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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玉娘连住的地方都没了……”李安平一脸忿忿不平,看向萧语家的方向又免不了担忧。

    “这怎么行,她爹刚去,她又是……又是个无父母的孤女,她表舅家要是不管她,咱们也得找些邻里跟他们说理去!”李婶走出屋外,似乎真要去找人。

    “娘,我和你一起去!”李安平说着也连忙跟着去了。

    第五章 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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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最近连着几日,萧语都会走出巷子,一路沿着街道走。以前她小,许氏总不让她单独出来,所以她对附近的路也不是很熟悉。只是多多少少也该认识附近几条巷子的路,不至于出了门便回不了家。再者萧语因为心中一直在盘算着出路,便大着胆子走远了些,怎么着也得把附近熟悉了。

    正走着,街道上响起了一阵马蹄声,两匹马在前头开道,后面跟着两辆马车,阵仗虽算不得繁华,但萧语也看得出定然不是普通人家。看着那辆暗黑色的马车,萧语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激动,想起那苏姓少年来,自她离开长安城,便与她的母亲、与萧致、与萧家真正断了联系,仿佛长安城的一切都与她无关,那几年也如梦境一般,如今醒来了,便没有了一丝存在过的痕迹。而那少年,竟是唯一能证明她和长安城有关的人。

    萧语抬头看了看夕阳西下、流光溢彩的天空,感到心中一阵难受,她痛苦捂着心口,她知道那是孤独,那是亲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没有人陪伴的疼痛。

    前世也是这般,父母离她而去,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也不知怎么得就到了这个时代。她本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因为太相信收留她并给她一份好工作的女上司雯姐,最终被她利用,成为了雯姐作为女强人道路上一枚光荣的炮灰。

    雯姐不过是二十八岁的年纪,却是公司中颇受老总看中的唯一一位女经理,行事雷厉风行,是公司里出了名的“铁娘子”,在商业界也是大有名气的。可是说起来,雯姐算是萧语的仇人。

    萧语家中也是经商的,也算得上是家道殷实,只是可惜在一场商业阴谋当中,萧家败光了家产,而萧语的双亲却在最关键的时刻出了车祸而亡。萧语当时虽然大学还未毕业,但是也想得到父母定是遭人算计了。

    经过萧语多方打探,才得知雯姐也是此事的参与者。于是,萧语一步步努力,终于凭着机遇和机智成为了雯姐的得力助手。可是自此之后她见到的雯姐便不一样了,她对她亲切,对她温柔,对她百般照顾。

    她的心软了下来,问雯姐当初为什么要对付萧家,雯姐一脸悔恨说在其位谋其政,自己也是被人利用了☆后,雯姐一改女强人的姿态,与萧语相拥而泣≡此,萧语再无二心,只将她当作姐姐一般。

    至少当时萧语就是这么想的,温柔又亲切的姐姐。呵,现在想来,不过是个笑话罢了。在相处两年之后,雯姐摊上了一场官司,但是最终雯姐用了些手段,导致原本的被告输掉了官司。后来,雯姐为了斩草除根,更是利用替死鬼设计陷害,让那家人最终家破人亡。

    而这个倒霉的替死鬼,就是萧语。她还记得,那天是她生日,她穿着雯姐送给她的红裙子高兴地等着雯姐来给她庆生,可等到的却是一场阴谋。当身边变成了一片火海时,萧语的耳边才回想起之前隐约听到的话。

    “他肯定恨死我了……到时候想办法……放把火,让他彻底不能翻身……”

    “哈哈哈!找个人顶替我就行了……得要我身边亲近的人……让萧语去,萧家的人,不能白白地浪费……”

    萧语、萧语、萧语是雯姐身边亲近的人,萧语闭上眼睛之前才明白这个道理,身边亲近之人原来也是可以利用的。

    萧语边走着边想着事,却不想踩到了坑洼的地方,踉跄几步便摔倒了地上,手掌传来的痛楚让她不得不回过神来,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萧语又不禁埋怨这个羸弱不堪的身子。这要是出去谋生,非饿死不可。

    虽然说她如今没了父母,她那表舅家怎么也得养着她,但是萧语心里明白,跟着他们绝对没有好日子过,如今没了许氏照顾,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自己转手给卖了。她从前也见到了不少,这穷苦地方,卖儿的少,卖女儿的可多着呢。若是卖去哪个富贵人家当丫鬟的,那还算好命的,若是狠心的,为了卖个好价钱,送到窑子里去,那也是有的。人家亲生的都能卖,不是亲生的还用说吗?

