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易沉楷突然话锋一转。
魏庭愣了一下,回答:“我不是已经立下了军令状么?两年之内不会离开华易。”
“假如华易风雨飘摇呢?”易沉楷按灭了烟,直视魏庭。
魏庭没急着回答,吸了口烟,慢慢吐出来,看着烟在他眼前打了个卷,他才说话:“站得住就站,站不住就走。”
易沉楷盯着他两秒,笑了:“这是句实在话。”
他跟魏庭的情谊,还没到让魏庭誓死效忠的地步,假如魏庭此时高喊口号,他反而觉得不可信。
打开桌子的暗屉,他拿出一张卡,放到魏庭面前:’你刚升上来,明里的奖金,我不能给你发的太多。’
这一刻的魏庭,心里某个地方似乎被松了土。
这时,门被敲响,苏画走进来:“易总,李总说想要上来汇报工作。”
魏庭站起来:’那我先下去了。“
易沉楷点点头,把卡推到他手边:“这是你应得的。“
魏庭顿了顿,收下。
走到门口,他又突然回过身来,对易沉楷一笑:“易总,新年快乐。“
易沉楷怔了下,微笑着回答:“新年快乐。”
111狗脖子上的铃铛
等魏庭走了,苏画跑到易沉楷身边鬼头鬼脑地笑:’我刚才好像看见桌子上有张卡。“
易沉楷不动声色:“是啊,那是给魏庭的年终补贴。“
苏画一脸羡慕:“还暗补啊?“
易沉楷忍着笑:“嗯,我抽屉里还有一张。“
苏画顿时心花怒放:“给我的?“
易沉楷摸着下巴打量苏画,苏画立刻毕恭毕敬地站直。
看了她半天,易沉楷才说出答案:“不是,给李总的。”
效果不出他所料,苏画的嘴角,从上翘的弧度,迅速变成了下垂的弧度,冷哼一声。
易沉楷用两只手,揪住她两边的脸蛋:“我都把自己送给你当年终奖了,你还不满意?”
苏画忍不住笑:“是哦,好大的年终奖。’
嬉闹完了,苏画又奇怪地问易沉楷:“为什么要给李总?“
易沉楷放下手,恢复了深沉的眼神:“因为我需要一个铃铛。“
“铃铛?“苏画不解。
“狗脖子上的铃铛。狗一动,铃铛就会响。“易沉楷冷笑。
苏画并不笨,思索两秒就明白了易沉楷的意思,点点头:“我这就去给李总办公室打电话。“
苏画的电话,是程惜雅接的。
苏画的语气是冷淡的公事公办:“你好,易总让李总上十楼有事情。“
程惜雅暗自咬牙,总裁秘书的谱,还摆得真大!
可是,易沉楷对苏画的宠,是人都看得出来。她毕竟还要在华易吃这口饭,不能妄自犯上。苏画已经不是她惹得起的人,相反,还要巴结,没见连李总跟苏画说话,都是一口一个谄媚的“苏秘书“么?
“苏画啊,放了假去我们家玩啊。“程惜雅恢复了一贯的甜腻腔调。
苏画只是淡淡一笑,眼神中露出嘲讽,看来程惜雅见风转舵的本事,永远无人能出其右。
说了句再见,就挂掉了电话,她不屑与这种人敷衍。
程惜雅气得几秒之后才平静了呼吸,进去转告李总。
看着李总对着书柜的玻璃整理仪容,然后清嗓子润喉。程惜雅只觉得心里窝囊,她原本以为自己在华易找到了大靠山,现在这靠山却只是苏画靠山面前的卑微的奴才。为什么她就这么背?!
