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绕过孟凡哲,小心的走过去。
没错,水池里七零八落的动物正是孟凡哲的猫——汤姆。
方木看看四周。没看见刀之类地利器。
汤姆是被孟凡哲用手生生扯成几块的。
方木转身看看孟凡哲,孟凡哲还一动不动的盯着门口的方向,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方木扯起他的袖子,从他手中把那只猫腿拽下来,扔在水池里。
孟凡哲呆呆的任由方木摆布,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方木在孟凡哲面前站定。盯着他地眼睛,缓缓地说:“凡哲,你能听见我的话么?”
过了好久,孟凡哲的眼珠才慢慢的移向方木的方向,微微地点了点头。
“你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孟凡哲的嘴角咧了咧,他好像一个中风后遗症患者一样慢慢半转过身子,伸手指了指水池里地猫。
“汤姆……他们都讨厌它……我也不能……再……依靠它……”
方木盯着孟凡哲呆滞的双眼,竭力去搞请他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意思,依靠谁?”他摇晃着孟凡哲的肩膀。“你说话啊!”
孟凡哲的身体在方木的动作下剧烈的摇摆着。人却好像清醒了很多。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抬起手在嘴边胡乱抹着。当他看到手上全是血和猫毛的时候,吓得又去脸上乱抹,结果满脸都是横纵交错的血迹。
“到底怎么了?”方木用力捉住他的手,低声喝问道。
孟凡哲好像刚刚意识到面前地人是方木。
“是你?方木?”他地身子一下子瘫软了,眼泪和鼻涕刷的流下来,“帮帮我,帮帮我,求求你,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好像做梦一样……”
方木把手插在孟凡哲地腋下,竭力撑住他的身子。
“我会的,我会帮助你,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孟凡哲的视线落在水池里,好像一下子来了力气。他惊恐万状的指着汤姆的尸骸:“这不是我干的,这不是我干的……我不是有意的……”
他向方木猛扑过来,一把拉住方木的衣领,眼中是深深的恐惧与祈求:
“别告诉别人,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不是疯子,我不是有意那么做的,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疯子……”
他放开方木,又一个箭步冲到水池前,用手捧起那些皮毛和血肉,四处张望着,嘴里兀自说个不停:“快收拾好,快,别让别人看见……快!”他原地转着,似乎在疯狂地思考应该把这些东西扔在哪里。
方木被他搅得心烦意乱,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只好拎着门口用来倒剩饭的大塑料桶走过去,示意他扔在这里。
孟凡哲用力把汤姆的尸骸按进桶内的泔水里,又飞快的跑进里间的厕所,拿出一只纸篓,把里面用过的手纸统统倒进桶里。接着又跑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哗哗的冲洗着水池里的血迹。把所有的水龙头都拧开了,他还嫌慢,用手不住地在水池里擦着。
当最后一根猫毛旋转着消失在下水道里,孟凡哲又从门后拿出拖把,用力的蹭着地上的血迹。
方木手足无措的看着孟凡哲飞快的清理着卫生间,感觉脑子里乱极了。
好不容易等他吐手,乒不堪的靠在墙上喘着粗气,方木小心地问他:
“到底怎么回事,你能跟我说说么?”
孟凡哲无力的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最近很不对劲。我常滁记自己做过些什么,寝室里很多东西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拿回来的。”
方木想了想,“你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孟凡哲连连摇头:“不用不用不用。”他仿佛自言自语般说:“我会好起来的,嗯,我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不要指望任何人……”
他反反复复地念叨着,看起来毫无信心。
方木默默地看着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孟凡哲突然站直身子,勉强冲着方木笑笑:“我……我回去了,你,”他垂下眼睛,“替我避好么?”
“好的。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去看看医生。”
“呃,好的,如果我觉得需要的话,我会去的,再见。”说完,他就脚步虚浮的走出卫生间,摇晃着向寝室走去。
卫生间里一下子恢复了安静,只能听见水管里汩汩的流水声和日光灯镇流器的鸣叫。方木站在原地,好一阵子没有动。他看看干干净净的水池,又看看那只大塑料桶,突然感到今晚的孟凡哲是那样的陌生。
比第一次见到他还要感觉陌生。
正文 第二十一章 3+1+3(1)
第二十一章3+1+3(1)
第二天一大早,方木就去敲孟凡哲的门。(炫书网整理)连敲了十几下,一点回应都没有。方木抬头看看门上的小窗,没有灯光,不知道孟凡哲是已经出去了,还是不想开门。整整一天,方木的脑子里都是孟凡哲。他那毫无血色的脸和那双仿佛深渊一般的眼睛不停的在方木眼前浮现。
fbi的行为科学家曾经提出这样的理论:如果一个人在早期有如下行为或者同时出现其中两种的话,这个人成年后犯罪的可能性就会比较大:一定年龄后仍然尿床;放火;虐待小动物或其他比他小的孩子。原因在于这样的人自控能力比较差,反社会心理比较强。而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虐待动物的行为,往往来自于对现实的无能为力和失去控制的焦虑感。
孟凡哲究竟对什么感到无能为力,又对什么感到失去控制呢?
另一个问题:他接下来还会干什么?
孟凡哲是个个性软弱的人,但是性情温和、善良。生生扯碎一只猫,再把它吞下肚去,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他这种人能做得出来的。而从昨晚的情形来看,孟凡哲在残害汤姆的时候,很明显处于一种意识模糊的状态之下。
究竟是什么让孟凡哲陷入了如此深刻的精神障碍中?
“汤姆……他们都讨厌它……我也不能……再……依靠它……”
依靠?
如果说孟凡哲在依靠汤姆的话,一个人能从一只猫身上得到什么保护或者慰籍呢?
老鼠?
