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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别怕。

    苏画根本就不怕,算起来,亏欠的一方,是戚家。她无需心虚愧疚。

    她镇定地直视门口的两个人,戚母在这种挑衅下更加怒火攻心,真想举起手中的木支架痛打这个狐狸精。可是理智让她保持了忍耐,她知道,若是这一打下去,易沉楷必定会不留半点情分地与戚家决裂。

    思及此,她又软了下来,眼泪就像打开了水龙头的开关,哗哗地往下流。戚安安站在她母亲身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想笑,她知道,这不是她此时应该有的反应,可是她就是想笑,她觉得,她的人生,多么可笑,拥有这样的亲情,这样 的爱情。

    她忽然就撤了手,转了身,一个人往外走去。

    戚母惊呆了,转身吼她:〃安安,安安,你去哪?〃

    可是,戚安安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楼梯口。

    戚母呆站了几秒,又转过来面对易沉楷,一把鼻涕一把泪,声音可怜兮兮:〃沉楷,你能不能扶我回病房?〃

    不等易沉楷说话,苏画就按了床头的铃,眼睛盯着戚母,对话筒说:〃护士,这里有个腿脚不方便的病人,麻烦过来帮下忙。〃

    戚母顿时气得快发疯了,却见苏画对着她笑得极其温和:〃既然年纪大了,腿脚又不方便,就好好呆在病房里休养吧,没必要跑出来听人家小两口的墙角。〃

    戚母的脸青白交错,咬紧了牙,低下头,怕易沉楷看到她眼里强烈得让自己的心都快被撕碎的恨意。

    护士来扶着戚母走了。苏画松开了易沉楷的手,没有看他,对着空气笑笑:〃怪我吗?〃

    〃不怪。〃易沉楷再度握紧她的手。

    〃我曾经以为,可以原谅那些人,现在看来,我的修炼还是没到家。〃苏画自嘲。

    易沉楷摸了摸她的头发,把她揽进怀里。

    苏画闭上眼,许久,才低喃着说:〃我当初,真的好恨那些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的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角滑下一滴泪。

    易沉楷的唇,在她的额上轻轻摩擦:〃对不起,画儿,对不起。〃

    那个时候,他因为迫不得已,选择了责任,搁下了她,结果差点造成一生错过。他不敢想象,当初她独自拖着虚弱的身体,在异乡独自漂泊时的凄凉和绝望。他俯下脸,去吻她的泪,在心里说:

    画儿,我再也不会让你孤单,让你失望。

    苏画搂紧了他的脖子,眼泪汹涌……

    在另一端的病房里,有一个人,此刻已经快要发狂。

    今早安安推她出门做复建的时候,突然一个急刹车,停住了轮椅。她抬头,意外看见了魏庭从一间病房里出来,当下心中突然一动,她知道,魏庭是易沉楷最亲密得力的助手,怎么会一大早出现在这里?她正想回头跟安安讨论两句,哪知道安安却跟见了鬼似的,居然倒拉着轮椅迅速退回了房里,关紧了门。她责问安安为什么这样,她却一言不发。

    而她坐在病房里,只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心里想去看哪个病房里到底住的是谁的念头不可抑制。但是安安始终是沉默地望着窗外动也不动,她没有办法,现在女儿的心思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一直到后来去做完复建,她借口多走些路锻炼一下,特意绕了一圈,绕到易沉楷病房门口,安安没有开口阻止她,脸上却有一种很奇怪的神情,而她在看清病房的情景时,再也顾不得什么,就那么直接闯了进去,发生了刚才那一幕。

    易沉楷的冷漠,苏画的尖锐,还有安安的逃避,一切的一切,让她失控。

    什么都乱了,什么都乱了……

    她没有发现,已经将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只是两眼死瞪着某一个虚无的点,眼珠似乎都要瞪出来了。

