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月见卫老一句话都没说,甚至也没听到他出去的声音,只觉得十分奇怪,因此一个转身回过了头。
石室内灯光虽然微弱,但她还是瞧见了来人的摸样,夕月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很快就掩藏在石室的昏暗之中。
“你来干什么?”
夕月本是不愿意说话的,只是她太了解董千瑾的性子了,若是她不开口将董千瑾打发,只怕他会一直坐在那里,一天一夜都有可能。
如今她的身子这般不适,常年不见天日叫她的肤色如同鬼魅一般,她不愿意董千瑾看到这样的自己。
“你还好吗?”
董千瑾曾想过他与夕月见面的千千万万种方式,他甚至感觉自己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同她说,然后见了她之后,董千瑾只觉得自己的言语竟是这般匮乏,已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不劳王爷挂心,还死不了,咳咳……”
夕月话未说完便是一阵猛咳,董千瑾将桌面上的药端起来,慢慢走到石床边上,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坐在床边的石凳上。
“来喝药吧,我喂你nad2(”
董千瑾一只手将夕月从床上扶起,拿块枕头将她的身子的垫高,然后勺起一口药,在嘴边轻轻吹凉之后送到她嘴边。夕月倒也乖巧,听话地喝着药。
两个人无声地呆在一起,只听勺子在碗里发出“叮叮”的响声。
喝完之后董千瑾将碗放至一旁,夕月则像是累极了一般靠在董千瑾的肩头,虽然两个人都不说出口,但是浓浓的思念之情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我明日便要启程去北国。”
“边疆又有战事了?”
过了良久,董千瑾终于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夕月常年呆在王府地下室之中,消息自然是比较闭塞的,听说董千瑾要前往北国,以为又是边疆战事吃紧的缘故。
“不是,我去那里找一个人。”
“哦。”
夕月听了之后只是低下了头,轻声“哦”了一句,仿若从未听董千瑾说过这话一般。
“这一去没那么快回来,只怕短者半载,长者两三年。”
“哦。”
夕月又“哦”了一声,便再也没下文了,昏暗中董千瑾的眼睛始终不离她身,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突然用力握住夕月的手,仿佛害怕她会突然消失不见一样。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如何?我们权当游山玩水,不用管其他的事情。”
夕月心内一丝惊喜划过,她不曾料想到董千瑾会与她说这样的话,几年了,对了,已经六年了,她呆在这昏暗的地下室中,整日不见天日地度日nad3(
若不是心内的那股仇恨在支撑,她只怕是早已自行了断了,就是这样想到那股仇恨,让本来快要陷入董千瑾柔情之中的夕月猛然惊醒。
不,她不会原谅董千瑾的!
是他让她背井离乡,在异国的王府中过得这般凄惨,而且是董千瑾,亲手扼杀了他们俩的孩子,导致她再也不能为人母亲。
董千瑾见夕月似乎有所触动,不禁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此时此刻于他而言,全世界都不及夕月的一句应承重要。
他的手心已经紧张得冒汗了,心内却还是有些期待,期待那个所爱之人可以重新投入他怀中。
夕月不着痕迹地抽出手,眼睛清冷而遥离地望着董千瑾。
董千瑾心猛地一沉,夕月这样的反应实在叫他害怕得要发疯,不知夕月又将说出什么伤人之语,叫董千瑾如千刀万剐般难受。
但是夕月倒并没有那么做,她深深地看了董千瑾一眼,像是在昏暗中叹了一口气似的,叫董千瑾听得不十分真切。
“你应当知道,我们本不该在一起。我们共守除了带给对方伤害之外还剩什么?你将我带到这里,将我软禁于此,这些我都不怪你,毕竟是我欺骗和负你在先。但你应当知道,自从你害死我们孩子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我心中对你早已没了爱意,有的只有千年不化的恨。”
董千瑾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了,夕月所说的话他一句都反驳不了,那一条条罪行确实是他犯下的,结果也该由他自己来承担不是吗?
“你若是想要回去,我可以趁着这次机会将你带走,放你自由。”
纵然心中有万千不舍,但只要是夕月想要的,董千瑾还是会尽量去满足于她,夕月听后却只是凄惨地一笑。
想当年,她虽是以流火国奸细身份接近董千瑾,然而朝夕相处之下,又怎么能不对董千瑾动真情,在董千瑾发现她身份之后,她本有机会逃走的,只是她又如何舍得?