    虽然自己也想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安安分分地过日子。但是也是在不愿想前世那般,被人卖了还傻傻地帮忙数钱。一想到前世,萧语又不禁感叹,人心怎能生得那般复杂?

    萧语见这外头的街道果然是要宽敞的多的,便沿着街道四处瞧了瞧。经过一条街道口时,听到里头似乎有争吵的声音传来。见里头有些暗,萧语本打算是扭头回家的,但是忍不住好奇心,便伸着脑袋仔细看了看。

    “哟,小娘子,从哪里来的呀?”萧语一听,这不是流云巷子里有名的小混混王二狗吗?这可是以前王大娘时常跟她千叮嘱万叮嘱小孩子看到要绕着走的人物啊,没想到这几年过去了,他还干着这勾当。

    萧语连忙缩头想要溜走,却又听得一声带着哭腔的稚嫩女声传来:“你走开!走开!”萧语不禁想,真是**啊**,这么小的女娃也不放过。随即又听那王二狗的声音传来:“既然来到我的地盘上,就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哥哥我保证你们没事!”萧语吐了吐舌头,人家只是收保护费,竟是自己想龌蹉了。

    许是那王二狗不依,紧接着又一道女声响起:“你知道我爹爹是谁么,你竟敢这般无礼!”

    萧语心想,糟了糟了,这种情况下威胁是没用的,反而会惹怒那王二狗。这姑娘也是,难道没听过强龙不压地头蛇么,就算她爹是天王老子,现在也救不了她。刚这么想着,便听得“啪”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便打在了其中一个女孩的脸上。

    “以为老子怕你,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不知道害怕了!”

    “陈家大叔,您怎么来了?”萧语大声说道,心想着这样也许能吓走那王二狗,毕竟只是混混,又不是强盗。

    谁知那王二狗不仅不走,还向萧语走过来,“谁家的小丫头片子,这四邻八方的哪有姓陈的,你骗哪个呢?”

    萧语不由地慌乱起来,真是救人不成,反把自己给搭上了。王二狗虽然看起来才十七八岁的样子,但是个子高大,而且又是这些混混的头,轻轻松松地就将瘦小的萧语提了起来,提到巷子里靠墙边站着。萧语看着眼前的王二狗,正卦懊悔着,一人却将她往旁边一拉,挡在了王二狗身前。

    “哟,这不是李安平吗?怎么着,你娘啥时又给你添了个妹妹啊?难不成这是你小媳妇儿?”王二狗说完,巷子里两个小混混也跟着笑起来。

    李安平的脸瞬间红个通透,他的个子很高,比王二狗也矮不了多少,只是他一向乖巧,从不跟人打闹,想必此时必定是有些紧张的,但仍鼓足勇气说道:“你……你莫要欺负她!”

    “我就欺负了,怎么着啊……”王二狗一边得意地笑着,一边靠过来,却出人意料的挨了一拳,竟是李安平先动了手。

    “奶奶的!活得不耐烦了……”王二狗一边骂着一边就要打李安平,李安平也不示弱,挡在萧语面前不让开,趁那王二狗没注意,他跳起来将王二狗扑倒在地,很快两人就在地上胡乱扭打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呢……”两外两个混混也加入过来,萧语见状,眼疾手快地抓过一根木棒,一棒子打在其中一人的身上,那人挨了打,“哎哟”一声,还没来得及看清,萧语又是一顿乱打,那两人也不敢靠过来。

    王二狗和李安平扭打了许久也没占着便宜,而李安平似乎不怕痛一般,张牙舞爪地挥着拳头。萧语小小的个子却举着木棒,瞪着眼睛,一副拼命的样子。

    “住手!”角落里传来一道声音,萧语这才看见阴影里还站着一人,只见他缓缓走了过来,那王二狗便让到了一旁。萧语不认识这人,但是李安平是知道的,这人便是这伙混混的老大,据说他是外来人口,萧语只听别人唤他子愿,曾经以一敌七教训了他们,取而代之成为了他们这一伙混混的老大。

    “子愿,这是玉娘,也是流云巷子里的,你没见过,几年前去了长安,这才回来……”李安平对那少年说道,他与他家住的近,偶尔也会打交道,而且他觉得这个子愿和王二狗他们是不一样的,他们打架是乱打,但是他是真的会功夫的,他见过他揍人,很厉害。虽然家里人说打架是不对的,但是他也很想学个一两招。

