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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经常盯着他们两个看,可是从不和他们两个说话,和手冢夫妇说得也不多。

    几天后,他便离去,和他到来一样突然,让人琢磨不透。

    手冢从德国回来后,稍微清闲了一小段时间。

    这段时间内,他全身心地陪着迹部,也为了补偿之前两个多月的空缺。

    迹部则是有时候还会让他哭笑不得,比如刚回来那天晚上就缠着他说要□,手冢坚决拒绝,他知道迹部是思念他思念的紧,他也明白迹部他自己都知道以现在的身体无论怎样也不能做这样说不过就是痛快痛快嘴而已,所以他就心甘情愿的任由迹部每天把他当成酱肘子从上到下一路狂啃。

    当然,还有孩子,两个人经常会和孩子打招呼,然后在四只手的抚摸下,感受着明显的胎动。

    “呐,国光,是个女孩子哟。”

    “嗯。”

    “你怎么这就点儿反应呢?”

    “是男是女还不都一样。”

    是啊,是男是女还不都一样,都是我们的孩子。

    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不就好了。

    也会谈起有关孩子的话题,比如未来比如人生。

    “呐,国光,孩子以后姓手冢好不好?”

    “嗯?”

    “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她给我钓个金龟婿回来。”迹部似是顽劣一笑。

    手冢一脸严肃不置可否。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是觉得,女孩子,应该让她活得轻松一点。”见手冢好半天没搭话,迹部有点自嘲地说出了实情。

    明白。这个手冢当然明白。

    只要一冠上迹部这个姓氏,那将会带来什么样的人生。

    他是不忍心看见自己的孩子再走和自己一样的路,那条实在过于艰辛的路。

    所以,即使活的平凡也好,即使淹没于人群也好,即使为生活奋苦挣扎也好,即使碌碌无为也好。

    总强过,生于豪门的无可奈何。

    说出这句话,他得是经过了多少的心里挣扎才做得下的决定啊!

    景吾,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你这样做我很感动,可是,孩子毕竟是我们两个人的,这样做的后果我不愿见到。

    因为,有人会伤心。

    不应该是那样的。

    所以,这种事,我不允许发生,这种事,我不允许你一个人擅自做决定。

    “这个,以后再说吧。”

    part 4

    万物复苏的四月份。

    经过了漫长寒冬,久违的春天,来了。

    迹部开始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稍微走点儿路或是做点什么活动就喘得跟劫后余生似的。

    胃也不舒服,又开始吃不下饭。而且由于胎儿越来越大,腹内脏器都受到挤压,晚上睡觉的时候手冢经常能听见他难耐地低声呻吟。

    迹部所能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少,公司方面已经几乎完全交给白石他们处理,电脑每天都碰得很少,因为也被告诫要尽量少受辐射。家里什么事情都不需要他做,彩菜妈妈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只是洗好了衣服,他会坚持帮着晾晾,再不活动,他觉得自己非常有可能就要退化了。

    四月中下旬的一天。

    手冢驱车带“宅”在家多日的迹部出去郊游。

    一路上迹部双手扒着车窗兴奋地往外面看个不停,一代帝王瞬时变成可爱的小学生。

    到达目的地,这是一处十分隐蔽的田地。手冢找了多日才找到的。

    停好车,扶迹部下车,然后自己背起行李包,拉过他的手,向田间走去。

    在日本,这个季节最好是去看樱花,可是樱花所在之处人太多,只能作罢。

    两个月之前,没有陪他一起过valentines day.

    可是,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哪天不可以是valentines day呢?

    满眼金灿灿。

    迹部见过荷兰满庄园贵气的郁金香,见过保加利亚满山坡的红玫瑰,却没见过这种田间黄艳艳的小花。

    长长的翠绿梗茎,狭形的叶子,顶头是随风摇摆的无数朵小花攒起的鲜艳黄|色。

    “这是新品种的风信子吗?”