她本就是孤儿,被流火**队从小收养当奸细培养,如今她这么多年未有消息,回去了又该去哪儿?
更何况她的身子已经一日不如一日,只怕长途奔波之下,还未回到流火国便已经死在路上了。
“你走吧,不要再来了,就当我死了吧。”
“夕月……你不要如此……”
是的,对于董千瑾而言,夕月这般自暴自弃竟比她出言伤害自己还叫他难受。
他突然有股冲动,紧紧地将夕月搂在怀中,夕月反抗了两下,没能睁开董千瑾的怀抱,于是顺势靠在他怀里。
两人就那样安静地坐在床边,偶尔董千瑾会讲一些两人之间的往事,夕月很少开口,只是沉默地听着董千瑾说话。
不知不觉,天竟已经微亮,夕月从董千瑾的怀中挣脱,一头披散的秀发叫她在石室内有种说不出来的美丽。
董千瑾想起在河边的日子,夕月每日每日地在对岸浣洗衣物,而董千瑾就在河的这边瞧着她,那样平淡如水却又坦然踏实的时光只怕以后再也不会有了吧。
“王爷请保重。”
夕月风云轻淡地说了这一句,谁也无法看出她体内暗涌的波涛。
王爷,对的,她称董千瑾为王爷,他于她不过是浣月国一个身份尊贵的王爷罢了,而请保重这句话,像是在昭示他们今生再也不会相见似的。
董千瑾总觉得有什么在从他的指尖溜走,即便他拼命握紧双手也无法阻止,这个无力感叫他难受得要发疯,他的脸也因隐忍而有些许扭曲。
“卫老说你体内湿气太重,千落想将你移到后院去住。”
“多谢福晋,但是请你们不要再操心了,夕月只想在这里,安静地了却残生。”
夕月语气生冷,董千瑾宁愿她骂他,打他甚至是做其他的不可理喻的事情,也不愿意见她这般疏离。
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对待董千瑾,这让他尝到一种说不出的苦涩味。
即便如此,董千瑾却也是不得不离开的,他知道千落正在王府内等他,而找回赵初夏是他的责任,他必须要去完成。
“我回来后再来看你。”
董千瑾说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地下室,他只怕一回头又有千丝万缕与万般不舍。
他的心,或许正随夕月的生命一样,在这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中,慢慢地发霉腐烂,直到散发在空气中再也看不见。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夕月的眼泪,爱恨交织的眼泪、复杂的眼泪,这让夕月的眼睛在地下室中发出闪闪的光芒,犹如她第一次见到董千瑾的惊喜那般。
两个人终归是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第四十九章:北国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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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今天怎么突然有空出来逛街啊?”惊鸿阁柜台上的大叔看到赵初夏,热情地打着招呼。
“呵呵,今日是初雪,我给自己放了假,出来走走,往家里添点家用。”赵初夏笑意盈盈地应道。
“那敢情好啊,需要什么尽管挑。”大叔说完又埋头算账去了。
“好好好。”赵初夏也是随意应承,并不是真想买什么。
“小姐,你看这匹布好不好看,上面镶着两块宝石,显得十分尊贵,图案又是你喜欢的海棠花。”难得出来游玩,樱儿高兴得像只小鸟般,在赵初夏耳旁叽叽喳喳个不停。
“挺好的,不过我看着觉得有些张扬了。”
“这有什么呀,小姐你正花样年华,干嘛老穿得那么素净,依我看应该多穿些好看漂亮的衣裳。好了,我看着就不错,你赶紧进去试试这件。”
樱儿说着便将赵初夏推进惊鸿阁的试衣间里头试衣裳,惊鸿阁是北国小镇江夏镇上最大最有名的服装店铺,这里头有时下最流行的服饰和布料。
话说樱儿和赵初夏两人当初在剑灵白山脚上分开之后,许久没有见面。
当初龙则清追了樱儿一段路,许是因为并没有将樱儿放在心上的缘故,加上樱儿躲进一个隐蔽的山洞之中,最后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事后,樱儿本打算回去找赵初夏的,可是在附近打听了许久根本就没有她的消息。