    再后来,她的手开始在枕头下面摸电话,她现在能找的同盟,只剩下易家奇。

    当易家奇知道电视是戚母打来的,定了定神,才接过话筒,脸上挂上勉强的笑:〃身体好点了吧?〃

    戚母冷笑一下,顿了两秒,未语泪先流:〃大哥,我们安安可能真的是没福分做你们家的儿媳妇了啊。〃

    易家奇一惊,还是努力保持镇定地安慰:〃亲家,这话怎么说的?〃

    戚母的哭声更加悲戚:〃我们哪里还做得成亲家?沉楷都已经公开和别人在一起了。〃

    易家奇哑口无言,他这些天一直惴惴不安,不敢把易沉楷那天回家说的话,透露给戚家的人。可是,纸包不住火,该知道的总还是会知道。

    但是他此时绝不能承认他知情,必须表现出惊诧和愤怒:〃什么?在哪?和谁?〃

    戚母在这边,嘴角有一抹极其讽刺的笑,却还在抽泣:〃你也不知道,唉,他都瞒着我们,我就说,怎么一会要结婚一会要退婚的,原来是因为……〃

    她似乎悲伤得说不下去了,话筒里只传出哽咽声。

    易家奇有点无措,他拿他的那个儿子,其实根本没有办法。

    此刻,他只能硬撑着去安慰戚母:〃你别急,我们总有法子让沉楷听话的,你放心。〃

    戚母的哽咽微弱下来,只要易家奇还和她站在一条战线上就好,她最担心的是孤立无援。

    又跟易家奇诉说了一阵委屈,戚母知道他现在其实也没什么真正有建设性的意见,假意说自己该做治疗了,就挂断了电话。

    她把手机丢到一边,躺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里换过千百个念头,也没找到一个有效的,最后又在心里恨恨地咒骂了无数遍苏画和易沉楷,才迷迷蒙蒙睡去。

    睡梦中,她又看到了丈夫临死前苍白的脸,还有那半颗药,突然在她手心里化了,变成满手的血。

    她在梦里吓得想尖叫,却像被谁扼住了喉咙,怎么也叫不出来,如同哑了的人,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惊恐万分……

    有一只温暖柔软的手,覆上了她的额头,有人在唤她:〃妈,妈,你醒醒,醒醒。〃

    她慢慢地停止了翻腾,眼睛费力地睁开一点点,然后看到了坐在床边的,自己的女儿。

    女儿脸上的关切和担忧,那么真实,她终于试着说出了两个字:〃安……安……〃叫完名字她就已经泪流满面。

    戚安安的泪也止不住流了出来,俯下身去抱住了母亲:〃妈,你别怕,还有我呢。〃

    两个人抱在一起,那一刻,她们感到这世上,只有对方和自己相依为命。

    然而,对于内心有强烈执念的人来说,温暖的力量总是短暂的,只有怨恨才是能够长久支撑人生继续的动力。

    戚母的脑海里,慢慢又浮现出刚才梦里的那颗药,化成了血,一点点晕染开来。她渐渐从这场感性的抱头痛哭中清醒过来,冰冷的理性再次占了上风。泪其实已经干涸,她却保持着啜泣的声音不间断:〃安安,我刚才……梦见你爸爸了……我好想他……〃

    戚安安没有察觉到母亲内心情绪的变化,这句话牵引出了她更剧烈的恸哭:〃妈,我也想爸爸,好想爸爸。〃

    戚母抚摸着她的头发,眼神深沉。她已经察觉到女儿的逆反心理,所以从现在开始,她不打算再硬来,要换种风格。

    她的语气轻柔,而去充满了慈爱和愧疚:〃安安,对不起,妈妈以前……不该把所有的错都怪到你身上。〃

    戚安安的身体微微颤抖,更紧地抱住了自己的母亲。

    这些日子以来,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就像一个巨大的冰窖,最亲的人,最爱的人,都站在冰幕的后面,冷冷地望着她。现在,母亲的怀抱,让她的心终于回温,她迫切需要这温暖。