    “是油菜花。”

    “就是那种成熟后可以吃也可以榨油的油菜的花?”

    “对。”

    “原来长成这样啊。那,这个呢?”迹部弯下腰指着田埂边上一排紫边白芯的矮矮的花。

    “那个是豌豆花。”

    “啊,就是豌豆公主那个故事里的那个。”

    “嗯。”

    回答着迹部的问题,手冢禁不住莞尔。也是,他富家大少爷哪见过这些东西啊。

    继续往前走,迹部看见一片要说是树也不算是树要说是灌木也不算是灌木的植物,从靠近地面的茎就开始分支,枝桠很细很长地向上生长。

    “这是什么?看起来光秃秃的。”

    “是桑树。”手冢回答道。

    迹部走近了才发现这些远看上去灰灰的却隐隐透出的绿色是来自于细细枝干上那些刚刚长出来的嫩芽,羞涩而娇弱。

    他忍不住伸手去触摸。这种感觉,和自己腹中的孩子一样,是新生的喜悦,新生的希望。

    又走了一段,手冢选了一块地势很好的方位决定暂时休息一下,他放下包裹开始铺设,迹部则在一边和那些他不知道名字的花花草草玩儿得开心。

    待手冢整理好了后叫了迹部过来,发现他满身都是沾了花粉,手冢赶忙帮他掸掉,才让之前一直围绕在他身边不停飞舞的蜜蜂散开。

    迹部乖乖地坐下,手冢搬过背包垫在他脚下,把他的腿抬高一点,怀孕的人很容易下半身血流不畅。

    看着自己脚上手冢给买的崭新的白球鞋,迹部想起自己好像都快忘了自己的脚是长什么样的了。而这双鞋,是手冢去德国前买给他的,刚开始他还抱怨号码不对,怎么买大了那么多,现在发现穿起来刚刚好,因为脚也浮肿,他买的时候连这点也考虑进去了。

    “本大爷那时送你的礼物呢?”

    听到询问,手冢忆起到德国那晚,行李箱里出现的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淡紫色丝绒盒,打开一看,并排躺着两只他从没见过的花。迹部从来都喜欢红玫瑰,也送他红玫瑰,像是他们的爱情,一生一世无所保留的盛放。

    那这个,又是什么呢?

    上网查询的结果让手冢那天晚上几乎感动到失眠,那种花是,天堂鸟。

    bird of paradise,花语是,自由和幸福。

    出处是,一种名为天堂鸟的动物,双生双伴,至死不渝。若是有一方先行离世,另一方宁可绝食而死也不更换伴侣。只要认定了对方,就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变心。

    “在这儿,”手冢抽出书页夹着的穗子,“我把它塑封成书签了,这样,它就不会枯萎,我也可以一直带着,看书的时候就会第一眼看到。”

    “算是符合本大爷的美学。”满意地笑了出来。

    “给我拍张照片吧,仅此一张。”迹部转过头来笑着请求。

    “嗯。”手冢掏出手机,对着迹部,按着按钮调试着焦距。

    迹部的鼻子旁边现在有很大一块妊娠斑,脸部的线条也比以前圆润一些,看起来整个人都柔和多了,有那么一个瞬间,手冢仿佛看见了他身上似乎有着天使的光芒。

    “还不快拍,本大爷要改变主意了,这么难看的样子就允许拍这么一回哦。”

    迹部爽朗地笑起来,从未有过的明媚。

    喀嚓。将美好的瞬间定格。直到很久以后,手冢一直都觉得那是迹部拍得最好看的一张照片。

    景吾,你知道么?其实天堂鸟还有第三种含义。

    就是——为爱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男子。

    无论平时是怎样的男子,一遇上爱情也会为了对方而努力,让自己闪闪发光,拥有在天堂飞翔一般的快乐心情。

    我们都愿意为了对方让自己更加优秀,等待别人给爱的人永远都不会太幸福。

    与被爱相比,我觉得爱人才会更幸福。

    因为,可以看到这个因为自己的付出而幸福的你,还有,这个看到你幸福就会感觉到快乐的自己。

    一直待在我身边就好,这是你对我说过的话。

    我也希望,你能一直待在,我的身边。

    泥土混着新草的清香,蓝天白云和着拂过的微风。

    田间依偎着的两个人尽情地享受着他们的时光。

    天使在人间(上)

