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桃花酿刚刚开封,她是第一个品尝到的人,齐晔笑问她取什么名好,她只不过是随意一说,他便真的将这酒取名为桃花酿,如今时隔半年,再次喝到之时,已是今时不同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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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大年除夕夜 夏瑾玉
(安然叹了口气,然而眼前却浮现出楚曜俊美的面孔,依然如往昔一般,如诗似画的容颜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只是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眸,不经意间却流转着朗月清辉,只消一眼,便让人迷醉。
安然摇摇头,有些自嘲的笑笑,如今两人相隔甚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相见,他说过不会让她等太久,可是如今都大半年过去了,依然一点儿音讯也没有。
自从回国之后,她的生活依然如往常一样,没什么变化,大多时候都待在寝宫,只是偶尔会出银尘,清风也会时常进宫给她带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虽然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东西,但却让她孤寂的心感到温暖。
有时候她也会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御花园,看天边云卷云舒,观庭前花开花落,生活平淡如水,但却安心自在。
时光飞逝,春去冬来,弹指间又到年关。
这日,安然独自坐在寝宫,正低头翻看手中的书,清冷的容颜上神色冷淡,眸光静静,只是偶尔不经意间会抬头看看窗外;只见外面大雪纷飞,厚重的树枝上挂着沉甸甸的雪球,鹅毛般的雪花如飘扬的柳絮,纷纷而落,华丽气派的屋宇上白雪皑皑,整个天地都被纷飞的大雪覆盖,似乎万千世界,都被包裹其中。
安然合上手中的书本,缓步走向殿外,瞬间一股冷风夹杂着冰雪的气息迎面而来,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头脑却也更加清醒了几分,伸手将身上雪白的羊绒狐裘裹得更加紧了紧,她便徒步走了出去。
白色的厚靴踩在地面上,不一会儿便被冰雪打湿,雪花纷纷扬扬,轻卷细舞,落在她如瀑布般的长发上,然后飘落在肩头,安然眨眨眼,长而卷翘的睫毛上沾着细小的雪沫儿,此刻的她站在茫茫天地间,仿若九天玄女下凡,冰清雪洁,淡雅如仙。
有宫人不巧走过,虽然震惊于女皇的惊艳,但也绝不敢多看,仿佛面前高雅如仙的女子,多看一眼便是亵渎,只得低头匆匆而去;也有胆子大一些的,朝着她跪地请安,便起身离开。
安然在风雪中走了半个时辰,直到感觉脚下传来阵阵冷意,这才回了寝宫。
晚膳后,她依然一个人待在寝宫,灯火明灭中,她能透过重重屋宇眺望远方,宫中寂静,然而外面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依然传入她耳中,然而不管是什么日子,于她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殿外传来急急马蹄声,不多时,她便清清楚楚的听见两人对话。ww
“丞相大人,您不能进去。”宫人的声音带着些紧张与焦急,似乎在拦着什么人。
“让开!”男子挑眉,陡高的声音充满不耐。
“皇上已经睡下了,您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不迟啊。”宫人的声音细小如蚊蝇,带着十二万分的小心。
“这么早,我就不信她能睡得着!”男子双眸微微眯起,有些危险的看了一眼拦在他面前的宫人。
“丞相——”
宫人话还没说完,男子伸手一挥,即便身在寝宫的安然也能清楚的听到外面凄惨的哀叫声;想到此,她不仅摇了摇头,然而眼眸却带着点点笑意,这男人还是亦如初见一般无法无天,不将皇权放在眼里。
不过是转瞬间的功夫,男子便踏步进屋,朝着她挑眉道,“我就知道你这女人肯定还没睡。”
“大过年的,不在府上好好陪着你那堆貌美如花的妻妾,跑我这里来做甚么?”安然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道。
闻言,清风怒瞪着她,有些气急败坏的道,“你还好意思说,大过年的待在寝宫里作甚,跟我出去。”
“我哪里也不去。”安然一动不动的躺在软榻上,神色淡淡。
