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飞灰溜溜地回去了,却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又去找他的上司徐越,想说服她宁可亏点也要赢这次的竞争。
谁想到一开口接被徐越痛斥:〃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指责你这次报价太低,指责我们gh恶意压价抢单,你还来跟我说要赔本卖?谁赔?你赔?〃
李云飞低着头不敢讲话,徐越缓了口气,但是话却更加尖锐:〃你已经不是争强斗狠的年龄了,不应该为了私人恩怨,置公司的利益于不顾。〃
李云飞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几天后,e研究所重新召开招标会,这一次,所有人事先都不交标书,现场写价格,然后装进信封里交上去。
在开始之前,孙老师语气严厉地训话:〃我希望在场的各位实事求是,不要写些自己做不了的几个来搞恶性竞争。〃
大家眼角的余光,都瞟向李云飞,让他有点瑟缩。
既然招标方都这么说了,大家都在原来的底价上略微调高了一点。而李云飞手心里都冒出了汗,根本不敢写得太低。
写完大家出去,专家开始讨论,因为孙老师对李云飞十分反感,所以发言的时候自然有倾向性。而且其实各家公司的优势和特点大家心里基本是清楚的,所以各花落各家。而苏画更是捡了便宜,孙老师把原本打算给gh的两个大仪器给了她,只给李云飞施舍了一个十万不到的倒置显微镜。
大家都拿到了满意的结果,只有李云飞,从天上直栽倒地下的坑里,爬都爬不起来。没有一个人同情他,不守规矩,肆意打破系统平衡的人,活该被惩罚。
苏画在一边欣赏他的沮丧,愤懑,不敢发火的压抑,心情愉悦。
回到公司,她以看见吴晴就笑容满面:〃打电话给姜工,小陈,我今晚请大家吃饭。〃
吴晴一口银牙都快咬碎,却不得不堆着笑说〃恭喜〃。
那晚才是真正个狂欢夜,苏画在一家很有名的酒店定了包厢,席间又自给下属一一倒满酒,举杯感谢他们在这几个月里对自己工作的支持和帮忙。姜工和小陈笑得十分真诚,吴晴却面部表情僵硬。
吃晚饭出来,大家说姜工家里有老婆孩子等着,推着让他先走了,小陈很想送吴晴回家,可是磨蹭了半天又不敢开口。苏画招呼他:〃唉,小陈,我们同一个方向,一起走吧。〃
小陈只好跟着苏画走了,上车前还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吴晴。
只剩下吴晴一个人站在风里,觉得手脚冰凉。她呆站了一会,摸出手机电话给李云飞,想让他分担今日的羞辱。可是电话响了好几遍才被接起,李云飞的声音很烦躁:〃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吴晴一愣:〃我就是想说……苏画她……〃
〃别给我提苏画这个名字!〃李云飞吼了起来,吴晴隔着电话线都能听见他粗重的喘气声。
吴晴急于想表明自己跟他是一条战线的:〃我们以后再……〃
〃我们?〃那边响起讥笑的笑:〃你能帮我什么?〃
吴晴整个人呆住。
对方挂了电话,在电话挂断之前,吴晴隐隐约约地听见了几个字:〃没用的东……〃
吴晴的肩膀一耸,呜咽了起来。
在哭声中,她开始为自己现在的处境惶惶不安。李云飞明显已经抛弃了她这个盟友,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是利用她,根本没拿她的事,当盟友,而她又背叛了苏画。br的试用期怕是通不过了。但是……她又产生了一丝幻想,也许苏画并不知道上次她泄标的事,要是知道,怎么不揭穿她?她甚至还想过今晚就是一场鸿门宴,苏画会当众给她难堪,让她走人,可是到现在不也安然无恙吗?
说不定苏画真的不知道那件事,说不定可以抹去,说不定还可以继续留在br,当一个勤奋的好员工……
吴晴就这样迷幻着自己,安慰着自己,逼迫自己不要去想坏的结果,她告诉自己:一切都会过去的,就当以前做了个恶梦,醒来之后还可以继续好好做人。
苏画在那个晚上回到家中,捧了杯茉莉花到阳台上看夜色,暖暖的香味中,她忽然想起,明天是自己的生日。
生日……她望着夜空微微苦笑。今晚的星光特别美,然而越美的东西,越容易让人伤感。
以后,还会有陪她看星光的人吗?
