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雪从镜子里看着李莉眼里掩不住的嫉妒,心里暗爽。
到了五点五十,她收拾了东西,婀娜多姿地走出大楼,站姿优美地等秦棋的到来。
秦棋也真给面子,不仅准时到达,还亲自下车来接,林暮雪一脸甜蜜地将手搭上他的臂弯,还侧着头对他笑得柔美之极。秦棋的眼角瞟见那些等着看林暮雪好戏的人,微微低下头,对她温柔一笑:〃冷不冷,要不要穿我的外套?〃
林暮雪暗笑,这小子还挺会演戏,借势又往他身上靠了靠,小女孩似的娇媚:〃有你在身边就不觉得冷了。〃
琼瑶似的台词,酸倒了一大片。
秦棋和林暮雪强忍住自己也反胃的冲动,手挽着手上了车,等车转了弯,不知道是谁先笑出声的,反正最后是两个人相对大笑。
第二卷 破茧成蝶40 旧怨新仇
那天晚上林暮雪非要请秦棋吃饭,他知道她这个人最怕欠人情,也爽快地答应了。吃饭的时候,看她毫不忌讳地点她爱吃的臭豆腐干,还用手指夹着薯条蘸黄瓜酱,自然而不做作,秦棋觉得这顿饭吃得很轻松。
一个晚上下来,秦棋在林暮雪心里,已经被自动升到了朋友一档。因为数量稀少,林暮雪对自己的朋友向来是义薄云天,同仇敌忾。所以当她晚上在苏画家里看见易沉楷的时候,自然更是不可能给他什么好脸色,还故意赖在苏画家不走。
易沉楷对这个几千瓦的大灯泡十分恼火,当着苏画的面又不好发作。
恰好中途苏画接到一个工作上的电话,进了书房去找资料。易沉楷立刻对林暮雪丢了个白眼:〃你怎么不回你自己家去?〃
林暮雪闻言死瞪他一眼:〃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不回你自己家去?〃
〃关你什么事?我又不是呆在你家。〃
〃那又关你什么事,我也不是呆在你家。〃
这两人的吵架,就像复读机似的,一来一往,谁也没占上便宜,各自生着闷气坐着。
可是凭着他们的火爆脾气,哪能憋得太久!不一会儿,易沉楷就听见林暮雪嘴里在碎碎念什么,不用听清也知道肯定是在骂他。
他恼火得不行:〃你这人真恼,苏画怎么会交你这种朋友?〃
林暮雪也腾地一下火了:〃我还奇怪呢,苏画怎么会跟你这种人在一起,都在报纸上登了结婚消息了还好意思来找她!〃
易沉楷气得胸口起伏,却又理亏,说不出话来。
这时苏画走出来,看见两人这个样,忙问:〃又怎么了?〃
林暮雪端着自己的杯子站起来,又狠狠瞪了易沉楷一眼:〃我只是想告诉某人,要想回到你身边,首先把他自己身边乱七八糟的关系料理清楚了,别到时候又让你受伤。〃
说完林暮雪就摔上门走了,她今天固然是和易沉楷吵架,但是刚才她说的,确实是她这些天来一直担心的。她害怕苏画在这段关系里,再度遭到重创,那个看似聪明坚强的丫头,其实很傻很脆弱。
苏画看着那扇门发怔,易沉楷走到她身边,抱紧了她,在她耳边重重叹气:〃对不起。〃
苏画回抱住他,眼里已经有了泪。
林暮雪点中的,是他们关系的死丨穴。
〃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画儿。〃易沉楷吻着她的眼角。
他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委屈他最爱的人,很多事他都已经想好,以前能为她放弃的,到了今天,他仍旧能毫不犹豫地放弃。
苏画的心,因为他的这句话,骤然升温。
她抬起头,吻了他,只是轻触,他却从她的唇,读到了她的心的滚烫。
他将她的脸按进他的颈窝,立刻感觉到热烈的湿意,透过衣服,渗进他的皮肤,他心疼地去吻她的发。
是他让她受了这么多的苦,让她这些年被迫坚强,被迫孤单他要用后半辈子的时间,来补偿她。
第二天上午,他回了易家。易家奇看见他的时候,一脸惊诧,他已经好久没都有主动回过家。
易母液从房间里出来,按耐不住欣喜。
易沉楷从进门后一直很沉默,抽完一根烟,他才直视易家奇,语速很慢,却清晰坚定:〃我要和戚家彻底解除婚约。〃
易家奇先是张大了嘴,随后跳了起来:〃不行。〃
易母只是眼神惊讶,却又很快平静下来,或许是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这一天迟早会来。