    天使在人间

    part 1

    5月底,接近临产期。

    迹部搬到了忍足医院,安排在极其隐蔽的某间高级病房。

    距离旁边的手术室几十秒的距离,当然,这些都是这几个月以来忍足改建过才会有的,反正医院是他家的,还不随着他怎么高兴怎么折腾。(该死的有钱人!)

    病房内电视电脑家具等一切高级设施一应俱全,连墙壁都刷成了迹部大爷喜欢的样子。

    没办法,他现在最大。

    从“宅家”变成了“宅医院”,迹部咧着嘴跟手冢自嘲着。

    “嗯,孩子和大人的情况都很正常。”检查后,忍足冲着他们两个点头微笑。

    两人相视一笑,每天的检查后这个时间最最紧张了,每天都是多么喜欢听到“正常”这个普通到不行的词汇。

    忍足走近床边,放下手中的资料在床头柜上,侧身坐到迹部的身边,摸摸他的额头,询问道:“想好用哪种方式生产了吗?”

    迹部推开他的手,一副别把我当成小孩子的表情,“自然分娩。”斩钉截铁。

    忍足忍不住因为他的别扭又笑起来,真是的,都是快当爸爸的人了,还这样。

    “那样的话很疼啊,小景。”

    “你觉得本大爷是那种会怕疼的人吗?”

    “当然不是,只是,我们朋友这么多年,我不忍心看你到时候那么痛苦。”

    长年累积下来的友谊,损人的时候损到家,真诚的时候也真诚到家。

    “不如用剖腹的吧,虽然恢复起来时间长些,但是你会好过些。”

    这种方法迹部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他是万人之上的总裁,每天一睁眼就有众多员工等着要工作要吃饭要养家糊口,他怎能更长时间地抛下这些人,他怎能更长时间地不管传了多少代的家业。

    剖腹产就意味着休息更多的时间,可是这段时间再短对他来说也是长。股票这个东西瞬息万变,今晚你可以成为万贯富翁,明早就可能倾家荡产。

    他需要对他的工作负责,他需要对他的员工负责,所以,他耗不起。

    “那么,我上次和你说过的建议可以实行吗?”手冢插了一句进来。

    “水下分娩吗?嗯,理论上倒是可以的。”忍足重新拿起那份资料认真地翻阅起来,“胎儿的大小重量什么的也都符合标准,就是不知道小景。。。 。。。”

    “本大爷知道什么是水下分娩。不也算是自然分娩的一种吗?”

    “嗯,对。但是水的浮力可以中和地心引力,痛苦会减轻,产程也会缩短。”伴着话音,穿着白大褂的幸村推了门进来。

    “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阿幸吧,他可是妇产科的专家。”忍足把资料递给幸村。

    是不是跟谁他都喜欢叫得这么亲热啊,真是不枉花花公子的名号。从前些日子见到幸村那天开始就看见他这么称呼,迹部有点庆幸还好最后负责生产的是幸村,不然换作是忍足全程喊着“小景小景”地陪着他生产他恐怕非要得产后忧郁症不可。

    “不过开始的部分还是和普通的自然分娩一样,还是会有很长的一部分时间是需要忍受阵痛的,到了水下后会好些。然后。。。 。。。”幸村耐心地讲解着。

    忍足悄声走出去,带上门,穿过走廊,刷上被他加过密的卡,然后输入密码,这里的保密工作完全没有问题,放心吧,迹部,我们都是你的朋友,我们都会帮助你的。

    part 2

    经过多天的反复检查和敲定方案,幸村和忍足最后确定迹部可以进行水下分娩,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也做足了相关手术的所有准备。