李总此时倒是顾不上观察程惜雅的眼神和脸色,急匆匆地上了十楼。
易沉楷对他笑容可掬:“坐。”
李总受宠若惊地坐下。
没等李总开口汇报,易沉楷就主动夸奖:“你今年的事情,做得很不错,帮我解决了很多难题。”
李总觉得,这一定是在暗示自己在处理老孙跳楼事件中所做的贡献,连忙笑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易沉楷笑眯眯地拿出那张早已准备好的卡:“这个你拿着。“
李总心里极其高兴,却表现得十分谦虚客气:“这我怎么受得起,我也不过是做了些份内的事。“
‘这有什么好受不起的,跟我久了你就会知道,我这个人做事,一向赏罚分明。“易沉楷很豪气地说。
李总暗喜,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跟上易总了。
于是,他也就不再推辞,而是将卡收到手里:’易总您放心,以后我会继续好好为公司效力的。“
易沉楷亲切地笑,知道这人已经成了坚贞的保皇党。
既然是所谓的亲信,自然要给更多的暗道消息,来显示对别人的信任。因此,易沉楷就把职工入股的秘密,送给了他。
李总有短暂的惊愕,但是很快又恢复了神色:’这也是好事,为大家着想嘛。’
易沉楷微笑,看来自然会有人替他宣传正面效应。
“唉,不过肯定也还是会有人觉得,我这是在搜刮大家的血汗钱啊。”易沉楷叹了口气。
“那是他们不识抬举。’李总表现得很义愤。
易沉楷很满意这样的效果,接着下套:’所以平时也要请你多帮我留心大家的思想动态,毕竟我刚来,很多人跟我也不亲。’
这就是说自己跟他很亲??李总心里乐开了花,点头如鸡啄米:’这个您尽管放心。“
易沉楷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对魏庭说过的同样的话:“事情交给你我放心。”
李总感激涕零地告辞了,出来的时候,还特意跟苏画道了个别,讨好中带着点亲热,苏画知道,他一定以为,他们都是自己人了。
易沉楷收买人心的道行,实在是高深。
这时,易沉楷出来,站在苏画桌旁伸了个懒腰,有一搭没一搭地揪着她的太阳花贴纸夹:“好啦,终于放假了。”
苏画拍开他的手:’再揪弹簧就坏了。’
易沉楷又恶作剧地故意使劲揪了两下。
苏画瞪着眼怀疑,这个坏孩子,真的是刚才那个城府难测的老板吗?
不过,也好,就让他在自己身边,做个快乐的淘气包吧。她宠溺地笑。
112甜蜜的篇章
忙了一年到头,总算放假了,两个人都有些懒懒散散的。在苏画住的地方附近随便吃了点饭,去小区门口的影碟店租了两部电影,在超市买了些零食水果就回家去了。
路上,易沉楷一手牵着苏画,一手提着那些零杂的方便袋,心里有居家的温馨感觉。
到了家,易沉楷去放碟,苏画在厨房里洗水果,淅淅沥沥的水声,让易沉楷心里的温馨更深,他微笑,两个人一起过闲适的小日子,原来这样舒服。
苏画把水果摆上茶几,电影已经播完片头介绍。两个人挤在沙发上看电影,像两只腻在一起的猫。
易沉楷的下巴靠在苏画头上,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趁她看得入迷,偷偷吃她手里剥好的花生米。
等苏画想起来吃花生的时候,发现掌心已经只剩下最小的一粒。她对那个偷嘴的人瞪眼:“你不知道自己剥啊,懒猪。”
反正已经被发现,易沉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开始教导苏画学习做女人的准则:“你知道人家的女人都是怎么做的吗?”
“嗯?”苏画眯起眼。
易沉楷往苏画的腿上一躺,对她眨眨眼:“你现在应该翘着兰花指,把提子剥好,然后喂到我嘴里。”
苏画皮笑肉不笑:“我是不是还应该说,老爷,甜不甜?”
易沉楷厚脸皮地点头:“孺子可教也。”
苏画送给他一个妩媚的笑,然后用娇滴滴的声音说:“老爷,那我给您削个苹果好不好啊?”
易沉楷很开心地答应:“好啊好啊。”
可是这个苹果实在削得太惊险,易沉楷眼看着那把银亮锋利的水果刀,在他鼻子上方不到两公分的地方飞舞,刀光剑影,眼花缭乱,把他吓出一身冷汗。
未免被毁容,他迅速推开苏画坐起来,谄媚地笑:“乖,宝贝,还是我削给你吃吧。”
苏画冷哼一声,把刀子扎到苹果上,连刀带苹果丢给了他。
以为还在万恶的旧社会呢,跟她玩这样男女不平等的戏码!