方木知道孟凡哲害怕点名。也许他还害怕老鼠。
养一只猫,使自己在潜意识里感觉到被保护,地确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消除对老鼠的恐惧。
问题是,这种做法的直接后果是使自己对这种“保护”产生明显的依赖,一旦这种“保护”消失的话,他不但不会消除对老鼠的恐惧心理,反而有可能加剧。
如果上述推论成立的话。那么孟凡哲将自己视若珍宝(也可能是当作保护者)地汤姆杀死,就有了一点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味道。
如果一个人这样想,那他就握了。
方木这种若有所思地状态一直持续到上晚自习的时候。邓琳玥在被方木冷落了大半个晚上之后终于开口发问。
“在想什么?”
“唔,没什么。”方木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朝邓琳玥抱歉地笑笑。
邓琳玥没有笑。她低下头继续看书,又过了好一会,小声说:
“在想她对么?”
“谁?”方木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心里很纳闷她怎么会认识孟凡哲。
“就是……一直在你心里的那个女孩。”
方木怔了一下。无奈的摇摇头,“没有,你别多想。”
邓琳玥抬起头看着方木的眼睛,很明显她并不相信方木的话。
“跟我说说她好么?”
“不!”方木断然拒绝了。
余下地时间里,邓琳玥始终没有跟方木说话。方木送她回寝室的时候,她也没有像平时那样要求方木抱抱她或者亲她一下再走,只是简单的说了句“我上楼了”,就把方木一个人撇在女生宿舍楼下。一个人上楼了。
方木很无奈,只好转身离去,走出去几十米后,回头望了一下,却看见邓琳玥站在女生宿舍的门口,朝这边望着。
方木转身向邓琳玥走去。刚迈了几步,邓琳玥却又一个转身,蹬蹬蹬上楼了。
方木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女生宿舍楼下,等了十几分钟,见邓琳玥这次没有去而复返的意思,摇摇头回去了。
恋爱,就是这个样子么?
回到宿舍楼,方木还是先去了孟凡哲的寝室。尽管从门上的窗户里看到寝室里没有开灯,方木还是敲了敲他的宿舍门。不出所料。没有回音。
今天方木问过邹团结。孟凡哲还是没有去上课,也没有任何人看见过他。
他去哪了?
杜宇在寝室里。出人意料地是他没有在电脑前玩s,而是正襟危坐在书桌前,一幅一本正经的样子。
“你干嘛?”方木习惯了杜宇嬉皮谐的样子,他这幅德行让方木觉得有点好笑。
“你有时间么?”杜宇绷着脸,“我想跟你谈谈。”
“谈什么?”方木有点莫名其妙。
“谈谈你跟邓琳玥。”
方木盯着杜宇看了几秒钟,“好奇?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不是。”杜宇顿了一下,“是出于朋友的立场。”
方木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点燃一根烟。
“你想知道什么?”
“你跟邓琳玥……真的在谈恋爱?”
方木犹豫了一下,“。…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杜宇把椅子向方木拉近,“你喜欢她么?”
方木吸了几口烟,沉默了一会说:“说老实话,我不知道。”
他地确不知道,几天前邓琳玥这个名字仅仅意味着“被害人”,而现在,她是自己的“女朋友”。而这个过程,就好像一个缺乏现实感的梦一样,让人身陷其中却浑然不知。
方木觉得,自己并不是刚刚意识到这个问题,只是这几天来他一直在逃避这件事。
因为,他已经有点习惯了。
习惯异性温柔,又带点崇拜的目光。
习惯有人细致的关心自己的饮食起居。
习惯身边有一个温软馥郁的身体。
习惯让人颤栗地拥抱与亲吻。
杜宇看看方木,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其实,作为哥们,我是很支持你和邓琳玥在一起的。而且,我和瑶瑶都觉得你们俩挺合适的。只是,你们都转变地似乎太快了,尤其在这个时候,真让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顿了一下。“你知道,大家都在怎么议论这件事么?”
方木突然知道杜宇如此郑重其事地跟他讨论这件事地原因了:是因为刘建军。
杜宇见方木不吭声。自顾自地说下去:“很多人都说你是借刘建军被打伤的机会,抢了他地女朋友。”
方木干兴两声,自己被别人误会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刚入学地时候,不是还有人把自己当作怪物么?他并不介意。
“你也这样想么?”沉默了一会,方木问道。
“我当然不会!我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杜宇马上说,“不过。我还是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木非常不愿意和杜宇继续这个话题,不过看着杜宇坚决又信任地目光,他想了想,还是把邓琳玥关于她和刘建军之间的事一五一十的对杜宇讲了。
杜宇听了之后,好半天没说话。当方木点燃了第五根烟的时候,杜宇突然站起来,把手重重的放在方木的肩膀上。
“我支持你,哥们。”杜宇大声说。“你没有错,邓琳玥也没有错。如果再有人这样议论你们的话,我会帮你解释!”
方木刚想说“那倒不必”,可是看到这家伙一幅两肋插刀地架势,笑着点了点头。
深夜,心事已了的杜宇呼呼大睡。方木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刚才的一番话,对于杜宇来讲也许是一个理由充分的解释,可是对于方木来讲,去丝毫不能减轻心中对自己的疑问。
我真的爱上邓琳玥了么?
一直以来,方木都知道自己有这样的能力:能看穿别人的心理。邓琳玥毫无疑问是喜欢自己地,而方木自己呢?
医人者难自医。此刻方木算是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手电筒,能够照亮黑暗的角落,却照不到自己。
也许,只是需要吧。
老天为每个人都安排了一条路。有的路平坦,有的路坎坷。而我的路。是一条布满荆棘。险象环生地路。这一路上,有鲜血。有怪兽,有回忆,有感伤。陪伴我的,却只有那些死去的人们和梦魇般的诅咒。
我已经一个人走得太远,太累。
朦胧中,方木渐渐睡着了。心中的疑问,依然没有答案,其实,有没有答案,又有什么要紧?