    名唤子愿的少年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模样,与萧语在流云巷子里头见过的少年不同,这人身上有着非常独特的气质,光是那张俊秀的脸就让人无法忽视,而且小小年纪却让人感觉既冷冽又深沉。萧语不甘示弱地对上少年的眼眸,却明显见到他的眼眸在一瞬间似乎充满了雾气。接着,少年便转身离去。王二狗看着他的背影愣了愣,说了声“走”,几人便很快消失在街道上。

    第六章 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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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娘妹妹,你没事吧?”李安平看着王二狗三人走远,回过头来却见萧语仍然抱着木棒一脸戒备的样子,接过木棒,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你……你怎么样?”萧语对着这个比前世的自己小了十来岁的少年,“哥哥”这个称呼实在是叫不出来,但是见他脸上鼻青脸肿的,衣服也撕破了,又不禁觉得感激。“等会儿李婶又该担心了,还是先去我家,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李安平微笑着点头,脸上微微有些泛红,但是在夜色中倒是没人注意到。“只是,她们两个……”李安平指了指缩在墙角边一直没有离开的两个人,也许是因为对方是姑娘的原因,李安平没敢往那边看。

    萧语这才仔细看清,这是两个漂亮的年轻小姑娘。一个看起来已经有十三四岁的模样,身材婀娜,眉目如画。虽然明显是受了惊吓,但是依旧保持着端庄的模样。另一个和许玉娘差不多大,脸上还带着未退的稚嫩,脸蛋圆圆的,倒没有萧语那般瘦小。此时眼泪汪汪的,一边脸上还有些未消的红肿,倒是让人忍不住心疼了。

    看穿着这两人打扮定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虽然也只是简单的长裙,并无繁复拖沓的配饰,但是跟自己身上的衣服一对比,萧语还是看得出好坏的。更何况她们这样的打扮做事什么的也是极为不方便的,所以平日里定是有仆人跟着伺候。

    两个姑娘也在打量着萧语和李安平,但是始终没有开口说话。或许是因为萧语他们刚才打跑了王二狗等人,再者只是一个清秀的少年和一个瘦弱的小姑娘,那两人的眼中少了一些防备。这时小一点的姑娘拉了拉另一个姑娘的衣袖,看了看萧语和李安平,哭丧着一张小脸,低声唤旁边的姑娘:“二姐……”

    最终,这两个姑娘还是和萧语一起回了家,原因是她们身上的钱财都已经挥霍完了,当然萧语觉得她们应该是被宰了,这两人一看就是肥羊,如果不是她们已经身无分文了,萧语也想宰她们一笔。毕竟她现在没有收入,萧致留给她的钱也不算太多,终究是会用完的。

    “不过,你们两个姑娘家的,怎么自己就出门了,我娘平日里都很少让我单独出门呢。万一遇上坏人,喏,就像刚才那样的可怎么办?”萧语在李安平伤口上抹了些许氏以前藏下的酒一边问,本着自己是大姐姐的想法,顺带吓一吓这两个不知世间险恶的大小姐。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慌乱的眼神一闪而过,但是萧语还是看见了,不得不说,跟着雯姐的两年里她的眼力倒强了不少。何况是两个未及笄的小丫头片子,哪里逃得过她的眼光。

    萧语又用火将酒点燃,弄了点给李安平擦拭手腕,一边开玩笑地猜测道:“不会是逃婚了吧?嗯,家里给安排了亲事,然后自己瞧不上人家,亦或者是已有心上人……”

    “你怎么知道……”萧语还没说完,小姑娘就惊讶地问,那大姑娘瞪了她一眼,她才闭上嘴,嘟嘟囔囔一脸不满地说:“本来就是的嘛,有什么不能说的。”

    “妹妹,实不相瞒,我们……我们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这种事本来是不应该,只是妹妹既然知晓,我便不再隐瞒了。我姓许,名唤盈盈,这是我的四妹,名唤娇娇。原是尚未出生时便与人家订下的亲,不好反悔。可是,可是,那人……那人听闻是个腿不能行的,家中亦是……倒不是说嫌弃家门比不上我们家,只是那人的母亲虽说正房夫人,却被妾室压了一头,如今住在庄子上,家中妻妾换位,嫡庶尊卑不分,这让我们怎敢,怎敢往这样的人家里去……”许盈盈说着竟是伤心地垂下泪来。

    “二姐,别伤心了。爹不会让你嫁给那样的人家的……”许娇娇连忙安慰。

    “怎么不会,大姐已经出嫁了,咱家就是你我姐妹俩,我不嫁,便是你嫁。爹爹那么疼你,怎么舍得让你去受苦。我早就明白的,现在也只是做无谓的抗争罢了……”许盈盈说着,又红了眼。在萧语眼中看来,她这话里似乎对许娇娇也有些不满。想来大户人家里都有些争风吃醋的,至少这许盈盈还是挺照顾许娇娇的。