    手冢这几天也住在了医院陪着迹部,提防着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发生。

    两人从来没有这么密集的二十四小时都待在一起过,以前都是各自忙各自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想念,如今成天“腻”在一起反而突然觉得没话说了。

    更多的时间交给了沉默,两个人只是相互凝视。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无声胜有声。

    6月4日,预产期。

    迹部已经出现了生产前的一些症状,可是等了一整天也没有动静,晚上11点后,又检查了一遍,全部正常,可是还是一点也没有降生的迹象。

    是不是孩子在里面待得太舒服了?忍足不禁恶趣味地冒出一个想法。

    “今天看来是不会了,先休息吧,要是有什么情况立刻按床头的呼叫器。”幸村确定好一切后给予叮嘱。

    手冢点头,说实话,他现在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也是很紧张,他毕竟也没经过这种事情。

    这时候的自己,能做些什么呢?

    不能慌。

    这时候,自己是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6月5日,晚10点。

    忍耐。忍耐。

    越来越频繁发作的阵痛,越来越短的时间间隔。

    不知道那痛是从哪里来的,更像是从神经就开始疼,深入骨髓。

    不止是肚子,阵痛来的时候全身上下都疼,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

    阵痛后那短暂的间歇里,除了要拼命喘气自行缓解,还要接过手冢在旁边递来的食物,一边艰难地咽下一边听着幸村给他的建议。

    因为与女性不同,没办法那么细致地判断产程到底进行到哪里,不过,目前的情况看应该还会有上好几个小时。幸村只留下手冢在房间里陪着迹部,暂时退到病房的外间坐在仪器前观察电子显示图。

    手冢在床边铺平被迹部抓皱的床单,然后细心地帮他擦去脸上的汗水,顺好弄乱了的头发。冷不防背后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小景啊,要不要我找阿幸进来啊,呐,他可是我们医院有名的全天然无公害的环保型帅哥呀,据说很多产妇只要一看见他温和的笑脸就会立刻忘了产痛为何物。。。 。。。”

    迹部呲着牙睁开眼睛狠狠地瞪着他,头上满满的十字路口看起来特别像没落好的俄罗斯方块。心里想的则是要不是动不了现在绝对会一脚把这关西狼直接踹飞到南极,或者干脆一拳让他化作天边一颗或者很璀璨或者很不璀璨的流星。

    就你这样的人也能当医生,真是难怪医院能和政府、银行、教育并称为四大最黑暗腐败的行业了。你自己给本大爷说你t有没有作为医护人员的基本职业道德,啊嗯?

    “小景不会要这样嘛,别瞪我,好吓人。我只是想让你心情轻松一点,转移注意力就不那么疼了嘛。” 觉得自己是好心没好报的忍足无奈地解释起来,“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忍足不禁又想起上学的时候迹部用过的那招破灭轮舞,多重的扣球啊,迹部的手一直都很有劲儿啊,要是真的被他揍说不定得躺上好几天哩。

    “你要是有那闲工夫就去把晚饭吃了,本大爷自己能撑得住。这点儿痛算什么。”

    嘴硬。口是心非。一辈子也改不了的毛病。

    突然间想到,从晚上不到6点手冢按铃开始他和幸村两个人就跑过来查看这边的情况,这几个小时下来确实都还没有吃过东西,他竟然在自己这么疼的情况下都没有慌乱,还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真是的,你怎么总是这样,嘴巴上喜欢损人,背地里却比谁都温柔。

