来醒醒酒,却发现这晚风并不能让她从醉意中清醒多少,反而吹得四肢百含俱是彻骨的寒冷

    定了定神,也不知香薷这丫头怎么回事,唤人备轿回宫而已,去了这么久却还不见影子

    将身上的狐裘裹紧了几分,正此时,却骤然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

    她循声回过头,一句“怎么如此磨蹭”还未出口,却生生顿在半途

    立在她面前的,不是香薷,而是一道颀长高大的明黄丨色身影

    也许是因了月色不够明朗,也许是自己视线已有些模糊的缘故,那人的面容隐没在夜色之中,轮廓看不分明,唯独那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目光灿如明星

    此情此境,竟有些似曾相识在记忆里深埋了太久的画面,朦朦胧胧地涌上心头,同眼前所见重合起来,在微微晃动着,晦明难分

    她身形不由得一晃,骤然后退一步却强忍着维持住面上的冷静,语声淡淡道:“皇上大寿之日,如何来此无人之处?”

    而他却仿若未闻,上前一步,盯住她的双眸,“宴席未散,这便要回宫了?”声音轻缓低沉,在夜风之中带着丝丝低压的意味

    站得近了,才觉出他周身散发出的,浓烈的酒气

    她合了目,慢慢地颔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的了多久,只盼香薷能快些回来

    “如此急着要走?”他的目光落在她如羽扇般低垂的长睫上,长久的沉默后,才低低一笑,道,“朕向你讨的那三杯贺寿酒,便给得那般不情愿?”

    她的身子在冷风中微微地颤抖的,自觉寻回了几分镇定,便复又睁开眼睫,摇了摇头道:“只是不胜酒力”

    话音未落,整个人一个失衡,已然被一股大力推得抵上了身后的墙围

    浓烈的酒气,带着灼热的温度,带着那人独有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如同滚滚洪流一般,顷刻间,几乎将她彻底淹没

    “是‘不胜酒力’?”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还是……你的自己醉了之后,便无法维持住平日那般淡漠冷静,对一切毫不挂心的涅了?”

    他眼中已然有怒火隐隐跳动,亦不似平日里高高在上,冷静自持的帝王涅扣着自己肩头的手,大力之下,更是微微抖动着

    她知道他醉了,比自己醉得更厉害

    她别过头去,避开了自他口鼻中喷薄而出的灼热气息,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更为冷淡,“皇上还请放手,你这是……僭越了”

    然而,那两个字仿佛开启了一道闸门,字音落下,那微微裸|露出来的脖颈处,便骤然被覆上了一层湿热

    她身子骤然紧绷,随即狠狠地颤抖起来

    那分明是吻,是密集如雨,却也狂暴如风的吻

    作者题外话:新人新书,消亲们多多支持&gtv&lt

    【000】占有,崩溃的泪

    吻从侧颈伊始,至耳后,至下颚,至锁骨……乱无章法地四处蔓延着,无所不在,无处可躲

    她试图推开他,然而在酒意微醺之下根本凝聚不起力道,手腕刚抬起,便被他轻而易举地扣赚死死按在墙边

    “皇……皇上……”她的气息在撩|拨之下已然是一派凌乱,仓皇间,却执意地对面前人发着微弱的警告,试图提醒他二人如今的身份,“你是皇上,而我……我是……”

    最后两个字被堵在了对方的唇齿之中,急切凶狠且带着不耐,仿佛是是刻意地不愿让她说出口来吻不断加重加深,撕咬啃噬间,却又极尽辗转缠绵,几乎要生生攫去所有呼吸

    一吻长到令人窒息,仿佛宣泄着压抑已久欲|望吻失了控,开始逐渐地向身体蔓延

    火热的掌心探入宽大厚重的狐裘,隔着其下单薄的衣衫徐徐下滑,胡乱地游走寻不到门道,便不管不顾地用力撕扯,力道蛮横而霸道,一如他君临天下的帝王之姿

    酒意上涌,几乎没过所有神智她在周遭的裂帛声中,渐渐地已然无法自持,也无力抵抗衣衫凌乱地贴着墙壁,一点一点地下滑,末了被他急不可耐地覆压在地

    终于,她低垂了眼睫,不再有任何挣扎,安静得仿佛是一种顺从和妥协

    侵|入的那一刻,他清楚地看见她的眉狠狠紧蹙了一下,无可抑止地发出一声低吟然而稍纵即逝,那苍白的面容,很快恢复成平静如水,或者说,是死气沉沉

    到了此刻,依旧要做出这副淡漠到极致的涅么?这些年的种种点滴,让他几乎可以肯定,她心内绝非表面上那般全无温度……可为何,偏生要对自己这般刻意的冷淡?压抑自己心内的真实情感?