“今晚可是除夕夜,外面热闹得很,你确定不和我出去?”清风看着她,微微挑眉。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安然似乎懒得再看他一眼,干脆闭上了眼睛。
“今晚你不去也得去。”清风怒瞪着她,三两步走到她身前,一把将躺在软榻上的安然给拽了起来。
经过殿门的时候,方才被清风仍在地上的宫人此刻已是鼻青脸肿,看着揪打在一起的女皇和丞相,他不仅有些呆若木鸡。
清风一把将安然拽上马,这才扬鞭一挥,马蹄高高扬起,直直的朝宫门外奔去。
晚风清凉,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清风细心的撩起宽大的衣袖,为她挡去迎面而来的冷风,安然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气恼的道,“大晚上的,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了不就知道了,问那么多做甚么,聒噪。”清风目不转睛的望着前方,然而声音却带着一抹笑意。
闻言,安然不仅心中更加来气,外面这么冷,哪有寝宫里躺着舒服,大晚上的将她拽出来不说,现在竟然还嫌她聒噪,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马蹄疾弛,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出了宫门,清风勒马停下,安然远远的便看到前方不远处站着一抹人影,男子白衣飘飞,眉眼间笑意盎然,惊为天人的容颜上笼罩着一层朦胧的月色,如梦如幻。
“阿尘,你怎么在这里?”安然笑着叫了一声,自从上次出宫,到现在也有月余没有见到他了。
“是清风约我出来的。”银尘微微一笑,俊美的容颜上波光潋滟。
“今晚可是除夕夜,这大过年的,你们一个在寝宫待着,一个在屋子里闷着,能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出来走走,集市上热闹得很。”清风挑眉,有些鄙夷的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这才朝前方走去。
安然和银尘相视而笑,也不再多说,连忙跟上清风的脚步,三人并肩而行。
京城的夜晚比白天更热闹,加之今晚是除夕夜,热闹的街道上人流拥挤,车水马龙,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欢声笑语不断,喧嚣震天,鞭炮声响彻夜空,时有绚烂的烟火在漆黑的夜幕上绽放,虽是刹那光景,但却美如梦幻。
“叫你们出来没错吧,总比一个人闷着有趣多了。”清风笑了笑,似乎心情极好。
“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有什么好看的。”安然抬眸看着头顶上缤纷的烟火,口是心非的道。
虽然这烟火确实是很好看,但她偏偏就不如他的意,谁叫这男人刚刚那么大劲,拽得她的手到现在都还隐隐有些疼。
闻言,清风脸一黑,有些没好气的道,“你这女人知不知道什么叫情调?”
安然挑眉,笑眯眯的看着他,“本姑娘哪能和丞相比啊,您府上妻妾成群,自是身经百战,知道什么叫情调。”
一时间,清风的脸更加黑了黑,简直可以和锅灰相比了,眸光直直的瞪着她,那眼神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三分。
安然像没事人一般,自顾自的往前走,银尘笑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眉眼间光华流转,月色下,他仿佛是行走于世间最温柔的男子。
热闹拥挤的街道上,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灿烂的笑容,安然似乎受到渲染 ...
(一般,一时间不仅心情大好。
前方有人在表演杂耍,站着的地方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安然抬眸看了看,也跟着走上前去,围观的群众时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她原以为有什么好看的杂耍,没想到却是三两个大汉在表演武艺,那技术虽然不是三脚猫的功夫,但勉强也算得上是花拳绣腿,围观的群众看着自然是有意思,然而对于武艺超群的三人来说却是技术烂到家了。
“这有什么看头?”清风抬头瞄了一眼场子里正在切磋武艺的几人,不以为意的撇撇嘴。
安然正想说话,然而却被旁边的人抢先一步开口。
“不好看你还看,赶快走,别挡着路了。”那人有些鄙夷的看了清风一眼,顺便也将安然和银尘给鄙视了。
闻言,清风俊脸一沉,带着些怒气的道,“老子想看就看,关你什么事?!”
