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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湿,怕少年听不到的少女提高声音笑道:“……下辈子我还会做大人的奴隶!!!只做大人一个人的奴隶!!!”

    “无论、我在六道之中轮回多少次……我都一定会回到大人的身边的!!!所以……”

    双手放在胸前,少女就这么带着笑向后倒去。

    “所以请原谅我……大人——————”

    红叶片片,铺天盖地的一如血色的花瓣。红白相间的巫女装翩然飘动。没有让少年看到她落泪的样子,眸中倒映出蔚蓝青空的少女向着看不见底的洞岤之中坠落。

    “不——————————————————!!!!!!!!”

    伸出的手连少女的衣角都摸不到,再怎么迈出脚步也到不了少女的面前。用几乎能够扯裂自己声带的声音叫喊着,少年已形同疯魔。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空白一片的脑海里,少年只有一个念头。

    (——为——什——么——?)

    究竟是为什么那些人才能满不在乎、毫无罪恶感的牺牲这样一个少女以换取或许根本不会有的奇迹呢?

    (那当然是因为人类无药可救的自私啊。)

    “kufufu……”

    嘲笑般的在无人的走廊上发出了笑声,骸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右眼。

    头很痛。像要裂开一样。眼睛好热,似乎在被火灼烧着一般。

    “就算不是愚蠢的黑手党,愚昧的人也同样愚昧呢……”

    这些话骸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闭上了双眼的他试图将那张和铃奈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从脑海中抹除。

    第11章 目标10nodonodie

    (啊……好紧张——)

    即使是现在,铃奈在面对云雀的时候也还是会紧张。这倒不是说铃奈越活越回去,胆子变得比几个月以前还小,也不是说铃奈还没有适应和云雀成为同伴、和云雀在近距离下面对面的这件事。

    铃奈在面对云雀的时候之所以会感到紧张纯粹是一种本|能。就如同后辈见了尊敬的前辈会下意识地毕恭毕敬起来一样。

    (委员长……)

    隔着玻璃窗看向医务室内的云雀,见生命维持装置上显示的云雀的心率和呼吸都在正常水准的铃奈稍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委员长没事了、否则我真是不知道要做什么才能让委员长原谅我……)

    (当然、委员长现在的状况也说不上好……等委员长醒了、我要好好道歉才行……)

    思考着自己要怎样向云雀道歉才能让云雀原谅自己,双手扶在玻璃窗上的铃奈简直想要叹息。

    有海风从走廊上的窗户徐徐吹了进来。微凉的感觉在拂过铃奈大腿的同时也稍微卷起了铃奈的裙角。由于女侍应生服的裙子比并中制服的裙子还要短上不少,铃奈雪白的大腿几乎是马上就被暴露到了腿根。

    尴尬得红了脸,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长时间在外行走却不穿内|衣的经历,难为情到了难以名状的程度,铃奈用力按住了自己的裙摆。

    按住裙摆像是在暗示自己的裙摆之下是一副不得了的状况,但是不按住裙摆只要一阵风过自己裙摆之下那不得了的状况或许就要暴露在他人眼前了。两者选其一,铃奈只能脸红红地按着自己的裙摆,努力不去想自己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奇怪以及看到自己这么紧张地按着裙摆的自己,他人会作何联想。

    (还好没有人看见……)

    铃奈想着轻轻叹息一声。准备离开医务室窗前的她在下一秒感觉到自己的小腿上传来了一点温热的奇妙触感。

    “……?”

    铃奈低头,继而看见了站在自己腿边,流着鼻涕含着食指、另一只手还扶在自己小腿之上的蓝波。

    “海胆——”

    “……”

    听到蓝波那有些含糊的童音的铃奈浑身上下都在颤抖。不过这并不是因为铃奈觉得刚才拂过自己身体的那阵风很冷。

    “有奇怪的海胆长在铃奈的腿间!”

    指着铃奈的裙子中间,蓝波大声道:“我要去告诉大家!铃奈腿间有奇怪的海胆!!”

    蓝波说着就跑,在他身后的是羞耻到极致以至于止不住颤抖的铃奈。

    “不要!蓝波!住手啊——……!!”