    他不甘心,不甘心

    忽然便恼了,在醉意的作用下,发狠似的攻城略地,一遍遍地鞭笞挞伐恨不能将她拆骨入腹,完完全全地和自己融为一体

    他想看看,她的极限究竟在何处,她那仿佛对一切都能淡然视之的神情,究竟要如何,才会在自己面前崩溃殆尽

    心内仿佛有一只欲|兽,脱离了掌控,全凭本能地寻求着自己的渴望,不顾一切地占有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如愿

    迷醉与清醒间,他看见了她的泪,满面纵横交错的泪

    那一刻,仿佛所有的醉意在一刹那都清醒过来,他停下了动作,只是俯身在上,静静地看着泪水顺着对方的眼角不断滑落,在苍白如纸的面容里,留下一道道淡淡的水痕

    随后她开始压抑着抽泣,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孱弱姿态

    这时他才注意到,这副纤瘦的身子之下,藏着的分明是如此一个外强中干的魂灵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而她,却从不给他任何机会,看到自己这样的一面

    直到今夜

    一阵夜风拂过,吹得园中的枝叶??作响,身下的人仿佛是觉出了冷,白|皙如玉的身子狠狠颤抖了一下

    他忽然坐起身,用自己的衣衫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抽泣声断断续续响在自己怀中,如同一根细线,拉连接着心内的某个部位,狠狠拉扯

    许久许久,他听到她开了口,声音细若游丝,轻如蚊哼,却已然恢复了平静

    “不知皇上可否……赐我一物?”自始自终,她都没有用他一直深深厌恶着的那个自称如此,也算得上有几分示弱了罢?

    他看着怀中低垂着长睫的人,心中仿佛有一处柔软被难得地触碰到,便道:“你便说来听听,朕……会尽力满足”

    ――许多年以后,萧明睿回想起今夜的这一幕,不禁怀疑,那时她面上难得一见的脆弱,以及缠绵间的隐约的导势迎合,到底是情难自制的真实流露,还是完美到难辨真假的伪装?

    ――那时,他眼睁睁看着她高立在城墙边,丝发凌乱,笑容却肆意然后,纵身一跃,衣袂如蝶舞飞扬的刹那间,已然消失在城墙边沿

    ――而脚边静静躺着的,是她在前一刻抛落在地的免死金牌免死金牌,可免任何人的死罪,而她从不曾想过,她向他求得此物,竟是用来保全旁人的性命

    妃嫔等级

    皇后

    四妃(正一品):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四妃平级)

    九嫔(正二品):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尊卑递减)

    婕妤(正三品):无定数

    美人(正四品):无定数

    才人(正五品):无定数

    女御(无品级):无定数

    完整版简介

    三年前,他是军功显赫的大胤秦王;她是名动京华的丞相嫡女

    一纸诏书,将命运翻覆彻底;一场欺骗,她心如死灰

    三年后,他是执掌天下的帝王,而她,却已是权倾朝野的太后一场对决,明暗之间波澜迭起;一场阴谋,她步步为营

    朝堂,权术相争;后宫,暗涌澎湃

    “朕贵为天子,虽富有四海,却有一样东西始终得不到你以为……那是什么?”他盯住她,狭长的凤目里极为难得地闪过一丝无奈,“你我究竟为何,会走到今日这般田地?”

    “一切难道不是拜皇上所赐么?”她笑容冷艳如初,“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哀家一生一世,也不会忘记”

    只因,我薄情,你冷心,先动摇者……必将输得万劫不复

    【001】来者何人

    盛宣二年的春日,较之往年格外寒冷

    分明已入了早春,然而前几日刚落的那场雪还未化粳宫城内依旧是一派银装素裹的涅,仿佛仍在冬日

    毓宏殿外,二十个身影立在寒风之中分明知道天是冷的,却仍是穿得比寻常人家单薄许多

    毕竟她们是今年从成百上千人中脱颖而出,最有消进入后宫,亲自侍奉当朝天子的二十人此时此刻,人人都是恭敬而谨慎地立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吱呀”一声,大殿朱红色的门被徐徐打开,一名老太监的声音自层层的台阶那端传来:“宣秀女二十名入内!”