曾经带她去看星星海的人,现在已经坐了别人的爱人。
曾经风雨无阻地在阳台上等待她的人,已经被她伤成了陌生人。
或许,再没有人会等待她,而她也将不再等待任何人。
明天,她独自过吧,反正这些年,也都是这样过的。她想起自己一个人走在北京干冷的街头,为自己买生日礼物,然后坐在咖啡馆里,点一块小小的蛋糕,没有蜡烛,没有祝福,只是自己在心里给自己唱生日歌:〃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苏画,happy birthday to you……〃
第二卷 破茧成蝶31 happy birthday
不能想了,再想会流泪的。苏画仰起脸,睁大眼睛去看星空,忍回眼中的泪。
时间,大概已经过了十二点,现在,已经是她的生日了,苏画微笑,想在心里虽自己说第一句祝福,却听见手机铃声响起。
会是谁?苏画心里一跳。
屏幕上显示的,并不是她心里第一时间跳出的某个名字,而是林暮雪。
〃亲爱的,生日快乐。我今天还赶不回来,周末给你补,到时候任你宰个够。〃
苏画笑了,眼里有些湿润:〃你放心,我不会客气的。〃
她听着林暮雪在那边叽里呱啦地发牢骚,说采访多么不顺,饮食多么不习惯,当地民风多么彪悍,心底原本的落寞,渐渐被温暖化开……
早上醒来,苏画照常上班,似乎这就是最普通的一天。
吴晴见到苏画的时候,小心戒慎地问早安,苏画也神色平静地说早安,似乎一切真的像吴晴昨晚想的那样,过去的一切,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她赶紧打文档,比刚才时更卖力工作,过了一会儿又想起来,赶紧去给苏画泡茶。
苏画端着茶杯,微笑着说了声〃谢谢〃,又接着低头工作。
吴晴站在一边磨蹭着想再说些什么好听的,可是两只手的手指在背后纠结了半天,却最终没想出到底说什么合适得体而又不引起怀疑,最后只好沮丧地出去了。
等她出了门,苏画抬起眼,看了看她的背影。
她知道,吴晴对自己做过的事后悔了。但是这个世界上,往往是没有后悔药可吃的。何况,吴晴后悔,只是因为觉得她自己现在太倒霉,而不是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做得不对。
这样没有反省的后悔,并不能给她往后的人生,带来任何助益。若是有错不罚,她只会窃喜自己因为聪明没有被抓住,以后甚至可能会继续怀着这样侥幸的心理,犯更大的错。
她需要一次刻骨铭心的人生初体验。
整间办公室,静得出奇,吴晴在这种诡异的安静中,越来越压抑。到了十点多的嗜好,苏画出去了。吴晴一直竖着耳朵,直到听着苏画的脚步声消失,然后听见电梯门开合的声音,才喘了一口气,伏到桌上半响,心一直慌慌地跳。
她觉得脑子里那样混乱,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像一团乱麻,她找不出解开的办法
最后,她终于想起一个人名,顾渊,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拨通了顾渊的手机,等待他接起的时间里,一直紧咬着嘴唇,有种想撒娇的委屈。
当顾渊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她觉得自己快哭了:〃顾大哥。〃
吴晴不敢把自己做过的事告诉他,只是梗咽着说:〃我怕……我通不过试用期。〃
〃为什么?不是做得好好的吗?〃顾渊安抚她。
〃我觉得……我举得……苏经理不喜欢我。〃吴晴将所有的问题都推到了苏画身上。
顾渊在那边有点啼笑皆非:〃苏画不是难相处的人,你自己想多了吧?〃
见顾渊还为苏画说话,吴晴觉得心里本已强压下去的嫉妒之火又燃了起来,赌气地说:〃她就是不喜欢我。〃
顾渊在那边眼神沉了沉,声音却还是温和的:〃这样吧,过两天我又要过来你们这里培训,到时候我跟苏画说说。〃
吴晴觉得房间内的光线一下子明亮起来,心里的阴霾也散了,甜笑着说:〃谢谢顾渊大哥。〃
〃没事。〃顾渊一向对小女孩温柔惯了,也顺势再安慰她两句:〃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糟,妹妹。〃
跟顾渊通过这个电话,吴晴觉得心里又有了底气。顾渊怎么说也是公司的高管,和苏画同级,说话总是有些分量的。再说了,她又低下头甜笑,顾渊这么肯帮她,心里对她肯定是有几分意思的,要和他能成,这工作保不保得住就没那么重要了。
吴晴沉浸在自己甜蜜的臆想里,却不知道,过几天她将会遭遇她人生中的晴天霹雳。
苏画一直到下午才回到兆新,进了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她听见有人在往这边跑,喊着:〃等待。〃