    戚母长叹了一声:〃唉,其实要说错,即不在你身上,也不在于沉楷,而是那个女人,她本来就是回来报复的,所以才挑着你和沉楷快要结婚的时候,来破坏你们。她也不见得有多爱沉楷,她只是太恨我们。〃

    此时的戚安安,沉溺在母亲给的温暖里,已经分辨不清对错,或者说,她不想分辨,不想违逆,至少现在,母亲认为那些错,不在自己身上了,她已经满足。而苏画,她真的不恨吗?不可能,她或许理亏过,但是毕竟她已经快要得到易沉楷的婚姻时,是被苏画破坏了,让她对不起父亲的死。

    所以,她让自己麻木地被母亲蛊惑了相信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苏画。

    把恨意转嫁到苏画身上,总比恨自己,恨亲人爱人要好。

    戚母感觉到女儿的哭声渐息,伏在怀里的身体慢慢不动,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勾起了潜藏在她心底的恨意,嘴角现出一抹满意的冷笑……

    就在戚母闯过病房的那个下午,苏画要求回家,她不怕戚家,但是发自内心地厌恶。

    易沉楷依了她,开过药便带她回去了,打算明天换家医院输液。

    回去的路透中,苏画一直安静地靠在他肩膀上。他慢慢地开着车,隔一段就会去探她的额,看温度有没有升高。

    这段路,变得好长好长,苏画真希望,永远也走不完。有时候,她会觉得委屈,为什么她的爱情,要遭受这么多别人不必遭受的事情。可是,一想到身边的爱人,她又没有怨言了,得他如此,复何求?

    又到了等红绿灯的路口,她仰起脸,轻轻地对他说:〃吻我一下,好不好?〃

    易沉楷低下头,在她的唇上温柔厮磨,她满足地喟叹一声,又将头靠在他肩窝里,对着远方微笑:

    〃小易,以后你要坚持每天吻我,至少一次。〃

    他搂紧她,下巴蹭着她的发:〃好。〃

    前方的路,多么长,而去难走,或许,有时候,他们牵着的手,还会被人冲散,但是,只要到终点的时候,能够看见对方等待的身影,那么路途中的所有苦痛,就都值得。

    第二卷 破茧成蝶43 悲哀的爱情

    戚母下午,又打发人去探听了苏画那个病房的情况,被告知已经出院。她心里隐隐有些得意,觉得苏画他们终究还是心里发虚,所以才及早离开,这坚定了她和他们斗争的信心。

    趁热打铁,她让戚安安去找易沉楷。一开始,戚安安其实还是有些犹豫的,她怕易沉楷发脾气,更怕看见他和苏画亲密地在一起。但是她经不住母亲的怂恿,最终还是答应了:〃那我去……华易。〃