    追着蓝波往前跑去,被看到腿间“长着奇怪海胆”的铃奈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和小春、京子还有库洛姆不一样,铃奈是多毛且体毛浓密的体质。蓝波虽然也经常和泽田奈奈还有小春、京子一起洗澡,但是奈奈和京子一般会用大浴巾遮住自己的身体,小春则是会穿上泳装。是以蓝波刚才是第一次见到女性腿间的“奇怪海胆”。

    不幸中的万幸是铃奈站着的时候双腿是并拢的。是以蓝波只隐隐约约看见了一团黑乎乎的“海胆”,没有看到少儿不宜的“鲍鱼”。

    “奇怪!铃奈真奇怪!”

    “不要再说了!蓝波!!”

    见铃奈追着自己跑来,蓝波做了个鬼脸后朝着自己的蓬蓬头摸去。长年累月形成的习惯让蓝波想要拿出手榴弹扔铃奈,可惜他的手伸入蓬蓬头的那个瞬间蓝波才想起自己昨天坐上游轮以前已经被戴眼镜的大叔把所有的危险爆炸物都没收了。

    ——罗马利欧可不希望自家boss刚买不久的游轮被蓝波炸出洞来。就算波维诺家族会为蓝波的行为买单也一样。这不仅是因为波维诺家族本就不是那种家族资金十分充裕的家族,更是因为现在游轮上的众人最需要的就是安静安稳的休养。

    “可、可恶……”

    从来没见过铃奈以这样惊人的气势追着自己跑,受到了惊吓的小牛只能拿出了自己没有被没收的唯一一件武器。

    “等一下、蓝波……!那是——”

    火箭筒对准了铃奈的脸。

    “不要……!!”

    下一秒,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铃奈已从原地消失。与此同时,医务室内沉睡着的美丽恶鬼猛地睁开了眼眸。

    铃奈消失三十秒前,迪诺一个人站在甲板之上。从地平线彼端跃出的阳光照亮了他的脸庞,为他的身体镀上一层金边。有微凉的风拂乱了迪诺的金发,这十分宜人的清风却吹不走迪诺的烦恼,让迪诺脸上的表情哪怕轻松只是一点。

    随着迪诺的视野逐渐变低,迪诺身体亦在阳光中逐渐缩小、身形从二十二岁回到了十四岁的迪诺手中拿着一个试管。试管中那绯红色的药剂在阳光中呈现出葡萄酒一般的质感。

    这是里包恩交给迪诺的恢复药。只要喝下这个,让迪诺白天会变成少年模样的药物的效果就会消失。那意味着迪诺不能再到并中去做什么“留学生”,也没法像师弟还有他的左右手们一样再留在铃奈的身边守护她。

    喝下这个药不仅仅等于主动拉开和铃奈之间的距离。也等于迪诺以自己的行动间接的告诉铃奈自己和她的关系恢复不到从前。

    说白了,这恢复药就是一个让铃奈选择的契机。如果铃奈选择追上和自己拉开距离的迪诺,那迪诺的恋情或许就到了能开花结果的时候。如果铃奈有所犹豫或是停滞不前,那么迪诺也只能顺其自然。

    『要什么时候用这个是你的自由。』

    鬼畜抖s的斯巴达教师难得显露出自己非高压的一面。没有用命令的语气,只是以陈述的口吻补上这么一句,里包恩把选择权交给了迪诺。

    “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让我自由选择……”

    心道恩师太过狡猾的迪诺苦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的反应都在里包恩的计算之内。也知道自己的想法都逃不过里包恩的法眼。

    作为“大哥”陪伴铃奈的身边,用笑容把自己的心情蒙混过去,就能和铃奈说着可有可无的闲话,走在铃奈的身旁与她比肩,看着她微笑,瞧着她皱眉,听着她的声音,然后……和她一直在一起。

    “……”

    迪诺笑了一下,冰凉的试管已碰上他的嘴唇。

    (——无法甘心只做她的“大哥”啊。)

    仰头咽下那味道酸苦的恢复药,迪诺准备在“那件事”发生以前对铃奈坦白自己对她的一切心意。

    轰——!!

    爆炸声在此时响起,迪诺一怔,继而向着声源处而去。

    (难道是……!)

