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对迪诺动手却被铃奈收拾了的黑手党们自然不会自己跳出来说我被那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少女修理了。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加百罗涅第九代boss见过铃奈的迪诺没有任何证明铃奈存在的手段。又因为有关铃奈身份的线索和有关铃奈去向的线索太少,最后迪诺不得不放弃了寻找铃奈的事情。
(……什么时候、我才能再见到你呢……?)
或许再也见不到了也说不定。
——这种想法不是第一次浮现在迪诺的脑海之中。
每到这种时候,迪诺就感觉自己是做了一场梦。一场无比真实,无比温暖,无比幸福,却又在醒来后无比空虚的梦。
“铃奈……”
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停步,仰着头的迪诺闭上眼睛向着有雪花飘落的天空虔诚地许愿:“请——”
第一次遇到她是在酷热的夏天。
第二次遇到她是在有些凉意的秋天。
这个落雪的冬天,是否奇迹会再一次发生呢?
“让我和铃奈再一次相遇吧……”
——————————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冷风拂过迪诺耳边发出些许的声音。
(……果然是不可能的吗?)
深深叹息一声,自嘲地感慨着自己怎么会白痴到认为只要向着天空许愿、愿望就能实现的迪诺缓缓睁开了眼睛。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高分贝的女性尖叫就在这个时候划破天际。接着——
“……?”
迷茫地迪诺几乎是马上就发现那个发出凄惨尖叫的声源就在自己头顶的正上方。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拼了命地按着自己大腿上那短短的裙摆,铃奈就这样从迪诺的头顶之上出现,正对着迪诺的脸坠落了下去。
第13章 目标12从天而降的少女
虽说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什么礼义廉耻之类的东西也就可以抛诸在脑后了,可是铃奈还是无法不去在意自己的裙摆是不是飘起来了。
(因为我现在还没死啊!!)
如此想着,从天空中往下坠|落的铃奈已是欲哭无泪。
就在刚才她还一个人待在“管道”里。因为身处“管道”里的世界时铃奈没有饥饿、困倦之类的生理反应,她无法很好地判断时间的流逝。不知道一个人“管道”里待了多久的她虽然还不到绝望的地步,但也对自己所面对的现状没抱什么希望了。
——铃奈之所以会来到这个“管道”的起因是被蓝波用十年火箭筒攻击了。而十年火箭筒的效用是让被击中的人与其十年后的自己暂时交换。以此为根据来进行推断,铃奈推测自己是被卡在了时空中或是平行世界之间一个类似于裂缝、或者是间隙之类的地方。那样不但可以解释铃奈为什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也可以解释铃奈身处的这个地方为什么怪异到这种程度了。
知道自己大概是在哪里、自己面对的大概是怎样的状况让铃奈稍微安心了一点。可是现在的问题是铃奈没有任何的手段回到原本所在的世界。没有匣子和指环的铃奈甚至连从这个“管道”离开的方法都想不出来。
威尔第给铃奈的装载有迷你投影装置的手链还留在并盛中学三年级a组女生们用来当更衣室使用的空教室里。连最后的护身符兼杀手锏都没带在身上的铃奈也无法指望其他人找到自己。哪怕有人想到了铃奈就在这个“管道”里,那个人多半也无计可施。
疲劳感自心底深处涌出,用袖口擦干净自己脸上的眼泪,铃奈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她努力地试图平静自己的情绪。
(总之——)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铃奈观察起了四周。
这个时候的她唯一能感谢的就是这该死的“管道”里自己虽然没法触摸到“管道壁”,但在这个“管道”里,自己的身体仍然处于有重力、能脚踏实地的状态。铃奈想要是自己现在身处的是无重力状态或者是无法落脚的状态,那自己必定无法这么快冷静下来。
(要是能从这里出去,我……)
眼前浮现出同伴们的脸,最后脑海中的画面有那么一秒定格在了迪诺的笑颜之上。下意识地去摸自己以往用来戴迪诺给的指环的手指,铃奈在这一刻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铃奈……)
那是来自遥远的彼方、如同召唤一般的呓语。
“……”
铃奈在这个瞬间睁大了碧眸,然后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她脚下一空。
“唉——……?”