    〃你傻呀,那女人病了,他怎么会去上班,肯定带着她在家休养啊,你直接上他家去找。〃戚母在女儿额上戳了一指头。

    戚安安更加没有底气了,易沉楷从来不许她去他家,有两次她找上门去,一次被堵在门口没让进去,一次干脆连门都没开,而门卫明明说,他就在家里没出去。

    戚母眼见得女儿又是这么没胆,心里发急,却又不敢表现得明显。她轻轻拍了拍戚安安的背,语气哀婉:〃算了,妈也不说了,妈就是……为你不甘心……眼看着就要结婚了的……〃

    戚安安被这样一激,也开始不甘心起来:〃我去。〃

    等她从医院出来,一阵冷风吹过,刚才在母亲病房里的那股豪情,又被吹散。她两只手插在衣袋里,低着头在风里慢慢地走,抬起眼的时候,眼中只有迷茫。

    她也不知道,她今天将要面对什么,若是像三年前那次一样,看见别的女人穿着睡衣,从易沉楷的卧室里出来,会是怎样的心情。

    在医院里一圈圈地走,直到天色变暗,她远远地望了一眼母亲病房的窗户,心中沮丧无奈,她知道,上晚母亲一定会打电话问她,今日的进展。

    咬了咬嘴唇,她毅然上了路。

    到达易沉楷家的楼下,她跟门卫打了个招呼,这里的门卫,是她花钱打点过的,见到她自然恭敬,然后悄声告诉她,易沉楷已经两晚没回来了。

    戚安安心里一疼,却又一松。易沉楷没回来,自然是去了苏画家过夜,她将不会在这里,亲眼看到他们在一起。

    她掉头就想走,恰在这时,接到了戚母的电话。

    她接起来,犹豫着低声说:〃沉楷哥哥,好像不在家。〃

    〃不在家就等。〃戚母很果断。

    戚安安呆了两秒,小声地答应了句:〃哦。〃

    她跟门卫点点头,步履沉重地进了电梯,木然地盯着数字,一直到电梯到了易沉楷住的那一层,门滑开了她都没反应,门又合上的时候,她才如梦方醒,赶紧按下键出去。

    易沉楷家的门铃,她按了,明知道没有回应。

    她在门前的过道里,走来走去,后来又站到转角的玻璃前去看天空,然后过会儿再回到易沉楷门前。

    昏暗的天色里,就见这么一个孤寂凄凉的身影,来来回回……

    她在这来来回回回里,越来越绝望,好想大哭一场。她开始一点点回忆,她和易沉楷的这段感情,甚至,或许都称不上感情。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是怎样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的后面,叫他〃沉楷哥哥〃, 他的腿那样长,脚步快得她永远也跟不上,有一次,为了追上他,她使劲跑,却绊在台阶上,额头都摔破了。他却也只是回过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问一句:〃你疼不疼?〃

    戚安安在这样的回忆里,凄然地笑了笑,她的沉楷哥哥,永远也不会关心,她疼不疼。

    即使她在他的冷漠中,一次次心疼得快要裂开,他也不会关心,他现在甚至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回身看她一眼。

    他的眼里,只有苏画。

    戚安安的泪,慢慢流了出来,流得悄无声急。她现在流泪,只有自己看得见,那个她爱的人,只留给她一扇永远也不会打开的门。

    这就是她悲哀的爱情。

    晚上,她没敢很早回去,一直在易沉楷家的门口,站到十一点多,才拖着疲惫冰凉的身体,回到了家。

    家里的吴妈,迎上来的时候,看见她狼狈凄惨的样子,心疼地问了句:〃安安小姐,你吃饭了吗?我去给你做。〃

    吴妈在戚家,呆了许多年。虽然戚安安骄傲跋扈,不懂事,可毕竟是看着她长大的,总归有些感情。

    戚安安摇了摇头;〃我不想吃。〃说完便上了楼,一步步走得缓慢踟蹰。

    吴妈望着她的背影半晌,去了厨房。

    戚安安坐在自己房里,指尖抚摸着手机,不知道是该打电话给母亲汇报情况,还是等看她打过来。

    后来她将双手插进自己的发间,抱住了头闭上眼。

    好累,活着真的……好累。

    门被敲响,她放下手,敛去眼里的泪,说了声:〃进来。〃

    吴妈端着一碗汤,放到她面前:〃安安小姐,喝点吧,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原本忍回的泪,又一下子涌了出来,第一次,她放下身份,抱着佣人痛哭失声。

    吴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叹着气,笨拙地轻轻抚摸她的头,却又怕自己生满老茧的粗糙的手,挂住了她的发丝。