他只知道,在邓琳玥的怀抱里的时候,真的,很温暖。
邰伟来找方木。
一进门,他就歪着头看着方木:“嗬嗬,气色不错啊。”
方木知道他在拿邓琳玥的事情调侃,没有搭理他。
不过这家伙最近瘦得厉害,眼眶发青,一幅睡眠不足的样子。
“今天怎么没陪邓大小姐去上自习?”
邓琳玥地父母来学校看她,晚上一起出去吃饭。一整天,邓琳玥都在暗示方木和她一起去,消自己地父母能见见方木。方木没有答应,也许是邓琳玥的妈妈那天给他留下地印象太坏。另外,如果去了,很明显有未来女婿拜见丈母娘的意思,这更是方木不情愿的。
“怎么样?有什么新发现么?”
“没有。外位点进展都没有。”邰伟毫不客气的躺在方木的床上,“我们现在只能干等着。,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昨天下午,邰伟代表专案组回局里汇报了案件进展情况,正好遇见在副市长陪同下的美国驻j市领事刚刚离去。局长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听取了邰伟的汇报。听完之后,没有过多表态,只是指示专案组不要放松警惕,尽快破案。邰伟知道那个美国佬被杀了之后,局里上上下下的压力都很大,也就没多耽搁,径直回了j大。
方木这几天思考的都是邓琳玥和孟凡哲地事情,没有对系列杀人案过多关注。看见邰伟乒不堪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愧疚。他翻出一包芙蓉王扔给邰伟,又给他冲了一大杯浓茶。
“你这边呢,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邰伟像个老太爷似的叼着烟,喝着茶,“当然,除了邓大小姐跟你耍脾气那些事。”
靠,方木瞪了邰伟一眼。摇了摇头。
邰伟嘿嘿的兴两声,闷头抽烟喝茶。沉默了一会之后。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方木:
“方木,你觉得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方木一愣,“他的心理和生理特征我不是都跟你大致描述过么?”
“嗯。”邰伟点点头,“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他试探着看看方木,“我老觉着这个人……跟你很像。”
方木没有做声。
其实这种感觉他也有。凶手设计的几起命案。都是在向方木进行挑战。那么这个人应该在犯罪心理学上颇有见地(至少凶手自己是这样认为地),而在这个校园里,方木所知道的心理画像者只有两个。
想到这里,方木不由得心一沉。
难道是乔教授?
不会不会。方木马上否认了自己地想法。无论从职业操守还是从为人品德上来看,乔教授都堪称典范。再说,自己的水平和乔教授相差甚远,他没有必要来对自己挑战。而且,这几起案件中。凶手不仅仅需要技巧,还需要体力,这显然是年近六旬的乔教授所不具备的。
距离上次作案已经快20天了,凶手还没有丝毫动作。这种等待,实在是一种折磨。
沉闷的气氛渐渐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就好像那袅袅升起的烟雾一样。隔着它,你看不清我,我看不清你。
同样,也看不清那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邰伟一跃而起,抻了个懒腰后,低头看看手表。
“快九点了,我去各个监察点看看。你去么?”
方木想想,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点点头。
警方重点监视的地点仍然是女生宿舍和带有数字“6”地地段。监察点不同。可是在各个监察点蹲守的警察却是一样的状态:乒不堪。情绪暴躁。
这样不分昼夜的连续作战已经持续一个多月了,换了谁都受不了。
连转了几个点。都是“一切正常”。看着手下的兄弟们一个个脸色发青,却都在坚守岗位,邰伟也有些不忍。他和方木一起去了信口的小饭店,订了一些盒饭(特意嘱咐老板多放肉菜)给大家加餐。方木看着他钱包里那几张可怜巴巴的纸币,自己去超市买了两条香烟,本来还想买啤酒的,被邰伟阻止了。
发盒饭地时候,警察们都显得很高兴,拿到盒饭后都迫不及待地或靠墙而立,或蹲在墙角,埋头大嚼起来。男警察们吃相粗鲁,大口吞咽着已经有点变凉的饭菜,偶尔有人咬到了沙子也囫囵咽下。女警察们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饭菜的味道,彼此你夹一块肉段,我夹一块带鱼,吃完了,还不忘拿出带香味的面巾纸塞给那些准备用袖子抹嘴的男同事们。
只是每个人都边吃边紧盯着每个从身边走过的人,即使闲聊,也竖起耳朵倾听着每一丝可疑地声音。
看着这群邋遢憔悴,却如同猎手般时刻保持警惕的人,方木的心中不由得陡生敬意。在分香烟的时候,特意多给了那个被他捉弄过的警察两盒。他很显然并不在意方木曾经的戏谑之举,还感激地冲他兴笑。
看见警察们狼吞虎咽的样子,方木自己也觉得有些饿了,和邰伟分食了一盒饭。他惊讶的发现,盒饭竟然如此好吃,即使是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即使合着冷风吞咽着并不新鲜的大米,他仍然感到这是这段日子里吃得最香地一顿饭。
吃过饭,邰伟又带着方木在所有地监视点转了一圈。结束的时候已经快11点半了,校园里已经看不到人影,各栋宿舍楼地灯光也一盏盏熄灭。校园在经历了一天的喧嚣后重归安静,只是冷风一阵阵的刮得更紧。
方木和邰伟匆匆地走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快到宿舍楼下的时候,邰伟突然吐了脚步,向后望了望。
“怎么了?”方木看着他望去的方向,不远处,只有光线惨淡的路灯孤零零的站着,下面的马路被照亮了一块,除此之外的一切都被黑夜笼罩着,寂静无声。
“没什么。”邰伟皱着眉头,又四下扫视了一圈,“可能是我听错了。”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宿舍楼,走过一楼卫生间的时候,邰伟突然捂着肚子说:“你先上楼吧,刚才盒饭里的带鱼不新鲜,我好像要拉肚子。”