〃你……你……怎么能这么做?〃易家奇吼,却没有问为什么,因为那愿原因,他从来都清楚明白。
易沉楷一脸镇静:〃我这辈子除了苏画,不能和任何人结婚。〃
易家奇内心已经被打击得蔫了,嘴上却还在强自抗争:〃你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反悔,这样出尔反尔,叫我怎么向人家交代?〃
〃就算我亏欠戚家,用什么补偿都可以,但是婚姻不行。〃易沉楷坚决得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从来在这个家里都不发言的易母,此时突然开口:〃老易,就依一回沉楷吧。〃
〃你懂什么?〃易家奇终于找到了出气筒,顿时暴怒地吼。
易母在丈夫的咆哮中瑟缩了一下,眼泪掉了下来。
易沉楷伸手扶住了母亲,然后眼神冷厉地扫向父亲:〃要发火冲着我来,吼妈干什么?〃
易家奇的手指向他的鼻尖:〃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儿子,背信弃义,冷漠绝情,你戚叔叔原来那样帮你,死了还把全部家产都传给你,你怎么就不知道感恩啊你!〃
易沉楷只是冷静地站着,没有还一句嘴。
易家奇骂完了这些,又发现自己再没什么站得住脚的理由来责骂说服易沉楷,继续维持这个婚约,一时之间干喘着气却说不出话来。
〃我走了,今天这个决定,我只是通知你,并不是征求你的同意。〃说完他就大步往门口走去,根本不管身后狂怒之下摔杯子的声音。
易家奇看着儿子绝情的背影,又把一腔怒火发在了妻子身上:〃你帮着他说什么话?啊?说什么依着他一回?你觉得他做得对,还是想讨好他?这世上怎么有你这种是非不分的女人,真叫人厌恶,活了一辈子了,还是个傻子。〃说完又将拐杖抬了抬,易母直觉地以为丈夫要打她,又缩了缩身子,却不敢躲。易家奇看了她一眼,又狠狠哼了一声,拐杖顿在地下,随后上了楼。
易母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眼泪不停地掉,丈夫说她活了一辈子都是个傻子,她的确是傻,该爱的儿子,她没有好好去爱,该放弃的婚姻,却死赖着坚持。到如今,她的身边,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她的人生,就是悲哀到麻木,然后麻木地悲哀。
此时楼上的易家奇,也同样觉得悲哀,为他无法驾驭自己的儿子。但是他不是感叹派,而是行动派,他在努力地想怎么补救挽回。
从易沉楷这边,明显已经不可能,他一旦决心已定,十匹马也拉不回来。如今之计,只有去找苏画。
酝酿了一个晚上,易家奇在次日找人打听了苏画的公司地址,找上门去。
吴晴辞职了,暂时也没找到合适的助理,苏画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看到推门进来的易家奇,她只有一瞬间的闪神,并没有过多的惊讶。
她很从容地请易家奇坐,然后去给他泡茶。
易家奇打定了主意要先发制人,所以在苏画接水时就开腔了:〃我告诉你,我决不许你和沉楷结婚。〃
苏画连指尖都没抖一下,只是平静地将茶泡好,放到他旁边的茶几上,然后就在侧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易家奇对苏画这种波澜不惊的反应有点吃惊,这女孩和三年前比,镇定多了。但是他仍旧没把她放在眼里,不相信凭自己几十年的阅历,搞不定一个二十几岁的黄毛丫头。
所以他又再度发难,还是当年那种鄙薄的口气:〃说你的条件,到底要怎么才能不再缠着沉楷。〃
苏画还是一言不发,看着他的眼神,淡定中有点好笑。
易家奇被这种眼神激怒了:〃你怎么这么不知羞耻,当年沉楷就不要你了,还跑回来干什么,而且还破坏别人的婚姻,你不知道他和安安要结婚了吗?〃
〃知道啊,报纸上那么大的字写着,我怎么会不知道?〃苏画轻飘飘地笑着说。
〃那你还……〃易家奇怒不可遏。
苏画又是一笑:〃我抢婚啊。〃
魏庭说得对,想要就抢,和不讲道理的人,哪有那么多道理好讲!