    戚安安慢慢觉得,其实这种哭,是无意义的,吴妈并不能真正理解她心里的痛。

    她慢慢止住了泪,镇定地退回椅子上坐好,对吴妈说:〃你下去吧,我一会就喝汤。〃

    吴妈也惊觉到身份的差距,和刚才不合适宜的举动,手尴尬地搓了搓,僵硬地笑着退下。

    戚安安看看那碗熬得浓稠金黄的汤,没有一点食欲。

    算了,怎么也捱不过去的。她苦笑,给戚母打电话。

    刚接通,就听见戚母带着期望的声音:〃安安,这么晚才回来,一定见到沉楷了吧?〃

    戚安安嗓子发涩:〃没。〃

    〃怎么还没有啊?〃戚母忍无可忍地叫了起来:〃你都去了一晚上,连个人影子都没见着?〃

    戚安安无言以对。

    戚母在她的沉默中冷静下来,又放柔了口气:〃没见到……也就算了……那你有没有打听到……他现在在哪里?〃

    戚安安依旧无言。

    戚母叹了口气,知道女儿是指望不上的,她那个怯懦的样子,哪里成得了事!

    逼也没用,只能稳住。

    〃早点睡吧,安安,折腾了一天,你也累了,睡去吧,乖。〃戚母哄着她。

    戚安安的眼睛里,泪水在打转。要是妈妈现在,还是过去的那个妈妈该多好,她就可以单纯地享受母爱,而不用去怀疑,不用去揣测。

    〃我去睡了,妈。〃她强忍着语气中的哽咽说。

    〃嗯,去睡吧。〃戚母挂了电话,仍旧心思重重,谋划着下一步的行动。

    戚安安却什么也不愿意想,只是把自己整个人裹进被子里,按灭了灯,在一片黑暗里,沉寂地睡去。

    睡吧,睡吧,乖乖睡吧……

    她在迷蒙中,似乎又听到了儿提时,妈妈唱的摇篮曲,那么遥远,那么飘渺。

    第二天,第三天,戚母并未给她下新的指令,这让她开始心怀侥幸,是不是可以继续当鸵鸟,把头埋在沙堆里,什么也不去面对。

    但是到了周一,她还没起床,电话就打过来了:〃安安,你从现在起,要每天去华易,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才是正牌的主子,懂吗?〃

    戚安安只觉得浑身发软,每天去华易?且不说易沉楷会是什么反应,单是魏庭那双冰冷凌厉的眼睛,就可以刺穿她的心。

    〃妈,我今天不太舒服。〃她咳了两声:〃从昨晚起,就有点发烧。〃

    戚母听了她的撒谎,并不说话,只是长久的沉默。

    〃好,我一会就去。〃戚安安在这沉默里,没撑多久就屈服了,她从来也不是母亲的对手。

    下楼慢吞吞地吃过早饭,然后慢吞吞地出门,慢吞吞地开车,她只想把面对难堪的时间,拖到最后一秒。

    车到达华易大门口的时候,她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说,无非是丢脸而已,没所谓,反正你丢的脸,已经够多。

    下车伊始,她就遇上了魏庭。

    他眼里的嘲讽不屑,她只当没看见,低下头往电梯里走。

    可是,这并没能避开他,门挂上的最后一瞬,他也挤了进来。

    所幸电梯里,还有其他人,戚安安让自己,尽量离魏庭远一点,不去看他。

    人陆陆续续地下了,戚安安悲哀地发现,电梯里,又只剩下了她和魏庭两个人。她紧张地抓紧了提包带子,眼睑低垂着,如果仔细看,可以看见她的睫毛在微微颤抖。

    她害怕魏庭般的话,可是这一次,他却什么也没说,甚至连冷哼一声都没有,在他的七楼,门一开,就直接走了,似乎她就是一团没有存在感的空气。

    他甚至鄙视到都不愿意开口讽刺她,她自嘲地笑。

    到了十楼,小秘书看她的眼神,恭敬却闪烁。从上次见过苏画和易沉楷在一起的样子,他内心深处,已经开始怀疑,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老板娘。不过他没胆子说出自己的怀疑,所以还是毕恭毕敬地招呼戚安安,让她到易沉楷办公室去等。