    等迪诺来到医务室之前的走廊上,本该躺在病|床|上的云雀已经挥舞着浮萍拐咬杀纲吉、狱寺和山本还有炎真等人了。

    ——纲吉和山本是来探望云雀的,而狱寺一如既往的是纲吉的小尾巴,无论纲吉走到哪里他都会跟去。

    炎真、罗宇治和薰则是因为对彭格列的成员格外愧疚,所以三人一早就准备找纲吉等人谢罪。只不过炎真、罗宇治和薰到纲吉等人房间的时候纲吉等人已经去了医务室。因为找不到纲吉等人,炎真只要先去探望还在医务室的云雀。没想到炎真刚到医务室附近就听到了爆炸的声音。

    “蠢牛你这家伙这次又做了什么!?”

    指着还抱着十年火箭筒愣在原地的蓝波,狱寺大声质问道。

    眨着绿色糖豆般的眼睛,蓝波脸上也满是迷茫:“铃奈追我,我就——”

    “铃奈前辈?”

    听到铃奈的名字山本的表情微变:“但是铃奈前辈不在这里啊?”

    “我们来这里的路上也没有见到、北条前辈……”

    想到铃奈,炎真的心中不免泛起复杂的感觉。对他而言铃奈的想法实在是太缺乏逻辑和伦理性了。

    “喂,蓝波,你不会是——”

    看到蓝波手上拿着的东西,纲吉只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

    (为什么十年火箭筒每次都会落到蓝波的手上、每次蓝波都会拿着十年火箭筒对着人发射啊?!)

    直觉告诉纲吉,铃奈的消失绝对和十年火箭筒脱不了干系。不过就算不依赖直觉,眼前的状况也很明显就是纲吉所想象的那样。

    虽说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而以往每一次这种意外都会以圆满的方式收场,可是这一次不同——铃奈不在。无论是十年后那个已经成为妩媚女子的铃奈还是十年前那个软软糯糯的幼女铃奈都不在。

    这次铃奈是消失了。就像之前卷入平行世界纷争的里包恩一样,凭空消失了。

    “为什么你这头蠢牛总是做这种事情啊?!”

    揪起蓝波的衣领,把蓝波从地板上拎了起来的狱寺气急败坏地怒吼着。

    “住手!狱寺君!”

    纲吉急忙出言阻止瞬间暴怒的狱寺。说实话纲吉也很想对着蓝波这么吼,但是蓝波毕竟是个只有五岁的小孩子,顽皮和不知轻重的脾气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掉的。况且这种时候就算责骂蓝波也无济于事,铃奈不会因此就突然又回到众人的面前。

    当然狱寺的心情纲吉也是理解的:本想着西蒙和斯佩多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自己和周围的人都能松一口气、轻松一会儿,没想到同伴的身上马上就出了这种事情。

    纲吉没能想到的是狱寺无法纯粹地把铃奈当作是“同伴”。不止是狱寺,山本的眼中铃奈也不只是“同伴”而已。

    “十、十代目……”

    狱寺因为纲吉的制止而气势一弱。

    就在这个时候,哽咽了两声的小牛道:“因、因为铃奈、铃奈她追着我跑嘛……”

    被怒极的狱寺给吓到,蓝波的眼中已有泪花乱转。在他的眼中,现在的狱寺十分狰狞恐怖。

    听到蓝波的话,狱寺更气:“你不做什么奇怪的事情那家伙不会追着你跑吧?!”

    “呜、呜……!!”

    又一次被狱寺给吓到,蓝波一边吸着鼻子一边道:“要·忍·耐……”

    还拿着十年火箭筒的手微微抬起,蓝波很快大哭着用十年火箭筒对准了狱寺的脸:“呜哗啊啊!!忍耐不了!!”

    “不行哦,小鬼。”

    向来最会哄小孩子、同时也对小孩子十分温柔的山本在蓝波扣下十年火箭筒的扳机以前把十年火箭筒从蓝波的手上拿了下来。他虽然还能保持着爽朗的笑容,不过那份爽朗已经有些变味成隐忍的凶恶了。

    “男子汉不好好忍耐是不行的吧?”

    “!”

    直觉地感觉到了性命的危机,蓝波颤抖着闭上了嘴。

    “呐,小鬼,铃奈前辈为什么要追着你跑?”

    山本笑着问。

    “海胆……”

    被吓得鼻涕眼泪一起流出来的蓝波小声地说了一句。

    “什么?”