易沉楷削完苹果,很主动地递到苏画嘴边,苏画毫不客气地大咬一口。易沉楷也赶紧咬了一口,两个人就这样像两只虫子,咔嚓咔嚓地吃完了整个苹果。
最后一口,易沉楷慷慨地留给了苏画。
然后,他趴在苏画肩上笑:“我还想吃苹果怎么办?”
此时电影正放到关键阶段,苏画心不在焉地回答:“那就吃呗。”
可是,下一秒,她的下巴被人握住,某人吻住了她。她口中还留着苹果的甜香,让他回味悠长。
沙发很软,像床。
床上的吻,自然不可能轻易了事。
易沉楷心里的热焰被点燃,一发不可收拾。
电影里也正进行到甜蜜的情节,音乐缠绵悱恻。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沙发上的两个人影叠在一起。
不像醉酒那次的模糊和朦胧,这一次的感觉,这样清晰。当易沉楷的手划过苏画的肌肤,她的心和身体,同时起了一阵战栗,她想要不发出声音,却控制不住自己。
而她的呻吟,就像最强的催化剂,更将这个化学反应,引向了高峰。
易沉楷的唇,不再满足于吻她的唇,而是滑向了他想去的任何地方。
苏画颤抖着想要阻止他,却发现自己全身虚软无力,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113自掘坟墓
可惜,易沉楷在某方面的运气,总是很背。
就在他快要攻克最后的关卡时,苏画的手机响了。原本悠扬的音乐声,此时却像晴天霹雳,炸醒了苏画,僵硬了易沉楷。
老天,居然是家里打来的。
这世界上最尴尬的事,莫过于跟男朋友亲热时,接到老妈的电话!
苏画做贼心虚地将衣服整理好,才敢伸手接电话。
苏妈妈很奇怪:“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
“太吵……我……刚才没听见。”苏画的声音还是有点发颤。
不甘心的易沉楷,此时腻在苏画旁边,手还在她的腰间滑动。苏画只能拼命按住他的手。
易沉楷很不满,报复性地故意咳嗽两声。
苏妈妈听见了,警觉地问:“画画,你身边怎么有男的的声音?”
这个坏东西!苏画恨得一脚踹过去。
“我……我跟朋友在外面聚会。”苏画从小到大,没对妈妈撒过谎,有点结巴。
“画画,一个女孩子家,这么晚了怎么还能跟男的呆在一起,交朋友也要有个限度。”苏妈妈的语气里,已经带着些责备。
苏画不敢吭声。
苏妈妈的语气放缓了些:“你什么时候回来?”
苏画瞟了一眼在一边偷笑的易沉楷,故意提高声音:“我今天已经放假了,明天就回来。”
顿时,易沉楷的偷笑僵在了脸上。
等苏画挂了电话,易沉楷爬过来,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你回家了,我怎么办?”
“凉拌。’苏画气呼呼地站起来赶人。
易沉楷被苏画拖着推出了门:“回你的家去,我妈说了,女孩子家不能这么晚了跟男人呆一起。“
易沉楷万分懊悔自己刚才自掘坟墓的愚蠢行为。
他推住门框,做最后的努力:“画儿,你最善良了,不要这么早回去好不好?“
早知今时,何必当初?刚才捣乱的时候干嘛不想清楚后果?
苏画又好笑又好气,给他留了一线生机:“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易沉楷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决定明早天不亮就来堵门。
他走了,苏画关上门,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只要想到要把他一个人丢在这个城市,心里就会疼。她走了,谁来陪伴孤单的他?