方木点点头,“我那有黄连素,你一会上来拿吧。”说完,就抬腿上了楼梯。
正文 第二十一章 3+1+3(2)
第二十一章3+1+3(2)
走廊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听见远处传来隐隐的水声。(炫书网整理)走了大半个晚上,方木感到腿有些酸,他慢慢的拾阶而上,无聊的听着自己的脚步声。突然,他听到了不属于自己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就在自己附近,不徐不疾,听起来似乎漫不经心。
方木在二楼缓台上吐脚步,侧耳倾听着。
那脚步声也在那一瞬间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方木屏气凝神地站着,胸口剧烈地起伏,几秒钟后,他重新迈动双脚,慢慢地走上台阶。
果真,那脚步声又出现了。
方木边走,边顺着楼梯扶手向下看。在一楼和二楼之间,一个细长的人影正摇晃着慢慢上来。
方木感到全身的汗毛渐渐竖起,他来不及多想,踮着脚尖,疾步登上三楼。走到313寝室门前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开门,而是向走廊的另一端走去。320寝室旁边有一个墙垛,刚好可以藏下一个人。路过318寝室的时候,几块镜子的碎片堆在门口,大概是寝室里的镜子碎了,扔在门口等着清洁工来收拾,方木顺手拎起一块稍大一点的,快步走到墙垛旁,把镜子抵在321寝室的门旁,让反光面正对着走廊另一侧,自己则躲在墙垛后面,既可以通过镜子的反光观察走廊里的情况,又不必露头。
几秒钟之后,镜子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他走地不紧不慢。看身高应该在175左右,很瘦,一只手插在上衣兜里,另一只手在体侧摆动着。
不知为什么,方木突然觉得这个人看起来很眼熟。
那个人越走越近,突然站定了,方木估测了一下。他站立的位置正是313寝室。
那个人面对着寝室门站了几秒钟,忽然伸出手来在寝室门上抚摸着。
他在干什么?
模糊的镜子让方木不得不竭力睁大双眼。却怎么也看不清。趁着他在门上抚摸的时候,方木飞快的把头探出去。
是孟凡哲。
方木松了口气,从墙垛后走出来。
“喂,是你啊。”
孟凡哲猛地扭过头来,怔怔地看着他。
方木吓了一跳,仅仅几天不见,孟凡哲又憔悴了很多。脸色苍白。眼眶发黑,双颊凹陷,看起来好久没洗的头发乱七八糟的竖在头上。
方木地目光落在他刚才在门上抚摸的手上,细长地手指里捏着一支签字笔。
方木一下子想起了门上的五角星!
“你在干什么?”方木吐脚步。
孟凡哲好像没听见似的,两眼呆滞的看着方木。
方木小心地向前走了一步,“孟凡哲,你在干什么?”
一瞬间,方木看到孟凡哲黯淡无光的双眼霎时变得狂暴凶狠。脸上所兽几的肌肉也扭曲起来,他张开嘴,露出白得说难莱荩狈3鲆簧挥幸笆薏呕嵊械氐秃穑?br /≈
“啊————————”
方木吓得倒退两步,还没等他开口,就看见孟凡哲一直插在衣兜里的手拿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把大号的裁纸刀。
“你要……”
孟凡哲用大拇指一推,寒光闪闪的刀片从裁纸刀上端露了出来。他握着刀,嘴里含混不清的念叨着什么,一步步向方木逼近,突然,一挥手,裁纸刀在灯光下划出一道耀眼的光辉,直奔方木而来。
方木向后一跳,感觉刀片贴着自己的鼻尖划了下去,“嘶啦”一声。外套被割开了一条口子。
“你疯了么。孟凡哲!”方木一边后退,一边大吼。“看清楚,我是方木!”
方木的话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孟凡哲一击未中,又是一刀挥过来,这一次直奔方木地脖子而去。
方木慌忙一哈腰,躲过刀片的同时,一个箭步窜到孟凡哲身后,朝着他的膝盖弯猛踢一脚。
孟凡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方木想冲上去按住他,可是孟凡哲的动作更快,不等起身,又是一刀挥过来,方木急忙抽身躲避,可是晚了一步,手指被刀锋掠过,鲜血马上流了出来。
孟凡哲站起来,嘴里“呜呜”的低吼着,一步步向方木逼近。头顶的灯光直射下来,方木清楚地看见孟凡哲紧依关,嘴边满是白沫,同一只发狂地野兽毫无分别。方木捏着流血的手指,疾步向后退,却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方木急忙转身,看见邰伟正从黑暗的走廊一端跑过来,边跑边在腰间摸索着。
转眼,邰伟就跑到了方木身边,他紧绷着脸,一把把方木拉到自己身后,同时举起了手里的枪。
“你没事吧?”不等他回答,邰伟就对着孟凡哲大喝:“把刀放下,我是警察!”
孟凡哲仍然不为所动,他好像没看见邰伟一样,死死盯着方木,一步步逼近。
邰伟咔嚓一声扳下击锤,“放下刀,否则我要开枪了。”
方木急忙拉住邰伟:“别开枪,他是我的同学。”
邰伟紧盯着孟凡哲,把击锤复位,塞进枪套里,同时拉开架势,严阵以待。
几扇寝室的门相继打开了,听到动静的学生穿着内衣探出头来,看到走廊里这令人窒息的一幕,惊呼一声就缩回头去,趴在门缝上观察着走廊。
杜宇也出来了,手足无措的站了几秒钟,就返回去拿了一根拖布跑出来,战战兢兢地站在方木身后,颤巍巍地说:“孟凡哲你别胡来啊。”
孟凡哲又发出一声低吼。扬起刀直劈下来。
邰伟一个箭步上前,看准孟凡哲持刀地手牢牢抓住,手腕一翻,本以为孟凡哲会痛得把刀丢掉,没想到孟凡哲却不松手,又在膝盖上一磕,裁纸刀才应声落地。邰伟把手向后一探。揪住孟凡哲地衣领,用力向前一甩。孟凡哲撞到墙上,又重重的摔在地上,痛苦地蜷起身子。
邰伟疾步上前,把孟凡哲翻转过来,用膝盖顶住他的后背,同时掏出手铐,把孟凡哲的双手铐在身后。
孟凡哲趴在地上。只事喘气的份。
邰伟掏出手机,接通后,简单的说了句:“南苑五舍313,快点过来。”
挂断电话后,他转头问方木:“怎么回事,这是谁?他为什么要杀你?”