    但是这一次的等待,又和她在他家门口的等待一样,毫无结果。

    她坐了整整一个上午,却没有看见易沉楷的影子。

    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小秘书进来,小心戒慎地问:〃戚小姐,要不要我叫小食堂给您准备饭菜?〃〃算了,不用,我走了。〃戚安安苦笑,站起来离开。

    踏进电梯的那一刻,她回转身,看了一眼这个易沉楷和苏画的十楼。

    她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踏进这个不属于她的十楼。

    第二卷 破茧成蝶44 不能动心

    易沉楷当天下午才来华易,上午陪苏画去医院打针了,一到十楼,小秘书就告诉他,早上戚安安来过了,他没有说话,直接进里间去了。小秘书扶扶鼻梁上的眼镜,看着他的背影想探究点什么,却又最后沮丧的发现自己的智商情商不够,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回座位继续工作。

    过了不久,魏庭上来了,汇报完公事,他并没有急着走,而是问易沉楷:〃你和苏画在一起了,戚家那边打算怎么办?〃

    〃退婚。〃易沉楷简短地回答。

    〃只怕没那么容易吧,戚安安今早还来找过你。〃魏庭说。

    易沉楷给魏庭丢过去一支烟,自己也点燃了烟,吐出一个烟圈才说:〃不管怎么麻烦,我都要退婚,我要娶苏画。〃

    魏庭的眸色深沉:〃又要抛弃江山就美人?〃

    易沉楷靠进椅背,笑的时候眼神很温柔:〃苏画说她要和我在这个城市里过一辈子,所以这次我不打算私奔。〃

    魏庭笑了:〃是那丫头的性格,倔!〃

    易沉楷嘴角如弯月:〃是啊。〃语气中的宠溺,表露无遗。

    他将一只手枕到脑后,说得悠悠然:〃反正华易和戚家之间的账目,清清楚楚。要是这样戚家还要胡搅蛮缠,大不了我白手起家,重新打造一个华易。〃

    〃说好,到时我还是当你的副总,你可别找别人。〃魏庭微笑。

    易沉楷温暖地看着对面的魏庭:〃要说凭你的能力,你完全可以自立门户了。〃

    魏庭伸了个懒腰:〃我懒啊,当你的副总多好,大方向不用把,大事不用管,只要按照你的指令做好我的事就好了,省下的时间,还可以多在家里睡睡觉,多好。〃

    易沉楷无语地看着他半晌:〃你还真跟苏画说的一样,是个标准宅男。〃

    〃哈,宅男?没错,我还想找个宅女,两个人一起宅,那就爽了。〃魏庭大笑。

    〃说真的,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正经谈个恋爱,怎么回事?〃易沉楷问。

    魏庭打了个哈哈,想要逃避话题:〃我的个人感情问题在总经理办公室谈不合适吧?〃

    易沉楷撇了撇嘴角:〃要是你觉得我们两个大男人谈这话题太尴尬,我让苏画跟你谈好了。〃

    魏庭的额角滴下一滴冷汗,干笑两声:〃我还是和你谈好了。〃那丫头和他谈,肯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任何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他深吸了口烟,再吐出来,才开口:〃其实我的故事挺俗,以前吧,我有个女朋友,但是快要结婚的时候,我被降成小科长,收入地位一落千丈,她就和我分手了。〃

    魏庭说得轻描淡写,易沉楷却能想像得到当初落魄的他,在未婚妻也抛弃自己离开时,有多么凄凉难过。

    易沉楷想要安慰魏庭,却被他伸手止住:〃别说那些话,都过去了。后来我当了你的副总,她又回来了,哭着要跟我和好,这几年也一直没结婚,前不久还找过我,就在我介绍你和苏画去的那家餐厅。〃