    秀女们闻言,一面应声拾级而上,一面悄然整理着自己的仪容

    大殿金碧辉煌,雕梁画栋,殿角的香炉里檀香萦绕,白烟袅袅其内两侧已然坐了几名妃嫔涅的人,只是正中的主位还空着,想来应是皇上的位置

    老太监清了清嗓子,还未曾来得及一一给秀女们介绍,便见隔绝着里室的珠帘被掀开,一名年轻女子扶着身旁侍女的手,徐徐走了出来

    秀女们定睛一看,只见这人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面色微微有些苍白,神情淡漠穿着一身荔枝红妆花缎金刺双凤卫珠裙衫,头戴银镀金嵌孔雀石头花,髻边更是斜插着两支镂空*金簪衣衫华贵加之容貌冷艳,纵然神情里并没有多少凌人的盛气,却在无形之中,已给人一种隐隐的居高临下之感

    这几日天分外的冷,她似是有些畏寒一般,怀里还紧紧揣着个累丝镀金的铜暖炉

    当今皇上萧明睿继位三年间,虽是年年选秀,然而中宫凤位却素来只是虚空着,其余妃嫔中虽有偶尔得宠一阵子的,总体来说却也算是雨露均沾,并无偏袒的

    秀女们正猜测着这该是哪位最近得了圣宠的娘娘时,却听那老太监拖着长音扬声道:“太后驾到!”

    秀女们大惊失色,匆忙跪拜行礼,随即又见过了后宫的各位主子,果然都是有品有级排的上名位的心中却仍是暗暗讶异着,当今的太后顾清仪,竟是如此年轻

    而这时,顾清仪却已然不疾不徐地走到主位坐了下来,放眼扫了扫底下的妃嫔,最后将目光定在秀女们的身上

    “今年选的倒确是个个国色天香,”她微微颔了首,笑容得体而有分寸,语态也显现出同年龄大不相符的老成来顿了顿,转头对底下一人道,“钟贵妃,此事你操办得不错”

    底下一身着紫衣,略有些年长却美艳不减的妇人,闻声忙笑着起身,语声轻快干练,“太后过奖了,臣妾哪里有出什么力,不过是按老规矩筛选罢了,最后合不合意,到底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这后宫中谁不知道姐姐是最忙的一个,又何必如此谦虚?合该让咱们这些成日里闲着的妹妹们视为榜样,好好学着学着”旁边一人轻笑着插言,说话的语气拿捏得十分精准,言辞中分明带了点讽意,然而语气却又是格外的真挚

    这人一身湖蓝彩绣百花图纹蜀锦裙衫,头上戴着一侧三朵鎏金孔雀紫云珠花,虽较之钟贵妃年轻几分,然而观其一身明丽华贵的衣着打扮,却也可知身份不菲

    其余妃嫔神色各异,但却并无人插嘴说什么

    钟贵妃笑容不变,微微侧脸看了她一眼,道:“淑妃妹妹若当真有这个心思与能力,本宫自然是高兴的”她轻描淡写地将事情拂过,显出大度来,仿佛不屑于与她计较;然而话中那隐隐加重的“当真”二字,却又仿佛是带着嘲意的警告,故而仅仅这一句话,便教那淑妃面色难看了些许

    顾清仪听到这里不着痕迹地笑了一笑,道:“张德禄,把名册拿来”语声淡淡,也不知是对方才那类口角习以为乘,还是根本毫不在意

    而秀女们听她此言,才知这选秀的最后一轮,皇上竟不亲自前来,而是全让太后主理这实在让人不免失落

    很快,太监取出一本烫金的名册双手奉上,又十分殷勤地给太后递上了朱笔

    大殿内一时间静谧了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盯着坐在高位的太后,盯着她低垂的长睫,以及手中那有着生死去留大权的朱笔

    【002】皇上驾到

    片刻之后,那朱红的笔尖在名册上徐徐画了个圈,张德禄在一旁看得清明,便立刻扬声道:“贺氏雪嫣,中选”

    一名女子面上闪过分明的喜色,举步上前叩谢hxe

    紧接着,“张氏蓉蓉,中选”又一名女子应声出列

    随着越来越多的女子出列,底下的妃嫔面面相觑,一言不发,心中却隐约明白了什么

    这些女子,都有最大的一个共同点

    便是她们的出身

    终于,当顾清仪合上名册的时候,她面前极近的地方,已然恭恭敬敬地立了六名女子

    顾清仪将名册交给张德禄,随即转头对钟贵妃道:“这些新人的住处礼仪,日后便由贵妃你来操办”

    钟贵妃欠身道:“臣妾谨遵太后懿旨”