在铃奈的大脑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前,铃奈已经像是被人整蛊可怜虫那样失去了落脚处后往下坠|落。只不过等着铃奈这个可怜虫的不是泳池的几米高度、也不是蹦极的几十米高度。而是从天而降的几百米高度。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事情来得太快,铃奈只来得及按住自己的裙摆。来不及去回忆上一次自己和纲吉一起被里包恩用机关弹送至高空时的事情。电光火石间瞥见地面上的人影的铃奈明知这种突发状况下没有人能救自己,自己的任何求助行为只能是徒劳。铃奈还是忍不住用最大音量尖叫出声:“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这么落下去,无论什么人都会摔死……不,应该说就算有人运气好没有直接摔死,那个人也很快就会咽气吧。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如果铃奈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往下摔去,不仅是铃奈、地面上的那个人生命也会有危险。
铃奈知道自己必须马上做些什么,可话虽如此,既没有带着匣子也没有带着指环的她这个时候确实不出什么能够拯救自己的方法。
(如果能点燃火焰的话……!)
只要铃奈能够点燃火焰,她就能想办法稳住自己的身形。问题在于点燃火焰需要合适的媒介。而铃奈身上除了这身女侍应的服装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媒介——)
『73的原石是创造这个世界的基石,所以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会含有微量的73的力量。』
强尼二的说明又重新浮现在铃奈的耳边。
『指环精炼所就是把含有73的东西、比如说废品这一类的东西运用超高强度的火焰进行精炼,并最后做成指环的地方。』
(也就是说——)
除了指环和阿尔柯巴雷诺的奶嘴以外的东西也能够点燃火焰。虽然这只是以理论上来说。
(想用这身衣服来点燃火焰的我一定是疯了吧……)
铃奈心中苦笑,她开始怀疑自己已经被这种状况逼得开始神经不正常。
——指环之所以在里世界里被各个黑手党家族乃至政要机构争夺便是因为指环是拥有巨大力量的至宝。即使是精致度低、只能用来做消耗品的指环也只有专门的机构才能精炼出来。
不要说是低等级的普通指环了,就连加百罗涅代代相传的指环都难以负荷铃奈特殊的炎压,更何况是这么一身毫无特别之处的女侍应服呢?
(反正什么都不做也是死!)
坐以待毙还不如在死之前做一点愚蠢的实验。
抱着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铃奈银牙一咬,已然集中起了意识。
啪!
如同沸腾的油锅之中被倒入冷水,一声脆响自铃奈的手腕上传来。右手手腕处突然受到一阵阻力,铃奈低头一看,旋即看见自己右手之上的女侍应服袖口处破了一个碗口大洞。那里原本是三枚并排扣齐的金属扣子。
(!)
碧眸猛然睁大,铃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自己真的在扣子上面点燃了火焰吗?铃奈不知道。眼看着离地面不过只有数十米的距离,急速下坠的铃奈顾不得思考,自能拼了命的在自己的脑内幻想着女侍应生服上的纽扣都变成了一个个的缓冲气囊。
只不过这个缓冲气囊能够持续的时间只有不到半秒,半秒之后整颗纽扣就已同周围的衣料一起完全燃烧殆尽。还好这女侍应生服上除了具有实用性的扣子之外有不少用来装饰的扣子。否则即使铃奈的实验成功了,她也不可能平安无事。
啪!啪啪!啪!
接二连三的微型爆破声从铃奈的身上各处传来。女侍应生服上靠近纽扣位置的不料就像是靠近火源的塑料制品一样被高温弄得有些烧缩了。焦糊的味道中,铃奈的肌肤上感觉到了被烧灼得火辣辣的疼痛感。每下坠一段距离,铃奈的身体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阻了一阻。只不过这样的阻力并不是连续的,所以从空中往下坠|落的铃奈看起来跌跌撞撞、十分凄惨。
“……?!”
不太明白天空中的铃奈身上这是发生了什么,迪诺只能大睁着琥珀色的眸子错愕地望着身上好像什么爆炸物正在不断爆炸的铃奈。并不断调整着自己的位置,试图接住从天而降的铃奈。
(好痛……!)