她赶紧按住键,却发现进来的人是秦棋,秦棋也没想到电梯里的人是苏画,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怔住。
苏画有点僵硬地笑了笑:〃是你啊。〃秦棋也笑了笑。
两个人的电梯,一片尴尬的沉默。
电梯慢慢上升,苏画忽然听见站在旁边的秦棋清了清嗓子,好像是鼓起勇气想说什么,可是却又什么都没说。
一直到电梯快到他们所在的楼层,他终于开了口:〃生日快乐。〃
苏画讶异地转头去看他,印象中,其实她并没告诉过秦棋她的生日是哪天。
秦棋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眼睛盯着脚尖,有点不自然地说:〃那天你和大厦管理员签租约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的身份证号。〃
〃哦。〃苏画恍然大悟,那一瞬间,心里觉得感动,为秦棋对她的细腻用心。
〃谢谢。〃在走出电梯的时候,她轻声说。
秦棋只是微笑了一下,就走进了自己的公司。苏画也推开自己公司的玻璃门。
两个人的背影相对,秦棋在快走进里间的时候,回头又忘了一眼,却发现她的背影早已看不见。
离开的时候,她总是比他走得快,而且从不回头。
他的心里发涩,听见曾蓓蓓在叫他:〃秦总,刚才张总打电话来,说晚上和你见面。〃
〃知道了。〃他点了下头,径直走进自己办公室,关上了门。
曾蓓蓓站在门外,眼神落寞。为什么他总是看不见她呢?他的眼里,只有对面的那个女人。可是人家的心里,有没有他?
苏画坐在桌前,望着仙人掌发了好半天呆,为秦棋的那一句〃生日快乐〃,也为今天没有听到的那一句〃生日快乐。〃
为什么,她明明告诉自己不在乎,却还是会盼望听到那个人的祝福?
这时,吴晴进来了,打断了她的失神。吴晴这时候看起来依旧低调,眉目之间却隐隐有股神气。
苏画不知道这种神气从何而来,可是一听吴晴问她技术部的人什么时候过来作培训,一下子就明白了,心里冷笑一声,原来吴晴以为自己搬到了顾渊这个救兵。
她神色如常:〃应该就这周四晚上到吧,你去预定下酒店房间。〃
吴晴欢喜地出去了,苏画瞟都懒得瞟她的背影一眼。
就算是天兵天将,这次只怕也救不了你。
到了下班时间,今天是她的生日,没有加班的道理,她准时离开。
先去商场血拼,买了平时下不了狠心买的东西,然后心满意足地带着心爱之物,去自己喜欢的餐厅吃东西。
一个人的生日餐,有些凄凉,她坐在窗边,静静地看夜色中的行人和车影,店里放着一首很婉转的歌,歌里的女子在伤感却又平静的唱:
无论分手多么累多么残忍
人总会找到方式恢复平衡
可就算时间治好那点疼
心里面还是留下伤痕
擦身而过
最美的烟火却最快堕落
擦身而过
越容易永远却越容易错过
……
店里的人,慢慢走得只剩下了两三个,苏画抬起手腕看表,已经快要十二点。
这个生日,就快要过去了。
她买了单,走出店门,初冬寒冷的风,让她身体微微发抖。旁边有个女孩子,此时正一边娇气地抱怨好冷,一边钻进男朋友怀里,让他用外套裹住自己。
苏画有些心酸地笑了一下,裹紧身上的外套,没有爱人的女人,只能靠自己疼。
回到家,时间刚好过了十二点。
她终究是,没有等到那个祝福。
本来就不该等到的,不是吗?他们已是陌路人。
苏画将买来的东西丢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最后在嘈杂而无聊的声音中,神经慢慢麻木,最后睡着,没有人为她盖上一条薄毯……
在这个凄清的夜里,另一个人,彻夜未眠。
他从昨晚的十二点,到今天的十二点,一直多么想,见到她,拥抱她,吻着她的唇对她说:〃画儿,生日快乐。〃
可是,他不能,她已经不愿意再见到他,他对她说,不要再缠着她,
心真痛,每一秒都痛。
之前的三年,每年的11月20日,他都在心里拼命祈祷,能出现奇迹,让他能够找到她,对她说生日快乐。
可是今年的这一天,她已经和他在一个城市,他找到了她,却还是不能亲口对她说出这句话。
画儿,画儿,生日快乐,无论你的生日……是不是和我一起过……
第二卷 破茧成蝶32 无法回应的告白
苏画是在凌晨四点多被冻醒的,这是一夜中最冷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打算去床上睡,无意中碰触到了手机,看到屏幕上有条未收短信,来自于易沉楷。
苏画本来迷沌的神志,一下子清醒过来,指尖在接收键上滑了许久才按下,最先看到的就是那个让人心里疼的称呼:
画儿,我知道你已经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可是请允许我以后每一年只在这一天这么叫你好吗?画儿,生日快乐,每天都要快乐!