    事已至此,哪怕是第一次见此情景的秀女们,心中也多少有些明白,这钟贵妃大抵便是太后管理后宫的一把手了

    “既如此,今日便到此为止罢,哀家也有些乏了”而顾清仪吩咐完毕之后,抬起一双纤细苍白的手,轻轻揉了揉眉心,道,“张德禄,余下的秀女你带下去,其余的人都散了罢”说罢已然扶着侍女的手,徐徐地站起身来

    然而足下的步子还未迈出去,便听闻外面一声昂扬的“皇――上――驾――到――”破空而来

    屋内众人无不是一惊,妃嫔秀女太监侍女纷纷起身,行至大门两侧跪了一地,恭迎圣驾

    萧明睿一身金刺百爪金龙的锦缎长袍,在齐齐的请安声中步入房内垂眼扫过屋内众人,又抬眸朝里内那唯一站立着的人看了一眼

    “都起来罢”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他举步径自走上了过去,在顾清仪面前站定

    这时顾清仪已经回过身来,面对着他,微微挑眉道:“皇上不是说政务繁忙,没空料理这些琐事,此刻如何倒亲自来了?”

    “政务处理完了,自然便有空,看看母后如何为朕挑选贤内助了”萧明睿回得轻描淡写,眼见着太监宫女已然极快地添了一张主位的椅子,便撩起袍子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那声“母后”虽不过循了礼节,然而由于太后的年龄似乎比皇上还要小上几岁,故而听着便多少有些别扭

    只是当事的两人却仿佛早已习惯,浑不在意

    顾清仪闻言,只是一颔首,口中轻描淡写道:“皇上乃是一国之君,政务要紧,可若是日日看折子看得太晚,有损龙体,还望皇上多加留意才是”

    底下众人之中,明事理的一听便了然这话听着仿佛是对皇上起居的问候关心,实则却是对着新人们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皇上宫里的事,太后可是一清二楚,日后入宫处事,心中也该放清明些

    萧明睿闻言,唇角微挑,径自在榻上坐了,回道:“难得母后能对朕如此挂怀,朕又岂敢不从?”言语间半玩笑,暗暗藏锋带剑,却又不正面回应

    如此虽看着落了下乘,却真正是让人感到了四个字:深不可测

    看不清明的东西,往往让人更生敬畏之心为君者的心思,更是如此

    二人这一问一答,却已在不着痕迹间过了一招

    仿佛是点到为止,顾清仪也不再多言,只在侍女的搀扶下重新坐了回去,道:“那皇上便看看哀家的眼光,是否还合皇上的心意罢”

    萧明睿微微眯了眼,打量着还未离去,立在自己面前的那六名秀女他生得青年俊朗,器宇轩昂,加之年少战功显赫,故而举手投足间既不失风|流雅致,却也带着些许豪逸之气

    然而,不知是帝王身份,还是天性所至,他那一张俊脸却时常只是冷着,教人窥探不出心思喜乐便是笑,也给人以城府深幽之感

    于是在他的注目之下,秀女们都微微垂了头,心中既期待又害怕

    而下一刻,却座上,天子沉稳的声音冷冷地传来

    “这些,朕全无一个中意的”

    作者题外话:微修

    【003】她的容貌

    此言一出,底下人面色各自稍稍变了变虽然早知二人多少有些面和心不合,但萧明睿此举,也太有些当众拂太后的意思了

    “哦?”顾清仪闻言微微挑了眉,却又仿佛并不太挂心,只道,“既如此,那还是皇上亲自挑熏来的妥当”说罢便命方才被选中的秀女们又归了位

    萧明睿面色冷冷地一颔首,从张德禄手中接过名册,随手翻开,眼光淡淡地在上面来回扫视,过了一刻,抬眼看向底下道:“纪芙秋是哪个?”

    一名穿着湖蓝色裙衫的女子应声走上前来,垂首欠身道:“民女纪氏芙秋,见过皇上”她声音婉转清润,分外悦耳,只是言语间却低低地垂着头,仿佛是有些羞赧的涅

    而萧明睿却似乎并不太关心她的容貌如何,瞟了一眼名册上的记录,道:“家中三代俱是澧县为官,父亲官至县令?”

    这一问倒引得底下起了????的议论声,尤其是已然在六宫中占了一席之地的主子们她们可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后宫同虎狼之地无异,拼的绝非只是容貌和才智,家境更是自己身后最稳固的支柱

    家中有人官至五品的尚觉得自卑,同其余妃嫔说话时,连底气都几乎要欠了几分而这家中不过是小小县令的纪芙秋,入了宫,又岂会有好日子过?