    “知道了。”和手冢点头示意,然后忍足也走到外间,和幸村一起吃起那已经冷掉多时的便当。

    part 3

    凌晨一点。

    迹部的阵痛已经到了每5分钟左右就发作一次的地步了。

    紧闭的双眼,濡湿的头发,不停的深呼吸和大口的粗气。

    仅仅是与身体对抗,他就已经消耗了相当多的体力。

    现在的他,正在“分娩池”里,手冢和忍足在帮他清洗和消毒。前者眼里全是心疼的神色。

    一路摇摇晃晃地走过去,进入那个绿色的分娩“缸”。

    刚下水,迹部立刻就感觉好多了,水的温度和人的体温一致,减轻了不少疼痛。而且,休息的姿势可以随意变换,翻身什么的也比床上容易多了。

    心随着身体一起开始平复下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妈妈的肚子里一样。

    半低着头,迹部又开始想起迹部有希子来看望自己的那几次,和他说其实爸爸也是很想念他的,每次看望过回去后迹部隆义总是拉着她不断对儿子的情况问长问短的,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你爸爸他,非常爱你的。”

    这个,我也知道啊。

    迹部闭上海蓝色的眼睛,长长叹息一声。继续休息,好好蓄积体力。

    又过了好一段时间,他扭头和手冢说:“国光,去把手机拿来吧。”

    手冢非常惊讶:“这个时候你要打给谁?”

    “拿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手冢拗不过他,只好回身出去和忍足说明情况。忍足又和幸村商量一下,得到允许后就出去了。

    非常迅速地就回来了。当然,手机也是消毒过的,外面还包有防护的膜。

    “迹部他目前情况比较稳定,你也一直都没吃东西了,趁这个时候你也补充一□力吧。”幸村好心地提醒着手冢。

    “不用了,谢谢,我现在哪里吃得下。”语气里有着一些不同于往常的焦急。拿过忍足带来的迹部的手机,手冢立刻又转身进去,把手机交到迹部手上。

    翻开机盖,寻着通讯录上的数字列,按下那个多少年都没有再联络过的号码。

    嘟————————

    一声,两声。。。 。。。

    听起来感觉特别漫长的系统音。

    咔哒,那边的人接了起来。

    沉默,两方都在沉默。

    不一会儿,那边的低沉的中年男声试探地问道:“是————景吾吗?”

    心理的潮水瞬间淹没到脑顶,迹部只觉得浑身的热血仿佛都在沸腾。

    “是,是我。。。 。。。 爸爸。。。 。。。和妈妈一起来看看你们的孙女吧。”强压住心头的悸动,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还有一会儿她就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了。。。 。。。”

    “啪!”手机突然落到地上,撞击出响声。

    突如其来的,身体内部,爆裂般的疼痛感。

    part 4

    手冢第一个冲了进去,刚才迹部打电话之前请求清场,包括他都不能听,所以他也退到了外间,不过没有像幸存和忍足那样坐在椅子上,而是驻立在两个房间交界的门口,关注的眼神一直看着里面。

    幸村和忍足随后就到了。“羊水破了,需要紧急手术。手冢,帮我一起抬他到手术台上,忍足负责处理手机,还有换水。好了之后马上过来。”幸村冷静地指挥着。

    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情况?怎么还需要手术?

    心里泛着疑问,手冢按照幸村的话去做,刚把迹部放好忍足就赶了过来。

    “没工夫解释了,需要赶紧开刀。”幸存一边换手术服一边催促着忍足。

    忍足一把拉住他:“我说你疯了吗?如果开刀的话就算有消毒也最好不要再去碰水的。”

    “刚才的图像显示你也看见了吧,羊水破了后孩子立刻就开始下降了,他现在要是剖腹产的话两头受罪,最好的办法就是会阴侧切把羊水放出来。”幸村快速地说着话,但是手上动作不停,又吩咐手冢帮他把迹部的腿分开并且缠上固定带。

    “不要。。。 麻药。。。 。。。”迹部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因为就算可能性很少,也会对孩子不好。

    “我知道了。”幸村在心里深深地佩服起这个现在即使痛苦不堪也想要保护自己孩子的男人。

    开始动手,迹部现在的下身皮肤肿胀异常,需要手术的部位都开始因为内含液体的涨涌而变得都有些透明。幸村一只手刚轻轻地按上去准备固定位置,迹部的身体便立刻如同遭到电击一样不自觉地地颤抖起来。