方木对邰伟地问话毫无反应,他只是怔怔地看着在地上喘息、呻吟的孟凡哲,脑子里只有三个字:
为什么?
走廊里已是一片喧嚣。几乎所有地学生都跑出来看热闹。几个人发出大声的惊呼:“这不是孟凡哲么,怎么了?”
突然,方木冲过去,跪在孟凡哲面前,大声喊道:“你听得到我说话么?你到底怎么了?”
孟凡哲闭着眼睛,除了喘息。毫无反应。
方木松开一直捏着伤处的手,用力摇晃着孟凡哲的肩膀:“你说话啊,孟凡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杀我?”
孟凡哲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那狂乱凶狠的眼神再次回到了他的眼中。他使兢动着身子,拼命抬起头,一口向方木咬去。
方木向后跌坐在地上,邰伟上前对着孟凡哲地脸就是一脚,“你老实点!”
方木顾不得爬起来,一把抱住邰伟的腿。“别打他。这件事肯定有问题!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孟凡哲的嘴被踢破了,鲜血流出来。和着脸上的灰,看起来面目全非。
方木刚刚捏住的伤口也迸裂开来,血顺着手指滴到地上,很快就积了一小摊。
杜宇看见方木的手在流血,赶忙拉住他,“快回寝室,我给你找创可贴。”
方木的脑子一片空白,任由杜宇拉着往313寝室走,走到门口地时候,方木猛然想起孟凡哲刚才在门上画了什么,连忙挣脱杜宇,在门上仔细寻找着。
门上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方木大致扫视了一遍之后,开始一寸一寸的仔细察看。突然,他的视线定在了门牌上。
门牌上,“3”、“1”、“3”这三个数字中间,被一只黑色的签字笔加上了两个“+”。
“3+1+3……”方木喃喃自语,感觉霎那间全身都凉透了。
邰伟见方木站在门口不动,指着还在不停扭动的孟凡哲对两个学生说:“帮我看着点。”,就走过去问方木:“怎么了?”
方木没有回答,目瞪口呆的看着门牌。
邰伟循着他地目光看去,几秒钟后,方木听到邰伟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扭头望去,邰伟盯着门牌,脸上是遏制不住的兴奋。
这时,其他警察已经赶到了,有个警察大声问邰伟:“队长,怎么办,在这里审还是拉回局里?”
邰伟挥挥手:“都过来,都过来!”
警察们围拢过来,邰伟指着门牌,声音中竟有一丝颤抖:“兄弟们,抓到了。就是他!”
警察们都把目光投向门牌,沉寂了几秒钟之后,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警察们跳着脚,互相推搡着,一个女警更是冲上去抱住了邰伟。
方木夹在这些狂喜的警察中间,被他们撞得摇来晃去。可是他的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只是怔怔地看着门牌,脑海里还是那三个字:
为什么?
“好了好了。”邰伟挥挥手让大家安静,底气十足地说:“各就各位,大家开工!”
警察们响亮地铀一声后,默契地各司其职。封锁现场、提取物证、核对嫌疑人身份……走廊里的人群被劝散,只事还在地上躺着的孟凡哲和一直在门口呆立的方木。
两个警察把孟凡哲提起来,一人架着一支胳膊往楼下拖去,方木急忙追过去,却被邰伟拦住了。
“你先去医院吧,你的伤口好像很深。”
“不用。”方木急切地说,“我得跟他谈谈,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邰伟好像有点不高兴,“有什么不对劲的,我们回去一审就清楚了。小张,”他朝一个警察喊道:“送方木去医院。”
那个警察应声而来,方木没有办法,只好跟着他走下楼去。
门口停着几辆闪着警灯地警车,方木看到孟凡哲就在其中一辆车里,耷拉着头,两个警察一左一右地坐在他身边,牢牢地抓住他的双臂。
送方木去医院地那个警察示意方木上旁边的一辆车。在走过去的时候,方木一直看着孟凡哲,似乎消从他脸上能找到答案。而此时,孟凡哲也看见了方木。
他一下子扑到车窗上,眼中的狂暴凶狠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与绝望。他拼命的敲打着车窗,嘴里无声的呼喊着,眼泪成串的从脸上滑落下来。
旁边的两个警察使劲按住他,在他的脸上、身上死命的抽打着。
方木跑过去,想拉开车门,可是在他要踏上后闭杠的一瞬间,那辆警车突然启动了,方木摔倒在地上,等他爬起来的时候,那辆警车已经转了一个弯,开远了,只事刺耳的警笛声还在校园里慢慢回荡。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猫与鼠(1)
第二十二章猫与鼠(1)
伤口不长,但是很深。(炫书网整理)一个睡眼惺忪的值班医生把方木的伤口简单清创之后,缝了两针。方木捏着手走出疵室,那个警察正在走廊里打电话,一见方木出来,匆忙挂断电话。简单问了几句伤口的情况,就提出要送方木回学校。方木摇摇头,“送我去市局。”
“不行。”那个警察非常干脆的拒绝了,“邰队长命令我必须要送你回学校。”
“我是案件的被害人,你们难道不给我做笔录么?”