    凑近了的山本再次笑问。

    纲吉有些同情被山本这么逼问的蓝波。不过比起让随时都会拿出炸药的狱寺来问蓝波发生了什么,纲吉觉得还是让山本来问蓝波发生了什么比较好。

    “铃奈的腿间、”

    不敢再和山本对视下去的蓝波地下了头:“有、奇怪的、海胆……”

    “……………………………………………………………………………………”

    在场的众人沉默了一秒。

    蓝波的话通过他们的反射弧变成了想象。一秒后,众人终于反应过来蓝波看到的究竟是什么了。

    (≈¥%+……?!)

    纲吉和炎真瞬间满面通红。狱寺、山本、罗宇治和薰则是双颊发热地僵直在原地。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斯佩多一言不发的黑着脸。目露凶光的他从狱寺的手中抓过蓝波,两步走到走廊的窗户前,接着以棒球投手的姿势用力地把蓝波当球扔出了窗外。众人似乎在他那扭曲至极的表情中看到了两个字:“死吧!!”

    “狱、狱寺君……走廊外面、好像是大海吧……?”

    纲吉一脸黑线的问。

    “是的,您说的没错、十代目……外面是、大海……”

    狱寺一脸黑线的答。

    “节哀,阿纲。”

    山本如此“安慰”了纲吉一句。

    “不是说‘节哀’的时候啊!!!要去救蓝波才行!!!”

    纲吉抱头大喊,向着窗户看去的他没有注意到身后医务室的门已经打开了。

    “………………”

    带着面无表情的表情,美丽的恶鬼按下了浮萍拐上的机关,浮萍拐上立刻有倒刺尖棘立起。

    先前云雀在医务室里花了点时间扯掉自己身上的输液器还有生命装置,并且找了一下自己的武器。发现自己的武器和已经变得有些破烂的并中旧式校服被放在一旁的云雀在换上并中旧式校服后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拿上武器出去咬杀群聚的草食动物们。

    于是——

    “恭、恭弥……”

    手无寸铁、既没有部下在身边,也无处可逃的迪诺就这么成了继纲吉、炎真等人以后被云雀咬杀的生贽。

    顺便一提:斯佩多早就消失在了走廊之上,没有实际的他一点都不怕云雀的追杀。至于蓝波……落水的他很快被迪诺的手下救起。后话是他被得知了事情经过的里包恩捆在小型滑翔翼上当成风筝在天上放了许久。

    第12章 目标11跨越时光

    铃奈张开眼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怪异的空间里。

    “这里是……?”

    满目都是不断变化着色彩,没有景物的空间之中只有根本无法用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的隔断物。不,或许用“隔断物”来形容这些不断变化着的色彩都是错误的吧?因为那些不断变化着的色彩也没有形状和厚度可言。

    放眼向四周看去,不清楚自己是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才能出去的铃奈唯一理解了的是这个怪异的空间是如同一根细长的管道那样不断地绵延向远方的。至于这根“管道”究竟绵延到哪里铃奈就不得而知了。因为这根“管道”在铃奈的视野范围之内是没有尽头的。由于没有什么阴影也没有什么细微的变化,铃奈甚至无法判断这根“管道”有多长的距离。

    (总觉得、这会是无穷无尽的“管道”啊……)

    如此想着,铃奈蹙起了清秀的眉头。

    找不到尽头意味着不能就这么走出这个“管道”。那么要出去或许就只有破坏“管道壁”了。可是随着铃奈迈出脚步,她才发现这根“管道”似乎正随着自己的动作而改变维度。

    也就是说铃奈总是处于这个空间的中心。无论她怎么走、往哪里走、走得有多快,她始终都碰不到“管道壁”。更没有办法确认自己是在这个“管道”里走了多远,自己在这个“管道”的什么位置。

    “啊哈哈……这可真是、……”

    干笑了两声,笑容已凝固在了铃奈的脸上。发现即使勉强自己笑出声来也完全无法放松的铃奈就这么在这个不知道是哪里的空间之中呆呆地停了下来。

    (怎么办、我——)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铃奈确实想象了自己就这么留在这个出不去的空间之中,然后再也无法回到并盛町、再也无法回到普通的日常生活之中……再也无法回到同伴们身边的未来。

    (……好可怕……)

    冰冷的感觉自心底升起,铃奈打了个哆嗦。

    只是想到自己“又要一个人了”,她身体里的血液就似乎开始逆流了起来。不适感和恐惧感如同冰凉的蛇一般游上铃奈的身体,同时缠住铃奈的颈项,让铃奈有些窒息。

    (明明一直以来都是这么一个人过来的……)

    却在知晓了他人的温度之后再也无法忍受失去那份温暖、那份温柔。

    “………………”

    铃奈的肩头又无声地颤动了几下。

    (不行、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要快点想办法从这里出去才行……!)