苏画紧紧握着手机,仰面靠在沙发上闭上眼,泪珠从睫毛间隙里浸了出来。
以后每一年的这一天?若是你已经为人夫,为人父,还能叫我画儿吗?
她想起多年前的那个楼项,他叫她画儿,她叫他小易的时候,是多么纯粹温暖的爱。可是如今,她却已经再也叫不出〃小易〃,而他每叫她一次〃画儿〃, 都像是用刀背,在她心上再划上一道痕,不流血,却钝钝地疼。
她没有再回到床上去睡,而是就这样在沙发上坐了两个小时,看着薄纱外的天空,从漆黑到微曦,最后阳光渗进来,刺痛了眼,她才站起来去梳洗,面对新的一天。
先去e究所找孙老师签了技术协议,一直谈到中午,和几个老师一起吃了个饭,她才回了公司。
吴晴现在真的是精神百倍,一见她进来就赶着报告:〃苏经理,我已经把酒店房间订好了。〃
〃哦。〃苏画随口答了声。
其实她看着吴晴盼望欣喜的脸,有些怜悯。
吴晴以为她搬到了顾渊做救兵,其实顾渊根本无权过问分公司的人事关系,要裁要留,都是自己一句话说了算。而且顾渊必定想得到她裁人有正当理由,也不会贸然说情。假若说顾渊真的对吴晴有情,那么,或许。但实际上,顾渊对待吴晴,并没有和对待他以前认识的那些女孩子有什么不同。他的所谓怜香惜玉,向来有限度,不过是请你吃吃饭,约你上上街,绝不会真正为了某个妹妹去振臂一呼,开罪同僚。
而吴晴,显然太高估她自己在顾渊眼里的地位,或者,对他真动了心。她将面临一场迟早会来的伤害。
不过,苏画并未算到,自己对吴晴,除了工作上的打击,居然会在感情上也成为她失败的根源。
顾渊在周四到达,苏画那天恰好有事,吴晴自告奋勇地去接机。她那般欢天喜地,苏画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任她去了。
顾渊的助理一看见吴晴,就低声对他笑说:〃这妹妹看来是真喜欢上你了啊。〃
顾渊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真喜欢我的人多了。〃
除了某个人,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顾渊的心里一沉,见到吴晴时笑容也有些寡淡。
吴晴却是兀自甜蜜,这种场合,怎么都该叫〃顾经理〃,她却一口一个〃顾大哥〃。
顾渊笑容依旧迷人,一般人看不出他的敷衍:〃这么辛苦来接我啊?你们苏经理呢?〃
吴晴其实并不愿意这个时候提起苏画,可是一想到过后还要让顾渊在苏画面前帮她说话,还是微笑着说:〃苏经理今天很忙,来不了,所以就叫我来了。〃
顾渊的眼神有点黯然,对苏画来说,大概什么事都比接他重要。
本来晚上吴晴还想拉着顾渊一起吃个饭,加深一下彼此的感情,可是顾渊推说自己已经在飞机上吃过了,不饿。吴晴只好悻悻地走了。
顾渊靠在床头懒懒地抽烟,一旁的同事调侃:〃顾经理,这不像你的风格啊,吴晴好歹也是个小美女。〃
顾渊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最后一根烟还只燃了一半,顾渊忽然按灭,站了起来:〃我下楼转转。〃
出了酒店,一个人走在陌生的街头,他想起两年多前,他常常带着苏画,奔波在北京的夜色中。那个时候,他还是普通的工程师,苏画是刚进公司技术部的小女孩,她不爱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人后面,记笔记,拿东西,任劳任怨。本来顾渊是个喜欢跟女孩子开玩笑的人,但是对于苏画,却总也开不起玩笑来。她对他的话的反应,通常是淡淡的一笑,或者干脆就像没听见。在工作的间隙,她常常只是一个人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向被女孩子簇拥惯了的他,最开始对苏画是有些反感的,可是日子久了,他反而起了一种奇怪的兴趣,愈发想要逗她说话。但是苏画永远都是那样,即便后来熟了一些,也绝不会回应过界的玩笑。这让顾渊面对她的时候,总是有种挫败感。