以她一人之力根本就无法去边疆寻找王爷,而且她身上也没有什么物件可以叫王爷相信她,不久后战争便开始了,她只好随着躲难的百姓一同南下,最后竟回到了松阳县县城nad1(
她将事情的经过和原委告诉了赵家夫妇,赵家夫妇以为赵初夏已经死在敌人手中,老年丧女很是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不料,次年的某个夜里,赵初夏竟也摸索着回到了松阳县家中。
在知道陈西郎并没有来松阳县找她之后,赵初夏决定带着樱儿外出独处一段时间。
赵家俩老自然是舍不得她的,奈何赵初夏注意已定,俩老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收拾了些银两给赵初夏上路。
说实在的,自从在秋月的帮助下从流火国营地中跑出来之后,赵初夏对以后的生活并没有太详细的打算,她一方面十分想念陈西郎,另一方面又觉得她并非完璧之身已然配不上陈西郎。
因此,陈西郎没有来找赵初夏,赵初夏也不打算主动去联系他,而董千瑾的王府于赵初夏而言,更是个陌生而冰冷的地方,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东西。
赵初夏带着樱儿从松阳县出发之后,两人一路游山玩水,不觉中便已经到了北国。
赵初夏从来不知道北国的冬天竟是那般迷人和别有滋味,俩人一下子就被江夏镇上的美景吸引住了,于是便一拍即合,在北国定居了下来。
赵初夏在还未出阁的时候就十分喜爱研究金银首饰,她以前就时吃己画一些首饰的样式,然后叫人为她加工,那些首饰的成品倒也都还不错。
和樱儿来到北国之后,虽然赵父给的银两足够两人好生过上两三年的,但是坐吃山空不是赵初夏的本性。
因此她竟大胆地拿那些钱开了个首饰铺子,她自己设计首饰的样式,请工人为她加工,然后再放到铺子中卖。
由于赵初夏设计的首饰款式大都比较新颖,而且鲜少会和人一样,因此渐渐地就在江夏镇镇上传出了名声,在北国的这两年多里面,赵初夏竟也凭着自己的本事赚了不少银两nad2(
今日赵初夏本是在银夏阁中呆着的,从窗外竟看到了飘雪,这可是北国今年的第一场雪。
赵初夏兴奋地直叫,将店铺里的事交代给伙计之后,就拉着樱儿来镇上一边赏雪一边逛街了,不想樱儿倒是会自作主张,非拉着赵初夏进惊鸿阁,要她买些衣裳。
赵初夏换完衣裳之后,犹豫了下才从试衣间内出来,只见樱儿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赵初夏不竟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她已经多年没穿过颜色这般靓丽的衣裳,怕是看着很古怪吧?
“不好看啊?那我去换掉好了。”
“好看,好看,小姐,你简直太美了。”
赵初夏说着就要回试衣间将衣裳换回,樱儿则是拉着她的手硬要她在铜镜中看看自己的摸样。
赵初夏有些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那镜中之人当真是自己吗?
只见铜镜中的人儿,唇红齿白,那身艳丽的衣裳像是为她而做的,正好合身,衬托得她的身材更加妖蛮。
三年多了,赵初夏早已不似当初那般清纯,身上却多了一股韵味,叫人看着就忍不住被吸引住。
赵初夏还没回过神,就见樱儿已经付了钱,叫惊鸿阁的伙计把她的旧衣裳打包带走。
赵初夏本想说这下雪天穿新衣裳逛街多浪费,但是见着樱儿的眼神后知道是说服不了她的,因此也不做反抗。
这几年来,赵初夏与樱儿互相照顾互相扶持,本就一同长大的俩人如今更是亲密,赵初夏也不再把樱儿当下人看,俩人一同经营着银夏阁的生意nad3(
樱儿虽然还似从前那样大大咧咧后知后觉,但是与细腻的赵初夏在一起,倒也真是互补了。
俩人提着大包小包从惊鸿阁内出来,话说刚开始经营银夏阁的时候,因为事情太多,赵初夏其实并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到处游玩,后来银夏阁渐渐步上轨道,生意渐渐忙了起来,赵初夏所有的时间就更是少得可怜了。
“小姐啊,我说以后你就别那么累了,银夏阁的生意交给徐管家去打理就好了。反正银子赚得够我们花就好了,多出来的时间我们就到处游山玩水多好啊。对了,听隔壁的林婶说十天之后,江夏镇郊外有一个赏梅大会呢,不如我们一同前去吧?”