第二天早上,苏画一大早起来,就给妈妈打电话,违心的撒了第二个谎,说临时通知要加班几天。
妈妈奇怪地问:“去年怎么就没加班呢?“
苏画只好回答:“我现在是总经理秘书,所以比去年要忙。“
妈妈想到女儿升职了,开心之余也没有再多问,只是嘱咐她尽量早点回来。
苏画愧疚地问:“你跟爸想要什么,我买了带回来。“
“我们什么也不需要,你别乱花钱。“苏妈妈赶紧阻止。
苏画只觉得心里发酸,他们家境普通,父母一生节俭,一分一毫省下来的钱,都以她的名字存在银行里。妈妈早到了该保养的年纪,却仍旧用着从超市里买来的护肤品。爸爸也是永远用着他的老旧剃须刀,不舍得换个电动的。去年春节的时候,她给父母包了个红包,可是妈妈转手就又给她存了,舍不得花她一分钱。
那么,今年她干脆直接给父母买好礼物带回去,也许换来一声责备,她却知道,他们的心里,一定是欢喜的。
刚跟家里打完电话,门铃就响了,苏画微笑,知道一定是某个人,怕她私逃,逮人来了。
114尴尬的偶遇
打开门,她倚在门框上,看着易沉楷:“干嘛呀?来给我送行?“
易沉楷假装没听见,搂着她往里走:“哎呀,在门口站了半天,好冷。“
他的身上,的确是冰凉的。大概真的是已经在门外站了些时候,怕影响她睡觉。
苏画心疼了,低斥:“傻瓜。“
“跟傻瓜在一起,很容易变成傻瓜。“易沉楷嘿嘿地笑。
苏画白他一眼,却还是偎在他怀里,帮他暖手。
易沉楷抱着她,轻声说:“其实我真怕今天一来,发现你已经人去楼空。“
“怎么会?“苏画的眼睛有些发酸,或许是因为小的时候,曾经被最爱的人背弃过。他的心里,一直是没有安全感的,害怕身边的人会走,会丢下他,所以他一直强硬地拒绝所有人的接近。
“只要你不离开我,我绝不会离开你。“苏画抱住他,对他许诺。
易沉楷在她的怀里安心了,把脸埋在她的颈间,低沉地叫她的名字:“画儿。“
现在他叫这个词,总是在“画’字的尾音后面,轻轻地打个卷,那个”儿“字就那样自然地被带出来,听起来那样亲密而特别。
全世界,他是唯一这样叫她的人,她是他一个人的画儿。
甜蜜过后,两人出去逛商场买东西。看着苏画在化妆品柜台前仔仔细细地询问试用,又拉着他帮她挑选剃须刀。买了东西,易沉楷要帮她付钱,她却固执地不让,说这是她做女儿的孝心。易沉楷作罢,在一边看着她温柔地笑。
过后苏画又是满商场转,给她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买东西,连小堂弟小堂妹的玩具都没有漏掉,唯独没有易沉楷的。
他不爽地抱怨:“偏心。”
苏画贼笑,用他自己说过的话来打发他:“我不是把自己都送给你当礼物了么?”
易沉楷坏笑:“又没全部送给我!”
“色狼。”苏画微红着脸打他。
两个人正在打闹之中,突然看见迎面过来的两个熟悉的人,动作停了下来。
齐心悦的手臂上,还挂着绷带,秦棋提着东西走在她旁边。
苏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易沉楷的手,已经占有性地搂住了她的肩。
“你的伤……好些了么?”苏画镇定下来,轻声问齐心悦。
齐心悦这一次没有像往常那样排斥苏画,反而淡淡笑了笑:“好得差不多了,过两天就可以拆石膏了。”
“哦。”苏画答应一声,就又没了话说。
身边的两个男人,表现得不大配合两个女人寒暄的客气场景。秦棋沉默地看着别处,易沉楷的手也是箍得苏画肩膀生疼。
再聊下去,也是尴尬。苏画对他们两人微微点了个头:“那我们先走了,你们逛吧。”
“好的。’齐心悦也点点头。
两对情侣,向两个相反的方向,背离而去。
不知道为什么,苏画老觉得秦棋和齐心悦之间,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因此快走到门口时,苏画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人的背影,她终于反应过来,那两个人,没有牵手。
或许,只是她太敏感了吧,因为秦棋要提着东西,所以才没有牵齐心悦的手。
而苏画的回头,被易沉楷看在眼里,他的手从她肩上滑了下来,脸色也变冷了。
苏画轻轻地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端午节期间更新说明
端午节到了,大家都要吃粽子休假出去玩,我也一样,呵呵。所以这几天我也休息下,两天一更吧。
祝所有人端午节快乐。
清荷
115但愿人长久
下台阶的时候,两个人都没说话,易沉楷闷闷地,心不在焉。
这时,一个男人对着苏画直冲过来,苏画被撞得叫了一声。
易沉楷赶紧将她揽住,怒视那个人:“你干什么?“
那人摆手赔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说完又继续向人群中挤去。
苏画突然发现有问题,一摸口袋:“我手机被他偷了。”
可是此时,那男人已经在人群中穿梭得不见了。苏画气得直跺脚。
苏画生气的样子,总是特别可爱。易沉楷忍不住笑了,抱着她哄:“算了算了,不就是个手机吗?”