易家奇根本没想到苏画会这样回答,气得一口气上不来。
苏画看着他喘气的样子,问:〃您身体不舒服的话,要不要我打120?〃
〃你少在这装,你是巴不得我死吧?〃易家奇气急败坏地吼。
苏画翘了翘嘴角:〃我可不像你们一样,动不动拿死来吓唬人,或者,胁--迫--人。〃最后三个字,她说得慢而嘲讽。
易家奇知道她说的是戚宗胜拿命逼着易沉楷和戚安安订婚的事,心里纵然没有愧疚,却总是不占理的一方。他不好再在此事上纠缠,继续回到最初的话题:〃我跟你再说一遍,我决不允许你和沉楷在一起,条件可以任你开。〃
〃您这次又是带着支票本来找我的吗?〃苏画笑笑:〃那好啊,开多少我拿多少,就当是您送给未来儿媳的见面礼。〃
〃你--不知羞耻!〃易家奇气得只剩下这句话可以骂。
苏画居然叹了口气:〃我觉得其实您现在的心情这么激动,不如去楼下的茶餐厅里坐坐,多想几个骂我的词再上来,免得您觉得在语言上吃了亏,会更难过的。不过下面的餐厅只收现金,不要支票的,要是您没带够钱,我可以借给你,反正都是一家人,无所谓的。〃
易家奇再也受不起这种难堪,站起来走人,出门的时候恨不得用手理的拐杖,砸破门上的玻璃。
苏画很平静地在他走后,一扬手,将杯子连带茶水,远远地投进门口的垃圾桶里,溅了一垃圾袋水。
不好意思,新时代的女人,已经不兴忍气吞声逆来顺受,即便将来真要进他易家的门,也容不得被这样欺负。
要得到她的尊重,就必须先学会尊重人。
第二卷 破茧成蝶41 爱情之船终于到岸
到了那天晚上,易沉楷过来苏画家,她对白天见到易家奇的事,只字未提。她知道,易家奇会这样不顾体面地找上门来,必定是易沉楷已经对家人宣布要和自己在一起。这已经足够让她感动,她也不想再让他为自己的事多一分担心和烦扰。
她只是对脸色疲惫的他张开双臂:〃来,宝贝,姐姐抱抱。〃
易沉楷嗤笑:〃你才多大,还自沉姐姐。〃
苏画却硬拉着他躺到自己膝盖上:〃小孩子,要听话。〃
易沉楷乖乖地闭上了眼睛,感觉苏画的手,像三月的风,轻轻地抚过他的眼睛,鼻梁,嘴唇,那么柔软,让心似一朵花收拢了花瓣,安眠在这片柔风里。
苏画心疼地呢喃:〃你看你,比以前瘦了,脸色也不好……〃
易沉楷唇边,漾起温暖的笑。他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手心轻轻一吻:〃画儿,我觉得现在真好,就像做梦一样。〃
苏画深深看了他一眼,另一只手忽然在他的脸上狠掐一把,他大叫着睁开眼,看见她笑眯眯的脸:〃看,不是做梦吧。〃
易沉楷一怔,就拉低了她,开始吻她。
过了一会,她从他的吻里挣扎开,抱怨:〃这姿势太高难度了,脖子都要断了。〃
易沉楷坏笑:〃那我们换个地方,除了吻,还可以做更深一步的交流。〃
苏画也坏笑:〃真不巧,我今天来例假了,没法和你深入交流。〃
〃啊,你故意耍我的吧?〃易沉楷不相信地怪叫。
苏画无辜地耸耸肩:〃女人的正常生理周期,我需要骗你么?〃
易沉楷呻吟:〃每次在关键时刻就这样,以后我会功能障碍的啊。〃
苏画幸灾乐祸:〃谁叫你运气背!〃
易沉楷咬牙,大声宣布:〃从今晚起,我不走了,非要守到你例假结束的那天!〃
苏画吐了吐舌:〃色狼的恒心真可怕。〃
其实话虽这么说,她也真的不想让他走,每次生理期的时候她都手冷脚冷,晚上睡不暖和,有个恒温的打热水袋多好。而且,她真的非常怀念那些在他怀里睡着的日子。