“没说不让你看,但你刚刚不说了不好看吗,那还站在这里做甚么?”那人反驳,趾高气扬的瞪着他。
安然不紧不慢的瞥了站在她身旁的人一眼,只见那人穿着一身锦衣华服,看样子应该是这京城的富家子弟,虽然长得还算白皙俊俏,但和银尘清风相比,却是差远了。
“这地方是你买下的吗?更何况脚长在老子身上,我想走就走,干你屁事!”清风怒瞪着他,一时间不仅有些火冒三丈。
“就是我买下来的怎样?你别蒙瞎了狗眼不知道本公子是谁,还不快滚?”那人嘴角有些得意的勾起,想着自己身后倚仗着权势,不由得心下一喜。
闻言,清风微微眯起双眼,有些危险的盯着他,低沉着声音道,“你将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那人本欲再开口,然而见着面前的男子身上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不由得心下一惊,后背也生出涔涔冷汗,嘴巴仿佛有千斤重,长了半天愣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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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银尘吹箫 夏瑾玉
(此时,原本围观的群众也将目光向这边投来,清风抬眸盯着他,嘴角有些讥诮的勾起,那华服男子见他此番表情,虽是心中气怒不已,但也很是惧怕;然而如今话已出口,若是怕了他岂不是有损自己的威严?再者自己身后又有权势撑腰,想到此,他不仅冷笑了一声,正欲开口,然而却被人群中走出的女子抢先一步开口。
“这位公子,表哥性情向来莽撞冲动,然而却也是无心冒犯,还望公子大人大量,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女子声音悦耳,仿若黄鹂出谷,婉转动听。
安然抬眸看了她一眼,只见面前的女子身穿鹅黄衣裙,姿容清秀,明眸皓齿,虽算不上绝色佳人但也自有一番沉鱼落雁之美,尤其是那一双如月牙般的弯弯眼眸,仿佛蕴含了仙音山的钟灵毓秀,直叫人移不开眼。
“本公子方才只不过站在这里看表演,一句话也没说,然而姑娘的这位表哥却挑衅滋事,你说这笔账要怎么算?”清风挑眉,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在等着一个合理的解释。
“公子,方才是表哥的不对,我在这里向您赔罪。”女子声音轻柔,神情温和,言语间进退得宜。
清风微微皱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沉吟了片刻,这才抬眸盯着方才说话的男子,冷冷道,“看好他,免得到时候又跑出来乱咬人。”
站在一旁的安然不仅觉得好笑,这男人虽然平时嘴里吐不出象牙,但骂人却不带脏,这么说明显是将那人比作狗了。
闻言,那华服男子一时间气怒不已,额头上青筋直跳,怒不可遏的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表哥!”女子低头呵斥,声音虽轻但却带着隐隐的怒意。
见她此番语气,那华服男子似是有些惧怕的瑟缩了下,然而双眸却跳动着怒火,死死的盯着清风。
“公子,方才表哥是冒犯了您,然而您也将他说了不是,还望此事就此作罢。”
女子莞尔一笑,声音轻柔,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似乎若是清风不依不饶,就是他的不是了。
清风冷哼了一声,也不欲多做纠缠,转身便朝前方走去,银尘和安然对视一眼,也抬步跟上。
三人走后,围观的群众渐渐散开,人潮人涌中,女子盯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ww
“表妹,姨父权势滔天,在朝内举足轻重,还怕了他们不成,你如此低声下气,岂不是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
华服男子一脸怒气未平,有些不解的看向身前的女子,神态间似乎很是气恼。
“胡说!”女子低声呵斥,抬眼盯着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你怎地如此不成器,方才那几人但看他们的衣着便知非富即贵,更何况那一身与众不同的气质,常人更是难以企及;在这京中我见过无数名门贵族中的公子小姐,却没有一人及得上他们的风采,即便是小叔站在那白衣男子身前也会被掩盖光芒。”
女子神色冷凝,声音淡淡,“虽然不知他们身份,但我敢肯定绝非普通人,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若是无意间得罪了什么人,莫说到时爹爹保不了你,只怕小叔和爷爷也不好说话。”
闻言,那华服男子心里一惊,连连点头道,“表妹说得是,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见他低头认错,似乎心里有些后怕,女子也缓和了脸色,淡淡的道,“你平时作威作福惯了,我这个做妹妹的也不好说你,但你要记住了,京中权贵甚多,莫要给爹爹惹了麻烦。”
“林煜受教。”华服男子低头,态度极好。
虽然自己比这个妹妹长些年岁,但碍于她嫡长女的身份,也不得不听命于她,林煜想了想,便抬头看着方才几人走远的方向,眼眸里也现出一丝好奇之色,对他们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街道上依然繁华热闹,虽然方才发生了点不愉快的小插曲,但并未影响到安然几人的兴致,三人转过街道,慢慢悠悠的往前走,因为其出众的外表,时不时的引来路人的目光,倒也并未在意。
行至护城河畔的时候,安然遥望远方,只见天上星光璀璨,地上灯火飘摇,河上停着几艘精致的画舫,时有人进进出出,莺莺燕燕之声不绝于耳。
晚风清凉,虽然披了一件雪白的羊绒狐裘,但安然还是感觉到有丝丝冷意。
清风抬眼望向远方,眸光微微变化了几瞬,声音有些飘渺,“又是一年除夕夜,几多梦回,又似身在何处?”