    “是……是”女子仿佛是听见了这些议论,有些局促,声音里隐隐多了几分嘤咛的意味

    “留下,进封……”而萧明睿却分明是浑不在意,微微一顿,补充道,“五品才人”

    甫一进宫便越过无品级的女御,而进封五品才人,对于这样一个毫无身价背景的女子而言,显然是莫大的殊荣了而皇命已出,此而此刻,底下反而没人敢再有议论

    萧明睿话音落下,状不经意地转眼看向身旁的人而顾清仪紧紧地揣着手中的暖炉,神情淡淡的,无喜无怒,仿若事不关己

    他微微眯了眼眸,终于收回目光

    而底下,纪芙秋意外之下,却也表现出了应有的涵养,只是低声而谦恭地叩首谢恩,并无任何大惊大喜的失态之举

    萧明睿仿佛是有些满意地颔了颔首,又扫了扫名册,点了两名女子,各自封了女御她们也俱是身家普通,甚至在那些出身显贵的妃嫔看来,可以称得上是“落魄”之人

    但对大多数妃嫔而言,心底到底是喜大于忧的毕竟这几名女子背景卑微得几乎可怜,从一开始便不具备站在同等地位与她们相争的实力

    点罢了三人,见萧明睿合了名册,想来是对其余的并无兴趣了,顾清仪这才开了口,照例吩咐张德禄将落选之人带下去,又让钟贵妃负责打理三人的具体事务

    钟贵妃殷勤领命之后,见顾清仪面露疲态,便识趣地头一个开口告辞其余的众妃嫔看着眼色,便顺道一同起身离开

    三名中选秀女,自然也是随同钟贵妃离开的

    萧明睿微微放松了身子,靠上椅背,垂眼淡淡地看着众人行礼告辞然而正此时,底下那湖蓝色的身影徐徐一欠身,却仿佛微微鼓起了几分勇气似的,小心翼翼地抬头,偷眼窥视了那么一瞬

    然而便是那一眼,正好同萧明睿对上,他让霎然怔住

    “慢着!”

    稍稍敛起神智的时候,他已然脱口而出,“纪芙秋,抬起头让朕看看”

    【004】独处一室

    纪芙秋回身立定,分外恭顺地抬了头,微微仰视着注目着座上的帝王,自己未来的夫君却见他前倾了身子,微微眯了眼眸盯着自己,狭长的凤目之中流光溢彩,神色万变,却终究教人看不出半点情绪

    正待离去的众人在原地顿赚面面相觑,不解皇上这是何意思

    一时间,整个大殿霎然间已是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然而半晌之后,却见萧明钫回目光,仰身靠向椅背,淡淡道:“罢了,都退下罢”语声已然轻描淡写,是一贯的沉稳无波

    说话的时候,他再一次侧了目光,看向身旁的顾清仪而对方神情平静中带着几分慵懒,仿佛对那女子的涅,浑不在意

    众人便再度起身告退

    顾清仪端坐着,斜挑着一双眉眼,垂眼地看着那个湖蓝色身影转身离去,消失在门外姿态气质,言谈举止,果然无一不是美的

    片刻之后,她微挑了眉,唇角微勾,面上浮现出一丝不着痕迹的笑容,却稍纵即逝

    待到众人退尽之后,大殿内便只仕萧明睿和顾清仪二人,以及随身的几名侍女太监而萧明睿此刻却只是不紧不慢地啜饮着杯中的茶水,似乎并没有摆驾离开的意思

    顾清仪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扶着身旁侍女的手,道:“哀家乏了,便先行回宫了”

    正欲站起身,却听身后人淡淡道:“清仪如何走得这么急,便这么不愿与朕独处一室?”

    顾清仪顿住步子,回身同他对视了一刻,神色不改,笑道:“莫非皇上是有什么要事,要对哀家说说?”