    “这个,娇娇年纪这么小……”在萧语看来,许娇娇可还是个幼童,就算这个时代成亲早,至少也要等到十五岁以后吧,又不是家里养不起给人当童养媳,现在嫁过去也只能看而已啊。

    “妹妹有所不知,那人、那人据说也不过十五六岁而已。”许盈盈似乎也想到了萧语心中的疑惑,不禁脸一红。“原本也没定好是谁嫁过去,只说是我们许家的女儿便可。只是我们家除了已嫁的大姐,便只剩下我和娇娇了。”

    李安平听得这几位姑娘家谈论的内容,也是满脸通红,恨不得立马躲起来。见萧语给自己擦完了酒,李安平立马站起身来告辞,并将李婶让他带来的东西给了萧语,又嘱咐她有什么事记得去他们家找他。待萧语一一应了,他才红着脸急匆匆地走了。

    萧语倒是不在意,拿出锅里蒸好的玉米和大饼摆在厅里的大木桌上,让许姐妹一块吃。

    “怎么就吃这个啊?”许娇娇看一眼桌上的东西,抱怨道,“都没有菜,二姐,我好想吃厨娘做的红烧肘子!”

    “你们就将就着吃吧,这可是我家里最好的粮食了,平常还吃不到呢!”萧语一边啃着玉米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都说饥不择食,再不好吃总是能填饱肚子的,而且也不是很差啦。”

    “可是,我们家的丫鬟们吃得还要好些呢……”许娇娇还要说些什么,却被许盈盈阻止,她拿了个饼子给许娇娇,有些严厉地说道:“你不是早说饿了,快些吃吧!”

    这丫头是怕自己赶她们走呢!萧语不禁想笑,自己要是想赶她们走,刚才就不会带她们回家了,这许盈盈,真是个多心的丫头。

    “咦,这饼子是谁做的?这么好吃。”许娇娇不情不愿地吃了一口饼子之外,立刻两眼放光,再加上毕竟是小孩子,又饿着肚子,就算是大户人家教养的,此时也口地吃了起来,不多时便吃了一块了。

    “当然是我做的,我家又没有厨娘,就算有厨娘也做不出来这个。”萧语撇撇嘴,心道,我会告诉你这是二十一世纪很受欢迎的煎饼果子么?虽然材料并不齐全,但是也花费了王大娘给她送来的几个鸡蛋,味道自然是不错的。

    “真的,我尝尝?”许盈盈也伸手拿了个饼,轻轻地咬了口,见味道果然不错,便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萧语用余光打量着她,果然是大家闺秀,即使肚子饿了还得这么矜持。不过,都敢逃婚了,这大家闺秀怕是不合格了吧。

    晚上,许盈盈姐妹俩不敢单独睡一间屋子,便只好和萧语挤在一起。萧语的床本来就不大,于是干脆自己打了地铺,夜里冷风吹过,萧语被冻醒,看了眼床上已经睡熟的许家姐妹,没好意思叫醒她们。只好披起衣裳,就着油灯独自坐了一夜。

    第七章 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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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云巷位于青阳城边上,算起来也可以说是城郊位置,住在这里的大部分人家都靠在大户人家当差或者做工谋生,所以条件也是非常艰苦的。这是一条较为破落的巷子,总共住了十几户人家,所以,若是谁家有什么事,那是大家都知道的。

    临近年节前几天,一大早,萧语就在门口听见隔壁刘大婶在和上街卖菜回来的大婶们唠嗑。“今儿这么早就回来了?遇着好主顾了吧。”

    “可不是,前两日那苏家的夫人和少爷回来了,那少爷也是个有孝心的,因夫人身子不适,大夫说需要多吃些新鲜时蔬,如今新鲜时蔬少,那少爷便让人上街挑选,就看中了我们的,说是让我们每日按时送去,他们都收。”

    “哟,那你们可摊上好运了,这苏家可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刘婶又说道,“对了,你们起得早,可知道西边巷子口那王家婶子是咋回事啊,我听说不太对头?”