闻言,安然不仅回眸,只见他神色如常,目不转睛的盯着远方,往昔飞扬的眉眼似乎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哀愁,整个人飘忽不定,好像在思念着什么。
“清风,你有心事?”安然看着他,神色淡淡。
“有心事又如何,人生在世,哪能没有烦恼?”
清风笑了笑,神态间亦如往昔一般自在随意,但安然却看得清楚,他飞扬的眉眼间有着一抹淡淡的黯然。
安然垂眸,沉吟了片刻,抬头盯着他,缓缓开口道,“你的家人呢?和你认识这么多年,我从来不知道你有什么亲人,能告诉我吗?”
银尘依然微笑,飘飞的衣袍似乎在这喧闹的夜里,盛放出朵朵美丽的幽昙。
闻言,清风微微怔了怔,一向冷静镇定的脸上竟现出恍惚的神色,然而不过是瞬间的功夫,他便恢复如常,抬眸盯着远方,声音淡淡,“他们都不在秦国,或者说我也不知在什么地方,因为可能我永远都不会再回去。”
对于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安然知道清风不想多说,便也没有再问,只笑着道,“我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你不想说也不勉强。”
闻言,清风抬眸盯着她,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想说什么然而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
安然笑看了他一眼,转而走向河畔,似乎和一位老翁说着什么,不一会儿,她便走回来,笑着道,“京城的夜色这么美,要站在河中央才好看,方才租了一艘画舫,上船吧。”
说罢,便动作轻快的跳上了船,那老翁也连忙站在一旁,清风笑了笑,似乎眉眼间的愁绪已经散去,也跳了上去。
银尘微微一笑,夜色下,他依然眉眼温和,似乎世间的喧嚣都与他无关,仿佛天边的仙人,无所求,无所欲。
老翁解下系在岸边的绳索,小船开始慢慢滑动,这艘画舫虽然娇小但却精致,安然走向里面,只见船内简洁干净,该有的东西都有,可谓是一应俱全。
安然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悠悠的喝着,顺手拉开粉红色的纱帘,只见月光倾泻而下,如水的光辉将整个画舫照得明亮,如梦如幻,美丽得像是梦境一般。
天如钩,月如水,安然静静的靠在船身上,抬眸看着外面朦胧的景色,只见万家灯火,好似汇聚成了无数的星光点点,璀璨飘摇,煞是好看;隐约间竟然有睡意袭来,她突然回想起了去年在楚国的时候,也是如今这般美丽的景色,那时楚曜在她身旁,两人 ...
(站在重重屋宇上,并肩赏这般人间美景。
只是如今一年过去了,他却不在,安然不仅心里有些怅然,思念如潮水般蔓延,她现在突然很想见到他,想念他醉人的眸子,温柔的低语,还有那带着浅浅笑意朝思暮想的容颜。
正在她朦朦胧胧快要睡着的时候,忽地,船外传来阵阵箫声,天地寂静,月光如水,箫声轻扬优雅,如空谷篁林般寂静幽幽,又若雪域高山般激荡低沉,时而音调拔高,时而音调急转直下,余音袅袅,渐渐回旋在这宽广的河面上。
安然慢慢睁开闭着的双眼,这箫声她再熟悉不过,很多年前,在忘生岛的时候她便听过,那时她在心里感叹,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完美无缺的人,竟然会吹出如此惊世之曲。
想起往昔,她不仅笑了笑,抬眸望向外面,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银尘和清风依旧站在甲板上,并未开口说话,月光清凉,两人一白一蓝的衣袍随风飘扬,银尘手拿洞箫,惊为天人的容颜上神光离合,醉人如酒,仿若天边的神抵,不染凡尘。
清风嘴角微微勾起,眉眼间轻舞飞扬,黑色的眸子蕴含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心情不错。
安然缓步走近,朝着银尘笑了笑,“好久没听见你的箫声了。”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银尘看着手中的萧,微微一笑。
安然沉吟了一瞬,转而抬眸盯着他,笑声道,“怎么会不记得,那时我偷偷藏在桃树后听你吹箫,就是这首曲子,而且听得入神了,不知道你早已发现我的气息,还被人揪了出来。”
“其实那时并不是吹到中途才发现你躲在身后,而是在你刚刚偷听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银尘微微一笑,温柔的盯着面前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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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偶遇李铮 夏瑾玉
(闻言,安然微微怔了怔,似乎回想起了什么,笑声道,“既然你早就发现我了,为什么还要将那首曲子吹完?”