接连不断的痛感让铃奈生理性的流出了眼泪。好在这种类似全身都沐浴在爆炸的微型炸药之中的事情马上就可以结束了。积了雪的地面已经近在铃奈眼前。
也就是这个瞬间,铃奈才看清楚了地面上的那个人影。
(那是——)
如同用阳光织起的金发、色彩温柔的琥珀色眸子、兼具东西方人美感的脸庞;以及自己极为熟悉的精致五官……
(迪诺先生?!)
虽然身形和自己认识的少年迪诺有所差异,也和青年迪诺也不太一样。但那个人毫无疑问的就是迪诺·加百罗涅。
“铃奈!!”
少年变声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那种过于低沉的声音并不是铃奈所熟悉的。然而少年的臂弯却让铃奈到了安心。
啪沙——!
和迪诺一起摔落在冰冷的雪地上,感受到迪诺的体温与呼吸,同时也感觉到了夹杂着雪花的风所带来的寒意。好一会儿衣不蔽体的铃奈才有了自己还活着的实感。
“迪、迪诺……先生……?”
试探性地喊出迪诺的名字,从迪诺怀中爬起、抖落了一身雪花的铃奈就这么以压在迪诺身上的姿势抬起了头。
“铃奈……”
对上铃奈的碧眸,双手抚上铃奈的脸庞,感觉到铃奈肌肤上的温度与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十六岁的迪诺几乎要哭出来——眼前的这个人不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幻影,而是实实在在、真实存在的人。
“……”
迪诺的动作让铃奈有些发怔。那种过于温柔的、像是对待易碎物品般的抚触太过暧|昧,以至于铃奈下意识的想要回避这种亲昵的动作。
“迪诺……”
被铃奈的声音唤回了理智,迪诺呼吸一滞,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凝固了起来。
“对、对不起……!!”
从雪地上爬起,迪诺急忙伸手扶起自己身上的铃奈。也就是这个时候迪诺才发现铃奈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破烂烂。无数大大小小、如同被火烧开的洞暴露出了铃奈细腻的肌肤。铃奈身上的女侍应生服早已起不到遮蔽的作用。
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因为过度的羞耻与狼狈而双颊泛红,肌肤犹如火烧的铃奈现在看起来比起什么都不穿还要色|情。
第14章 目标13预感
对着横笛发了半天的呆,犹豫了许久的朝利雨月最终还是将横笛放到了唇边。
轻轻的吸气,雨月垂眸闭目。这是他在获得有幻觉结合虚拟资料系统制造出的临时“”后的第一次吹笛。
千回百转、温柔又孤寂的笛音袅袅升起,旋即被微风吹散在晨光之中。那是一曲能让人联想到被银白薄纱般的月光所覆盖的森林之中有月下流萤正翩翩而舞的曲子。
熟悉的旋律如同波纹一般在空气中扩散。giotto的意识很快被这旋律所唤醒。于虚空之中现身,giotto安静地聆听起了雨月的演奏。
(这首曲子是……)
雨月第一次在怜南面前演奏的曲子。也是身为舞嬢的怜南第一次在彭格列的众人面前展现舞蹈时所奏的曲子。
月光之下,庭院之中。带着露水气味的蔷薇香气弥漫在夜风里,让人微醺。
和雨月没有任何的交谈,偶然来到庭院之中的怜南就这样在雨月的笛音之中缓缓地舞动了起来。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召,当怜南抬手旋转时,有流萤就这么从庭院深处飞出,继而围绕在她身边、随着她起舞的动作变换排列。