那个警察被问住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坚持要送方木回去。
“用不着你送!我自己走!”说完,方木就大步走出了医院。
出了医院的门口,方木迅速跑到楼角躲藏起来。几秒钟之后,就看见那个警察追出来,四下里扫视了一圈,骂了两句,就上车,发动,很快开走了。
方木等他开远,就从楼角里走出来,径直走向医院门口排成一列的出租车。
市局门口灯火通明,院子里满满当当的停满了车。方木跳下出租车,对门口执勤的武警战士说:“邰伟警官叫我来做笔录。”武警战士返回值班岗亭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就看见那个送方木去医院的警察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自己会跟着来!”那个警察一脸阴沉,“别多说话,做完笔录赶紧走。邰警官说了,过几天会跟你联系。”
他把方木带到留置室。叮嘱他等一会,不要乱跑,就拉开门出去了。
他前脚走,方木就后脚溜了出去。走廊里人很多,那些或着警服或穿便装的警察匆匆地往返于各个科室之间,偶尔有人疑惑地看看方木,却没有人吐来发问。在他们之间的只言片语中。能听到“快把这些材料送到三楼”、“审讯室”之类的字样。
似乎每个人都很关注三楼的事情。
方木尽量躲避着那些警察,快步登上三楼。
走廊尽头有一扇铁门。现在正敞开着,里面似乎还有一个房间,墙壁是一面大玻璃。此刻,十几个警察正静静地站在那扇玻璃前,人群中,能听见邰伟的声音。
“。…我当时就假装拉肚子,躲在一楼的卫生间里听动静。过了一会,果真听到有人上楼。我悄悄跟在他后面,转入三楼走廊后,我发现他走了几步,又吐来,接着又向前走,最后站在了313房间门口,像是在敲门。又像是在写什么。后来被害人跟他聊了几句,我当时以为是相识的同学,就准备撤,结果还没等我走几步,就传来了厮打地声音,后来。我就把他制服了,带回局里……”
方木悄悄的走过去,所有地人都在屏气凝神地听邰伟说话,居然谁都没有发现方木。
“你能肯定他就是凶手么?”一个挺着将军肚,表情威严的人说。
“能!”邰伟的语气和表情都很坚决,“首先,在被害人的门上发现了‘7’的标记;其次,专案组的同事正在勘查现场,包括检查犯罪嫌疑人的寝室。刚才他们给我打来电话,据说有重大发现。”
有几个女警匆匆地跑过来。把厚厚一叠材料递给邰伟。邰伟简单翻看了一下,抬头对那个胖子说:“局长。可以开始了。”
局长点点头:“开始吧。”
所有人都围向那面玻璃,方木不敢挤得太靠前,只能在人群地缝隙中竭力捕捉玻璃那面的情形。
这是一个安装了单向玻璃的审讯室。里面陈设简单,靠左侧的位置摆放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子上有一盏台灯。两个警察正坐在桌前,一个翻看着刚刚递进来的材料,一个在纸上写画着什么。对面是一把固定在地上的椅子,看起来冰冷无比,很不舒服。墙角装有摄像头,头上悬挂着话筒,审讯室里面的声音可以通过扩音器传到外面。
审讯室右侧的小门开了,带着手铐和脚镣地孟凡哲被两个警察架了出来。
他看起来虚弱不堪,头始终低着,随着警察把他按到椅子上的动作在胸前摇晃着。嘴角的血已经干涸,脸上横七竖八的分布着暗红的印记。
那两个警察盯着他看了几秒钟,一个年长一点的警察开口了:“姓名?”
孟凡哲低着头,毫无反应。
另一个警察把台灯扭向孟凡哲地方向,孟凡哲的全身笼罩在强烈的灯光下,在身后的墙壁上留下扭曲的影子。
“姓名?”
孟凡哲还是不开口,仿佛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
年长的警察不紧不慢的点燃一根烟,翻开桌上的卷宗。
“2002年7月1日凌晨1点至3点之间,你在哪里?”
没有反应。
“2002年8月10日上午8点至9点之间,你在哪里?”
还是没有反应。
另一个警察看看墙上的镜子,他知道局长和其他同事都在外面盯着他们。他转头看看像块木头一样呆坐在那里的孟凡哲,不由得恼羞成怒。
他一拍桌子,大喝道:“孟凡哲!你别以为不开口就没事了,根据刑事诉讼法地规定……”
还没等他说完,孟凡哲猛地抬起头,面对强光,他地眼睛仍然圆睁着,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面前地两个警察恐怕早就万箭穿身了。
“啊————”方木又听见了在走廊里那声野兽般的低吼。
孟凡哲的手脚都被固定在椅子上,他却拼命地向前挣扎着,看起来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摆脱束缚。向面前的两个警察猛扑过去,那个稍年轻点地警察被吓了一跳,不由得向后退一下身子。站在孟凡哲身后的两个警察急忙上去用力按住他,可是看起来虚弱无比的孟凡哲竟好像得了神力一般,两个身高马大的警察都按他不住,其中一个还险些被咬了一口。
一个警察抽出了警棍,高高扬起……
“不——”一个身影猛扑到玻璃上。用力捶打着。
所有人都愣住了,邰伟在呆了两秒钟之后。脱口而出:“方木?!”
方木转过身,急切的拉住邰伟,“别打他…”
“你是谁?”局长打断方木的话。
“哦,他是本案的被害人,是我把他叫来做笔录地。”邰伟赶紧解释,然后转身小声对方木说:“你先下去,我一会就去找你。”
“邰伟。”方木拉住邰伟的胳膊,几乎是在哀求他,“让我跟他谈谈,我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凶手肯定不是他。”
“不行!”邰伟用力扒拉着方木地手,小声警告他,“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快点下去。”
“肯定不是他,他完全不是我推测出来的那个样子……”
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局长突然开口了:“邰伟。他就是你所说的那个所谓‘天才’对吧?”