银尘微笑,温柔的眸子凝视着她,“在没有遇见你之前,我一直都是弹琴吹箫给自己听,身旁无一人知我,懂我,既然那时你已在身后,我何不将那首曲子吹给你听呢。”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安然笑了笑,当时她就在奇怪,为什么依着他的功力,自己一直躲在树后却没有被发现,原来他早就有所察觉,只是不曾让自己知道而已。
“你这女人害不害臊,那么小就躲在树后偷听人家吹箫。”清风咂咂嘴,有些鄙夷的看了安然一眼。
“我想听就听,你管得着吗?”安然没好气的瞪着他,神态间似乎有些气恼。
“是管不着,反正你没脸没皮惯了。”清风嘴角微扬,有些吊儿郎当的哼了哼,那模样直想让安然有一种将他丢进湖里的冲动。
正在她想要反唇相讥的时候,原本沉寂的湖面波光粼粼,灯火明亮,安然抬眸一看,只见一艘精致的画舫迎面而来,船上纱帘随风飘扬,香气四溢;船头上站着一名身穿鹅黄衣裙的女子,只见她迎风而立,沉鱼落雁的容颜上含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生得是肌肤胜雪,尤其是那一双弯弯的月牙眼眸,更是衬得人娇美如玉。
那艘画舫朝着他们停泊的方向渐渐行驶,不一会儿便来到了近前,只见那名女子浅浅一笑,抬眸笑看了他们一眼,这才缓缓开口道,“方才是你们吹的萧么?”
清风见着来人是谁,似乎懒得搭理,干脆将头别过去,欣赏起这美丽的湖天一色,安然也没有说话,只抬眸淡淡的看了银尘一眼。
“是在下,姑娘有什么事么?”银尘抬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温润如玉的容颜上没有什么情绪变化。
“原来是公子,青瑶方才在船中无意间听到有箫声传来,很是惊奇,这才有此一问。”
女子笑了笑,干脆自报闺名,她名叫李青瑶,正是方才在街上与清风冲撞的华服男子表妹。
银尘微微一笑,避过她的目光,抬眸眺望远方,似是不愿再多说。
“公子的箫声很好听,可谓是旷古绝今,青瑶也略懂音律,可却从未听过如此惊世之曲。ww”
李青瑶浅浅一笑,眼眸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月色下,她容貌清丽,肌肤胜雪,端得是国色天香。
“姑娘夸奖了。”银尘神色淡淡,眉眼间被月光笼罩,好似不染凡尘的仙人,如梦如幻。
“青瑶说得是实话,绝没有浮夸之意。”女子盯着他,态度很是诚恳的道,“公子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若是得空,能否指点青瑶一二?”
闻言,安然不仅在心里觉得好笑,没想到这女子也真够大胆的,初次见面竟然就要求阿尘给她指点迷津,依着他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会答应?
“天下能人甚多,姑娘若是好学,不妨另请高明吧。”银尘微笑,神色间透着淡淡的冷漠与疏离。
闻言,女子笑了笑,美丽的容颜上并没有因为银尘的拒绝而感到沮丧,反倒笑得更开心,“公子既然如此说,青瑶也不再勉强,只是公子的箫声虽然惊采绝艳,但也难免透着一抹苍凉。”女子顿了顿,又笑着道,“如今既然青瑶有幸听到,便是有缘,不如几位到船上来坐坐吧,恰逢今晚是除夕夜,人多岂不更加热闹?”
女子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让人不忍拒绝,安然抬眸看了银尘一眼,只见他神色淡淡,似乎没有丝毫动容,正欲说话,却被清风抢先一步开口。
“说得不错,今晚是除夕夜,人多才热闹,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清风微微一笑,眉眼间轻舞飞扬,说罢,便跳到了对面的船头上。
安然盯着他的背影,一时间竟有些无语,正在她想着要不要也过去的时候,便听闻对面的人大声道,“你们还愣在那里干甚么,还不赶快过来?”
