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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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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站起来,又淡淡的回眸看了他一眼:“裴先生,之前我们之间的咨询,确实让我和我的男朋友之间起了些争执,也一直很困扰我。但是请你相信,我不会因为出于私心,就故意误导你,让你相信你在好起来。这些图,你拿去给任何一个经验丰富的心理分析师来看,我想他们都会得出和我一样的结论。”

    她不再多说什么,将那些纸张递还给他,转身离开。

    其实夏绘溪出来的时候就极为匆忙,厚t恤外边套了一件针织棉衣,又没带雨伞,于是将风帽带上,低了头就往前走。

    这副样子,忽然叫裴越泽想起很久之前的那一次,比这个还要晚的时候,她穿得乱七八糟,跑到校门口来找自己,然后一脸无奈的开车送自己去医院看病。

    从来都是自己在逼她。而她从一开始,只要是答应下来的事,总是在情况许可的前提下,尽了最大的努力。即便是自己掐着她的脖子的时候,她依然不惊不惧,眼神清澈的望向自己。

    是啊他们之间,难道不是自己一直在掐着她的脖子,逼着她做那些她一开始并不愿去做的事么

    那个背影已经走出了槐树的树荫,裴越泽凝神看着她一步步的走远,那些步子踏在了地上的水潭中,深深浅浅的脚印,溅出起起落落的水滴。

    这个背影,是独属于她的不存在自己记忆里的任何一个人也只有她,每一次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坦率而真诚,连作假都不会。

    他的声音仿佛不是自己的,飘渺而遥远,却清晰的传了出去:“夏绘溪。”

    夏绘溪的脚步慢了下来,终于迟滞着停住,然后回头看了一眼。

    他慢慢的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声音低沉:“你上次问我,每一次,都是什么最后把我从另一个世界惊醒”

    夏绘溪扬眉,表情略带了讶异。

    他仿佛不可控制的伸出手去,抚上她的脸颊:“是你。”

    夏绘溪反刍着那句话,忍不住战栗了一下,愣了片刻之后,退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指,想要说话,却又呛了一口凉气,剧烈的咳嗽起来。

    一直咳得弯下了腰,连眼泪都涌了出来,最后泪眼朦胧的避开了他轻拍自己背脊的手,夏绘溪含糊不清的说:“没关系,没关系。”

    她的身子一点点的往后退开,似乎要避开他的气息,咳得天昏地暗的时候,脑子里却忽然浮现出裴越泽在海边做的那幅画,那时候苏如昊曾经指着那张图冷冷的问自己:“那支伸出瓶外的藤蔓枝叶,代表什么”

    伸出瓶外的枝蔓,代表了生机和希望,又或许是一个新的世界

    夏绘溪忽然不敢想下去了,急急的站了起来,断断续续的说:“我先回去了,在下雨,你回车里去吧。”

    转过了身,再也不敢看他一眼,就要落荒而逃。

    而他却站在原地不动,又从容不迫的重复了一遍:“你听见我说的了。”

    夏绘溪的背影微微一滞,再也没有停下,直到消逝在夜色之中。

    裴越泽回到车里,倒了车,却看见一辆黑色的车横在路上,似是停了很久。

    车前大灯的光照上去,驾驶座上坐了一个男人,身影笔直。他心中轻轻一动,嘴角撩起浅浅的一抹笑。那辆车没开灯,漆黑黑的隐在暗色之中,似乎直到确认裴越泽看清了自己,才打了方向灯,亦调了个头。

    裴越泽心领神会一般,跟着那辆车,驶上了同一个方向。

    雾逝人非无处可逃v三十九v

    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在路边停下。苏如昊下车,推开了咖啡店的门,选了屋角的位置。

    侍者拿了单子走过来:“先生,一个人吗”

    他却不答,嘴角带了难以捉摸的微笑,看着侍者身后。

    裴越泽在他的对座坐下,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侍者娴熟的向两人推荐着店里的招牌咖啡和甜点。

    最后是苏如昊招呼了一声:“就照你说得来两份吧。”