樱儿一路上叨叨絮絮说个不停,赵初夏大多时候都只是点点头,并不怎么搭话,赵初夏有时候当真是十分羡慕樱儿的,她总是能为一些小小的事情高兴甚至是发怒。
而赵初夏却总像是有很多心事一般,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这些年在她脸上瞧见的笑容越来越少了。
“老爷你看,楼下那位穿青色衣服的女子便是了,这些年来她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看着更加沉稳了。”
“哦。”
对话的两人正是董千瑾和千落福晋,他们于昨日到达北国小镇江夏镇。
由于这次办的是私事,董千瑾并未张扬,因此当地的地方官并不知道他来了这里,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还要求千落福晋在外头叫他老爷。
他们正在江夏镇镇上的双福客栈用午膳,由于是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两人可以很轻松地看到外头街上的情形。
早已经有侍卫来报,称赵初夏正与贴身丫鬟在逛街,因此两人便在客栈内等着她。
此时,董千瑾正眯着眼仔细地瞧着赵初夏,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赵初夏有些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他来之前对赵初夏的样貌可以说是毫无概念,现在瞧着,虽然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但是却别有一番滋味。
“旁边的人便是她的陪嫁丫鬟?”
“是的,老爷。”
千落王妃本已说过赵初夏是与贴身丫鬟一同前来街上,只是董千瑾见两人举止语态十分亲密,倒像是姐妹好友一般,不若主仆,因此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看来这个赵初夏倒是蛮有亲和力的一个人。
“老爷,我们是否找个人下去拦住他们?”
“不用了!我暂时还不想让她知道我们来这里找她。或许我们需要一些时间,因为我不确定她三年前在流火国营地发生了些什么,而且她是否已经知道陈西郎死亡的消息,还有她来北国小镇的原因。”
“那行,手下的人已经打探到了,她们在街的西面开了一家首饰店铺,由她们主仆两人经营,店里还有一个管家和两个打工的伙计 的地方就在店对面,只有她们主仆住在一起,没有其他人。”
“我知道了,今晚我们且先找个客栈休息,其他的明日再做打算。”
“是,老爷。”
董千瑾交代完事情之后,依旧瞧着底下的赵初夏主仆两人,她们已经从楼的正下方走过,董千瑾只能瞧见她们两人的背影,夕阳打在两人身上,叫她们看着特别耀眼。
其实董千瑾大可直接去找赵初夏,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她,然后若是她愿意自己就带她回王府好生照顾她。
董千瑾虽不能保证他会给予赵初夏多少爱,但是至少他能够叫赵初夏衣食无忧,不必在这北国小镇之中抛头露面地赚钱养活自己。
可是见到赵初夏之后他突然改变了主意,那个安静而脸带倔强的女子,董千瑾突然产生了一种想要接近她了解她的**。
而且董千瑾心中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好似他若直接过去,就会打扰到赵初夏的这种宁静,让他永远都无法接近她的感觉。
这个奇怪的想法叫董千瑾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还是愿意等待,等待那样一个时机,叫他可以接近眼前的这个女子。
第五十章: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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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初夏同樱儿两人在天色将晚的时候回到了住的地方,赵初夏好久没像今日这样逛过街,因此一回到住的地方就将鞋子一蹬,坐到床上揉着微微有些发肿的脚趾头。
樱儿却是兴致未减,依旧在一旁十分兴奋,将白天购得的衣裳、物品全部拆分出来,一一欣赏一遍。
赵初夏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樱儿与她同龄,如今也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却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得到一些东西就乐翻了天。
赵初夏站起身,拍了拍有些微酸的大腿,瞧了樱儿一眼。
“樱儿,昨儿个李婶说豆腐庄家的公子还不错,一表人才不说,听说还满腹经纶呢。”
正埋头拆东西的樱儿听到赵初夏这么一说,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她的小姐又来了!