和一般舞嬢纯粹挑动人感官、诱使人瞩目的舞蹈不同。怜南的舞蹈更像是一种交流。一种与天、与地、与生活在这个星球上的生物、与这个世界本身的交流。她的碧眸似乎能倒映出这世界上的万物,她的指尖似乎能触碰到世间万物内心深处的柔软。没有严肃到可以用神圣来形容,也没有美妙绝伦到令人甚至忘记了自己还在呼吸。怜南的舞蹈只带着一种奇妙的优雅,柔和得如同拂面而过的熏风。
(怜南……)
giotto想怜南是风。温和的、温暖的,令人感觉到舒畅而舒适的柔风。在不经意间出现,又忽然擅自消失。抓不到、摸不着,但又确实存在于那里。虚幻得如同一场最美好的梦。
可事实就是怜南确实存在过,现在也还存在着。对她的记忆始终存在于giotto的心中,giotto始终无法对那个自由的舞嬢忘怀。而那个自由的舞嬢……
(已经——)
即使灵魂的碎片被放入铃奈的体内,作为“怜南”的人格也已经和身为“怜南”的意识一起消弭了。从此世界上再也没有“怜南”这个存在。同样的,和怜南互为半身的艾琳娜也只剩下“艾琳娜”这个名字,以及这个名字所留给他人的记忆还存在着。
说giotto不悲伤、不难过那绝对是骗人的。可是就算giotto再怎么悲伤难过,怜南和艾琳娜都不可能再回到深爱着她们的人身边了。
一曲奏罢,露台上的雨月这才回过身来朝着同伴们微笑。
——不知何时,彭格列prio和他的守护者们已经齐聚于此。
“果然一段时间没有勤加练习,在下的技艺生疏了不少。”
“究极的没有那回事!你的那个什么?横笛还是那么的好听!!”
纳克尔说着挥舞起了拳头。
“我也听不出什么差别来呢……”
把“要是大姐的话大概就知道差别在什么地方了吧?”这句话咽回喉咙之中,眯着一只眼睛的蓝宝用手指玩弄着自己卷曲的刘海。
“非常美妙的一曲哦,雨月。”
“啊,我也是这么认为。”
敛起所有的悲痛,giotto微笑。与giotto并肩而立的g也点头道。
包括靠在一旁的墙壁上没有说话的阿诺德在内,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怜南,也没有提起艾琳娜。
除了雨月之外。
“giotto,吾友——”
手握横笛的雨月:“那位姑娘、北条铃奈真的只是怜南和艾琳娜的同族么?”
“——”
“!!”
雨月的话让在场的众人均是一愕。
眉头微微蹙起,雨月轻声道:“或许是在下的错觉,在下觉得那位北条姑娘和怜南还有艾琳娜的渊源绝非只有‘同族’这一点。”
被这个“错觉”困扰了许久的雨月终于把自己的疑惑说出了口。他不相信这种奇妙的“错觉”只有自己一个人才有。
“如果铃奈不仅仅只是怜南与艾琳娜族人的末裔,你打算怎么做或者是做什么呢?雨月。”
几乎是马上镇定下来的giotto不答反问。他的这种反应让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g立刻明白雨月的想法或许并不只是没有根据和道理的猜测。
闻言,雨月摇了摇头:“……在下什么也不会做。只是,”
“只是?”
“在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叹息一声,雨月将横笛收入了自己的袖中:“希望这些都是在下的错觉吧。”
雨月话音未落便从原地消失,他已作为意识回到了彭格列指环里。而此时,戴着这枚彭格列指环的山本正和纲吉还有狱寺一起阻止眼看着就要暴走的炎真。
“——我绝对不会原谅你!!d·斯佩多!!”
西蒙指环上有死气之炎正灼灼燃烧着。以往总是给人懦弱、阴郁印象的炎真暴怒到了眼看着就要不顾纲吉等人的阻止上前与斯佩多死斗的程度了。
“住手!炎真!!”