邰伟一看已经瞒不下去了,只能老老实实的承认:“是。”
局长“哼”了一声,转头望向审讯室,孟凡哲仍然在拼命挣扎着,两个警察被他撞得摇摇晃晃,其中一个警察抽出了电警棍。打开开关,对自己的同事大喊一声“闪开”,就朝孟凡哲的肩膀捅了过去。
孟凡哲地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身体猛地一下弓起,那个警察又在他的身上连捅几下,每捅一下,孟凡哲都会发出大声的惨叫,像砧板上垂死挣扎的活鱼一样拼命扭动。几下之后,孟凡哲终于不再挣扎了,跌坐在椅子上。耷拉着头。身体不住的痉挛着。
局长脸色铁青,对身边的人说:“今晚别审了。先关起来,明天叫司法鉴定中心的人来给他做精神鉴定。”说完就转身走了,经过邰伟身边的时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邰伟想要解释,可是局长已经走远了。他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看着审讯室里,警察们正像拖死狗一样把孟凡哲拖出去。他叉着腰站了一会,头也不回地说:“把他送回去。”
“是。”那个送方木去医院的警察应道,一把拉住了方木的胳膊,毫不客气的说“走!”
方木还要争辩,却被那个警察粗鲁的连拉带拽地下了楼。
一路上,那个警察阴着脸不说话,把车开得飞快。方木也不想说话,透过车窗看着外面浓黑如墨的夜色,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个警察像押解犯人一样抓这方木地胳膊,一口气把他带到南苑五舍三楼,方木全身酸软,早已没了反抗的力气。
走廊里一片喧嚣,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有披着被子,只着内衣的学生,也有刚刚闻讯而来的欣处干事。透过人群,能看见孟凡哲的寝室里灯火通明,不时有不耐烦的警察告诫围观者躲远点。
313的门牌已经被取走当作物证,那个警察推推门,锁住了,就冲着围观的人群大喊道:“313寝室的人呢?开门!”杜宇也在看热闹,听到呼喊赶快跑回来,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警察一把把方木推进寝室,“别再乱跑了。”他指指方木对杜宇说:“看着他点。”说完,重重地拉上了门。
方木垂着手原地站了几秒钟,慢慢地走向自己的床,一头栽倒在上面。
杜宇忧心忡忡地看着方木,小心地问:“方木,要不要喝点水?”
方木没有回答,慢慢地摇了摇头。
突然,他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从床上一跃而起,拉开门,直奔孟凡哲的寝室跑去。
挤过人群,方木来到寝室门前,一把掀起警戒线就要往里冲。
寝室里有好几个警察正在进行现场勘验,刚刚送方木回来的那个警察也在帮忙,他看见方木冲进来,急忙阻止道:“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方木急切地问:“你们发现什么了?”
正在勘验的警察面面相觑。
那个警察急了,扳住他的肩膀往后推,“快走,这没你的事,有发现邰伟会跟你说的。”
方木用力扒拉着他的手,跳着脚冲寝室里喊:“你们到底发现什么了?”
“方木!”那个警察大喊一声,同时从腰上“唰”的一声掏出手铐,“你在妨碍公务!别让我为难!”
杜宇挤进来,用力把方木拉出去,边拉边小声劝他:“哥们,先回去吧,明天再说。”
余怒未消的警察对身边的一个崩干部大吼:“让所有的学生都回寝室,别妨碍我们工作!”
崩干部们纷纷行动起来,不时警告着那些好奇的学生:“都回寝室……谁再敢出来就通报批评……不,记过!”
方木被杜宇连拉带拽地带回了寝室,他站在地上喘了半天粗气,突然打开柜子,拿出几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啪”地一声摔在桌子上,从里面抽出几大摞打印纸,一声不吭的看起来。
杜宇站得远远的,小心地张望着,能隐约看见几张血肉模糊的照片,还能听见方木的嘴里在小声嘟哝着:
“不可能,不是他……不可能……”
我这是在哪儿?
头好疼,像要炸开一样……
我做了什么?
……
“你有幸运数字么?”
“没有,我也不太信这个。老师,我这次来,是因为……”
“嗬嗬,别急。你知道大多数人喜欢什么数字么?”
“不知道。可能是……8?”
“嗬嗬,只有中国人才会那么想。而且多是那些暴发户、土财主什么的。你看,你兴。我跟你说过了,别紧张。”
“我没紧张,我只是觉得有点……有点退步。因为我这几天上课的时候,又开始害怕点名了。”
“哦,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上次……上次我们见面以后。”
“别担心,这很正常。有些事情需要反复强化,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老师,我消你能帮助我。”
“好的,只是你一定要按我说的做,懂了么?”
“嗯。”
……
我的天,我想起来了……
方木,他死了么……
……
“我怎么办?老师,我怎么办?”
“你别急,让我想想。”
“今天我好丢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硬是说不出那个‘到’……”
“也许我们该换个方法了,不过这种方式可能会比较残酷一点,你确定你能承受么?”
“我。…”
“如果能成功的话,你将会永远摆脱这个心病。”
“。…”
“如果你觉得你是个脆弱的人的话,那就算了。我也帮不了你。”
“我……我愿意试试。”
“很好。现在你躺到那张椅子上。放松点,让我们开始。”
……
“你现在在课堂上,能感觉到么,周围都是你的同学,人很多……老师拿出点名册……开始一个个点名……孟凡哲!”
“。…”
“孟凡哲!”
无意识的扭动,汗水从额头上流下来。
“孟凡哲!”
“孟凡哲!”
“孟凡哲!”
“孟凡哲!”