就这么过了一年,有天突然听说她请调到市场部了。他吃了一惊,像苏画那样内向的人,怎么会去做销售。而接下来的事,更让他大跌眼镜,半年内,她居然成了市场部的一匹黑马。客户对她的评价是--专业,客观,内敛,周到。慢慢地,顾渊有点明白过来,当初苏画在技术部,也许就是在积蓄力量,她将在售后服务中学到的专业知识,全部转化成了她在谈订单时的优势,而她冷静的个性,恰好让人更相信她的专业度。
顾渊开始对这个沉着的女孩感兴趣,有时目光不知不觉地就溜到了她的身上。而进入了市场部的她,在穿衣打扮上比以前讲究了许多,长发也剪了,短发更显得她清新淡雅。公司里的未婚男同事们,也渐渐开始在背后谈论她,有的人已经蠢蠢欲动,而顾渊从那些八卦的女同事那里,更是听说有客户在追她。
不知怎么的,他心里就有些急。遇到她的时候,总想找些话说,却又总说得不大合适。这时的苏画,已经懂得怎么和别人保持最好的距离,不和你亲近,也不让你难堪。无论你说什么,总是和气地微笑,并不跟你多计较。
这样一次一次,更是加重了他的挫败感,也更让他的目光,离不开她。
有一天,办公室里的人基本都出去了,他从外面维修回来,正在茶水间休息,忽然听见门响,看苏画进来了。他正觉得奇怪,她怎么会这么早就回公司了,却见她捂着肚子,面色苍白地坐下,从桌上端起水杯,却又放下。
顾渊是在女人堆里混惯了的人,很快猜想她大概是生理痛,想喝水,却又怕凉。
犹豫了一会,他打算去给她倒杯热水。正在这时,门却又开了,梁曼丽尖利的声音响起:〃哟,苏画,不是去竞标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搞砸了吧?〃
顾渊皱起了眉,想要出去帮苏画解围,却见她站起来,脸上丝毫没了刚才的虚弱。她很镇定地上下扫视了一遍梁爱丽,然后嘴角一翘:〃我劝你有空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的业务吧,免得业绩太差,付不起你每个月买名牌的高额卡债。〃
梁爱丽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手指看她说不出话来,最后狠狠地顿着高跟鞋走了。
苏画笔直地站着,直到听见高跟鞋的声音消失,才身体一软,重新跌坐到椅子上,捂着肚子趴到桌上。
顾渊在茶水间,看着这个在人前绝不服输的女孩子,忽然有点心疼。端了一杯热水,轻轻放到她桌上,她惊觉地抬起头来,一时之间来不及掩饰眼角的泪痕。
顾渊不想看见她尴尬失措的模样,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办公室就那样静默了半个小时,他听见苏画那边的椅子在响动,他低下头假装看资料,却听见高跟鞋的声音朝他这边而来,在他桌前慢了下来,接着他听见她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
从那天以后,她对他似乎比以前亲近了些,至少每次见到他,会主动给他一个微笑。而他在她的微笑中,一天天陷了下去。却发现,自己这个所谓的情场高手,居然变得缩手缩脚,不敢去追中意的女孩子。他好像只敢远远地看着她,最多开些莫名其妙的玩笑,却不敢看着她的眼睛,真心地说一句:
〃苏画,我喜欢你。〃
顾渊苦涩地仰头,望着陌生的夜空笑。那句话,在心里打转,他忽然想在今晚说出口。
他不敢犹豫太久,怕勇气又消失了,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她的号码:〃苏画,我有事跟你说。〃
苏画刚结束饭局出来,走在大街上,冷风让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明天见面再谈行吗?〃
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到她的小家,喝一杯温暖的热茶。
〃不,就今晚。〃顾渊的声音,有种破釜沉舟的坚决。
苏画愣了愣,以为是吴晴终于打动了他,让他决心为她请命。
这事的确不好在办公室里当着吴晴的面谈,苏画答应下来:〃那行,四十分钟后在你酒店附近的纯典咖啡二楼见吧。〃