    气氛重新又沉寂下来,不知谁的手机开始震动,嗡嗡的声音,固定的频率,敲响耳膜。

    苏如昊接起来,神色蓦然间柔和下来。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许是抱怨,他的声音益发的温和抚慰:“我马上来了。要是理不完就先别弄了,等我过来嗯好。”

    他的声音一句句的传进自己的耳中,裴越泽的脸色不经意间僵了一僵。

    侍者将饮料端了上来,银匙在骨瓷杯上轻轻一敲,叮咚的一声,悦耳清脆。

    “裴先生的心理问题,解决了么”苏如昊的十指交叠,轻轻的拢在身前,“因为这个,我和她争执过数次,她坚持不愿意放弃这个咨询。”

    风衣的口袋中还有那三张画纸,裴越泽的手指触到了硬硬的纸张,忽然又想起了刚才,她仔细的低头看着,侧脸的弧线柔和,仿佛皎皎月色。

    他轻声笑了笑:“解决或者没解决,不是该由医生判断决定么”

    苏如昊的目光望进他若无其事的神色之间,缓缓的说:“没有什么比当事人自己的感觉更加的敏锐。好转,或是恶化,自己不会没有感觉。”

    简单的一句话,裴越泽拿着银匙的手忽然顿了顿,旋即重复了一句:“是么”

    “怎么裴先生没听说过这句话么”苏如昊笑了笑,“那么这个呢”

    他将桌面上的蕾丝桌布掀起,食指在桌边的那杯柠檬水中蘸了蘸,极快的开始在楠木桌面上勾勒。

    水分尚未蒸发,线条有些粗,却并不影响视觉上的效果。

    裴越泽慢悠悠的看过去,却在苏如昊第一幅画画毕的时候,目光中带了慎重,沉沉如千斤巨石。

    店里开着空调,水分在迅速的蒸发。苏如昊的指下却不停,挪了挪,继续画下一幅。

    裴越泽的神色愈来愈肃穆,凝神看着黑亮的桌面,水珠点缀间,线条忽粗忽细,如断似续。

    一共四幅。

    包括今晚刚刚给她看过的那三张,他怎会知道

    苏如昊闲闲的抬头看他一眼,慢条斯理的用桌边的纸巾将湿漉漉的桌面擦净,微笑着说:“我唯有有些想不明白的,是这一张。”

    鸢尾草,星空,裂痕,瓶身以及那支伸出瓶口的藤蔓。

    他指了指那支藤蔓,嘴角轻轻的勾起:“这里。”

    裴越泽靠回沙发上,面无表情:“你怎么会知道”

    他却笑得愈发轻松:“嗯,edard是我读硕时的导师。虽然他没告诉我你们具体是在咨询什么,但是这些画我见过。另外,你对他的口头禅,应该也不会陌生。”话锋一转,他的语气依然闲适无比,“你猜猜,要是她知道了这些,还会不会再因为这个和我争吵,又僵持不下呢”

    裴越泽思索了一会儿,嘴唇轻轻抿起来:“你很早就知道了。”

    “不算早。你知道,心理疾病也算是顽疾,会有复发的可能。之前我并不能肯定,直到她给我看了第一幅画,我才明白过来至于后面的这四幅,她没提起过。我想,你应该还是继续在用这个方法接近她。”

    “这五张画,每一张都是你之前在edard那里治疗时用过的。裴越泽,你的心理问题,在一年前就已经解决了。拿这种手段接近一个女孩子,我该说你什么好呢”他微微摇了摇头,语气轻叹,“你的心机和城府,未免也太深了一些。”

    话已经说开了,裴越泽反倒恢复了坦然,波澜不惊的看着对坐年轻人,说:“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她”

    苏如昊不语,桌面上那支藤蔓在急速的消逝,他重又蘸了水,圈画出来。

    “我只注意到了,第一张图画,你画给他看的时候,这个细节有些不同。你在edard那里咨询的时候,这幅图里没有这跟藤蔓。那时候我就在想,这里代表了什么。”他的眼睛轻轻眯起来,嘴角浅浅一勾,“后来就想明白了,显而易见的一件事。这支藤蔓,是希望和新生,也是她给你感觉,对不对”