两人在北国小镇的生活稳定下来之后,加上两人的年纪也确实不小了,于是身边的七大姨八大婶的像是担心她们嫁不出去一般,三天两头地上门来做媒。
起初她们关注的对象是赵初夏与樱儿两人,但是赵初夏竟对外称她是有夫之妇,夫君在边疆打仗的时候死掉了,而赵初夏对她的夫君用情至深,并不愿意再嫁。
那些三姑六婆在感慨赵初夏命运之悲惨,还有称赞她贞洁的同时,便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樱儿。
刚开始的时候,樱儿借口银夏阁未步入正轨不愿意太早嫁人,如今银夏阁生意稳定,那些媒婆们更是起劲,只差没把她们家的门槛踏坏。
“小姐,你又来了!樱儿说过,你一日不嫁樱儿便陪你一日。什么时候你嫁人了,樱儿也是要跟着你去姑爷家里的nad1(”
“樱儿……”
赵初夏还欲待说些什么,见樱儿满脸倔强,知道说了也白说,来北国这三年,她偶尔总是会想起陈西郎,心里自然是不会做他想,更容不下其他人。
但是樱儿不同,她本是清清白白的姑娘,赵初夏可不希望她跟着自己耽搁了终生大事。
樱儿的样貌性子都算不错,在北国这个小镇上也算拔尖的了,若是她愿意,不说嫁给什么豪门贵族,嫁个小门小户的,不愁衣食也是不难的。
“小姐,你若是再说樱儿可真要生气了哦!”
樱儿说着两手叉腰嘟着嘴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赵初夏被她逗得忍不住“噗滋”一笑,一改方才严肃的神情,又和樱儿嬉笑打闹了起来。
不过,赵初夏心里是十分感激樱儿的,当初她不愿意就在松阳县父母身边,是因为那里有太多她和陈西郎的回忆。
这三年若是没有樱儿时刻相伴,她都不知道自己如今会如何了。
赵初夏有早起的习惯,翌日,她醒来洗漱之后见樱儿还在睡梦中,便一人独自先来到银夏阁店铺里,店里的两个伙计还未到,管家福叔已经在店里开始忙活了。
福叔是江夏镇当地人,今年已经六十余岁,福叔膝下只有一子,本来做些生意养家糊口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两年前福叔的儿子外出游玩时跌落悬崖,事后人们只找到他摔得七零八落的尸体。
福叔年轻时是个生意人,儿子能独当一面之后他便专心在家带两个孙子,打算好好颐养天年的。
儿子死了之后,福叔还来不及从悲痛中走出来,便不得不面对一家人的生计问题nad2(
虽然福叔还有些积蓄,然而却也知一家五口人不能坐吃山空,但是福叔在找活干时却处处受到排挤,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他实在是太过年迈,而且晚年丧子伤心过度叫他显得比实际年龄更老一些。
那时赵初夏的银夏阁生意才刚刚好上一些,因此托当地人和一些邻居帮她留意附近是否有合适的人可以帮她一起打点生意。
经过许多次的失败,福叔本是不抱多少希望,只是前往银夏阁试试罢了,不料赵初夏在简单问过他几句话之后,便让福叔第二天开始来店里帮忙。
福叔那会子高兴呆了,竟傻傻地问赵初夏怎么不嫌弃他年迈。
赵初夏却毫不在意地说,她只是找个人帮忙打理生意就行,管那人年纪多大,还说福叔若是哪天觉得老得干不动了,大不了她再找个人就是了。
于是,福叔便来到赵初夏的银夏阁帮忙,赵初夏没想到的是她阴差阳错之下竟然捡了个宝。
福叔虽然年纪大了些,可是脑袋却一点都不输给年轻人,他在生意上的见解常常让赵初夏佩服得不得了。
福叔因为感谢赵初夏的感遇之恩,加上害怕消极怠工会丢了饭碗,因此在银夏阁做事自然是十分卖力的,所以赵初夏、福叔还有樱儿三人才能在短短三年内就将银夏阁打理成今天这副模样。
“早啊,福叔。你孙子的病好些了吗?”