    “唉,真是晦气!一出门就遇到这种事,幸好没影响我的生意。今儿天还没亮呢,就吵吵嚷嚷好一会儿。这会儿倒是活过来了,我瞧着也没多少日子了。你看,咱们是不是也得去瞧瞧?毕竟都是邻里邻居的,又是孤儿寡母,怪可怜的。”

    刘婶点点头,“也是,那家的小子虽说欺负人,但是咱们巷子里的他倒也没得罪,不也说不过去。”

    等那些妇人走后,萧语也凑了过去。王家婶子她是见过的,那妇人和流云巷子里其他的妇人不同,虽然家中贫困,但是那妇人却从不骂骂咧咧的,对谁都是一脸笑意。经厨在院子里纳鞋底、补衣服,虽穿着粗布衣,但是却形容可人,倒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质。

    “刘婶子,王家婶子怎么了?”萧语拉着刘婶问道。

    刘家婶子见是萧语,也就开口说道:“就是不好了呗,他们家听说本是城里的富贵人家,不知糟了什么难,才到了我们这,说起来也是怪可怜的……”

    “难怪,王婶子看起来不一样呢,原来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

    “那是,她也是读过书的,你是没瞧见,她还能教她家那小子写字看书呢。只可惜,如今她身子不好了,这娇生惯养的哪受得了咱们这样的苦,能撑到如今也算是不错的了。”

    刘婶正说着,屋里就传来了骂声:“你这专偷懒的狗婆娘,又死哪去了,家里事不用做了,让我们娘俩喝西北风去啊!”

    “来了来了!这不是正忙着呢嘛!”刘婶听到婆婆的骂声,赶紧进门,嘴上还不忘嘀咕着,“老不死的!这是将我当牲口使唤呢,饿不死你!”

    萧语回到家就直奔厨房,掀开了好几个坛子。家里剩的东西也不多,但是萧语还是从里头拿了些比较有营养的食物放在布包里,就连缸底剩的不多的一些米,她也舀了一半去。

    “你要去干嘛呢?”许娇娇揉着睡眼,就见萧语提着布包要出门。

    萧语见她虽然迷迷糊糊的还没睡醒,但是全身上下已经整理好,便知是许盈盈给她打扮的,就连头发,也给她梳了发髻,看起来清爽又可爱。“我要去邻居家有事,你们就在家等我吧。”

    “你这样怎么行?”许娇娇指了指萧语披散的长发,“女子出门怎可这般仪容不整,简直羞人。”

    萧语为难地看着她,“可是,我不会……”以前都是许氏帮她梳头,后来在萧家也有人伺候着,回到青阳城后,她尝试过很多次,怎奈心不灵手不巧,只得放弃。

    “让我二姐帮你,我二姐可厉害着呢!”许娇娇正说着,就见许盈盈走了过来,她低着头,并没有说话,但是似乎有些不悦。

    萧语明白,在她们那样的家庭里,都有丫鬟给她们梳头,自己动手本就是无可奈何的事,而自己在她们眼中大概连丫鬟还不如呢,怎可让她帮忙梳头。“没事,我只是去邻居家,不碍事的。”

    许盈盈低下头有些局促,萧语只好自己将头发随意地梳了梳,又拿布条绑了条辫子,因萧语原本也长得秀气,这样土气的打扮倒也显得有几分灵活动人。

    萧语一路跑向王家,见没有其他人,便在门口站了一会,才犹豫着进去了。

    “可是有人来了,快些进来坐吧。”里头王家婶子喑哑的声音传来,萧语连忙进去了。“王婶子你好,我是玉娘。”萧语进门朝里头探了探,见王婶子半躺在床上,便小声地说道。

    “是玉娘啊,别怕,到婶子身边坐。”王婶招呼着萧语坐下,“婶子有些不舒服,就不能给你倒水喝了。”

    “不用不用,”萧语在床边坐下,见床上的妇人一脸苍白,俏丽的脸庞明显带着病态,真真是我见犹怜。“婶子好些了吗?”

    两人正说着,又一人走了进来,“娘,该吃药了!”

    “还吃什么药,我这病,不要浪费药钱了。”王婶因为说的急,便又咳嗽了起来。

    萧语因为坐得近,连忙轻轻地拍着王婶的背,“婶子,还是把药吃了吧,吃了药病就会好的。”

    “娘,都是儿让您操心了。”王子愿放下缺了一角的药碗,扶着王婶,接触到萧语的目光连忙低下了头,“你怎么来了?”

    萧语心想,可别让人以为自己是来告状的,便拿起布包塞到王子愿手中,连忙解释道:“我,我见婶子身子不适,就想着送了些东西过来……”

    “好孩子,”王婶轻轻地拍着萧语的手说道,“你是个好心的,可是你的日子也只怕不好过,怎好要你的东西?”