闻言,安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也跳到了对面,银尘神色如常,俊美的容颜上情绪淡淡,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几位进去坐吧。”李青瑶浅浅一笑,清脆的声音仿若黄鹂出谷,婉转动听,说着便走在前面。
纱帘随风飘扬,带着些淡淡的香粉之气,安然缓步走近,就在女子伸手撩开帘子的刹那,只见一方矮榻之前坐着一名紫衣男子,身影甚是熟悉。
安然抬眸盯着他,只见男子紫衣潋滟,眉眼低垂,俊美的容颜上笑意浅淡,此刻,他正懒洋洋的坐在矮榻旁,白皙修长的手指端着一杯酒,说不出的醉意迷人。
“李将军?”安然挑眉,笑着叫了一声。
闻言,李铮这才回眸看着她,冷静如水的眸子在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微微有些诧异,然而不过是瞬间的功夫,便恢复如常,只听他笑着道,“你…来了?”
安然缓步走近,毫不客气的坐在一旁,笑看着他,“你怎么在这?”
“我一直就在这。”李铮笑了笑,黑色的眸子映着点点笑意。
“没想到李将军竟然也在这艘船上,实在是出乎人意料,这下无论如何我也要与你好好喝两杯。”清风哈哈笑了两声,似乎心情极好,也笑着坐在一旁。
“你的酒量如此之好,甚至是千杯不醉,李铮可比不得你。”他笑了笑,带着醉意的眸子流光溢彩。
“将军谦虚了,你征战沙场多年,又岂是喝两杯就醉的?”清风爽朗一笑,眉眼间笑意盎然。
李铮微笑,抬眸盯着坐在一旁的银尘,笑着道,“尘公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将军近年可好?”银尘眉目温和,温润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
“生活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倒是你,这几年不曾见到。”李铮笑了笑,黑色的眸子笑意不减。
银尘微笑,声音淡淡,“当初一走,便是三年,直到去年才回来,一直隐居在京城。”
“难怪没有见过你。”李铮笑了笑,端起榻上的酒壶,笑着给三人斟了一杯酒。
“小叔,你们认识?”见此情景,站在一旁的李青瑶不仅微微怔了怔,然而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世家大族的小姐,稍微稳了稳心神,便很快的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李铮点点头,抬头看了她一眼,这才笑着开口,“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闻言,安然心里也有些诧异,然而当她在船上看到李铮的那一刻,便已经有了猜测,却不曾想到他竟然是这青瑶姑娘的小叔,如此说来,那她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没想到你竟然是她的小叔,难怪有人倚仗着权势,不将人放在眼里。”清风抬眸不紧不慢的看了她一眼,想起方才的一幕,不仅哼了哼。
“这话怎么说?”李铮笑了笑,抬眸淡淡的看了一眼李青瑶,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仅仅是一个眼神,便让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
( “小叔,方才在街上,煜表哥不小心冲撞了这位公子,但我也赔了不是,还望公子别将此事放在心上。”李青瑶勉强笑了笑,抬眸盯着清风。
闻言,李铮淡淡一笑,不紧不慢的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这才笑着道,“原来如此,林煜性子向来莽撞冲动,你这个做妹妹的,平时也要多说说他;万不可倚仗自家的身份,将人看轻了去,要知道若是出了什么事,即便是最亲的人,我也不会替他说情。”
“青瑶谨记,定会叫他改过自新,注意自己的言行。”
李青瑶眉眼低垂,然而额头上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虽然李铮这句话看似说得很淡,然而却是在给予警告;从小到大,她没有怕过任何人,即便是面对父亲,也不会如此紧张,只有在小叔的面前,才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罢了罢了,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何必搞得如此紧张。”清风扬眉一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而酒入喉间,甘醇清冽,竟有些微的熟悉,他不仅笑着道,“你也喜欢喝这酒?”