    魏庭苦笑,用手撑住额。

    〃那你和她还有可能吗?〃易沉楷叹了口气。

    魏庭摇了摇头:〃当初她离开我,我可以理解原谅,但是我无法再接受她的感情。〃

    易沉楷深深叹气:〃那这些年,你就没对别的女孩子动过心吗?〃

    魏庭的眼神不易察觉地闪了闪,坚定地回答:〃没有。〃

    易沉楷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魏庭,天下的女人,并不都是一样的,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魏庭笑笑:〃感情这事要靠缘分,可能只是没遇到合适的。〃

    他看了看表:〃我要去药监局了,先走。〃

    易沉楷点了点头。

    魏庭出了门,望着大厅角落里的那盆虎尾兰,在心里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其实,这些年,他并不是真的没有遇到过自己动心的,只是那个女孩子,他不能动心。

    因为,他要看着她和他最好的兄弟幸福。

    而里间的易沉楷,懵然不知魏庭为他所做的牺牲,他只是为魏庭惋惜担忧,当初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冤屈了魏庭,最后导致了他降职失爱的悲剧。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魏庭执着于过去的伤痛,对女人从此敬而远之。

    晚上回家的时候,他把魏庭的事跟苏画说了,苏画也是一阵叹息。她早就觉得魏庭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可是她没想到他的故事,这般惨痛。

    她想起每次在自己难过时,他给的关怀,顿时冲动地想打电话安慰他。可是电话拿起来,却又犹豫了。那个微笑如风的大男人,伤痛永远藏在眼眸背后,宁可独自疗伤,也不会愿意将伤疤暴露于人前。

    她只能深深叹了口气,在心里为他祝福。

    易沉楷伸手揽住了她,头靠着她的头。跟魏庭相比,他是幸运的,因为他在冷漠的人海中,遇到了温暖的她。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看窗外的夜空。相遇,不容易,错过,太容易,而错过之后的重新想遇,更是接近于零的机率,所以他们倍觉珍惜。

    渡过了一个温暖的冬夜,第二天苏画坚持要上班。易沉楷想劝阻她,苏画却微笑着点住了他的嘴唇:〃小易,我没这么娇气的。〃

    易沉楷知道劝了也是白劝,只能由着她。

    送她到了兆新门口,她快要下车的时候,他拉住了她,紧紧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说:〃记住,你还有我,所以不需要太拼命。〃

    苏画笑了:〃有你这句话,我就算真拼命也不怕了。〃

    职海搏浪的女人,更需要一个温暖坚定的大后方,知道自己真的撑不住的时候,能够桌子一拍:〃大不了我不干了,回家吃我男人的去。〃有了这样的底气,才能更加无惧无畏。

    而今天她要面对的,正是大浪来之前的暗涌。

    才进办公室,就接到黄老师的短信,告诉她f大又有一大笔设备订购款到位。

    苏画暗暗吃惊,按理说她在f大资产处也布的有眼线,这么大的事,她先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事不宜迟,她赶紧出发去f大,先去资产管理处找了李主任,可是对方却哼哼哈哈,似乎根本不知情。苏画心觉有异,假装如常地闲聊了两句,就走了。

    她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约了黄老师过来,探听内情。

    黄老师告诉她,这一次的设备,上头可能基本上打算包给gh公司做。苏画大吃一惊,李云飞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可是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这一次,必定是徐越的手笔。

    徐越终于亲自上阵对付她了,她知道,这是迟早的事,特别是其中搀和了林暮雪的事。对女人来说,公事一旦掺入私怨,手段会更加激烈冷酷。

    所以,她只能正面迎上,绝不能腿虚脚软。

    但是徐越在本地的背景,的确过硬。有个副市长老公,还有个曾经身居省府要职的父亲,人脉遍布各个系统。这大概也是她能坐上gh 公司的中部经理的重要原因之一,仅是人和这一项,她就占尽了先机。