    裴越泽挑眉,目光倏然从那幅画上滑过,不置可否。

    而苏如昊步步紧逼:“不然,怎么解释你这样大费周章的去接近她”

    裴越泽终于轻笑出来,并不否认,只是浅浅的点头:“是,我确实越来越喜欢她。想出这个办法,也是迫不得已。”

    苏如昊的脸色微微一冷,伸手将沙发上自己的大衣拿了起来,起身要走:“裴越泽,该说的我今晚已经全都告诉你。游戏到此为止了,你要是再拿着心理咨询的名义去纠缠她,这些事,我原原本本的都会告诉她。”

    他凝神看着苏如昊的动作,嘴角不经意的轻轻一勾:“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之前你不说”

    “不为什么。她热衷于自己工作,我不想她失望罢了。”苏如昊冷冷的说,“你好自为之。”

    “你这么为她考虑,大概是很爱她吧”裴越泽修长的手指在沙发上轻叩,语气并不带着任何情感,轻轻的仿佛喟叹,“感情这样东西,或许是难以控制了一些。”

    苏如昊哼了一声,满是讽意:“感情这算是情不自禁么

    他顿了顿,终究忍不住,嘴角飞扬起一道笑意:“或许接下去,你更适合自顾不暇这个词。”

    他走过裴越泽的身侧,裴越泽轻轻扬起了手拦住了他,将最后一句话说完,似有所思:“苏先生,我每次见到你,总觉得你很面熟。”

    苏如昊脚步未顿,轻轻笑了笑,不置可否。

    夏绘溪飞奔去开门的时候,脚下被一本极厚的工具书绊了绊,鼻子差点没撞在门背后。

    她看看时间,有些不满的让苏如昊进来,抱怨说:“你看看,都快十一点了,你干吗去了”

    苏如昊扫视了狼藉遍地的屋子,顺口就说:“路上出了点事故,堵了一会儿。”

    夏绘溪眉头皱了皱,上下打量他:“你没事吧是不是开快车了”

    他已经挽起了袖子,俯下身开始整理:“这些期刊还是按时间排列”又抬头看了看她紧张的神色,微笑着说,“不是我,是前边的两辆车。”

    苏如昊将一个箱子抱起来,回头对她说:“你休息一会吧,我搬下去就好了。”

    等他将五个箱子搬下去放好,重新回到楼上的时候,她已经蜷在立刻沙发上睡着了,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潮意,额头上几缕长发贴着,许是因为疲倦,脸颊上多了几分红晕,说不出的动人。苏如昊慢慢的俯身下去,想要拨开那几缕头发,却又怕惊醒她,犹豫了一会儿,才轻柔的拍醒她:“搬好了。”

    “哦,这么快。”夏绘溪坐起来,“那辛苦你了,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他的双手拢在胸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又指了指那张堆满了书的床:“你晚上睡哪里”

    她愣了一会儿,老老实实的说:“我在沙发上将就一下吧。”

    他一把将她拖起来:“去我那里吧,你睡得下去我还看不下去了。”

    “那你等我理下东西”

    房门已经啪的一声被甩上了,苏如昊回过头教训她:“我那边你还缺什么东西该准备的不是都有了么”

    后来夏绘溪回想起这句话,怎么都觉得别有深意。

    她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又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疲倦过了,反倒失去了睡意,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悄悄的走了过来,从后边揽住了自己。

    他的发丝还带着微凉的水滴,而叫人觉得对比强烈的,却是触在自己颈间的呼吸,正由温和变得灼热。夏绘溪惊觉着回头看他一眼,他却恍若未觉,绵长的吻只是细腻而轻柔的在她的耳垂边流连。

    “苏如昊”她回身勾住他的脖子,那些气息拨弄得自己有些痒,想要躲开,却又无力回避。

    他僵硬着身体,将一切动作停下来,在她的身侧支起身体,声音还有些嘶哑:“对不起”