    萧明睿放下手中茶杯,不置可否,只道:“清仪到底是朕的母后,母子平日里闲话,又何必非得有‘要事’?”此刻二人独处,他对顾清仪无论是在称呼上还是语气上,都便得全然不同了而那“母后”二字出口的时候,更是仿佛刻意放慢了语速

    而顾清仪却已习以为常,闻言面不改色地回身坐了,道:“皇上能有同哀家闲话的心,倒让哀家分外欣慰了,如此也好,倒省得外面传言,说皇上同哀家……如何不和”

    萧明睿从喉间发出一声轻笑,面上神色却是冷峻依然,却无半分带笑的涅半晌之后,却是漫不经心地转了话题,问道:“方才朕挑选秀女时,清仪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倒险些让朕以为,你对朕所选之人,不甚满意了”

    顾清仪笑道:“皇上的人,自然是该皇上亲自来熏若非之前皇上政务缠身,抽不开空,哀家自然是不愿越俎代庖的”

    “只可惜朕虽贵为天子,挑选秀女时却也不能全凭所好,毕竟后宫和前朝同气连枝,乾甚多”萧明睿抬起眼,目光淡然中隐隐透着深邃之意,直指顾清仪,分明是话中有话,“有时候……身家背景太过深厚,兴许也未必全然是好事”

    “所以皇上便撤掉了哀家选出的朝中大员之女,全部换成了家境低微的女子”心知他既有此举,自然便是看出了自己的意思,顾清仪倒不讳言,而对他话中隐含之意却只是轻轻拂过,道,“皇上果然心思缜密,哀家自叹弗如”

    而萧明睿冷笑一声,却道:“清仪日后也该谨慎些才是,若是哪位大员之女当真带着全家飞黄腾达了,对顾家,可算不上什么好事!”

    “难得皇上如此对顾家着想”

    顾清仪依旧是笑

    萧明睿微微敛了眉,终于带着几分愠怒,拂袖而去

    此番,他要说的,能说的话已然说粳然而对方却仍是个水火不侵的涅,教人探不出虚实

    而他几乎可以肯定,以顾清仪的性子,绝不会容忍任何人动摇到顾家在朝中的势力,只是他却想不明白,她此番为何会有意提拔大员之女,自埋隐患

    一定有什么原因,是他所未曾觉察的

    【005】不堪回首

    “清儿,清儿,你不要怕”

    低沉平稳的声音,如此安慰着自己

    身子被纳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身前的胸膛宽厚,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给人以无可替代的安心和宁静

    而耳畔,那个声音还在不厌其烦地说着类似的话

    “清儿,纵是天塌下来,本王也会拼尽一切,护你周全”

    “无论如何,有我在,有我……陪在你身侧”

    “我已将一切安排妥当今夜子时,你收拾好行囊,巷口第三个拐弯处会有一辆马车候着它会将你带到安全的地方,我在那里等你”

    轻抚着自己发的手,力道轻柔,带着抚慰的意思

    “之后,我们一道……浪迹天涯”

    仰头看他,却恰好对上他那微微眯起的凤目,眼中微漾着的,尽是带着宠溺的柔波

    ――正是那样一双眼眸,让她无可自拔地沉溺下去,做出了她一生只有一次的,离经叛道的行为甚至对这一切,并没有一星半点的怀疑

    可结果呢……

    她茕茕孑立在冰凉刺骨的夜风之中,眼睁睁看着朱红的大门在自己面前缓缓打开,又在身后徐徐合上,自己就那样茫然地立在原地,最终被隔绝在就九重阙之中,万劫不复

    那一刻,如同坠入寒冷深渊,心如死灰

    ……

    顾清仪睁开眼,目光所及,是帐顶上那绣着缂丝金线的凤凰图纹而自己的五指紧紧地绞住身侧的被衾,掌心内,已然满是细密的汗水

    无力地松了手,合眼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才终是将情绪平复了几分而这时,贴身侍女香薷被她所惊动,已然起身批了衣裳,来到她床畔道:“太后可有什么不适?”

    复又睁开眼,才意识到晨光晦暗,天还未亮顾清仪摇摇头道:“无事,时候还早,你先去歇着罢”

    香薷有些不放心,却终究还是小心翼翼地回了一旁的耳室

    顾清仪无声地坐起身来,探手从枕下摸索出一个宝蓝色的绣荷包那荷包做工精致,然而却是个破烂的涅,一面仿佛被人刻意用剪子绞过,图纹已然不可分辨而另一面,却依稀可见其上绣着的是一个字

    靖

    她忽然唤道:“香薷”

    香薷立刻上前,“太后有何吩咐?”

    顾清仪低垂着眼眸,用目光描摹着手中绣迹,喃喃道:“孙嬷嬷还有多久回来?”