    一旦任由消极的情绪控制自己,这种消极的情绪就会成为全部。明白自己要是在这个时候光顾着紧张难过而去臆想糟糕的未来可能会让原本有的机会就这么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的铃奈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总之、要从这里出去的话要先弄明白这里是哪里……然后——)

    如果身为有形之物的自己的身体碰不到“管道壁”,那么没有形体的无形之物又如何呢?

    (虽然这次没能带上匣子,不过——)

    铃奈下意识地往自己的颈项上摸去。然而铃奈并没有在那里摸到熟悉的银链以及那枚从迪诺那里得到的指环。

    “啊……”

    (对了、我……)

    手就这么顿在空中,想起自己在用匣武器把自己的同伴们捅了个对穿的同时迪诺送给自己的指环也在自己的手上之上完全粉碎、风化至什么都没有剩下的铃奈就这么愣在了原地。

    没有了护身用的匣武器,也没有了能够释放死气之炎的媒介。手无寸铁、没有一点自卫能力的铃奈却是无法在这个时候对自己的安危产生担忧。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枚作为加百罗涅的至宝被一直流传下来的指环。

    (怎么办?)

    深知迪诺的性格,铃奈几乎能够猜到自己要是对迪诺坦白,迪诺一定会笑着对自己说:“没事的。”然后原谅自己弄坏加百罗涅至宝的事情。但铃奈却是没有办法因此而放松下来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想到加百罗涅第九代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的慈祥笑容,想到迪诺那温情满溢的笑容,铃奈已经急得快哭出来了。

    (要怎么对迪诺先生道歉才好……!)

    不要说铃奈是个没什么钱的穷学生了,哪怕铃奈家财万贯她也未必能够买到加百罗涅代代流传下来的指环。

    和73一样,加百罗涅的指环同样是无价之宝。带着百年来的回忆、蕴含着十代加百罗涅首领的感情,代表着加百罗涅意志的那枚指环却被铃奈这个根本不属于加百罗涅的外人给弄坏、并且让其一点残骸都没有剩下的消失了。

    (不、这根本就不是道歉就能说得过去的事啊!)

    (况且我还——)

    指环是迪诺给的,匣子是里包恩给的;让自己能熟练地使用匣武器的人是同伴们。然而自己正是用那枚迪诺给的指环点燃死气之炎,打开里包恩给的匣子,用匣武器洞穿了同伴们的胸口……

    “……!”

    捂住自己的嘴巴,浑身僵硬的铃奈似乎又能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指尖颤动个不停的双手之上似乎又满是那黏腥温热的猩红液体……

    一阵强烈的呕吐感袭来,铃奈的胃部因翻搅而疼痛。

    没有想到自己会脆弱到光是想起自己对同伴们做了什么就已经丧失所有斗志的地步。铃奈讶然于自己居然清晰地记得自己如何背叛同伴们的每一个细节。

    双眼被热泪所模糊,微微张口的铃奈很想求救。

    可,铃奈不知道自己该向谁求救才能得到救赎。这里也没人能救铃奈。铃奈想:即使自己的同伴们就在这里,自己也没什么资格向被自己伤害了的他们求救;同伴们也没有一定要救赎自己的义务。

    (——真讨厌啊。)

    (我。)

    热泪顺着铃奈的下巴滴落下来。睁着碧眸、眼眶中蓄满了泪水的铃奈就这样怔怔地流下了眼泪。

    讨厌的是伤害了同伴的自己,更是没能向同伴们好好道歉并补偿同伴们的自己。同时,讨厌的也是明知这个时候的自己必须镇定坚强,但仍如此矫情地流着眼泪、像是在对什么人乞怜、以眼泪要挟对方原谅自身错误的自己。

    “那么boss,我们这就出发了。”

    结实的隐藏在黑色的西服之下,有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与瘦小精干、眼神凶恶的青年十分恭敬地道。