    “迹部,坚持一下,马上就好。”

    银亮的细刀划过皮肤,羊水混着血水喷溅出来,沾染了幸村的手术服的前半面。

    待那些液体流尽后,三个人又把迹部合力抬回了分娩“缸”。

    “听好,迹部,三十分钟,你只有三十分钟,这时间内,你必须把孩子生下来。”

    天使在人间(下)

    part 5

    虽然不知道现在出了什么状况,他们两个的对话也听不大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是有一点他现在很明确,就是三十分钟内,这个孩子必须要出世,否则就会有不好的后果。

    身体现在受着双重的疼痛,持续着的收缩感的阵痛,还有刚才的刀伤。

    “迹部,别急,别急,你这样用力过猛会造成组织撕裂的。”还没一分钟幸村就开始阻止乱用蛮力的迹部,“三十分钟很长,来得及的,相信自己。来,对,深呼吸,均匀而集中地用力。。。 。。。 ”幸村近在咫尺十分细心地指导着他。

    手冢伏在迹部的旁边,紧紧地被迹部攥着手。

    那手,现在被攥的很疼,很疼。

    不过,这也远比不上他现在遭受的痛苦吧。

    手冢突然觉得有点儿恨这样的自己。

    这样什么忙也帮不上的自己。这样只能在一边干着急的自己。这样看着爱人这么难过却什么也不能为他分担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继续痛苦挣扎下去的自己。

    真希望这难熬的时间赶紧过去。真希望这磨人的苦难赶紧过去。

    用力。每次用力都会承担其更大的疼痛。

    到底是什么动力促使我走到这种地步也不放弃?

    到底孩子的到来意味着什么?

    到底人类为何会如此执着于留下孩子?

    到底是什么原因?就算形象这么难堪,让自己这么难看,让自己这么疼也想要留下孩子?

    难道我要像那些自己曾经鄙视过的人们一样没弄明白为什么就这样不负责任地把孩子带到世界上来了吗?

    虽然我还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去爱你,虽然我还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去接受你,可是我真的只希望你能够幸福,虽然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幸福的定义是什么。

    孩子啊,为什么我会不自觉地为你考虑这么多付出了这么多,你将来会明白我的苦心吗?

    那么,很久的以前,我出生的时候,又是谁为我考虑过了这些呢?

    是谁呢?是谁呢?

    是啊,你说,那又是谁呢?

    他还没来及更多想,就眼前一黑。

    part 6

    是晕过去了吗?

    不对,我明明醒着。

    是死了吗?

    不对,我明明还感受得到自己。

    身体莫名其妙的漂浮感,不再有疼痛,不再有沉重,只有这轻飘飘的漂浮感。

    仿佛立不稳似的。

    迹部惊奇地发现这世界全部变成了黑白色。

    他更惊奇地发现“自己”还躺在分娩“缸”里,手冢在,幸村在,忍足也在。

    大家都是原来的状态,可是为什么自己能看到自己?

    他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是浮在半空中一样,“身体”一丁点儿真实感也没有。

    难道这就是,灵魂出窍?

    难道因为身体实在是太痛苦了,意识就自动脱离了?

    一瞬间的功夫,他又看见只有眼前这一块眼前这几个人的场景是白色的,剩下的部分,都是无边的黑暗。

    难道,这就是死亡之前会看到的情境吗?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我还有需要相守的爱人,我还有未曾谋面的孩子。

    我还有,那许久不见的亲人。

    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不想离开他们。

    他大声叫着他们的名字,拉扯着他们的身体。可是他们听不见,也感受不到。

    他竭力呼喊,从未感到过这样的孤单,从未曾有过这样的恐惧。

    他试图回到那个身体里去,可是怎么也回不去。

    他无论做什么,那些人都感觉不到。

    他焦急万分,他无计可施。

    终于,他看见了那个“自己”身上发出一种光芒,一种充满了“人性”的光芒。

    他不顾一切地扑上去,他想要抓住,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抓住,他只知道只要抓住那个就似乎可以回去。回到那个世界去。