没想到炎真会突然暴走,用力抱住炎真的腰部、试图阻止炎真上前的纲吉怎么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五分钟前纲吉还搀扶着同被云雀咬杀到浑身是伤的炎真。那会儿的炎真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山本原本也想搀扶狱寺,只不过狱寺根本不领情。一把甩开山本伸过来的手,狱寺径直跟在了纲吉的身后。见状山本也不勉强狱寺接受自己的好意。苦笑了一下的他很快就和薰一左一右地扛起了已经失去了意识的罗宇治。
无论是纲吉等人还是炎真等人都在“圣地”受了不少的伤。不用说,这些伤里有部分是纲吉和炎真带领着各自的同伴互殴时为对方添的彩。还有一些是联合对抗斯佩多时受的伤。不过几人身上最致命的都是被斯佩多控制的铃奈造成的。
即使用晴之焰治疗过了,被捅个对穿的胸口也不是马上就能完全恢复到没有受伤之前的状态。总会有那么一点隐隐的疼痛提醒着纲吉和炎真等人之前发生了什么。没有人能忘记在“圣地”发生的事情。
好不容易把炎真带到了附近的休息室里,纲吉还没来得及安置好炎真、让炎真在沙发上坐下就看到了让人极度讨厌的身影。
“………………”
忧虑地皱眉,一手拄着自己的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斯佩多看起来有些心焦。
“d·斯佩多……”
纲吉的声音让炎真肩头一动。
意识到炎真的身体在瞬间僵硬,发现炎真不再随着自己往前走的纲吉很快就看见炎真以阴鸷的眼神盯着斯佩多。
“炎真——”
“阿纲君。”
在纲吉对自己说些什么以前,炎真已经率先开口:“你能原谅吗?这个罪无可赦的罪人。”
“啊、啊……?”
不是不明白炎真所说的“罪无可赦的罪人”指的是斯佩多,但纲吉还是发出听起来很是愚蠢的声音——他不知道炎真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炎真这是要做什么。
“但是就算阿纲君能原谅这个人……”
一想到同伴们在自己面前倒下的画面,炎真身体里的血液就像是在逆流。愤怒冲击着他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憎恨如同火焰灼烧着炎真的身体。
“我也无法原谅他——”
瞳孔中的星型印记微微扩散,点燃了火焰、眼看着就要冲上前去攻击的炎真冲着斯佩多怒吼出声:“——我绝对不会原谅你!!d·斯佩多!!”
“住手!炎真!!”
“十代目!”
“阿纲!”
就在纲吉抱住炎真腰部的同时,狱寺和山本都各自惊呼了一声。罗宇治和薰还愣在原地,狱寺和山本却是已经冲了上去。
“……”
冰冷的眼神如同扫过匍匐在地的臭虫,完全没把炎真的愤怒当一回事的斯佩多显然也没有把纲吉等人放在眼里。
不置一词地起身试图往外走,斯佩多无意和炎真还有纲吉等人纠缠。他把铃奈放到自己心中的最高位置之上不代表着他也要把铃奈身边的这群人放到同等的高度之上。
哪怕铃奈比任何人都看重她的这群“同伴们”。
“你要逃吗?!”
暴怒的炎真根本听不进纲吉的话。而事实上纲吉也没有一定要阻止炎真的理由:纲吉不是铃奈,他虽然同情斯佩多失去了恋人,但他并不会因此就对斯佩多所有改观。斯佩多已经不是敌人不等于斯佩多就成了同伴。
对纲吉来说……不,对于这艘游轮上的所有人来说,斯佩多仍然是敌我不明、需要时刻注意的危险人物。
鉴于斯佩多做过的那些事情,就是把斯佩多五花大绑、给斯佩多戴上手铐脚镣再把他扔到游轮底部犯人专用的监|禁室里也不为过。迪诺和他的部下之所以没这么做是碍于铃奈的面子。在和铃奈讨论好怎么处理斯佩多以前,无论是迪诺和他的部下还是纲吉和他的同伴都不会对斯佩多出手。哪怕纲吉和迪诺等人都极其厌恶行事疯狂、手段残忍的斯佩多。
“——逃?”
对于炎真的挑衅有些不耐,本就没打算和铃奈以外的人好好相处的斯佩多冷笑了几声。
“nufufu……面对连正确地判断敌我双方的实力都做不到的对象,我还不至于逃跑。”
“你——!!!”