到了要睡的时候,易沉楷进了浴室,不一会端来一盆水,开始去握苏画的脚。苏画挣扎:〃干嘛啊?〃
〃泡脚。〃
〃我自己脱就行了。〃苏画实在不忍心看见他这样的大男人为她脱鞋脱袜。
他却抬起头对她笑笑:〃这么多年你难受的时候,也没为你做过什么,就让我补偿一下不行么?〃
她不再动了,看着他为她脱下鞋袜,然后一点点帮她洗脚,眼泪一滴滴地落在手背上。
他低着头,其实泪也早已盈满眼眶。
洗完了脚,他抱她去睡,她整个人都缩进他怀里,像个小小的婴孩。
许久,他听见她轻声唤他:〃小易。〃
两个久违的字,让他身体一震,死死抱紧了她,声音微微颤抖:〃画儿,再叫一次。〃
〃小易。〃她终于哭出声来。
他们终于,完全回到了过去,那些可以心无芥蒂地叫画儿和小易的日子。
那一晚,她就像第一次叫他小易的那个晚上,叫着他的名字,絮絮叨叨地说自己的愿望:
〃小易,我想和你一起去看星星海。〃
〃小易,我想和你一起做轮渡。〃
〃小易,我想和你一起吃蛋筒。〃
〃小易,我想和你一起跳舞。〃
……
小易,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那一晚,是她三年来睡得最好的一晚。当晨光洒满窗棂,她在他的怀里醒来,还闭着眼,就开始微笑。
他揪她的鼻子:〃一大清早傻笑什么?〃
她睁开眼,一骨碌爬到他身上躺着,从上往下俯视他,笑容甜得快要溢出蜜来:〃我们今天去玩吧。〃
〃你不上班么?〃他问。
她眨巴了下眼睛:〃今天是周末啊。〃
〃不对啊,今天才周四……〃易沉楷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苏画霸道地捂住了嘴:
〃我说周末就是周末。〃
易沉楷哭笑不得地扯下她的手:〃好吧,我假装今天是周末,你想去哪玩?〃
〃嗯……先坐轮渡过江……把我们以前逛过的地方统统逛一遍……晚上你再带我去看星星海。〃苏画满脸憧憬。
易沉楷深深地看着她,把她拉到胸前,说话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他的心跳:
〃画儿,你知道吗?你走了之后那些地方我都不敢去了。〃
苏画轻轻地说:〃我懂,回到这里,看见每一个熟悉的地方,我都会想起你。〃
那些回忆,在分开的时候,想起来多么痛,她最清楚。所幸现在,她可以牵着他的手,重新走他们曾经走过的路。
真的,多么幸运,他们曾经天涯相隔,却没有真正想忘,又终于在某一天,回到了对方身边。
如果老天是为了给她这样一份圆满的爱情,而给她那些沉痛的折磨,她愿意受,只求以后,再不要和她开这样的玩笑。
她将脸埋在他的衣襟里,低声说:〃小易,我们再也不要分开,好不好?〃
他听出她的哽噎,抱紧了她,宠溺地吻她的额:〃还以为你已经变成了成熟女性,原来还是这么爱哭。〃
〃以后,只让你一个人看见我哭。〃苏画的眼泪里带着笑。
易沉楷心疼地叹了一声:〃笨丫头,我希望以后你每天都是开心的,再也别掉一滴泪。〃
苏画撇嘴:〃那怎么可能,人生这么艰难,我又不是女金刚,哪有可能不哭?〃
〃呵,你前面表现得很像女金刚啊。〃易沉楷说得很委屈:〃每次都那么狠心不理我。〃
苏画眯起眼:〃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犯错在先?〃