“吃过了,昨天带赣去你介绍的那家郎中家里看了病,今天已经好很多了,贱内还说什么时候一定要请你回家吃饭,好好谢谢你呢。”
“呵呵,好了就行。福叔不要客气,等过段时间不忙了,我和樱儿去你家看看福婶。”
“好啊好啊,那我们可随时恭候大驾了nad3(”
福叔说着便忙活去了,赵初夏就回到内室桌上,处理昨日没解决的事情,大都是一些已经处理得差不多的事情,赵初夏在桌子上发现一个新的信封,不知道里头是什么东西。
刚将信封拿起来,进内屋的福叔瞧见了赶紧说道,“这是昨日傍晚有人送来的,说是有生意想和咱们合作,他们的主子今天会来店里亲自拜访。”
“好的,我知道了。”
赵初夏将信封拆开,里头露出一张清单,赵初夏稍微看了下,对方所要求做的首饰款式和数量都不少,可以说是一笔不小的生意,赵初夏正了正身子不禁有些认真了起来。
对方似乎是极有钱之人,在信中说价格可以随意商量,但是款式和质量一定要好,江夏镇只是北国的一个小镇,这里的人们大多靠农耕为生,大部分人都是不富裕的。
这个来人如此大手笔,只怕是外地人也未可知,而且对方要求的数量如此多,或许是某个慕名而来的商人?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赵初夏正想着事情,手上的纸便被人一把夺去,原来是方才刚到银夏阁的樱儿。
“凤凰钗八十八枚,芙蓉泣露步摇六十六……哇,这人也太大手笔了吧,不会是骗子吧!”樱儿一边念着纸上的清单,一边大惊小怪了起来。
也难怪她会这么说,她们以前就遇到过这样的人,说是需要很多数量的首饰,叫银夏阁设计出来,然后将图纸骗了去,人就没了踪影,害得赵初夏白白通宵达旦工作了三四日。
“哪有那么多骗子!”
赵初夏忍不住发笑,樱儿的想法总是那么奇奇怪怪,她将纸重新拿回,认真研究了起来,樱儿却是不甘心赵初夏那般说她。
“我这叫谨慎好不好,所谓那个什么来着,对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这不上回被那个死骗子骗了之后我有阴影了嘛,而且最关键的是我不希望你又白白给人家熬夜,费力不讨好的嘛。”
“行行行,知道你是为我好,行了吧。我就是先看看,人家都说了他们的主子今天会过来拜访,到时我们跟他好好谈谈,不就知道情况怎样了。”
“好吧,那他来的时候你记得叫我过来哈,我要帮你一起瞧瞧,我现在先出去忙了,福叔叫了我好几次呢。”
樱儿说着一阵风似的走了,赵初夏却依旧盯着手上的纸看。
樱儿的顾虑她也是有的,只不过这样一笔大生意,若是能拿下来,那么他们银夏阁整半年都不用愁吃穿了,对赵初夏来说也是很有诱惑力的一笔单子。
樱儿在银夏阁中属于最打杂却最多能的人,反正她并不固定做某种事情,只要哪里需要她她就去哪里,有时候她甚至能帮着那些工人打造首饰呢,这样的本领叫赵初夏惊叹不已。
而首饰的设计工作是由赵初夏一人独自完成的,他们大多帮不上什么忙。
一般普通的客人都由福叔接见,若是稍微大一些或是比较挑剔的客人,就由赵初夏亲自接见,店铺里的买卖零售都是福叔在打理。
赵初夏坐在椅子上伸了伸懒腰,在银夏阁中小半天又过去了,她总算将镇上刘老爷订制的粉絮幻幽穆耳坠设计完成,只待将图纸交给福叔,让他安排工匠进行打造就成。
话说这副粉絮幻幽穆耳坠可花了赵初夏不少心血,刘老爷的这个礼物是要在他的小妾生辰那日松给她的,慎重要求过必须要精致而别样,加上刘老爷本人就比较挑剔,因此赵初夏可是将图纸改了又改,耗费了不少精力。
总算又解决了一件事情,赵初夏心情大好,她站起身子活动了下全身筋骨,想着手头上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就来到店铺外头看看店里的情况。
第五十一章:还未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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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婶啊,我说这副簪子最合适你女儿了。她不是正要出阁嘛,这上头的鸳鸯正是百年好合之意,是个好兆头啊。”
“耶耶,是还不错,可是我就是觉得价钱上……”
“大婶啊,我们银夏阁你想必也是知道的,全镇上首饰最好,价格最公道的就是我们店了!你看,这对鸳鸯是用纯银打造的,一看就是好货,这样的价钱已经算很实惠的啦。”
“可是……”那个大婶显然还在犹豫,樱儿却已经是叽里呱啦讲了一堆的话。
这几年樱儿与以往已经大有不同,赵初夏有时候会觉得樱儿比自己还更会做生意,因为她的一张嘴总是能说得别人没有反驳的理由,然后乖乖地将东西买回家。
多了片刻,那个大婶提着一袋东西高高兴兴地走了,赵初夏知道樱儿这丫头肯定又完成了一笔生意。
“哎呀,累死我了,那个大婶真墨迹。”樱儿忍不住抱怨。
“呵呵,我看你跟她聊得蛮欢的。”赵初夏完成事情也是心情大好,出言调侃她。
“我这还不是为了做生意!就差几串钱,我跟她讨价还价了半天,总算是把她给忽悠走了。”
“呵呵,知道做这个你最厉害了!晚上我下厨做些好吃的给你吃怎样?好好犒劳你!”赵初夏挑眉提议道。
“却,我才不要呢!你要真有诚意,就请我去龙腾楼吃龙虾,别每天都小气不拉基的。”
“那好吧,我给你一刻钟的假。”赵初夏话题转得非常快,害得樱儿差点没反应过来nad1(
“干嘛放我假?我又没生病!”