    “没事,婶子,我一个人用不了什么。”萧语又对着王子愿说道:“婶子如今身子虚弱,该是要补补才好,这样才会好得快。”

    王子愿低着头,含糊不清地应了声。

    萧语离开的时候,王子愿追了出来。“喂……你、你是那边那家的玉娘对吧?那天对不起,我只是想要为我娘治病。你知道的,我家……我家……”少年站在阳光下,清秀的脸庞上一抹红晕,满是不自在的样子,平日里的深沉此刻却烟消云散。

    萧语对着他微微一笑,说道:“没关系,我知道你的难处。”

    少年愣了愣,随即眼中出现一丝感激。见萧语转身离去,便说道:“我的名字是王?,是随了母姓,你记得。”母亲说过他不能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别人,也许这也是他唯一珍贵的东西了。但是他想告诉这个小姑娘,不管是因为她的好心,还是因为那晚她抱着木棒坚定的模样和从前他与母亲流浪被人欺负时,自己心中明明很害怕,却硬撑着的模样那般相似,让他印象深刻≤之他想告诉她,于是他就这么做了。

    萧语回头对他点点头,说道:“我记得了。”

    王?回屋后坐在王氏身边,扶着她吃了药。王氏拉着他的手,一脸地不舍,“?儿,娘陪不了你多久了。”

    “娘,您说什么呢?您不是说要看我娶亲,还要抱孙儿吗?而且,您放心,您的孙儿以后必定是姓王,而不是姓……”

    “不要说!”王氏打断王?的话,“?儿,你记住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跟那个姓有关,娘担心、担心他们不会放过你啊!当初若不是娘祸从口出,你也不必受这么多年的苦。”

    “娘,您放心,孩儿自是晓得。”少年沉思着,似乎回想起了从前的事,不多时,便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些恶人,那些恶人,孩儿决不能放过!”

    “?儿,?儿,你且听为娘一句,咱娘俩受了那么多的苦,娘也看开了,娘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其他就随他们去吧!你是为娘此生唯一的愿,却不是为娘的怨,子愿子愿,只要你一生安平享乐,便是如我所愿了,或许这也是你父亲的初衷。只是,娘问你,你……你可愿回到你父亲身边?”

    “父亲?当初他若是多护着娘一些,若是真想要我们留在他身边,我们今日又怎会流落至此?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

    王氏紧握着王?的手,长长地叹了一声“我儿命苦”,便不再多言。

    第八章 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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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落在青石台阶上滴滴答答的,路上的行人匆匆忙忙一阵也都不见了踪影。有来不及回屋避雨的人便在人家的院子前遮遮雨,以免衣裳被打湿。

    “唉,总算是忙完了。”穿着蓑衣却还是淋了个半湿的中年汉子一边皱着眉头抖着身上的水,一边说道。“原来老天也知世间心酸啊,这大冬天的还下这么一场雨。”

    另一人也如他一般,将身子往屋檐下挪,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淋湿了半个肩头,“这么大的雨,幸好今天上了山,要不然过两天就麻烦了,山路不好走啊!这天这么冷,雨看着也不像要停的样子。”

    “这也没办法,邻里邻居一场的,也都不容易。只是可惜,年纪轻轻的,又是个美人……”

    “那戏文里怎么唱来着?红颜薄命,可不就是个薄命的。”

    王?独自站在屋前的屋檐下,因这旧屋年久失修,雨也漏的厉害。少年面无表情的站着,雨水从额前的头发上滴落,也有些顺着额头流下,打湿了少年的脸,让人风不清是雨,还是泪。

    前来帮忙的人大多已经走了,萧语和李安平帮着收拾着乱糟糟的屋子,两人一边收拾着,一脸偷偷观察着王?。王婶去世对他的打击不小,萧语实在不能不担心他会想不开。

    好在王?在雨下站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似乎也就想明白了,回到屋里,同李安平他们坐在了一块。萧语找了布巾给他擦了水,又给他倒了碗热水,往他身边放了个炭盆,燃起了炭火,见他没什么事了才同李安平一块离开。

    雨一直下着,伴着西边吹来的风,愈下愈大。到了夜晚,甚至已经是疾风暴雨了。漆黑的巷子里静悄悄地,再不见人影。萧语同许家姐妹一同守着一盏微弱的油灯,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打发时间。

    “二姐,你说,爹爹会来找我们吗?”年幼的许娇娇已经有些想家了,但是却不敢提要回去的事,只能试探般地问许盈盈,“你说,爹爹会生气吗?”