苏画嚷嚷:“那是我刚上班的时候花了大半个月的工资买的呢,为这手机我都吃了好几天方便面。“
易沉楷看着这个搞笑的丫头,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
‘我送个新的给你好不好?“
苏画听见这句话,脸上阴转多云:“真的?”
易沉楷捏捏她的鼻头:“就当我补给你的出差礼物。”
苏画脸上立刻阳光灿烂:“那倒也是,你还欠我的礼物呢。”
易沉楷直翻白眼,真是讨了便宜又卖乖的家伙!
买手机的时候,苏画根本不管功能,唯一的要求是颜色一定要是粉红色。
易沉楷无奈,这世上真的有kitty猫吗?是的,就在他身边。
最后是易沉楷帮她挑的,粉得如同快要滴下来的草莓冰淇淋,可爱至极。而且是具有五百万像素的最新款。
苏画看了看价格,扯了扯他袖子:“太贵了。’
易沉楷却不以为意,指着旁边同款黑色的对售货员说:“再拿一个。’
苏画吐着舌头对易沉楷笑:“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侣手机吗?”
易沉楷敲敲她的头:“你太笨,怕你不会用,所以买个一样的好教你。”
苏画皱皱鼻子,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损她。
从手机商城出来,两个人手牵着手去对面那个熟悉的广场上去散步。
苏画拉着易沉楷的手,一路跑到某个点停下,仰起头笑着问他:“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易沉楷瞟了一眼远处的小店,微笑着回答:“怎么不记得?”
是的,这里就是他送她好鬼面具的地方。苏画又想起,那天晚上他揭开面具的一刹那,那样宿命的唯美。
就像太平遇到了薛绍,她也遇到了脱下面具的易沉楷。
只是太平公主和薛绍,那般美丽的相遇,却有着那样惨烈的结局。那么,他和她呢?
苏画望着远方的眼睛里,有了忧伤。
人生的旅程中,总是相遇,告别,再相遇,再告别,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陪你走到最后,往往在路途中,那些曾经牵过手的人,不知在那个时候,就松开了牵着的手,彼此失散了。
她曾经用了十年的时间,去等待江岷,等待自己长大。却在即将长大的时候,看见他和她所谓的密友,在她面前约会,亲密,甚至,她还做了他婚礼上的伴娘。
当她在最难堪的时刻,遇到秦棋。她真的以为,那是骑着白马来拯救她的王子。可是,她热切,他躲闪。她要永远,他不能给。到了最后,她才知道,原来他心里还有一段存在了二十年的爱情。花二十年的时间,去爱一个人,应该是爱到头发丝里了吧,谁能做时间的对手?
所幸,她遇见了易沉楷。其实,她早就遇见了他,只是她太笨,没有发现身边的凝望。
有句话说,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可是,他等了。他看着她为了别人徘徊,远去,又回来,只是温柔地站在原地等待,不离,不弃。
苏画转过头,看着易沉楷。此时的他,其实正在气闷,他以为,苏画眼里的忧伤,来自于和秦棋的再次相遇。
苏画微笑了下:“每段爱情,就像一本书,翻到封底,故事便结束了。现在,我和秦棋的书,已经合上了,而我和你的书,已经打开。”
说到这里,她轻轻叹息一声:“你说,我们的故事,会是怎么样的结局?”
太过美好的故事,会不会在某一天,戛然而止?