    于是年轻的黑手党首领迪诺·加百罗涅对自己的部下们点头:“噢。去吧。罗马利欧,理克。”

    “我们不在的时候可不要弄出什么乱子来啊,boss。”

    不放心地叮嘱迪诺,理克简直就像个爱操心的老妈子一样。

    “闹出乱子来耶不要紧,但要好好收拾掉。还有,最好不要闹得太大,至少不要闹到让我和理克无法收拾的地步。”

    看着迪诺长大的罗马利欧这么补上几句,他那入慈父般|宠|溺的话语果不其然地惹来了理克的眼刀。

    “不要老是宠着boss。你也知道boss不是小孩子了。”

    闻言罗马利欧摊手:“boss还是小孩子吧。他才十六岁啊。”

    “不是几岁的问题。既然少爷已经继承了boss的位置,身为属下的我们就不能也不该再把boss当成小孩子了。”

    论执拗劲儿,理克可不会输给罗马利欧。对上一代boss忠心耿耿的他直到现在也还不太放心把家族的事物交给年轻的迪诺处理。

    可事实证明,血统这种东西是可怕的。迪诺几乎继承了他父亲的一切优点,还遗传了他母亲那阳光而不失精致的美貌。

    尽管十四岁以前的迪诺是废柴中的废柴,废柴到可以说是百无一用。废柴到让人觉得他完全不适合黑手党的世界,也废柴到让人怀疑这种孩子是怎么出生在黑手党世家里的。加百罗涅九代首领的旧部里有不少人因为迪诺那十几年来都没成长过的废柴劲儿而对加百罗涅的前途绝望,继而离开加百罗涅九代的手下,投奔其他的家族或是自立门户,还有人直接离开黑手党的世界做起了普通的一般人。

    当时年纪还不大的理克同样对加百罗涅的未来充满了不安。可是经验不多、人脉不广,没有多少实力的他既不能投奔其他家族也没法自立门户。让理克脱离黑手党的世界做一般人,理克又不甘心。

    (那个时候的坚持,看样子是对的啊。)

    在经历了那场让加百罗涅失去最后的庇护、第九代首领的事件之后,丧父的迪诺如同一|夜长大。不仅如此,以前完全不适合黑手党社会的他像变了一个人那样完全地融入了黑手党的社会之中。

    从投资、事业与资产的经营到培养属下、增加人手,迪诺不说每一件事情都能做得无可挑剔,可他的决断力以及抉择的正确性确实已经远超出和加百罗涅同级别的其他家族的boss了。

    (当如如果boss在平时的生活中、在没有部下跟着的时候也不会变回十四岁前的那个废柴就更好了。)

    想是这么想的,理克却是很明白迪诺再怎么废柴,他也不会变回十四岁前的那个软弱又天真的少年了——加百罗涅已经没有了“迪诺少爷”,有的只是“首领迪诺”。“迪诺少爷”早已与第九代首领一起葬身在了与伊雷格拉雷家族的纷争之中。

    所以理克能理解罗马利欧为什么会像疼爱自己的儿子那样纵容迪诺。

    (是想代替已经逝去了的第九代吧。)

    看着迪诺出生、看着迪诺成长,看着迪诺一路走来的轨迹;可以说是迪诺另一个父亲的那个男人比谁都能感受到迪诺压抑在心底的痛苦与自责。也因此他比谁都希望被迫在一|夜间长大的迪诺能像一个平凡人那样得到属于他的幸福。

    可是理解不代表认同。理克虽然明白罗马利欧的想法,也明白迪诺不会因为罗马利欧纵容的话语就真的变回废柴、做些愚蠢的事情。可是理克还是习惯性地反驳罗马利欧的话。

    (因为这就是我的工作。)

    为了能从旁协助最重要的boss,为了能守护最重要的家族。即使被人讨厌、被人嫌烦也没关系。理克已经决定了要跟在迪诺这个boss的身后,追随着他、与加百罗涅的所有人一起向前走。

    “不是小孩子的boss更该抽空好好放松一下、享受生活吧?”