    “下月初三,”香薷想了想,道,“还有半月”

    “嗯,你去罢”顾清仪点了点头,慢慢地将东西握在手中,紧紧地按在胸口

    ――她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已不能回头,也再无回头之路了

    ――不论前路如何,都必须义无反顾故地走下去为了自己,为了整个顾家,也为了那个,这世上自己最为牵挂之人

    ===========================================================================

    由于今日醒得太早的缘故,待到几个时辰后,众妃嫔来到凤寰宫请安时,顾清仪微斜着身子倚靠在凤榻上,神情便显得有几分不振

    她身子一直不大好,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的,平素里更是药不离身,走到哪里,周遭都仿佛带着淡淡的药香因此缘故,她作息并无什么规律,故而便面了妃嫔日日前来请安的规矩

    只是今日因为添了新人,又是第一次前来请安,便多少需得郑重些

    将怀中的累丝铜暖炉揣得紧了些,顾清仪示意底下行礼的妃嫔们归位就坐又将目光投向新人们,今日的三人已然换做了宫中的打扮,虽各不相同,但观之倒着实让人眼前亮了一亮

    【006】众矢之的

    坐在左侧最末的,是昨日被封为女御秦思瑶,身着松花底子绣祥云纹锦缎裙衫,发髻上插|着几支式样简单的蝶形银簪容貌娇俏可人,一双眸子光华流转,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遭,倒是个天真烂漫的涅

    在她正对面端然坐着的,是同为女御的褚云嫣,衣衫是淡粉底子什锦团纹,头花是累丝的蜻蜓形状显然是因了位份低微,家境普通,也并无什么珍贵的首饰然而细观之下,却又看得出她举止大方,端庄得体,向来家中教养是分外不错的zee

    而三人之中,位份最高的纪芙秋,却是打扮最为素淡第一个天蓝色缎子绣碎花裙衫,发髻上甚至连珠钗翠环也没有,有的,不过是一朵素淡的绢花如此普通的打扮,加上她仿佛生而便谨慎小心的举止,却反而招来了宫中“老人”的格外注意

    趁着顾清仪借过香薷端上汤药的时候,一人已然开口道:“才人妹妹今日这一身衣裳可真是清新秀雅,咱们这些在宫中待了多年,每日见的锦衣华裳,倒不如妹妹这身来的素淡可人”

    说话的是魏昭容话里话外称赞是假,讥讽纪芙秋的寒酸,才是真

    顾清仪垂眼看着杯中的汤药,不疾不徐地啜饮着,对底下的事仿若未闻只听得纪芙秋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昭容姐姐谬赞,嫔妾这粗鄙的衣衫,自然不能和姐姐们相比”

    坐中其余妃嫔闻言,面上俱是待了别有深意的笑见太后并不作声,一旁的王婕妤便也接口道:“才人妹妹可是太过谦虚了,衣衫简单有简单的好,繁复也有繁复的美”话头顿了顿,掩口看向众人,笑道,“比如罢,这同是蓝色裙衫,妹妹同何淑妃可便是各有风味了”

    一句话,便别有用心地将纪芙秋和何淑妃提出来,做了比较

    “呀,婕妤妹妹这么一说,嫔妾才发现才人妹妹对这蓝色仿佛是颇为偏爱呢若嫔妾不曾记错,选秀那日,妹妹也是一身湖蓝,同淑妃一样,看来二人这喜好……”魏昭容紧接着开了口,言及此,语声刻意一顿,目光在一处稍稍流连,“……倒是颇为相投呢”

    目光所及,是何淑妃所坐在上首,亦是一身淡蓝的色泽她独爱蓝色,是宫中人人皆知,皆刻意避讳着的

    听闻魏昭容此言,她一双美艳的眸子微微眯了眯,低哼了一声道:“这蓝色虽是人人都能穿,但到底还是有高下之别的就好比同样是鸟,却有孔雀和麻雀之别”

    她神情倨傲,言语间更是毫不留情

    而纪芙秋面露窘迫,仿佛不知该如何应对坐在一旁的钟贵妃将一切收入眼底,本欲出言,然而瞥了一眼坐上对一切仿若未闻的太后,迟疑片刻,终究坐壁上观

    而这时,顾清仪恰好用完了药放下药碗,又接过香薷递上来的茶杯漱了漱口,便道:“钟贵妃,可有什么要禀告哀家?”