易沉楷的心,在她的话里舒展开,却又再次缩紧。
他抱住了她,说得无比肯定:“我们的故事,一定是happyendg。”
她回抱住他,在他怀里闭上眼。
但愿。
但愿永远是良辰美景,花好月圆。
116呛人的彩信
再怎么磨磨蹭蹭,却还是到了不得不走的那天。
马上就是大年三十了,父母催促苏画回家的电话,也是一天紧似一天。
可是,一想到要把易沉楷一个人留下,苏画就怎么也走不了。
到了二十九的上午,苏画靠在易沉楷怀里发呆。
易沉楷的手指,慢慢绕着她的发尾。最后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回去吧,我已经帮你订好了今天下午的机票。”
苏画惊讶地抬起头看他,
他的眼神,那样不舍,可是,知道她下不了决心走,却又帮她偷偷订票,免得她为难。
苏画的眼里很快便涌上了泪水,她抱着他哽咽:“我走了你怎么办呢?“
易沉楷拍拍她:“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已经习惯了。“
苏画听他这样说,心里更疼,习惯孤独,多么凄凉的习惯。
默默地吃过午饭,易沉楷送她去机场。
苏画在这个时候,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以前在车站,总是看见那么多情侣忘情拥抱接吻,当时她还觉得,这样做实在是太不顾场合。
可是现在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在大厅里,她一直紧紧地靠在易沉楷怀里,易沉楷也不时低下头吻她的唇。
分别的时间到了,苏画眼圈红了,咬着唇站在易沉楷面前不肯走。易沉楷强忍不舍,笑着给她抹眼泪:“乖,再过五天,我们就又在这见面了。“
只是五天吗?为什么她觉得好像他们要分别五年?是不是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都是这么夸张?
苏画踮起脚,最后一次吻了他:“我走了,会每天想你的。“
苏画走了。易沉楷一个人开着车,在城里四处转悠,没有了她,这个城市又重新变得冷漠而寂寥。
不知不觉间,他回到了苏画家的楼下,苏画走的时候给他留了钥匙,此时他却不敢上去,怕那一室的空荡,会将思念加重。
他坐在车里默默地抽烟,掐着时间算她现在的行程。
彩信音清脆的响起,他打开,是苏画特大号的笑脸。五百万的像素,果然清晰。
“我到了,亲爱的。”
易沉楷笑着,手指在触摸屏上轻点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唇,指尖落下的地方,晕出一个个水涡。
苏画接到的回信是:
“下次把手机拿远点,不然脸很大很恐怖。”
苏画看着屏幕笑骂:“坏嘴巴。“
有苏画的笑脸陪伴,易沉楷有勇气上楼了。他觉得,这是回家。
在沙发上坐了许久,直到暮色降临,才想起吃晚饭。
苏画的厨艺实在让人无法恭维,除了加工超市里买回来的半成品,唯一的独门绝技就属下面条了。因此这几天他们不想出门猫在家里的时候,易沉楷基本都是被她用面条凑合着打发。估计是被她虐待惯了,今晚他居然还是想吃面条。
可是等他按照苏画平日里的步骤下好面,却发现没了她的陪伴,面条那么难以下咽。
胡乱吃了两口就倒了,百无聊赖的他,满屋子里乱转。
无聊的人很容易做出让人无语的事。
于是乎,苏画的手机就开始不停地响,她目瞪口呆的看见她的沙发,她的电脑,她的床,她的衣柜……变成照片传过来。
当看到最后一张,她忍无可忍地回短信大骂:
“易沉楷你这个大变态!“
居然连她的内衣都拍!
易沉楷在这边哈哈大笑,他完全可以想象她此时气急败坏的样子。
易沉楷决定今晚就在这住下,得意地哼着歌洗完了澡,他倒到她床上。
她的被子还带着她的体香,枕头上有她头发的香味,他深深地嗅。然后继续发短信骚扰她:
“五天后你躺到我旁边的枕头上来哦,我在床上等你!“
苏画正在喝水,看到这条短信,一下子被呛得满脸通红。
苏妈妈过来给她拍背,她吓得手忙脚乱地将手机藏到口袋里。不敢看妈妈怀疑的眼神,苏画低着头心里咬牙切齿地默念一千遍:
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117常回家看看
被苏画的味道包裹着,易沉楷睡得格外香。他起床的闹铃是苏画的电话:“懒猪,起床啦,快十一点了。”
易沉楷偷偷打了个呵欠:‘你怎么知道我还没起床,我一大早就起来了,帮你的房子做了大扫除。“
苏画不屑地“切“了一声:”少来吧你,你要是起床了,还不继续拿无聊短信轰炸我?你要是真帮我做了大扫除,还不赶紧拍照向我表功?!“
易沉楷干笑两声:“画儿啊,你真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哪。“
苏画撇撇嘴:“你今天打算干什么呢?“
易沉楷立刻开始装可怜,妄图利用苏画的愧疚抵消掉他昨晚恶作剧带来的恼火:“你走了,就只剩我一个人,能干什么呢?找个美女陪我吧……“
“嗯?“苏画拔高了声调。
易沉楷偷笑,接上一句:“我又不敢。“
苏画在那边掰手指,哼,我看你有那个胆?!!