易沉楷立刻畏缩了:〃算我不对好了。〃
苏画满意地拍拍他的脸:〃以后要乖乖听我的话,知道没?〃
易沉楷无奈而温暖地笑,其实她本质上还是三年前那个爱耍赖爱哭,坏脾气又霸道的丫头,一点也没变。
又在床上赖了一会,两人才起来。易沉楷冲完澡出来发现苏画在做早餐,他静静地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里有种踏实的幸福感。
苏画一转身看见他,笑着招呼他:〃干什么啊,还不过来帮忙?〃
他走过去给她打下手,忽然想起前不久,他在水语花苑门口碰见秦棋,还幻想过秦棋和苏画在厨房里做饭的幸福场景,再对比现在,不禁嘿嘿笑出声来。
苏画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易沉楷哪里好意思说自己干过的糗事,干笑两声掩饰过去了。
吃饭的时候,又装作不经意地问:〃那个……秦棋……好像也住在这个小区是吧?〃
他那点小心思,苏画哪会看不出来,笑睨了他一眼:〃是啊,前些时我们还一起在家里吃了饭呢。〃她故意少说了几个字--〃在林暮雪的家里〃。
果不其然,易沉楷闻言差点跳了起来:〃什么?他还来你家吃过饭?〃
苏画慢条斯理地往面包上涂果酱,并不回答他。他坐在一边生闷气。
苏画将什锦果酱均匀地在土司上涂了一层,然后递给他:〃哪,醋缸,人家是在隔壁林暮雪家吃的。〃
易沉楷这才高兴了,想了想,眼珠一转:〃其实……秦棋和林暮雪住这么近……可以让他们发展一下哈……〃
要是成了就爽了,既打发了电灯泡,又搞定了情敌。
苏画白了他一眼:〃拜托,请不要把你心里的如意算盘这么明显地写在脸上行不?〃
易沉楷讪讪地笑,赶紧收起自己的歪心思,专心吃早餐。
苏画又好气又好笑,这人永远是这么可笑又可爱。
等到收拾停当出门,又碰见林暮雪,她给了苏画一个笑容,然后给了易沉楷一个白眼,让他气得又开始在心里盘算怎么尽早把她和秦棋送做堆,好清除出他们家苏画的视线。
说来也巧,易沉楷在心里算计秦棋,下楼居然真的碰到了他。
四个人相顾尴尬,但是秦棋还是保持了他的风度,微笑着对易沉楷点了点头,而林暮雪为了安慰他受伤的心灵,跑过去说要坐他的车上班。
他们先走了,易沉楷转过头煞有其事地对苏画说:〃我看他们俩搞不好真有一腿。〃
苏画无言地望了望天,推着他上了车。
他们到了轮渡渡口,易沉楷把车停了下去买票。
今天的人不多,到处都是空位,苏画却还是跑到栏杆旁去吹风,易沉楷在她身后拉开外套拢住她,一起看对岸的景致。
〃画儿,真想和你坐船私奔。〃易沉楷听着汽笛,发出感慨。
苏画咯咯地笑:〃都多大的人了,还玩私奔?〃
说完眼神却又黯淡了几分,其实他们的爱情,并不是如水晶般透明,其中夹杂了太多现实的灰色。总有一天,那些他们曾经面对过的问题,都必须重新面对。
但是她并不想选择逃避,她要堂堂正正地生活,因为她的爱情,并不亏欠逼人什么,没有任何理由,该落得避走天涯这种结局。
她回过头,看着他的眼神,倔强坚韧:〃我们以后,要在这个城市结婚,生孩子,过一辈子。〃
易沉楷震撼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又狠狠地吻她……
在这个忘情的吻里,汽笛又响了,属于他们的船,终于到岸。