    许盈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时没有回答许娇娇的话。

    “肯定会啊,如果你们家就在青阳城的话,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的。”萧语说道。

    “啊,那怎么办?那我们要不要立刻出发,万一爹找到我们了,肯定会很生气的!”许娇娇急切地说道。

    萧语“扑哧”一声笑出来,“你们也不能一辈子不回家吧,再说,你爹生气归生气,总不会真把你们怎么样。虎毒不食子啊!”

    许盈盈听了萧语的话却脸色一白,摇了摇说道:“可是这一次我们逃出来让那家人站了理,父亲定是失了颜面的,若没有个好的缘由,我们怕是也要遭殃了!”

    “不会的,柳姨娘说不会的,再说了这可是柳姨娘给我们出的主意。父亲不是很喜欢柳姨娘吗?只要柳姨娘说……”

    “哼!柳姨娘!”许盈盈一声冷哼,眼中满是愤恨,“我看她就是巴不得我们被父亲讨厌,好让父亲只疼爱三弟一个!”

    许盈盈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连忙闭嘴不言。

    急切的敲门声传来,李安平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一抹脸上的雨水喊道:“玉娘,不好了,子愿好像被人打了!”

    李安平的爹因为在别人家当差,有时晚上也回不来,李婶便让他给他爹送件厚些的衣服。李安平送完衣服的时候就见王二狗和两个混混慌慌张张地,边跑边说什么子愿平常不是挺厉害的吗?这次怎么吃亏了,幸好咱俩跑得快,要不然就得和他一起挨揍了……

    李安平说到底也只是个孩子,遇到这样的事也不知道该找谁说,如果跟大人说肯定会被扣住不让出门,所以他就只能想到萧语了。

    萧语连忙穿上外衣,让许家姐妹先进房里睡觉,拿上家里仅有的两把伞就和李安平狂奔出去。

    王?看着那群人离去,从泥泞的地上爬起来,却因全身疼痛而坐在了地上。他往地上吐了口泥水,将手中紧握着的玉佩细心地擦拭干净,放进了衣服里。恨恨地说道:“我的东西,谁也别想抢走!”

    他靠着墙边颓然的坐着,任雨水将全身打湿,原本俊朗的脸上好几处淤青。萧语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样子,这让她想起了前世父母刚去世那段日子,她承受不了家破人亡的打击,便日日消沉,活得不像个人样。

    “难道你一定要让王婶在天之灵不得安息吗?”萧语冷冷地看着王?,没有同情,只是漠视。“这点打击不算什么,是男子汉就给我勇敢地站起来!”

    王?抬起头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却见眼前伸过来一只手,一只稚嫩却让他感觉充满力量的小手,她想要拉他一把。

    这时,李安平也将手伸过来,王?看着眼前的两只手,脏乱不堪的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意,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了。

    这天夜里雨声很大,冷风也一阵阵刮着,两把伞,三人相互搀扶着,给彼此传递了浓浓的温暖……

    “舅娘,您怎么来了?”萧语看着眼前穿着花布衣的妇人问道。

    妇人不太白净却精神的脸上满是笑容,将手上挎着的篮子取下来递给萧语,“玉娘,舅娘瞧你一个人怪可怜,这里有些玉米面,舅娘可是特意送来给你的。”

    “谢谢舅娘。”萧语接过篮子,笑着看向妇人,“不过舅娘赶了这么长的路,就为给我送个玉米面?”

    “主要是来看看你,你看你一个姑娘家的,只是可惜我们家屋子太小,你两个堂哥,还有堂姐和堂妹都是挤着睡的,不然的话我就早该接你去了。要是我们搬到这里来照顾你的话那就还好,你看……”

    “多谢舅娘关心,玉娘一个人住这里挺好的,也能照顾自己……”萧语心中冷笑,我还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

    妇人脸色一变,随即又说道:“我可跟你说啊,现在就剩你一个人了,按理来说也是应当我们做亲戚的照顾你,但是呢,你娘是千金小姐出身的,不像我们这般粗俗,想必把你也是娇生惯养着的。所以呢,我们也不强求你留下,反正你京城那边的亲戚尚在,你去找他们过好日子去吧,这许家的祖宅就让我们来守着。”