“啊————”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猫与鼠(2)
第二十二章猫与鼠(2)
……好冷啊……
手脚都动不了,想抱住肩膀都不行……
帮帮我,帮帮我……
……
“你怕死么?”
“呃,当然,谁不怕死?”
“嗬嗬,其实,死并不可怕。(炫书网整理)你觉得不开心的时候,会做什么?”
“嗯,玩玩游戏,或者闷头睡上一大觉。”
“嗬嗬,是啊。其实死亡就是一段更长的睡眠而已,可以把所有的麻烦事统统抛掉。很多人都宁可去死也要保全自己的尊严。你知道瑚威么?”
“知道。《老人与海》。”
“他面对绝症的时候,为了保全最后的自尊,就选择了自杀。嗬嗬,说实话,有的时候我很羡慕他呢。”
“……”
……
我该怎么办?
我杀了人么?
我完了……
……
“7是个很有意思的数字,你发现了么?”
“哦,是么?”
“你看,一周有7天,颜色分7色,音乐有7声。所以,7意味着圆满。”
“哦,是这样。”
“一旦圆满了,我们就什么都不必担心了,不是么?”
……
我是个杀人犯……
所有人都会知道我是杀人犯……
我的妈妈会因此蒙上一辈子的耻辱……
我24岁……
我地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
“把这个带上……回到寝室去……在你的周围。找到7,你会完成所有的心愿……”
……
没有办法了……
没有办法了……
……
快到凌晨4点的时候,方木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当窗外熙熙攘攘的人声把他吵醒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闷,胸口被桌子沿硌得生疼,身子也沉甸甸的。他费力地直起身子,一床被子落在地上。大概是杜宇给他披到肩膀上的吧。
手指很疼,纱布外能看见已经干硬地血迹。可能是昨晚的纠缠中。伤口又迸开了。
方木并不在意这些,他摇晃着站起来,拿起桌子上一杯已经凉透的水,一饮而尽。
顾不上洗脸,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出门。
他今天必须要见到孟凡哲,从所有的线索来看。孟凡哲都不可能是那个凶手。一切谜题的答案,只能从孟凡哲那里得到。
一拉开门,却和一个从外面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是邰伟。
“你来得正好。带我去见孟凡哲。”方木不由分说,一把拉住邰伟就往外走。
邰伟却没动,“不用去了。”
“嗯?”方木吐脚步,转过身紧盯着邰伟。
“孟凡哲死了。”邰伟轻声说。
方木盯着邰伟足有半分钟,直到邰伟把他拉进寝室,“进去说吧。”
方木呆呆地站在寝室中央。面对着窗户,既不转身,也不说话。
“今天凌晨……”
方木突然举起一只手,阻止邰伟继续说下去,接着,慢慢蹲下身子。把头顶在膝盖上,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邰伟等他稍微平静了些,慢慢把他扶坐到床上,递给他一痔,又帮他点燃。
方木表情木然的把烟凑到嘴边,狠命的吸着。
吸完一痔,方木声音粗哑地问道:“怎么死的?”
“撞墙。颅脑损伤。”邰伟简单地说。
“为什么没有人阻止他?”方木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
“我们已经作了必要的预防措施。把他关在留置室的时候,手脚都铐在了椅子上。最初,值班人员听见他在哭,后来就听见怦怦的声音。冲进去地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手脚都铐住了,那怎么会……”
邰伟苦兴一下。“你恐怕不会相信。孟凡哲硬是把自己的手和脚都从手铐和脚镣里抽出来了。这么多年,我从来就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情。”他摇摇头,“手脚的表皮都撕脱了,双手第一掌骨骨折。”他比划着自己的双手,“难以置信,他居然会有这么坚定的求死决心。”
又沉默了半晌,方木面无表情地问:“你们是什么结论?”
邰伟犹豫了一下,“初步结论是畏罪自杀。”
“理由呢?总不至于因为昨晚地事就认定他是凶手吧?”
邰伟竭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方木,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不过我们不会没有证据就随便怀疑一个人的。孟凡哲昨晚虽然没有开口,可是我们在他的寝室里发现了这些东西。”他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一摞材料,递给方木。
方木边看,邰伟边解释。
“这是一块黑色的布。我们把它和金巧被杀一案中那盘录像带里的黑布进行了比对,感觉很像,而且在上面发现了怀疑是血迹的物质,法证科正在化验,估计下午就能出结果……这是一把锤子。刘建军被打伤之后,我们曾就伤口的形状进行了分析,大致推断出凶器地形状,这把锤子和我们地推测十分吻合。还有这个,你看,”他指指一张照片,上面是十几本书,“这些也都是在孟凡哲的寝室里发现地,全部都是关于人体解剖学、西方犯罪史和连环杀人犯的书。你还记得我们在图书馆里查找的那些资料么,全都在孟凡哲的寝室里发现了。我们正派人去图书馆查找孟凡哲借书的记录。还有这个,这是在孟凡哲地一件衣服里发现的一个小塑料袋。里面残留了少量粉末,经化验,是毒品……”
方木打断邰伟的话,“车辆呢?凶手应该有一辆车来帮助犯罪,孟凡哲有么?还有,孟凡哲总不至于在自己的寝室里杀死金巧,也不会在自己的寝室里剥掉辛婷婷的皮吧?”
“租车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再说。孟凡哲完全有可能在锈租一间民房来完成犯罪啊。”
“租一间房子?那他有必要把这些东西都带回寝室里么?放在租地房子里岂不是更闭?”
邰伟一时语塞了。
这时,门被推开了。邓琳玥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后面跟着杜宇,手里还端着一个饭盆。
邓琳玥看见邰伟,愣了一下,顾不上和他打招呼,就问方木:“你怎么样?没事吧?”
看到方木手指上地纱布,她惊呼一声。扑过来拿起方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