“放假好让你去龙腾楼订桌子啊。”赵初夏摊摊手,理所当然地说道。
“哎呀,真的啊!哈哈,小姐你太好了,我这就去。”
樱儿愣了一下,待到反应过来赵初夏说的是什么之后,高兴地蹦了起来,都没来得及跟福叔打个招呼就一溜烟跑了。
赵初夏不禁暗暗发笑,樱儿为人处事一向这样,说做就做。
呆在店里无事,赵初夏也帮着福叔卖店里的首饰,银夏阁的首饰大都是比较有特色的,一般一个款式就只有一件,别人买了之后就再没有了。
单个打造首饰的花费比批量打造自然是要耗人力一些的,因此银夏阁的首饰比外头的都会贵上一些,不过由于首饰的质量确实是极好的,因而银夏阁的回头客还是不少的。
这不,迎面走来的便是江夏镇县令的公子,名为刘如云,是县令的独子,自小就养尊处优被人宠着长大的,不过难得的是刘如云除了有些不食人间烟火外,倒也并不骄横。
刘如云是银夏阁的常客了,按理说他一个大男人是用不上这些玩意儿的,他们家又是官宦家的,自然是不屑于做那些转卖从中取利的事情。
所以樱儿私底下会八卦,说刘如云买这些首饰,必定是去讨好哪个女子的,因此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做刘花花,大抵指他是花花公子的意思。
“哎呀,赵姑娘,您今天亲自在店里啊。”刘如云见着赵初夏似乎有些惊讶,不知为何,赵初夏总觉得他讲话有些娘娘腔。
“是啊,刘公子今日光顾,不知道想要什么买些什么?”
“我来看看有没有新款首饰,挑几个nad2(”
“那你来得正好,银夏阁昨日才进了一批新货,大概有十来种饰品可以挑选,我带你如何?”
“那多谢赵姑娘了。”
“刘公子不必客气。”
赵初夏说着便领着刘如云到新货的柜台那里,打开橱子拿出首饰叫他自行挑选,她自己则在旁边偶尔为刘如云讲解上几句,大多时候都只是安静地陪在刘如云身边。
那刘如云为人倒也蛮有意思,他好像并不知道自个儿想要的是什么东西,只是在那堆首饰里挑来拣去,好似没有一种能入得了他眼似的。
“赵姑娘以为这些首饰哪些比较漂亮?”
“自然都是好的。”赵初夏不禁有些想发笑,这些首饰的样式全部都是出自她的手中,她自然是觉得都好看才会叫工匠打造成成品,不知刘如云怎么会这样多此一问。
“不过,每个人的眼光都不相同,刘公子可是要买首饰送人的?若是这样的话,那我建议你可以将那人带到银夏阁中,叫她自行挑选不是更好更合她心意?”
“是送人的,只不过……”刘如云说着语气一顿,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哦,初夏明白了,刘公子想必是想要给对方一个惊喜吧。”赵初夏如同恍然大悟一般,了然于心地说道。
“嗯,是这样的。”
“可是年轻女子?”