    他的眸色浓深而透着浓烈的情感,今晚,又似乎有些异样的迫不及待。

    夏绘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忽然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微一恍惚,用低得像是虫鸣的一样的声音说:“没关系”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于是犹豫着,缓缓的抱住了他发烫的身体,轻声说:“我很喜欢”

    是啊,她为什么还要拒绝呢在这之前,他从未让她为难过,情到浓处,不用她开口拒绝,总是强自忍耐下来如果是把自己交给这样一个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英俊的脸上忽然闪过浓浓的笑意,愈来愈深,似是小小的火苗,连眼角都被灼烧起来:“你真的愿意”

    她的脸颊亦烧得通红,可是眉眼间全是缱绻和温柔,手指微微掐进他紧实而精瘦的腰身间,忽然绽开了微笑:“嗯,我愿意。”

    四十

    第二天是双休日,亦不用早起。她隐隐约约的知道他起来了,那个而温暖的身躯的忽然离开,让她觉得有些失落,可是实在太疲倦,于是翻了身,裹紧了被子,继续睡过去。

    直到被他喊起来,夏绘溪第一眼,只看到他含笑的眼睛,黑亮仿佛是宝石。而他俯身下来的时候,有着淡淡的须后水的味道,领口松开了两粒扣子,姿态闲适而英俊。

    她忽然有些尴尬,急急忙忙的把脸埋在被子里,听见他闷闷的笑声,似乎强自忍耐着又一次拍拍她的头:“衣服放在枕头边了,起来吃饭。”

    她起来换了一套衣服,又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踮着脚尖出门。

    大约是知道她的羞涩和不自在,苏如昊有意没去看她的脸,只是将勺子递给她:“随便吃点吧。叫的外卖,来不及做了。”

    她“哦”了一声,安静的吃眼前的汤面。

    “我想过了,本来打算明天一起去宜家看看,你的房间里还要添点什么就去买一些现在,好像不用了,是吧一个房间挤挤吧”

    他的声音一本正经的像是在征询意见,夏绘溪还抬起头了,认真的听着直到听到最后一句,猛然又红了脸,最后瞪他一眼:“不要。”

    苏如昊抚额微笑,最后才说:“不逗你玩了。吃完我送你回宿舍吧。我也要去实验室。”

    “今天休息啊,我昨天还听几个同事说约了去水库钓鱼,你值班”

    他笑笑,低头掩去了表情:“不是,回去有点事。”

    这两天夏绘溪一直在理东西。其实这几年下来,虽说自己的东西不多,可是杂七杂八的,也装了好几个袋子。其中有她保存的很好的,本科时的好几本笔记,也有各种各样的奖状。她理得累了,索性坐了下来,慢慢翻看起来。

    一个红缎面的奖状中还夹杂了一张照片,她指尖一滑,落在了地板上。

    那时自己站在最角落的地方,有些拘谨的对着镜头。而中间最显眼的男子,年轻,英俊,高贵,即便面无表情,连微笑的点缀都没有,却依然在众人之间熠熠生辉。

    端详了很久,依旧将照片夹回去,摞在了箱子里叠好,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春日的阳光灿烂中,她忽然觉得以往的阴霾正在一点点的散开,又愉快的接起电话:“这么快就好了”

    那辆车正从远处开过来,而苏如昊的声音也仿佛越来越近:“今天结束的早,我们去看看家具吧”

    她“哦”了一声,又问:“你不是说不用去了么”

    他的声音耐心而温柔:“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没关系,越简单越好,现在不一样了。”

    夏绘溪坐进车子的那一瞬间,他探过身子,替她拨了拨头发,又带了淡淡的笑意:“累不累”

    十分寻常的一句话,夏绘溪的却腾的红了脸,又撇了撇嘴说:“还好。”

    他也是想到了什么,于是不再说话,只是嘴角的笑越来越明显,仿佛银瓶迸裂,那样的畅快,落满了车子小小的空间。

    这样的情绪仿佛是可以彼此感染,夏绘溪微弯了唇角,淡淡的抿着唇:“你那么高兴干什么”

    他略带得意的看她一眼,微笑:“我就是开心。”孩子气的斜睨她一眼,“南大也算做了件大快人心的事。”