    “放松不是放纵。再说boss去放松了谁来处理家族的投资和经营的事物?加百罗涅可是没有boss就没法运转的啊。再加上这次我们还都不在。”

    见罗马利欧和理克唇枪舌战谁也不让谁。迪诺苦恼地干笑了一下。他是很高兴理克和罗马利欧这么在意自己的事情,为自己、为家族着想。不过说实话,极度快节奏的boss生活以及身为老牌黑手党家族boss的压力确实也压得迪诺难以呼吸。

    身为boss的立场不允许迪诺在部下们的示弱。况且只要看到部下们充满信任与期待的双眼,迪诺就什么示弱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嘟——————嘟——————

    客船的鸣笛声结束了罗马利欧和理克的争执。

    “再不出船可就要开了。有什么话你们就在轮船上讨论吧。”

    见刚刚还像两个孩子一样争得脸红脖子粗的罗马利欧与理克此时一脸正色地望向了自己,察觉到这两个人还想叮嘱些自己什么的迪诺微微苦笑。

    “我们不在,家族里的各项事务都要拜托给boss了。”

    理克果不其然地开口。

    “噢,交给我吧。西边的家伙们的动向调查也拜托你们了。”

    迪诺说着朝罗马利欧还有理克挥手。而罗马利欧和理克是不会像迪诺的亲人那样也对他挥手的。因为无论罗马利欧和理克再怎么像迪诺的亲人,他们也还是迪诺的部下。

    “是的,boss!”

    “是的。boss。”

    异口同声的回答,罗马利欧和理克向着迪诺弯下了腰。

    (……不用这么郑重其事也可以的啊。)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迪诺只是微笑。

    ——首领把部下当家人这种话是不能拿到明面上说的。否则很多东西就变了味,而其可能会引发的结果也是不可预料的。

    家族内或许会有人不满于首领的偏心,或许有人会嫉妒被首领当家人的部下,还有人会担心首领的这份心思会不会变成被其看中的部下手中的实权。同时被首领当成家人的部下也会成为首领的弱点,群起而攻之的对象。

    所以,部下只能是“部下”。

    哪怕迪诺把加百罗涅的人都当成是自己的家人。哪怕迪诺最重视的就是自己的部下们。

    送走了罗马利欧和理克,让其他的部下们先开车回去,自己在镇上巡视一圈再回去的迪诺一个人走在富有文艺气息的港都街道之上。

    因为是从小就熟悉的街道,迪诺并没有迷路。再加上住在这个港都的人基本都认识迪诺,不时就会有人主动对迪诺打招呼,或是想要招待迪诺。所以就算迪诺真的迷路,能为迪诺指路的人也非常得多。

    有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在了迪诺的鼻尖之上。这让迪诺抬起了头。

    “哈啊……”

    伴随着鼻尖那点冰凉东西的融化,呵着白气的迪诺看到了从灰色天空中坠|落下来的细碎冰晶。

    “下雪了……”

    迪诺所在的港都处于地中海气候带内,冬季一向温和。像这样下雪是很少见的。

    大概是气温比平时低的缘故,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很快整个街道就变得宁静一片。

    (又过了一年啊……)

    “哈秋!”

    打了个喷嚏,自觉穿少了的迪诺揉了揉自己的自己,把自己的鼻头揉成了红色。

    拔腿重又向着能够俯览街道的小高丘上的豪宅进发,孤身一人的迪诺不禁想到了过去的事情。

    温柔的母亲,严肃的父亲。充满欢声笑语的加百罗涅,总是洋溢着欢快气氛的这个城市。快乐的事情比较多的童年时代,远没有局外人想象的那么幸福的少年时代。与母亲的死别,与父亲的隔阂……

    往事如同老电影一般在迪诺的脑海中回放。

    迪诺又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恩师里包恩时的情形:那个时候轻视外表是个小婴儿的里包恩的迪诺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下一秒就会被这个小婴儿踢倒在地。而迪诺和里包恩见面的那天正是铃奈第二次从迪诺面前消失的那天。

    (铃奈——)

    季节轮换,这已经是铃奈消失的那个秋天过后的第五个冬天了。十二岁遇到铃奈、十四岁接手加百罗涅的迪诺现在十六岁。越过年去,二月初他就要过十七岁的生日了。

    (你在哪里……?)

    那天,发现铃奈高烧的迪诺决定回家找懂得医术的罗马利欧来为铃奈看诊。并且决定带铃奈回加百罗涅的大宅静养。可是等他带着罗马利欧赶到废弃仓库的时候,铃奈早已不在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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