    苏画又跑了一趟资产处,想请李主任吃个饭,但是被他打着哈哈拒绝了,明显是不想趟浑水。

    而要购买仪器的资环学院,据黄老师刚才透露,院长曾经受过徐越父亲的恩,自然不会卖给她苏画面子。

    也就是说,这一单,她丢定了。

    纵使苏画不甘心,此时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得先回到公司。

    一个下午,她都在绞尽脑汁地想,有什么人,能帮她牵线搭桥,所以到了下班时间也不知道。

    易沉楷的电话来了,说他在楼下等她,她才看了看表,匆匆下楼。

    一眼便看见易沉楷的车在门口,她绽开微笑,正打算跑过去,就看见迎面而来的曾蓓蓓,对她横眉冷眼。苏画无奈地收起笑容,避开她的眼神上了车。

    曾蓓蓓站在原地,看苏画上了易沉楷的车,眼神愈发忿然。这大概就是吴晴说过的,那个到办公室里来找苏画的男人,现在居然公然到兆新楼下来接她了,这对男女,多么不顾秦总感受。想到秦棋,曾蓓蓓觉得好心疼,为他的付出而不甘,可是心底却又止不住有一丝隐隐的窃喜,苏画跟别人在一起了,那么她的秦总,没了希望,会不会在将来,给她一点希望?

    想到这,她蹬蹬蹬地跑进了电梯,似乎现在的秦棋,就正在楼上,温柔地等待着她。

    她进办公室的时候,按耐住不规律的心跳,叫了一声:〃秦总。〃

    秦棋从正在看的资料中抬起头来,微笑了一下:〃有事吗?〃

    淡金色的夕阳,此时正穿过玻璃,斜射在他的侧脸上,这一刻,他真像童话中的王子。

    曾蓓蓓呆呆地望着他,觉得心里的某种感情,快要喷薄而出。

    秦棋看着渐渐觉得不对劲,微皱了下眉,及时扼杀了她的爆发:〃小曾,我早上叫你写的报告,写完了吗?我现在要用。〃

    曾蓓蓓满腔的热情,被这句不带感情的指令,浇得冰凉。她的嘴张张合合两次,低下了头:〃还有一点没写完,我马上去赶。〃

    她出去了,秦棋揉了揉额,他也不想伤害这个小女孩。但是倘若让她将某些话说出口,她就更回不了头了。他开始考虑,要找个机会,让曾蓓蓓彻底兄心。

    而不用他多费心,机会在第二天自动送上门来了。

    第二卷 破茧成蝶45 狭路相逢

    林暮雪这天上午出去采访很顺利,回来的时候正好路过兆新门口,一想到最近每晚苏画都被易沉楷霸占着不放,她就一肚子恼火,决定趁那个黏人精白天不在,上去跟苏画巩固一下感情。

    想着给苏画一个惊喜,所以她连电话都没打,偷偷摸摸地跑上九楼。可惜,事不凑巧,苏画今天又去了f大,公司大门紧锁。

    林暮雪极度失望地跺脚,刚打算走的时候又看见了秦风网络的牌子,想起这是秦棋的公司,眼睛一亮,连门也不敲,直接推开就进去了。

    〃秦帅……哦不……秦棋在不在?〃她开口就问。

    坐在里面的人,认出她是当地电视台的新闻主播,都一脸惊诧地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秦总要上电视访谈了。

    林暮雪看他们半天没反应,提高声音又问了一句:〃秦棋在不在?〃

    最先答话的,是最关心秦棋的曾蓓蓓,戒慎地问:〃请问您找秦总有什么事?〃

    林暮雪挑了挑眉,根本不回答人家的问题,语气中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到底在不在?〃

    这时,秦棋正好开门出来,见到林暮雪,愣了愣,还没来得及招呼,她已经直接走了过去,大大咧咧地笑:〃你在呢?我在外面半天也不出来迎接我?〃

    秦棋微笑:〃你又没提前通知,我哪里知道你会大驾光临?〃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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