    高校中素来的惯例是教职工抱怨行政部门,难得有人一本正经的给了这样高的评价,夏绘溪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不再说话,只是伸出手去,慢慢的握住她的手,而拇指不经意间,在她的无名指上轻轻的摩挲。

    周末的宜家照例是人极多的。

    有携家带口来的,更多的是像他们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拖了手,拿了纸笔,愉快的彼此讨论,然后仔细的记下挑选出的货号。

    路过一间卧室的样板房时,夏绘溪伫足看了看,然后询问的问他:“你觉得这间好不好看”

    米色的主题,显得温和典雅。床边的那盏台灯罩了小碎花的灯罩,莹莹柔柔的泛着浅色的光芒,而一侧的立柜也是舒雅异常。

    苏如昊拉着她的手走进去,侧头问她:“你喜欢这样的”

    夏绘溪点点头说:“我觉得挺舒服的。”

    他答应了一声,二话不说,开始记货号。

    夏绘溪连忙抽掉他手里的那张纸,粗粗看了一眼,至少已经记了一排的号码。而他无辜的表情显得十分生动:“我们就把房间布置成这样的,你不喜欢”

    异样感觉慢慢的爬满了每一处的神经,大约就是温暖吧夏绘溪抿嘴笑了笑,拖了他的手离开:“我说笑呢,走吧,说不定前边还有更好看的。”

    他们说说笑笑,评论着哪种装修的风格更加好看,直到夏绘溪坐到一款沙发上,身子软软的陷进去,再也不愿意站起来了。

    暗红色的绒面,造型近似椭圆,仿佛一个大大的土豆。夏绘溪坐在上边,仰头看着苏如昊,无限的遐想:“坐在这个上边抱着电脑看美剧”

    他耐心的听她说完,点头说:“买一个放在客厅里。”

    夏绘溪还有些犹豫:“茶几边应该也没地方放了吧”

    而他眉头也不皱,很快的说:“那就把原来的沙发换了。”

    语气清爽明朗,大卖场的灯光打在了他的脸上,他自上而下凝视的目光中,似乎有着无限的宠爱和耐心。

    夏绘溪忽然有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让她恍惚了一瞬,在他的注视中,几乎察觉不出自己的分神。

    “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好呢”她喃喃的说,“我会不习惯的”

    而他失笑,一把拉她起来:“这种事还要习惯”又俯身吻了吻她的脸颊,近乎贪眷的深深呼吸了一口,“要是不对你好一些,就怕你被人拐走了。“

    最后买了沙发和一个书柜,又乱七八糟的选了些杯子和餐具,才排队结账。将所有的东西装进后备箱,又将车子开出了停车场,夏绘溪笑着说:“我们这是自找苦吃,明明搬家就很辛苦了,现在还要重新布置家具。”

    而他毫不在意的笑笑:“我来弄就行了。你就抱着你的电脑看美剧去。”

    吃过晚饭,她就窝在新买的沙发里看新闻,遥遥的冲着房间里喊了一声:“要不要帮忙”

    没得到回音,夏绘溪有些不放心的推开房间去看了看,他站在窗前,正在打电话,而地上一片狼藉。

    “嗯,很好。我有分寸”他似有感应,回头看了她一眼,原本语气中的那些凛冽在瞬间消逝了,向她示意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跨过地上的木板,比划着嘴型问:“什么事”

    她知道是他工作上的事,于是也不打扰他,退出了房间。

    又看了会儿电视,身体忽然一轻。苏如昊打完了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间里出来,一把抱起了她。他坐在沙发上,让她坐在自己的膝上,背脊贴着自己的胸膛。

    他将头埋在她肩膀的地方,仿佛疲倦,无声的叹了口气。

    夏绘溪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他的手指,笑着问:“怎么了”

    他不答,箍着她的腰,手臂收的紧一些。

    “彭教授的电话。这几天他的身体不大好,高血压有些犯了。”

    夏绘溪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他,忍不住一愣:“怎么会他身体硬朗着呢。”

    “唔,新药出了点问题。”他慢慢的说,“crix那边也不好过,上下都瞒着呢。”