    那些光芒围绕着他,或者说本来就散发在他身上。

    他的视线又渐渐模糊。

    part 7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身体那种真实的疼痛感。水波在身边的触觉,还有手心中另外一个人汗津津的温度。

    终于回来了,这无比真实的,生的感觉。

    “迹部,加油,快了快了。”幸村的声音。

    不知道已经是过了多久,孩子不会有危险吧。刚才我到底“走”了多长时间。

    只能听见,从身体内部传来的,沉重的心跳和呼吸。

    他还要进行下去。

    这场,只有他一个人能完成的战斗。

    与此同时,幸村惊喜地发现,孩子似乎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一般,自己谂Φ卣跬选?

    最后的疼痛,让他几乎昏过去。

    随后的记忆,不是很清楚。

    全身无力,似乎又被抱到了手术台上,然后好像手冢不停地呼唤过他的名字,他想回答可是没有力气开口,连睁开眼皮看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他想听到那声婴儿的啼哭,可是他的意识渐渐地逝去。

    手术室外面的长椅。

    “景吾他现在怎么样?”一出来手冢就迫不及待地问开了。

    “目前情况正常,只是他太累了,男性对疼痛的敏感度比女性强,但是忍耐力没有女性那么好,而且生产这个事情对体力的消耗不是一般的大。”幸村安抚着手冢的情绪,“他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忍足则示意他们坐下来说话。落座后,手冢又想起来一件事。

    “刚才是怎么回事?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忍足也转过视线,期待着幸村给出一个明确的回复。

    “其实,迹部他之前检查的时候是没有产道的,换句话说,就是孩子没有出来的途径。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之前一直建议用剖腹产的原因。但是后来那些天我们检查出有了,并且在不断生长,本来按照正常可参照的时间长度可以看到一个最后的机体结果的,检验的结果他的身体应该是可以最后自行完成一个相对合理而完全的分娩过程,可是他打了那个电话后显示器上图像显示他的血压瞬间升高了很多,可能是因为情绪的波动让“生长进程”突然停了下来,而且导致孩子就提前开始下降,不过还好“那部分”已经长到了挨近皮肤的地步,所以那个手术实际上只是个很小的手术,算是起到打开通路的作用。只是。。。 。。。”幸村慢慢道来刚才没时间说明的事实。

    “只是,开刀后最好不要碰水,因为会非常容易感染。”忍足补充他最担心的这部分。

    “那你们还让他下水?”手冢不能理解。

    “因为那个时候孩子已经开始下降了,如果那个时候剖腹的话会牵连到比普通的情况更大的范围。这个以后得细细跟你说你才会明白。”幸村道。

    “可是你胆子还真大,不仅下水不说,还限定三十分钟,普通人哪有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把孩子生下来的。”忍足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那水经过特殊处理的,只能保证三十分钟内不被感染。我们都知道这孩子的来历有多奇特,自然也要按照实际情况,不能一概而论,特殊事情,特殊对待,难道不是吗?”幸村的自信不是平白而来。

    “你就不怕迹部中途出什么意外?”

    “忍足,我想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妇产科本来就是一担两命的地方。”

    “你还真是合格的医生。”

    “谢谢。不过,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哼一声疼。”

    “也没有喊过一声。”

    “真是坚强。”

    听完他们的对话,手冢算是一颗心说不上是该悬浮还是该落地。

    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等。

    连日来的神经紧绷,加上两天的熬夜,大家都累了。

    part 8

    心跳得很慢,但是很舒服。下半身还很疼,但是可以忍受。

    一点点拉开视线,看清楚天花板的样子。

    醒来了。

    一只温暖的手覆上额头,手冢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醒了吗?”