    京城那边的亲戚?萧语冷冷一笑,也亏她说得出口。当年许氏带她走的时候就说是去京城寻亲,若是京城有亲戚投奔,她还会一个人回来吗?这方氏只不过是要找个借口将她赶走,好收回这房子罢了。方氏的丈夫是和萧语的母亲是同宗的不表兄妹,因为许家祖上人家都生活得比较散开,所以关系也隔得比较远,十几年来从未有过联系。他们这支族系祖上也是读书人,便是上一代也还留着一些祖产,只是除了上一代出了个举人早亡后,就连个秀才也没有了,现在更是将祖产卖的卖,转得转,也只剩这祖宅还算拿得出手了。方氏一家人也守不住祖宅,一家子便都住到乡下,将这房子租给别人。方氏是早想卖了换钱的,但怎奈她丈夫一定要守着祖宅不肯卖,刚巧萧语母女来到青阳,许氏就以同宗不算对不起祖宗为由卖了房子。如今,方氏,见只有萧语一人,便想着法子要收回这房子。方氏的态度很清楚,让萧语要么让出房子,要么让她自己另谋出路。

    “你要被赶走了吗?”那妇人走后,许娇娇才出来问萧语,刚才她可是一直看在眼里。许盈盈在旁边拉了拉她,示意她别多问。

    “我自己的家,谁能赶走我?”萧语提着篮子重重地往灶台上一放,扬一阵粉尘。“要走也是因为我自己想走!”

    第九章 年少

    “太过分了,玉娘,他们怎么能抢你的房子!”李安平一脸气愤地说道。【本书由】“我让我娘找他们说理去!”

    萧语一把拉住他,“贪得无厌,这本是人之常情,说了也没用。”

    “那我帮你教训他们去!”王?叼着根狗尾巴草往草垛上一坐,说道:“我早看他们不爽了!”

    萧语眼中精光一闪,“我正有此意!”

    李安平扯了扯萧语的衣袖,“玉娘,你别冲动,到时候他们不让你过好日子怎么办?”

    萧语白了李安平一眼,“你以为我真想要那房子啊!再说,他们本来也不会给我好日子过!”说着,萧语便和王?一溜烟地跑了。

    李安平为难地看着萧语跑开,连忙追去,一边大声地喊道:“玉娘,你们可不能和他们打架,你们可打不过!”

    “爹娘,我们什么时候搬到大房子里去啊,妹妹昨晚又尿床了,我的衣服都给弄脏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一脸不悦地抱怨着,“不是说那边的表姑死了,房子就归我们了么?”

    “搬搬搬!这不是正准备呢嘛,猴急什么!”许婶啐了一口,说道,“那小丫头片子还不乐意呢,还得叫你爹去说说!”

    “说什么说!你好歹也是做舅娘的,也不能太过分了,怎么说也是同宗的亲戚,当初卖房子也是你嚷嚷着要卖的!”一旁劈着柴的汉子说道,愁苦的脸上布满了黝黑的沟壑。

    “你这个软骨头,被人说几句就怕了!”妇人气呼呼地说道,“要不是你二弟当年要靠你干活养家才能读书,咱们现在至于这么缺钱吗?我是卖房子,那钱也不是我一个用了,替你们还了好些钱,就连我娘家来借钱,我也只借了一点咱们房子是卖给她们了,但是呢,那女人如今也回不来了,就留一个赔钱货,住得了那么大的屋子吗她!她也是咱们的后辈,咱们照顾她不是应该?既然要照顾她,咱们不是更应该住那里去。”

    “你说什么胡话呢!当初那宅子破成那个样子,你也不想住,却还是用好宅子的价钱卖给她们的,如今人家修葺好了,你却又想……”

    “你还帮着那死人说话是吧!你这没良心的,我就是要住大屋子怎么样?有种你就给我置办个宅子啊!我不仅要住过去,我还容不下那个赔钱货呢!你信不信,我过去就把她卖了,说不定还能卖几个钱呢!什么都不能指望你,我真是命苦啊!家里银钱没几个,做碰马的倒还要落个不是!”妇人叉着腰指着汉子不停地说着,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不能……”汉子原想说什么,但见妇人凌厉的眼神便无奈地闭上了嘴继续劈柴。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阻挡我,我就一头撞死算了,反正这日子也不好过!嫁给你我倒了八辈子霉!”

    “娘,你别生气了,卖了就卖了呗。”许大姑娘说道,“不然难不成卖我们啊!要我说啊,干脆把她卖窑子里去,不是都说她长得像她那个千金小姐娘,长得什么细皮嫩肉的,说不定还值几个钱呢!”

    “这倒是个好法子!”妇人高兴地拍手,随即又想到,“只是这年纪是不是太小了点,难道我们还得养她几年?”

    “娘,你放心!我跟你说啊,”许大姑娘凑近妇人耳边细声说道:“有些有钱人就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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