    听他的语气,事态似乎有些严重。

    夏绘溪半转过头去,皱眉问:“什么问题不是已经通过审批,现在试产了么”

    他不置可否的笑笑,轻轻去吻她的脖颈,气息拂得她的肌肤微痒。夏绘溪觉得自己的气息也渐渐的变得急促起来,那些疑惑,仿佛是此刻被云层遮住的月色,一时晦暗,一时明朗,很快的,全部湮灭在了他的唇齿之间。

    第二天回去上班,听到有同事说起,才知道问题岂止是有些严重。这一次的新药在临床实验的期间,就有病人出现过剧烈的不良反应,出现了暴发性肝炎并发急性出血坏死型胰腺炎的症状。后来据说不良反应缓解了,然而在试产投入使用的期间,似乎又出现了类似的问题。

    连续数名病人出现了类似的问题,虽然并没有导致严重的事故,却足以让人重视这个问题了。彭泽本来就在试产前就一再的提出过这个问题,只是上边的审核通过了,又刻意的把这个质疑压下了。现在老问题又浮出水面,老人家一急之下,高血压送进医院去了。

    夏绘溪忙打电话给师母,确认了老师没什么大事,于是问清了医院和地点,打算午休的时候就去看一看。

    一旁和她相熟的同事还和她聊着天,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她:“小夏,你记得过年那阵一直在炒的那个新闻么”

    她愣了愣:“哪个”

    “就是你的新闻,什么逼死来宾那个。”同事略带同情的看了她一眼,“算你倒霉。今天我刚听那组人在说,其实那女人也是当时的临床被试之一,药物的不良作用特别明显,抢救无效去世的。”

    她站在那里,一时间怔忡而无措。又想起那时候彭教授的欲言而止,而苏如昊抱着自己说:“和你没有关系”忽然仿佛明白了什么。

    彭泽的精神状态看上去不错,血压也控制住了。又因为到了年纪,反正住了院,在医生的建议下,索性就做一套全面的检查。夏绘溪陪着他说了说话,又剥了个橙子递给老师:“彭老师,那就好好养一阵吧,工作上的事也别太操心了。”

    他将橙子拿在手里,并不急着吃,半晌才说:“新药的事,你听说了吧”

    她默默的点头,想要宽慰几句,却又无从说起。

    “过年的那件事,其实真是委屈你了。当时事情的原因还在调查,不知道怎么,风声就出去了,还传的不像话。”他长长叹了口气,“这次三个病人出现一样的症状。当时我就对他们说要谨慎,可是一回头,crix那边已经把审批拿下来了”

    老人闭了闭眼睛,仿佛是因为心力交瘁,蓦然间老了数岁。

    夏绘溪出了医院,忽然忍不住想起了裴越泽。一时间又有些担心,要是打个电话询问一下,似乎又是不妥,犹豫了再三,还是算了。

    因为是南大的附属医院,走回去也不算远。夏绘溪刚刚从正门走进去,一辆黑色的车子正从里往外开出来,她一个没注意,就停在了自己的身边。

    车窗悄无声息的打开,裴越泽的侧脸几乎隐匿在里边的暗色之中,清冷,却又近乎完美。因为见到了她,他露出微笑:“这么巧”

    既然这么巧遇上了,夏绘溪也不客气,弯下腰问他:“你现在有时间吗”

    他让开了半个身位,夏绘溪坐了进去,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你这些天还好吧”

    他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轻轻笑了一声,却明知故问:“怎么这么问”

    助理回头问了一声:“裴先生,现在是去哪里下午还有会议,危机处理的顾问都已经到了。”

    他应了一句:“哦,那就回去。”

    夏绘溪精神一紧,忍不住说:“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

    而裴越泽答非所问,只是不深不浅的看了她一眼,轻声说:“你的男朋友,是杜子文的侄子,是不是”

    他忽然提起苏如昊和他的大伯,这让夏绘溪有些意外,她点了点:“是啊,怎么了”

    他的眉眼舒展开,从夏绘溪的角度看,俊眉几乎斜飞入鬓,了然的笑了笑:“是老朋友了。”