第二卷 破茧成蝶42 左手友情,右手爱情
下了船,走在铁索上,苏画故意使劲跺着脚使劲踩,让桥摇摇晃晃,易沉楷牵着她的手,宠溺地看她顽皮。后面却有个中年妇女叫了起来:有没有公德心啊,叫别人怎么走?〃
苏画惭愧地眨了眨眼,拉着易沉楷一溜烟地跑了。
两个人跑出了渡口,苏画指着前面的路问:〃向左走,向右走?〃
易沉楷微笑:〃无论往哪个方向走,我们还是会回到这里。〃
苏画笑了,和他十指紧扣,是啊,即使他们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也最终会在各自走过的一个圆之后,再回到这里相遇。
那天,他们又重新坐了轻轨,在半空中穿梭的时光隧道,把他们带回了三年前甜蜜相拥的日子。
在麦当劳门口,苏画看着广告画上的蛋筒冰激凌舔嘴唇,易沉楷好笑地去买了个菠萝馅饼,大方地让她先咬一口,她立刻毫不犹豫地抓紧他的手,硬是吃掉了大半个才罢休,害得易沉楷直说她耍赖。
后来易沉楷又带着她去步行街旁边的那个小店里吃了鱼头火锅,久违的味道,让人心中感慨,更觉鲜美无比。
吃过饭,易沉楷握着苏画的手,两个人沿着路慢慢地走,周四的街上,人人形色匆匆,愈加反衬出他们的闲适安详。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飘起了雪,苏画摊开手,有一片雪花落到她的手心,晶莹洁白的六角形,一瞬间就化了。她又将手举高了去接另一片,却被易沉楷一把拉住往屋檐下走:〃你这几天不能淋湿。〃她只好不甘不愿地跟着。
可是当走到街心看见那个熟悉的超大屏幕的时候,苏画开始不听话了,拖着易沉楷往雪里冲:
〃我要去跳舞。〃
易沉楷无可奈何地劝她:〃乖,我们下次再来跳,现在在下雪……〃
苏画却已经固执地把左手搭到了他肩上,还踮起脚尖撒娇地亲了他一记。
他叹了口气,开始随着她的舞步滑动。
左旋右旋,进三退三,光影交错间,他的眼中,渐渐只剩下了她动人的笑靥。舞步渐渐慢了下来,最后终止在绵长的吻里。
漫天飞舞的雪花也安静了下来,在他们的身边悄然飘落,生怕惊扰了这一对幸福的人儿……
那天他们回到江这边已经是晚上,苏画本来还闹着要易沉楷带她去看星星海,可是话还没说完,就开始打喷嚏,易沉楷敲了一记她的脑袋:〃叫你不要去雪里疯,你就是不听。〃
苏画瘪了瘪嘴不吭声。
带她回家的时候,易沉楷要去买感冒药,苏画说家里有,可是回家翻了半天,发现抽屉里空空如也,才想起来前些天借给林暮雪了。易沉楷要出去买,苏画想到外面下这么大雪,硬赖住他不让走,说自己喝点热水就好了。
易沉楷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守在家里,一遍一遍地给她杯子里加开水。
到了晚上睡的时候,苏画觉得神经一拉一拉地疼,不想让易沉楷担心,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身体缩成一团,偎着他入睡。
易沉楷却怎么也睡不着,不时用唇去探她额上的温度。到了后半夜,刚迷糊过去的易沉楷忽然感觉到苏画的身体烫得厉害,一下子清醒过来,摇着她:〃画儿,你在发烧,我们去医院。〃
苏画昏昏沉沉地唔了一声,却醒不过来。