“我一个人出去吃饭吧,餐厅里的人肯定都会以同情的目光看着我,说不定哪个妈妈还会对她小孩说,看那个叔叔多可怜啊,过年都没人陪他吃饭。“
苏画默然。
易沉楷继续:“唉……所以我也就只能去买上两包方便面,最多加根火腿肠,当作年夜饭……“
易沉楷说得自己都开始同情自己,只听得苏画凉凉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你干脆说你打算蹲到我们小区门口,面前摆个破碗,等着过往的行人丢钱你买馒头吃算了。“
“你这个坏丫头!“易沉楷哭笑不得地骂。
苏画翻个白眼,这人真是死性不改,大过年的都还想着耍人。
胡扯完了,苏画想到了正事,放轻了声音:“你今天还是回家一趟吧。“
无论父母有多少过错,大过年的,又在同一个城市里,做儿子的怎么都该回去看看。”
易沉楷眼神暗了暗,没说话。
苏画沉沉地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
沉默在蔓延,两人都能够听见对方沉重的呼吸。
“好吧,我回去。”易沉楷低沉地说。
苏画轻轻地“嗯”了一声,又担心地嘱咐:“假如有什么不开心的,你就多想想我,不要发脾气,好不好?”
易沉楷叹了口气,他老爹那样三番五次地给她脸色看,她却还是会劝他过年回家尽孝道,这个善良的傻姑娘。
跟苏画通完电话,易沉楷在阳台上沉默地抽完一支烟,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居然是他爸亲自接的,他有些惊讶,今天没出去陪别人吗?
易家奇听见是易沉楷的声音时,有难掩的激动,脱口叫道:“儿子。”
易沉楷沉默。
“你……今天回家来吗?”易家奇问得小心翼翼。
易沉楷在那一瞬,心里有针刺的微痛,他答应了声:“嗯,回来。”
易家奇似乎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叠声地说:“好,好,好。”
易沉楷没再说什么,挂断了电话,望着远处灰沉的天空,许久,许久……
118你快乐所以我快乐
当易沉楷回到家,还没按门铃,门已经开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父亲欣喜得有些惶恐的脸,似乎生怕自己迎接不及时,他的儿子就又会掉头而去。
易沉楷抿了抿唇,说了句:“爸,我回来了。”说完将手里提着的两瓶酒递过去,那是他刚才在路上临时买的。
易家奇接那酒的时候,手有些微颤,他从未奢望过,儿子还会给他买礼物。
易沉楷进了门,环顾客厅,问了句:“妈呢?”
“你妈正在做饭呢,陈嫂今年回乡下过年去了。“易家奇赶紧说。
这时易母也从厨房里出来了,易沉楷淡淡地笑了笑,他已经许多年没见过他妈系着围裙做饭的样子了。
易母高兴而又局促地站在易沉楷面前,手不安地在围裙上擦着:“沉楷,我……也不知道做些什么菜……又怕手艺不好了……“
易沉楷看着母亲的紧张,心里有点不忍,笑笑:“随便什么都行的,妈。“
说完这句话,他转过头去看电视,眼角的余光,瞟见母亲悄悄地擦了下眼睛。
他微微苦笑一下,一家人,走到今天这般地步,何苦?
饭菜很丰盛,看得出来,是使了劲用了心的。
易沉楷拿起筷子,夹了一点鱼,慢慢地放进嘴里品尝。易母屏住呼吸看着他,他吃完,笑了笑:“和以前一样好吃。“
母亲赶快站起来,假装去厨房端菜,转身时眼泪已经流了出来。易家奇也默不作声地低头吃菜。
易沉楷伸手拿过父亲的杯子,给他斟满一杯酒,也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