    “自然是有的”钟贵妃欠身一礼,已然换做满面的笑意,“三名新人均已安置在闲置的棠梨宫,拟待宫中经验丰富的老嬷嬷加以调|教,至于最终安排到哪位姐妹的宫中,自然全凭太后定夺”

    按规矩,宫中唯有四妃才有自己的宫室,妃以下的,便只能住在妃所在宫室的偏殿

    她生得伶牙俐齿,又惯会察言观色,自视对顾清仪的喜好已然摸得十分透彻然而此番顾清仪闻言,却忖思片刻,却道:“还是直接将三人安排入住各宫偏殿,跟着嬷嬷学习规矩是远远不够的,各宫主子才是她们真正的榜样”

    钟贵妃连忙应声称是

    顾清仪看向底下,又道:“秦女御褚女御入住昭阳宫偏殿,钟贵妃便由你管教指导着”顿了顿,转向纪芙秋,一字一句道,“而纪才人,便入住何淑妃的华音宫”

    底下妃嫔闻言起初一惊,很快又有些幸灾乐祸便凭今日此处所见,这纪芙秋日在何淑妃宫中的日子,显然是不好过的

    而太后如此刻意地安排,对这纪芙秋,只怕也是颇有微词啊

    作者题外话:纪芙秋自然不是池中之物~

    【007】陈年旧事

    屏退了众妃嫔之后,顾清仪靠在凤榻上,抬手揉了揉眉心,只觉得疲惫如同潮水一波一波地袭来

    香薷见状,便连忙拿了薄毯来替她盖上,又吩咐宫中太监将屋内墙角添了炭火盆顾清仪身子比旁人弱上许多,故而往往到了春末这屋内才不再需要炭火取暖zxsbr /

    然而顾清仪却没有合眼的意思,侧身而卧,双眸却只是定定地盯着火盆里“噼噼啪啪”跳跃着的炭条,眉间微敛,神情分明是若有所思

    香薷站在一旁,知道她这是还在想方才的事情迟疑了许久,终于上前低声道:“太后,方才那般决断,可是因为那纪芙秋……”言及此,触到顾清仪投来的目光,便自动噤了声

    她心里清楚,昨日选秀的时候,皇上盯着纪芙秋看的那一眼意味着什么这其中缘由,在场心知肚明的,怕是只有三个人:皇上太后和自己

    可即便如此,皇上仍是纳了纪芙秋,而太后却对此只字不提,这才是她真正疑惑的地方

    她以为顾清仪方才的举动是为了整治整治纪芙秋,然而对方闻言摇了摇头,道:“此中缘由,日后你会明白”她平日里虽然给人以不可亲近的冰冷感觉,然而私下里倒也分外平和

    香薷咬了咬下唇,仿佛是下了很大决心,终是道:“太后,这纪芙秋……皇上不可能看不出来,他为何还要……还要……”

    “放肆,皇上挑选何人入宫,是你能置喙的么?”此时此刻,顾清仪面容里才隐约有了点严厉的意思

    “奴婢知错了”香薷瘪瘪嘴,不情不愿地道

    “去罢,哀家要歇息片刻”顾清仪面色又缓和了下来,顿了顿,又道,“日后有些事,哀家不说,便不要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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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顾清仪醒来时,便听香薷说朱太医已然在门外候了许久

    每日这个时辰,照例是太医来请平安脉的时候

    顾清仪宣了人进来,很快,便见一名年轻男子提着药箱,匆匆往上殿来

    男子身上鸦青色朝服工整笔挺,分毫不乱,面容亦是五官清秀,卓然超群只是眉间神情却显得有些拘谨

    他对着顾清仪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微臣朱亭轩给太后请安”

    “平身罢”顾清仪神色分外平和,淡淡道,“今日哀家起得晚了,倒教太医好等”

    “臣不敢”他拱手一礼,忙道

    顾清仪看见他前额已然隐隐出了汗,不知是在外面等得久了,还是太过紧张,不由得笑了笑,抬起了手腕

    朱亭轩忙从药箱中取出绢布,抬眼却见那手腕如玉琢一般,苍白,单爆纤细,仿佛稍稍用力便能折断

    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脆弱,然而却偏生属于这样一个尊贵而强势的女子

    这样隐微的不协调感,让朱亭轩有了一刻的晃神匆忙收了神,才记起将绢帛搭在那手腕上,小心翼翼地伸出二指,搭上了脉

    半晌之后,收回,垂首道:“太后身子并无大碍,只依旧是体虚之症,须得静心调养”说着便从药箱中取出纸笔,道,“待臣再给太后开一副凝神静心的药方……”

    话音未落,顾清仪却忽然打断,道:“朱太医,哀家这体虚之症状,究竟可有无法子根治?”

    朱亭轩的动作在半途顿赚仿佛是不曾想到她会忽有此问长久的迟疑之后,他收回手,低声道:“太后……可想听实话?”

    “自然”顾清仪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在这宫中,朱太医是哀家唯一信得过的,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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