到了这种时候斯佩多还如此嚣张完全在炎真的意料之外。顾不得听纲吉的劝解,轻易地就被挑衅了的炎真目眦欲裂。
“zart的子孙啊,记住一件事吧。”
从原地消失,又在炎真的眼前出现。敛起了嘲讽笑容地斯佩多居高临下地睨着愤怒的炎真。
“能处置我的只有铃奈大人一个人。”
“铃奈大人”几个字让炎真的瞳孔微微收缩了起来。
“如果铃奈大人的决定是把我交给西蒙,那你们对我要杀要剐我都悉听尊便。”
一点也不为说出这种话的自己感到羞耻,斯佩多意味深长地顿了一顿:“但是如果这不是铃奈大人的意志——”
嘴角上挑成一个令人嫌恶的弧度,笑容中满含恶意的斯佩多低头对炎真还有纲吉道:“任何人都不要想毁灭我。”
“即使为此牺牲彭格列指环也一样。”
嗤笑一声,斯佩多转身离开。
“——你以为这百年间我没有考虑过彭格列指环损坏后我该如何继续存在下去吗?”
“!!”
不止纲吉一怔,就连狱寺和山本也都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我是不会消失的。)
走在游轮的走廊上,思考着铃奈消失到了哪里去的斯佩多脸上又浮起了忧虑的表情。
(在实现完那位大人的愿望以前。)
(……在那位大人已经不再需要我存在以前。)
满心忧虑地皱眉,带着沉重表情的斯佩多望向了窗外蔚蓝的天空。
(所以、)
(铃奈大人……请务必——)
亡灵一脸虔诚地祈祷这种事情太可笑。可是现在的斯佩多笑不出来。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着那个或许根本不需要他的少女归来。等待着少女为自己带来的未来。
第15章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这个送出去了。”
女子坐在桌边,她的面前摆着的是仅仅只有一张纸的机密文书。可这张纸代表的就是整个彭格列的未来,也是她、十年后的北条铃奈的未来。
“deon,你愿意为我跑上一程吗?”
铃奈问,以春风般和煦的笑容。
“是的,铃奈大人。”
左手放在身后,右手放在胸前,斯佩多毕恭毕敬地向着铃奈鞠躬。他不是不清楚铃奈要他送出的这一页纸上面写着什么,也不是不知道这一张薄薄的纸会为铃奈带来些什么,但他还是领了命。
(因为这是铃奈大人的愿望。)
只要是她的愿望,无论有多荒唐、多别扭、多可笑、多残忍、多不可理喻,他deon·斯佩多都一定会为她实现。
“不要再叫我什么‘铃奈大人’了,deon。”
铃奈微笑,用一种有些天真的表情。那种表情让斯佩多有种自己回到了十年前的错觉。那个时候的铃奈就是用这样的表情来笑的。只不过,这也仅仅是错觉。
无论是铃奈本人还是斯佩多都知道铃奈脸上这种有些天真的表情只是假装出来的伪物。北条铃奈的单纯早已随着那个天真的北条铃奈死去,剩下在这个躯壳里的、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北条铃奈已经是一团污秽的污浊。
“你为我做的事早已超越了报恩。”
“你已经自由了。”
十年来,跟在铃奈身后的斯佩多为铃奈做了太多太多。
最初铃奈压根无法接受斯佩多的“报恩”。她本就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值得斯佩多报恩的事情,也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资格与立场能够代替怜南以及艾琳娜原谅斯佩多。况且没有怨恨也就没有原谅可言,怜南和艾琳娜直至最后也没有怨恨过斯佩多。哪怕铃奈就是怜南或是艾琳娜本人,面对满心歉意、总想着做些什么来弥补自身错误的斯佩多也只会苦恼而已。
铃奈从不认为斯佩多是自己的下仆,也不把斯佩多作为下仆来看待。以下仆自居并为铃奈打点事物完全是斯佩多擅自作出的行为。铃奈不是没想过要纠正斯佩多的想法,改变和斯佩多的关系。但铃奈的心底也仍然存在着犹豫。
——如果不是主仆,自己和斯佩多又会是怎样的关系呢?自己想和斯佩多变成怎样的关系呢?
可惜的是这个世界和铃奈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那件事”过后,铃奈接受了作为下仆的斯佩多,接受了斯佩多身为下仆的忠诚。也接受了斯佩多付出他所有的全部来对自己报恩的事情。同时,铃奈也不再有时间思考这些问题。
现在的铃奈是作为主人来认同斯佩多的这份忠诚以及这份忠诚所带来的功绩,才会对斯佩多说他已经可以自由了。
“是的,非常抱歉。铃奈大人、不,铃奈。”
斯佩多并不稀罕什么“自由”,也不认为这里就是和铃奈关系的终点。但是既然解除和自己的主仆关系也是铃奈的愿望,斯佩多不介意实现铃奈这个微不足道的连“愿望”都算不上的愿望。斯佩多在意的是别的事情。
欲言又止地走到了房门前,戴着皮手套的手握住门把的时候,斯佩多终于还是开了口:“……不用向其他人告别吗?”