李铮笑了笑,抬眸盯着他,“桃花酿,半年前北齐新出的美酒。”
“这酒刚出来不久,我便喝过了,确实是难得一见的酒中圣品。”清风挑眉,手执白玉杯,似乎还在回味方才的酒香。
李铮微笑,因醉酒俊美的容颜上脸色微红,“北齐盛产美酒,十年前的玉琼露,至今举世闻名。”
“不仅盛产美酒,还盛产美人,前些年我去北齐的时候,那里的姑娘个等个的漂亮,生得水灵灵的。”清风扬眉一笑,眉眼间笑意盎然,似乎眼前浮现出了一堆美人。
闻言,安然不仅白了他一眼,就知道这男人说不上几句好话,见着美人就犯晕,想了想,她不仅有些郁闷,自己也算是长得美若天仙吧,怎么就没见这男人夸过她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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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幸请到三人船上做客,实在是青瑶的福气。”女子笑了笑,笑着道,“今晚除夕夜,京城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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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别不好意思 夏瑾玉
(“盛产美人我不知道,但美酒却是出了名的。”李铮笑了笑,带着醉意的眸子流光溢彩,似乎比夜晚里的星星还要明亮。
闻言,清风哈哈笑了两声,抬眸盯着他,“自三年前初次和将军见面,便觉风姿卓绝,如今相比之下,却是比往年更甚。”
“第一次见到你们,又何尝不令我震惊呢。”李铮淡淡一笑,抬眸盯着安然,似是回忆起了往事,缓缓开口,“那时秦诚已荒废朝政多年,你们的出现倒让我看到了希望。”
“不管怎么说,幸得你不遗余力的相助,否则天下不会这么太平。”安然笑了笑,抬眸盯着他。
李铮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抬头眺望远方,只见万家灯火,明亮如白昼,他不仅笑了笑,“国泰民安便是好事。”
“说得不错,然然,只要天下太平,黎明百姓安定,便是国之福气。”清风扬眉一笑,似乎心情极好,仰头喝尽杯中酒。
“是啊,国泰民安便是好事。”安然也笑了笑,慢慢悠悠的端起酒杯,轻轻喝了一口。
银尘微微一笑,惊为天人的容颜上神色淡淡,似乎被朦胧的月色笼罩,又仿佛氤氲着淡淡的雾气,如梦如幻,竟让人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听闻三人的对话,又见小叔脸上带着的笑意,李青瑶虽然不知安然等人的身份,但也能从中猜出个大概;自己的眼光向来精准,只怕他们在朝中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幸亏方才及时阻止了表哥,若是将事闹大的话,只怕爷爷和小叔那里都不好交代。
想了想,李青瑶不由得抬眸看向安然,心里却也有些疑惑,若说这名尘公子和方才那位与表哥争执的男子在朝为官也不奇怪,但这名女子是谁?为何会与他们在一起,又能得小叔如此以礼相待,就方才两人谈话的情形来看,只怕两人早就相识;李青瑶想了半天,却也没能猜出安然的身份,只道她是京中名门贵族的小姐。
“能有幸请到三人船上做客,实在是青瑶的福气,没想到几位竟然和小叔相识,实在是缘分。”李青瑶浅浅一笑,言语中十分客气有礼。
清风抬眸看了她一眼,转而哈哈笑了两声,“若是早些知道李将军在船中,只怕不用你请,我自己就来了。”
“没想到公子和小叔交情至深,青瑶也不知道呢,若是下次再碰到公子,还望公子不要不认识青瑶才好。”李青瑶笑了笑,如月牙般的弯弯眼眸笑意盎然,让人看了不仅心情大好。
“既然李将军是你小叔,那我又怎么可能不认识你。”清风挑眉,双眸盯着她笑了笑。
“公子如此说,那我就放心了。”李青瑶浅浅一笑,抬手拿起榻上的酒壶,将几人空着的杯子斟满酒,笑得十分客气有礼。
街上依然繁华热闹,喧嚣震天,鞭炮声响彻夜空,护城河上精致的画舫灯光明亮,几人相谈甚欢,似是忘记了时辰。
夜色渐深,冷风不断的从外面吹进船舱,竟有些微的冷意,安然抬眸笑看了一眼李铮,不紧不慢的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好,早些回去休息。”李铮笑了笑,抬眸盯着她。
闻言,清风笑看着他,挑眉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不打算回府?”