当苏画到达纯典的时候,顾渊早已在等她,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有两三个烟蒂。
为了吴晴的事,这么焦灼吗?苏画笑了笑,在他对面坐下来,等着他开口。
可是他却只是招手让服务员过来,问她要喝什么。
〃茉莉花茶,谢谢。〃苏画简单地说。
在等待茶上来的时间里,顾渊一句话也没说。
当茉莉花茶终于送到,苏画用双手捧住那个茶杯,深深嗅了嗅香味,那一瞬间,眼睛微闭,唇微抿,在顾渊眼里,异常安静甜美。
他再也忍不住,伸手覆在她纤细洁白的手指上。
苏画吓得浑身一僵,立刻想甩开,却把热水溅到了顾渊手背上。
他却依然不放手,只是紧紧地握着。
苏画渐渐镇定下来,问了一句:〃顾渊你要做什么?〃
〃我喜欢你很久了。〃顾渊不管不顾地说出那句埋藏在心底许久的话。
苏画心中惊诧,面上却还是平静的:〃你知道我不是开得起玩笑的人。〃
〃我没开玩笑,对你,我开不起玩笑。〃顾渊深深地看着她,这是他第一次直视她的眼睛。
苏画在这样坦荡热烈的眼神里,开始意识到,他说的是真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试图说服他:〃顾渊,不管怎样,你先放开手好吗?〃
〃你对每个人的告白都是这么冷静吗?〃顾渊问,语气里有了悲伤。
苏画垂下了眼,其实她并不擅长如何婉转拒绝男人的告白,而又做到不伤害他。所以,她只能选择沉默。
〃告诉我,苏画,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顾渊手上的力道变得更重。
〃对不起。〃苏画低声说。
她真的没有丝毫心理准备,会遭遇今晚的表白。在她眼里,顾渊是一个对所有女孩子都好的人,从来没有对她特别过。而她在北京的三年,一直在工作和旧伤中挣扎,也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居然有人对她投注深情。所以现在的场面,让她不知所措。
在僵持中,顾渊终于慢慢松了劲,最后他放开了她的手,掩住自己的眼睛苦笑:〃苏画,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有谁能走进你的心?〃
苏画也苦笑起来:〃也许以后,再没有人。〃
〃那么以前呢?也没有吗?〃顾渊难过地追问。
苏画闭了下眼睛:〃有。〃
只是一个字,却说得无比艰难。
〃到底是那个易总还是对面的秦总?〃既然到了这个份上,他至少要知道自己到底败在谁手上。
苏画却咬紧唇,怎么也不肯说出那个名字。
〃算了。〃顾渊惨然一笑,站起来去吧台买单,然后一个人失了魂般地下楼。
苏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角,也觉得心里发疼。她也曾经有过爱人却得不到回应的时候,所以她并不愿意去看到别人因为她而受到同样的伤害。
任何一份真心,都是珍贵的。顾渊的真心,她同样感激,只是,她的心已经丢失在某个人那里,再也找不回来,所以,她无法回应顾渊的真心,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一句:
〃对不起,谢谢你。〃
第二卷 破茧成蝶33 一声叹息
苏画第二天在办公室见到顾渊,彼此眼光一碰,便迅速各自避开。后来,顾渊和苏画谈着培训的事,眼神却不是投递在资料上,就是转向别处,始终不看她。苏画心里沉重,却又深知自己根本为他做不了什么。出门的时候,顾渊率先走在前面,背影那样落寞。
吴晴今天只顾想着自己心里的那点事,并未察觉苏画和顾渊之间的不对劲。培训的时候,她也巴巴地跟去了,可是顾渊对她,并没像以前那样亲切,态度淡淡地,培训的休息时段,就一个人到走廊暗角去抽烟,并不怎么理人。苏画只是远远的站着,假装不去看顾渊,心里像是被什么糊住了,闷得喘不过气。
下午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快下班,而顾渊明天早上就将飞回北京,眼看他丝毫没有跟苏画谈自己试用期转正的问题的意思,吴晴有点急了。