“嗯,是的。”
“那初夏觉得这些首饰刚好都蛮合适的,因为这些本就是为花样年华的女子而造,上头的色彩大都比较艳丽,款式也大都比较张扬一些,最适合年轻女子不过了nad3(”
“嗯,我也觉得这些都极好。那这样吧,你帮我将这十几样都打包好了。”
赵初夏微微有些惊讶,这些新款首饰都比旧的昂贵一些,单个来说价格算高却不是让人支付不起,但是若是十几个一次性全买了,那在江夏镇也算大手笔了。
这会儿连赵初夏都不禁有些好奇,不知道叫刘公子这般迟迟念念的姑娘是何方神圣?赵初夏脑子里想着心事,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每耽搁下来。
按说她其实并不是很支持刘如云将这些首饰全买走的,不过她是老板人家是客人,自然是没有老板将客人往外推的道理了。
“刘公子,这是您的东西。”赵初夏将打包好的东西递给刘如云,按照习惯想要将客人送至门外。
刘如云却并没伸手接东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叫赵初夏摸不清头脑。
“那个……赵姑娘……如云想问一下……不知再过段时间……是否是赵姑娘的生辰?”刘如云当真是十分腼腆之人,他话还未说完,脸就已经先红了大半。
“初夏的生辰在正月里,还要一个多月左右呢。”赵初夏倒有些不明白了,这刘如云如今关心起自己的生辰做什么?
“哦,好的,我知道了。”刘如云说着接过赵初夏手里的东西,快步从银夏阁出去了,倒真有些像是从里头逃难出去似的,赵初夏想送送他都来不及。
赵初夏忍不住摇头笑了笑,今天的怪事真是多啊,这刘如云她之前听樱儿提起过多次,今日才第一次接触,不曾想竟是这么奇怪的一个人。
望了望外头的天色,已是申时时刻,冬天的太阳落山得特别早,再过一会儿天色暗下去之后,银夏阁也差不多要关门了。
赵初夏估计了一下,一刻钟早就过去了,樱儿这小丫头片子肯定又上哪儿凑热闹去了,回来非要好好教训下她不可。
今日那封信的主人说要前来拜访,到这个时候都还没到,想必是不会来了吧,赵初夏回到内室,将那人的信件小心收好以防万一。
“哎吆,小姐,你不知道龙腾楼的生意有多忙,我排队排了好久才订上了桌子!”
樱儿当真是人未到声先到,一路抱怨着从银夏阁外头走进里屋,还煞有介事地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哦,今日是什么好日子,龙腾楼那么多人?”
“这我哪儿知道啊!只知道我好不容易排到队的时候,人家老板说没位子了!这我哪里肯依啊,拉着人家老板好说歹说,总算是叫人家给我们安排了个位置,虽然是在大厅里边,但是无所谓啦,只要能吃到美味的龙虾坐哪儿我都乐意。”
赵初夏瞧了樱儿一眼,只见她嘴角差点没流出口水来,赵初夏甚至能想象得到樱儿吃龙虾时那狼吞虎咽的样子!
哦,想想就头疼。
赵初夏之所以每次和樱儿去龙腾楼吃饭都要选内室吃,就是因为她的吃相!在龙腾楼那么多人的地方,樱儿那惊天动地的吃相都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常常叫赵初夏都有些无地自容了。
樱儿却还沉浸在自个儿的想象中,完全无视赵初夏无奈的表情。
两人就这样在银夏阁中又逗留了半个时辰左右,见天色已晚,便打发了福叔等人,将店子关上,高高兴兴朝着龙腾楼去了。
虽然是夜晚时分,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倒也不少。
江夏镇虽只是个小镇,但是镇上的人们大都自力更生,生活过得不算富庶,但是却也是祥和安宁的,夕阳还有些余晖,街上的景致倒也叫人赏心悦目。
赵初夏与樱儿两人手桥手走在大街上,时不时会遇上几个熟人,相互之间友好地打着招呼。
樱儿此时却一反常态,怎么也不敢过分抛头露面,扭扭捏捏地躲在赵初夏的身后。
刚开始赵初夏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她遇到隔壁李婶,樱儿虽然已经很小心地躲在赵初夏的后面了,但却还是被眼尖的李婶发现。
“哎呀,这不是樱儿姑娘嘛!我都好几天没见着你了,还以为你出远门了呢……”然后李婶就像猫逮着耗子一般,拉着樱儿叽叽呱呱说个不停。
樱儿只好尴尬地赔笑着,借口说街上的人太多了想脱身,不曾想李婶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竟然拉着樱儿到旁边人比较少的地方接着说。
“按我说啊,豆腐庄家的公子算是不错的啦,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人家庄夫人昨天还问我情况你,你也给个准信啊。”
樱儿知道李婶是好心好意想为自己打算,但是她还是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什么叫给个准信啊!
她前两日已经很明确地说了不合适,不打算嫁的!现在李婶直接忽略了不说,还说什么她没给准信,这闹的是哪门子的事儿啊?
樱儿知道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