    她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目光还有些疑惑,而他移开了对她的注视,叫她身上的压力蓦然一松。

    四十一

    车子驶进crix的地下车库,裴越泽侧头,对夏绘溪说:“你介不介意等我一会儿,我开完会想找你谈些事。”

    她下午没什么事,看了看时间,点了点头:“好。”

    他们坐电梯上去,裴越泽向夏绘溪微微示意了一下,先出了电梯,而助手陪着她一路网往上,领到了裴越泽的办公室,又让秘书送上茶,才转身离开。

    外来的精神压力,不论是不是和他的过去相关,都可能会摧毁他现在已经慢慢获得的进步。夏绘溪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又低头拨弄了下手机,也拿不准一会儿该和他谈些什么。

    正胡思乱想着,苏如昊打来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惬意,似乎并没有因为工作上的事在困扰。

    “现在上班时间,你还学会旷工了”

    “下午没什么事,我就去看彭老师了。他住院了。现在随便逛逛,一会儿再回去。”尽管知道撒谎不好,可她确实不愿意再因为裴越泽的事和苏如昊有不快,索性就瞒着他,“新药的事我知道了,你这几天加班,一直是为了这个”

    苏如昊略微沉吟了一下:“我来接你吧,你在哪里”

    夏绘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笑着说:“不用,我在商场随便看看。”

    裴越泽推门进来的时候,夏绘溪正站在他的书柜前,凝神看着那张照片。她的身子微微前倾,发丝微蜷,披落在肩头。他忽然想起半年前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记者发布会的前排,乌发明眸,小小的脸上莹润的肤色叫他想起了记忆深处的另一个人。

    后来又有几次,她的额角或者多了一道细小的伤疤,又或者发型也变了。他从最初的不悦,竟也渐渐的习惯。到了后来,她便是她,不是别人。

    略一怔忡的时候,她已经回过头看到他,浅浅笑了笑:“这么快就开完会了”

    他快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探究的望着她:“你找我是什么事”

    她有些无语的看了他几秒,最后说:“其实没什么,就是有些担心。新药的事,你们处理得怎么样了”

    他的反应着实有些轻描淡写,只是轻微的挥了挥手,语气幽凉:“暂时还没事。”

    夏绘溪担心的是外界的压力一大,最后可能对他的精神状态产生负面影响,只是看他举重若轻的样子,倒觉得自己可能过虑了。

    “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你的导师”他的唇边不紧不慢的凝出一丝笑,“听说他住院了”

    夏绘溪抬头看着他,有些不解,清澈的目光中满是疑惑。

    他缓缓的说着,不着痕迹的语气,却让空气中的压力愈来愈大:“你不懂么这次南大是和crix合作,领头的是你们研究院,如果出了事,不止是我们这边的问题。”

    夏绘溪想起彭泽的神情,疲倦中又带着无奈,心头一紧,抬头望向他:“那你们究竟有没有违规操作”

    他没答她,眸色深沉,似是低低的漾起了微波。

    她看得分明,仿佛有石子儿落进了水里,噗的一声,晃晃悠悠的沉到了湖心深处。

    “彭老师在年前的时候就提出过这个问题,为什么都不听他的”她的语气又急又快,“你再心急,再想要补偿过去,也是人命关天的事。两年都等下来了,你就差那么几天你真的疯了么”

    他不再看着她,修长的手指抚着薄削的唇,忽然打断了她:“你知不知道,安美这段时间一直想要并购crix名下的制药公司”

    他提起这个,夏绘溪有些茫然,下意识的说:“我又不从商,我怎么知道”

    裴越泽不慌不忙的看了她几眼,似乎在确认她的表情,最后笑了笑:“嗯,你怎么会知道”

    安美这两个字,倏然间和脑海中一个人联系起来,夏绘溪琢磨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却说不上来,最后索性说:“你想说什么”

    “你上次告诉过我,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两年前”裴越泽仿佛没有听见她的问题,只是从一旁的一叠文件中抽了一张报纸出来递给她,笑意渐深,“我也是无意间才发现这个的。”