易沉楷看见她的脸已经烧得潮红,嘴唇干燥得都起了皮,再加上现在这样神志不清的样子,心急如焚。
他爬起来给苏画套上了衣服,又裹上自己的长大衣,抱着她就往门外跑。腾不出来手,他只好用脚带上门,砰地一声巨响,把隔壁熬夜背稿子的林暮雪惊动了,跑出门来看。
一见苏画的样子,林暮雪就急了:〃她怎么了?〃
〃发高烧。〃易沉楷此刻已经顾不上在乎林暮雪的态度。
〃等等,我也去。〃林暮雪赶紧跑回房去换鞋,拿了件外套出来,边跑边穿。
去医院的路上,易沉楷开车,林暮雪坐在后排抱着苏画,听着她难受的呻吟,急得直骂易沉楷:〃你怎么照顾她的,怎么会病成这样?〃
一向嘴巴不饶人的易沉楷,这个时候却一声不吭,最后低声说了句:〃都怪我不好。〃
林暮雪看着他,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医院门口,易沉楷从车里抱出苏画,一路往楼里飞跑。
林暮雪望着他只穿了毛衣的背影,在幽暗的光影里怔神,后来微微笑了笑。
苏画为这个男人受的苦,或许真的是值得的。
苏画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她看着床边两个疲倦的人,心里有暖暖的感动。
〃你这个笨蛋。〃林暮雪瞪了她一眼,嗔怪地骂。
〃要不要喝水?〃易沉楷温柔地问。
苏画笑了,现在左手友情,右手爱情,她的人生,真的好圆满。
〃你还好意思笑,害得我稿子都不背了,大半夜地跑来医院,要是我今天的节目砸锅了,你看我不找你算账。〃林暮雪语气凶恶,手却体贴地帮她将因为发汗而贴在脸上的一缕额头发拂开。
苏画看着她的动作,眨了眨眼:〃暮雪,你好温柔。〃
林暮雪被堵得无语,哼了一声:〃我回去赶工了啊,你好好养你的病。〃
转头又恶狠狠地盯着易沉楷:〃把她看好,再出了问题我跟你没完。〃
易沉楷不耐烦地瞟了她一眼。
苏画望着这两个别扭的人,眼眸里满是笑意。
林暮雪走了,苏画摇了摇易沉楷的手:〃昨晚让你担心了。〃
他想敲她的头,却又还是舍不得,最后只是摸了摸她的发:〃知道就好,以后不许任性了。〃
〃嗯。〃苏画答应,过了一会儿又偷笑起来。
〃笑什么?〃易沉楷狐疑地问。
苏画勾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来。
易沉楷在听了那句话之后,瞬间如遭雷击。
〃我感冒的话,一般经期会延长。〃
恰好在这时有医生进来查房,易沉楷只好强忍着等他们量体温,问病情。
一直到人都走了,易沉楷才咬牙对苏画说:〃我发现你胆子很见涨啊,还在医院病房里居然就敢调戏我。〃
苏画大笑:〃这就叫调戏和反调戏。〃
易沉楷微眯着眼:〃小心哦,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苏画做了个鬼脸,识相地转移话题:〃我想喝粥。〃
易沉楷正打算出去买,却接到了魏庭的电话,问他在哪,说有份文件需要签字。
这下算是找到了免费劳工,易沉楷立刻说苏画住院了,让魏庭带文件过来病房,顺便带碗林记的粥。
苏画躲在被子里贼笑,她可以想象,此时的魏庭,一定在对着天空翻白眼。
魏庭在四十分钟之后赶到,将粥碗交到易沉楷手上,没好气地抱怨:〃你们说我容易吗我?不仅要给你们当媒婆,还要给你们送外卖!〃
易沉楷连忙安慰他:〃我回头给你发奖金。〃