如同被雨水打湿了的湖面一般的碧眸一转,铃奈轻声笑道:“我没有需要告别的人。”
“……”
铃奈的话让斯佩多有片刻的沉默。她回答的是“我没有需要告别的人”而非“我没有想要告别的人”,也就是说铃奈并不是不想再见那群人最后一面、对他们告别的,她只是选择了不告别而已。
(也就是说——)
斯佩多想自己是嫉妒的。嫉妒着十年前就已经让铃奈为之愿意奉献一切,十年后的现在也仍然占据着铃奈整个心灵的那群男男女女们。
“我知道了。”
深深地凝视了一眼看向落地窗外的铃奈,知道这就是最后了的斯佩多开始完成作为铃奈最忠实的下仆所应做的最后一件工作。
——彭格列的解体。与新·彭格列的创生。
七年前,东京·池袋——
“……也就是说铃奈酱你以后不回日本了?”
打扮得有些轻浮的金发青年问着愁眉苦脸地放下了手中盛着冰啤酒的杯子。
“不是不回日本,是很难有空闲回来……”
颇为无奈的笑着,察觉到好友纪田正臣因为自己的话而感到不快的铃奈解释道:“大学里的课业很忙、还有家族里的事情也不少……”
正臣和身为情报贩子的折原临也混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论操作情报的技巧,正臣无法和临也相提并论。但如果只谈论情报收集的能力,正臣未必在临也之下。哪怕铃奈不向正臣坦白彭格列的事情,正臣也迟早会知道铃奈和彭格列的关系。再加上正臣虽然有一段时间对铃奈隐瞒过他身上发生了的事情,但是最终正臣还是把什么都告诉了铃奈。也因此,全心全意地信任着正臣的铃奈才会在正臣通过第三方知道自己加入了黑手党的家族以前将自己加入了彭格列的事情告诉了正臣。
得知铃奈成了“黑手党”的正臣很是惊讶。然而尽管正臣对铃奈成了黑手党的事实难以置信,正臣仍然选择了支持铃奈的选择。一如当年铃奈离开东京、去了并盛町的时候,在铃奈离开日本去意大利留学之后,正臣对铃奈的态度也从未改变。
“所以我当时才反对铃奈酱到意大利留学去嘛~~……”
正臣趴在桌面上,假哭着将脸埋到了自己的手臂之上。
“对不起,这个人这么丢人现眼。”
替相识多年的挚友道歉,用鄙夷的视线看了一眼发出啜泣声的正臣,龙之峰帝人在看向铃奈时又恢复成了平时那幅好好先生的样子。
“没有的事……”
铃奈说着急忙摆手。
这是铃奈留在日本的最后一天。再过几个小时,她就要乘上飞往意大利的飞机,回到她平日里学习、工作、还有生活的城市。
高中毕业之后,铃奈选择了到意大利留学。和斯巴达抖s鬼畜家庭教师里包恩或是别的什么人无关,铃奈会这么选择纯粹是因为她想这么做而已。换而言之,铃奈是自愿地选择了有纲吉等人、有彭格列还有黑手党存在的人生。
比铃奈低上一个年级的山本是继铃奈后最先作出要到意大利留学的决定的人。和纲吉还有狱寺一起在登机口看着铃奈检票的他在目送着铃奈离去的背影的同时对纲吉还有狱寺说来年自己要到意大利去留学,同时朝着职棒的方向努力。
纲吉和狱寺自然是震惊不已,但就某种意义上来说,山本的这种选择也在他们想定的范围之内。
——狱寺、山本和铃奈之间这场旷日持久的三角拉锯战早就已经因为纲吉的加入而变成了更加复杂的四角拉锯战。当事人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