那一阵,苏画去了卫生间,吴晴赶紧凑到顾渊跟前,忸怩地娇嗔:〃顾大哥,你答应帮我说的事呢?〃
顾渊有些心不在焉地翻着资料:〃什么事?〃
〃就是试用期的事啊?〃吴晴着急地提醒他。
〃哦。〃顾渊看了她一眼,沉吟了下才说:〃其实这事不在我的权限范围内,我说了恐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那也得帮我说说啊,你可是答应过的,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吴晴心里焦灼,口气不自觉就变得有点重。
顾渊本来心里就郁闷,此时被吴晴这么一冲,也有点烦了:〃若苏画真是不让你通过试用期,也自然有她自己的理由。〃
吴晴气急,这是怎么说话的?这分明是在维护苏画,贬低自己。
掺杂着浓重醋意的气愤,让吴晴冲出口的某些话很难听:〃她能有什么理由?她自己都是那样的人。〃
这句话刚说完,吴晴突然看见苏画出现在门口,冷然地看着自己。
她浑身打了个寒颤,却仍旧不想认输,反正苏画都听见了,她干脆抱了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死死地瞪住苏画。
而当顾渊听吴晴说苏画,〃她自己都是那样的人〃,心里一股火气直窜上来,他受不了听任何人说苏画不好。
〃吴晴,你说话有没有点分寸?〃他先苏画一步呵斥。
吴晴转过头来看顾渊,极度委屈而嫉妒地大嚷:〃你干嘛这么护着她?莫非你也是她的那些男人中的一个?〃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顾渊,他将手里的文件狠狠砸在桌上,吴晴的水杯打翻了,茶叶泼在洁白的文件纸上,一片狼藉。
苏画从进公司以来,从来没见过顾渊发这么大火,他虽然一向是玩世不恭,却是个公认的好脾气,特别是对女孩子,连句重话都不会说。
虽然她也为吴晴的话生气,但是此时却不得不打圆场,伸手去拉顾渊,低声说:〃算了,算了。〃另外的那个同事也过来拉他,却怎么也拉不动顾渊,他血红着眼睛瞪着吴晴。
吴晴觉得这些日子内挤压的难受,担心,害怕,都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因为她心里最后一根保底的线断了。能说的,不能说的,她都泼妇般地吼了出来:〃我说的不对吗?别以为我不知道,苏画你拿的华易那张大单,不过是因为你和人家老总有一腿。明明自己在外面就不干净,回到兆新,还装得一副纯洁的样子和对面的秦总手牵着手谈恋爱,真恶心,苏画我觉得你真恶心,你就是个……〃
她最后的那个恶毒的词,没敢说出口,因为她看见顾渊高高扬起了手,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她呆呆地看着他。她到这一刻,才愿意相信,顾渊的心里,真的没有她,一丁点都没有。
她呆站着,忽然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把桌上的东西往拼命地上砸。
苏画什么也没做,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在这一刻,她忽然平静了。她看到的,似乎是另一个程惜雅,总是费心地想要抢夺什么,然后在抢不到的时候,就气急败坏地撒泼。这些日子以来,她心里存着的对解雇吴晴的那点愧疚,也彻底消失了。
当吴晴的哭闹略微告一段落,苏画开口,声音平直,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你可以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了。〃
吴晴很不服气地冲着她大喊大叫:〃你说叫我走人就走人,理由呢?有本事你给我一个理由。〃
苏画只是挑了挑嘴角:〃你说呢?〃
吴晴神情微滞,却还是要逞强:〃我告诉你,苏画,我会向总公司申诉!你没有权利就这么解雇我!〃
苏画的声音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