    接过那张报纸的刹那,夏绘溪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南大的校报。

    她看了一眼,搁回了桌上,容色间淡淡的说:“原来这么巧,这么说,我们好几年前就见过了。”

    “是啊,是很巧。如果我不说,你是不是已经忘了”

    夏绘溪笑了笑:“是忘的差不多了。”她又不依不饶的将话题绕了回去,“裴先生,你刚才提到安美,是和这件事有关系”

    裴越泽轻笑出声,摆了摆手:“我没这么说。只是想到了,随口说几句罢了。”

    秘书的内线打进来,似乎在提醒他时间,裴越泽站起来:“我送你出去。抱歉,这几天实在有些忙。”

    一直走到了门口,他极有风度的替她拉开门,看着她侧身出去,又喊住她:“你是什么时候认识苏如昊的“

    忽然提到这个名字,夏绘溪的太阳穴突的跳了跳,那个时间下意识的从口中溜了出去:“去年。”回过神来,才有些懊丧,觉得自己并不该回答他这样的问题。

    “去年”裴越泽眉宇间很快的滑过一丝情绪,似是惆怅。

    夏绘溪并没有听到他在说些什么,慢慢的转身离开。

    她不知道裴越泽在暗示自己什么,甚至不知道他说得算不算得上是暗示,仿佛有看不见的迷雾钻进了自己脑海中,透明,却又沉重,只觉得透不过气。

    回到南大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草坪上棒球队在训练,大好的阳光照射下来,每个年轻人的脸上都是红彤彤的,极有光泽。夏绘溪边走边看,差点没撞在前边一个人的身上,她摸了摸额头,立足不稳的时候就忙不迭的道歉。

    那人抓着她的手腕,似乎强忍笑意:“才回来逛到哪里去了”

    他穿着简单不过的白色衬衣,神色是惯有的从容不迫,又因为微扬了头,于是下巴恰好搁在了她额角的地方,气息亲昵:“今天下午不用坐班你们主任正好来查了查出勤。”

    她“啊”了一声,垂头丧气:“我回去解释一下吧。”

    而他却牵了她的手,转了方向:“傻瓜,骗你的。帮你请了假了。”

    “那这是去哪里”

    他停下脚步,回眸间说不出的精神奕奕,神采飞扬:“找个地方,去吃饭吧。”

    连续了数日,苏如昊都是早出晚归。夏绘溪有时候也想问问他实验室的事,可他回到家往往已经是深夜,又见他疲惫不堪的样子,搂着自己,很快就睡着了,索性也不再拿烦心事去烦他。

    难得有一天他早早的打了电话,说是回家吃饭,夏绘溪就赶出门去超市买些新鲜菜色回来。买完菜又在报刊亭转了一圈,老板递了一份晚报给她:“一块钱。”

    她腾出手将硬币递给他,又粗粗的浏览了一眼,正要放进包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于是拿出来,仔细的端详首页一角的一张照片和标题。

    那个妇人的脸实在有些熟悉,她敢肯定,是自己见到过的有些呆滞的眼神,表情却是出乎寻常的激动,一眼看去就可以分辨出,是和常人不同的。

    翻到具体的内容,立刻就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女人,去年在crix的新闻发布会上见到过,据说儿子是药物的不良反应抢救无效去世的,这两年上上下下的奔走,总是要讨回一个说法。隔了这么久,这件事又被翻了出来。

    她没再细看,提了东西,慢慢的走向对面的马路。

    还在等绿灯的时候,一辆车在身边停了下来。

    苏如昊露出半张脸,微笑:“快上来,这里不能停车。”

    她连忙绕了过去,很快的上车,急切之间只能把大堆的东西抱在了身前。

    苏如昊乘着空挡替她将环保袋放到后座,又说:“怎么不打辆车”

    “不远,就是对面。”她的双手得空,心不在焉的答他,又翻出了那份报纸,仔细的看。

    他仿佛是和她闹着玩,伸出手去,遮住她的眼睛:“别在车里看报纸,小心眼睛。”

    夏绘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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