“晚些时候再回去。”李铮笑着起身,黑色的眸子带着淡淡的笑意。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走了。”安然抬眸看着他,笑着道。
李铮点点头,抬步走向银尘身前,盯着他笑了笑,“尘公子,后会有期,下次再见到你,不知又是在何时。”
“同在西秦,总会再见的。”银尘眉目温和,雪白的衣袍映着点点银光,衬得他如同从天边走出的仙人。
李铮笑了笑,正欲说话,却听闻李青瑶笑着道,“小叔,那我也先回去了,免得让父亲担心。”
“嗯,路上小心。”李铮面容淡淡,声音温和。
几人出了画舫之后,便顺着自己的方向回去,安然自然是回宫,清风打了两个呵欠之后,也慢慢悠悠的回府,银尘也准备回自己的住处,然而身后却始终跟着一名女子的身影;终于,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回眸盯着面前的女子,淡淡的道,“时候不早了,李姑娘不回府,跟着我有什么事吗?”
李青瑶摇摇头,抬眸盯着他,小心翼翼的道,“尘公子,我能和你说两句话吗?”
“有什么事,但说无妨。”银尘眉目温和,微笑道。
闻言,李青瑶美丽的容颜上不由得绽开一抹笑容,神色间流露出淡淡的欣喜,“尘公子,我听小叔提起过你。”
“嗯。”银尘不急不缓的往前走,俊美的容颜上神色浅淡。
“三年前,那时候西秦政权不稳,先帝荒废朝政,爷爷和父亲忙得焦头烂额,我时常听到他们叹气,小叔也镇守边关,直到女皇归来,天下风云变幻,不知怎么回事,小叔也回来了,我知道那时候你是和女皇一起回来的,所以偶尔也听他们提起过你。”
银尘眉目温和,淡淡的面容上没有丝毫情绪变化,依然不疾不徐的往前走。
李青瑶神色温柔,清脆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小叔是我见过的最有才华的男子,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见他欣赏过一个人,然而那年你与女皇归来之时,他却称赞了你和女皇;今晚若不是无意间听到你的箫声,或许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知不知道都不重要,你要明白的是人活着总要做些有意义的事。”银尘微微一笑,深邃的眸子平淡无波。
“不,在我心里一直就觉得好男儿应受世人景仰,便如东楚的七王爷一般,若是今晚不曾见到你,我怕是会感到遗憾。”李青瑶抬眸盯着他,如水的月光倾泻而下,女子秀丽的面颊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
银尘微笑,声音淡淡,“若是你如我这般经历太多事,定会明白的。”
“尘公子,你如此精通音律,有空可否指点青瑶一二?”李青瑶再次开口,抬眸盯着他,脸上带着希冀的神情。
“李姑娘天资聪颖,若是喜欢,只要勤加练习,假以时日必能成大器。”银尘淡淡一笑,避过她的目光,婉言相拒。
见他如此说,李青瑶明亮的眸子快速的闪过一抹黯然,随即抬头盯着他,笑了笑道,“多谢公子指点,青瑶定会勤加练习。”
“已经不早了,你快些回府吧,莫要让李大人担心。”银尘停下脚步,抬眸看着她,声音淡淡。
“好,公子也早些回去。”李青瑶浅浅一笑,说罢,便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银尘眸光淡淡,俊美的容颜上没有什么情绪变化,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这才回了住处。
自除夕夜之后,安然就再也没有出过宫,每日下朝之后便安安静静的窝在寝宫,哪里也不去,实在是闷了,偶尔也会去御花园散散步。
不知不觉已经过完年,但天气依 ...
(旧寒冷,宫墙深深,飞檐的屋宇上积雪还未融化,行人踩在地面上,冰冷的雪水依然能将鞋子打湿。
这日,安然依然舒舒服服的躺在软榻上,外面冰天雪地,寝宫里却温暖如春,窗户关得严严实实,一丝冷风也钻不进来。
“丞相,您来了。”
殿外传来慢慢悠悠的脚步声,以及宫人小心翼翼的通报,安然躺在软榻上,无聊的翻了个身,嘴角却勾起一抹弧度,这男人还来得真及时,正愁着没人说话呢。
“女人像你这么懒的,也算是世间少有了。”清风慢慢悠悠的踏步进屋,十分鄙视的看了一眼躺在软榻上的安然。
“男人像你这般不害臊的,我也算长见识了。”安然白了他一眼,反唇相讥。
闻言,清风瞪着她,“你还好意思说,不知道是谁不害臊,大白天的还躺在榻上。”
“我躺着怎么了,谁叫你进来的,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女人的寝宫,也亏得你好意思?”安然哼了哼,神情间对他的这种无耻行为十分鄙视。
“又不是第一次进来,往常也不这样么?”清风挑眉,随手撩起衣摆,在一旁坐下。
“我可是让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