    他很慢地眨了眨眼表示回答。

    他用眼神示意手冢他想要坐起来,手冢确定他是完全清醒后帮他把床的上半部分摇了起来一个合适的角度。

    他这才看见,他的床脚,还有手冢的父母,还有自己的父母。

    迹部隆义的臂弯,抱着那个新生命。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

    那一刻,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

    这么多年来,我是多么想念你们,多么渴望和你们在一起。

    在那段谁也感受不到我的黑暗时段里,我并不怕死,可是有多么渴望有你们在的“生”。

    从小到大,你们一直站在我的身后,教导着我指引着我,即使那天开始我背叛了你们。

    一直没有回头,不是怕回了头就再也看不见你们守候的身影,而是正是知道你们一直都在,一直都不曾离开,所以,才更加不敢回头。

    逃避,有时候并不是怯懦,也不是害怕,而是一种默许。

    一种不想承认却又无法不承认的默许。

    ———— 道歉就会被原谅吗?

    来得及吗?如果现在道歉的话,还来得及吗?

    虽然夺得了家业也算是证明了他个人的能力,可是,终究那不是应该用的光彩方法。

    “爸爸,妈妈。。。 。。。 对,对,对不起。。。 我,那时。。。 。。。做错了。。。 我。。。 。。。”

    颤抖的声音,颤抖的双肩。

    手,捂起了脸。眼泪,透过指缝渗出来,流过他的手背,流过他的脸颊,流进他的嘴里,流进他的心里。

    承重了多年的煎熬,来得异常咸苦。

    终于。回头。

    温暖的手放在他的头上。就是这只手,就是这个温度,曾经告诉自己男人要坚强,男人不能随便流眼泪,男人要有责任,男人要懂得承担。

    “傻小子,哭什么。”

    这个声音,一辈子也听不厌。

    ———— 道歉就会被原谅吗?

    ———— 也许会也许不会。但是一定会被宽恕。

    终于。被宽恕。

    终于。泣不成声。

    看到那个孩子,漂亮的孩子,继承了他和他所有的优点。

    所有困惑和迷茫的盘旋,所有爱怜和疑问的交织,全部有了确定。

    我希望你以后,能够快乐,我希望你以后,能够幸福。我担心你以后,会被人欺负,我担心你以后,会被人抢走,我担心你以后,遇到的那个人不够爱你。我想把你,一直放在我的身边,永远也不出我的视线,因为,在我这里,你最安全,在我这里,你会永远被爱,在我这里,你不会有任何担心。

    因为我,会为你做一切,因为我,会永远保护你。

    爸爸妈妈,你们当年,是否也是曾经这样为我考虑过呢?你们是否也是曾经有过这样的心情呢?

    ———— 人类,为什么想要留下孩子呢?

    因为那,是爱的缔结,我们想要留下这种相爱的证明,我们想要把这份爱流传下去。

    一直流传下去,让这份爱回馈出去,回馈给那些爱我们的人们,回馈给那些我们爱的人们,回馈给这个让我们相遇也让我们相恋的人间。

    ———— 孩子是一把钥匙,锁住你们两个人,也打开你们两个人。

    锁住的是专属于你们幸福的那扇窗。打开的是你们与世界融合的那扇门。

    什么是幸福呢?幸福是什么呢?

    子孙满堂爱人伴,父母膝下共承欢。

    也许,幸福的定义原本就是这么简单的。

    ———— 父母最后总会听儿女的。

    是哪个混蛋给本大爷说过的这种狗屁理论?

    怎么能够,忘记了父母的恩情?

    手冢一直搂着他,一直扶持着他。一直待在他的身边。

    好了,国光,不用为我擦眼泪了,这样的哭泣,我不觉得有任何丢脸。

    因为他们是生我们养我们的父母,我们永远是他们的孩子。无论我们变成什么样子,无论我们做过什么事情,他们都会接受我们,他们都不会嘲笑我们。

    让泪尽情地流吧,仅此一次。本大爷保证。

    人们总是喜欢铭记苦痛长久的撕扯,却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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