〃算了吧。〃魏庭冷哼:〃你哪次数说加钱兑现过,我早就不做指望了,不过呢--〃魏庭的脸上浮现出笑容:〃等你们结婚的时候,一定要专门敬我一杯谢媒酒。〃
听到结婚两个字,苏画和易沉楷对视一眼,眼里尽是甜蜜。
魏庭夸张地摸了摸胳膊:〃行啦行啦,你们别眉来眼去地刺激我这个单身汉,快签文件,签完我闪人。〃
易沉楷笑着一边签文件一边揶揄他:〃别装可怜,你那次介绍我们去的情侣餐厅,你和谁去过?那可是个约会的好地方。〃
魏庭的眼神,在瞬间暗了暗,又迅速恢复了正常:〃嗬,你以为就没人看得上我跟我表白?我这么一个大好的黄金单身汉。〃
〃啧啧,没想到,我们魏总也这么不谦虚啊。〃苏画嘲笑他。
魏庭斜了她一眼:〃忘恩负义的丫头。〃
笑闹了一阵,魏庭告辞,走出病房,他为他们掩上门,在门合拢的一刹那,看见他们温馨的对视,长长呼出一口气,望着走廊那头的窗户透进来的白光,轻轻地笑了。
只要你们幸福,就好。
第二卷 破茧成蝶42 血红的执念
那天苏画因为反复发烧,所以后来又昏睡过去,易沉楷就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她,不觉想起那个她离开的冬天,在她躺在医院里,最需要他陪伴的时候,他却为了责任弃她而去,甚至留下她,独自过除夕。心里的愧疚一浪高过一浪,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脸,她感觉到温暖,在他手心里蹭了蹭,然后就贴着不动。
他微笑了一下,趴到她枕边,细细地看她。除了长发变短,三年的时光,真的没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一如往昔的纯净美好。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她的睫毛扇了扇,但没有睁开眼睛。他怕吵醒她,拿开了自己的手,只是怔怔地地看着她,不多久,一夜未睡的疲倦,终于击溃了他,在她的枕边睡着。
苏画再醒来的时候,一睁开眼,就看见了他的脸,青青的胡茬,暗淡的脸色,都显示了他有多累。她心疼地爬起来,给他披上外套,指尖轻柔地划过他的眼睛,直到唇角,然后悄然绽开一个笑。
她的他,终于回到了身边。
这一次,她再不要放他走。
当他从睡梦中挣扎着醒来,想要看看她还好不好,才动了一下,就听见她柔软的声音:〃醒啦,小易?〃
她现在真喜欢叫他小易,好像要把离别的日子里,她在心里想了许多次,却不能叫出来的次数,全部补起来。
易沉楷听她叫他〃小易〃的时候,觉得心里的幸福,满得快要溢出来,他没有撑起身体,而是伏在她的腿上,任她纤长的手指,在他的发间穿梭……
这样的静谧,被门的猛烈撞击所打破,伴随着急促尖利的叫声:〃沉楷,你在做什么?〃
易沉楷吃惊地抬起头,看见戚母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口,背后站着一脸木然的戚安安。
他昨晚一心想着送苏画到最好的医院看病,却忘了戚母腿伤了,也在这里住院。
但此时,他并未慌张,只是冷热地看着她们。而他的手,已经握紧了苏画的手,并捏了捏她的手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