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这一刻,她的声音染上了一层庄严与肃穆,彷如远古之神的命令一般。
平阮儿虽不明白女子究竟在做什么,却毅然决然地选择相信了她,猛然用力,随后,一声响亮的男孩哭声打破了屋内长久以来紧绷的气氛。
泉苍白着脸,立即收回手,却噗地一声吐了一口鲜血,鲜血恰好吐在了刚出声的男孩的心口。
“哇——”男孩的哭声更大了。
“泉!”平阮儿担忧地看向女子,孩子哭得这么大声,定然无事,可是女子却已经吐血,定时刚才那莫名的仪式令她受伤!
“呵呵,你这小东西,吸了我的灵力,如今还沾了我的精血,竟然还哭。”泉却只是抬起袖子轻轻地擦拭血迹,随即宠溺地将一旁准备好的干净毛巾取过来,胡乱地替男孩擦了下身子,再取过白绸将他包好放在平阮儿身侧,说道:“个头可足了,是个胖小子。”说罢人就捂着肚子栽倒在了地上。
平阮儿脸上的笑颜还来不及绽开,就变成了惊惶,“泉!”
她急忙撑起身体连爬带滚下了榻,却见泉双眸紧闭,额上密汗涔涔,整个人气若游丝。而女子的身下的裙子,已是血迹斑斑!
如今平阮儿刚生产完,自是浑身无力,本应卧榻休息才是,然而此时此刻,她如何能安卧榻上丢下泉不管!这女子完全是因为救他们母子二人才遭逢此劫!
“泉!醒醒!”平阮儿急忙拍着女子的面颊,又伸手去恰她的人中,“想想你的孩子!一定要坚持住!”
也许是最后一句话触动到了女子,女子终于醒转过来,“对,孩子……孩子!”看着裙子上的鲜血,女子惊叫的声音几乎要穿透房顶。
“来,起来!”平阮儿用尽全力抱住女子,然后奋力将她抱上床,大声道:“你不能放弃!孩子还在!”
“还在?”女子躺在床上,白色的衣裙如白色莲花铺展开来,其上血迹斑斑,再加上她那惨白脆弱的神色,令她整个人看上去仿佛一株被风摧残过的荷。
望着女子脆弱而担忧的眼神,平阮儿急忙点头道:“还在还在!”
说罢她忍着身体的诸般不适立即学着女子先前的模样扭转烛台,然后换了一盆干净的水过来,将女子的身上的血迹略微清理了一番之后,立即抓住女子的手,说道:“情况不容乐观,必须尽快将孩子生出来!”
“嗯。”女子的眼角滑过一行清泪,她自是知道自己妄动灵力引起了身子不适,导致孩子提前面世。
“都是因为我们娘俩……”平阮儿自是愧疚无比。
“不,我不悔。来吧。”女子含泪的眸子却异常坚定。
平阮儿鼻头一酸,这是个勇敢而心善的女子!
明亮的烛火下,一场死亡与新生的搏杀再次展开。柔弱的身躯里包裹着无尽的力量,这两名女子彻底地诠释了母亲这个词的含义。
在一声声撕裂人心的痛苦尖叫中,在一声声关于希望与新生的催促中,泉终是诞下了第一个孩子。
孩子从母体中出来的那一刹那,本来已经平息的惊雷不知怎地又猛然响起!轰的一声,仿佛就炸开在头上的屋顶!又仿佛炸开在窗外的院子里!
“快!”泉催促道。那雷光不知为何,竟然泛着红色,从微开的窗户中透来,打在泉脸上,使得她原本焦急惊惶的模样中带着些许绝望。
平阮儿赶紧将第一个孩子放在一旁,再次投入了接生当中。
这一次,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折磨任何人,也或许是泉疯狂用力的原因,不一会儿,瘦小的孩子就生了出来!
“泉!小的是个女孩!”平阮儿惊叫道,竟然是一对龙凤胎。而且妹妹的个头足足比哥哥大了一圈,比之哥哥细弱的哭声,妹妹的哭声更是洪亮无比,甚至远远超过了最先出生的平阮儿家的懒小子。
“轰——”还不待泉看到孩子的模样,原本坚固的茅屋便猛地被雷炸开来!竟是一道红色雷光!
平阮儿霍然抬头,只见头顶天空中,乌云层里,无数红光翻涌,如野兽咆哮,虎视眈眈地盯着下方脆弱的茅屋!蓄势待发,仿佛任何时刻都会劈下惊雷!
“天罚,真的是天罚……”泉绝望地念着,整个人躺在床上,毫无声息。
“泉!”
“哇——”孩子的哭声远比雷声清亮,霎时摄住了泉的心神。
“孩子?孩子!”她灰暗的眼眸立即涌起光亮,眼神变得分外坚定,急忙催促道:“快!阵法破了,快带他们进密室!天雷是追着他们来的!那温泉是阵眼,其中蕴含的灵力可以保住他们的性命!”
平阮儿不明所以,却相信泉修建这方温泉水一定有用,立即一手抱起一个孩子走进了温泉密室之内。就在她刚步入温泉门的那一刻,脚后跟一阵剧痛,原来一个惊雷打在屋中,将整个茅屋直接劈开了来!
混乱中她瞥了眼在榻上紧紧抱着懒小子的泉,随即立刻稳住身形朝温泉内疾奔而去。
就在她将孩子放入早已备在密室之内的摇篮中时,密室的门却陡然落下!她心中突然涌起不好的预感,立即朝门口跑去,门却已经关死!
正欲抬手拍石壁,却听得泉的声音乍然响起:“不要打孩子的主意,我绝对不会跟你们走的!”
平阮儿心中一惊,很显然,这方密室可以隔绝里外的气息,因为她完全感觉不到外面有人闯入。她连忙寻找声音的来源,这才发现墙壁上嵌着一颗奇怪的透明晶石,声音便是从里面传出来的,而她竟然还可以透过这方晶石看到外间的景象。
外面,无数神秘白袍人围着床榻上虚弱的泉,泉手中死死抱着的,正是她的孩子!而先前那肆虐的红雷已经停歇,不断地炸在院中,却再也没有劈中屋子。
“宫主,这个孩子招来了天罚,留不得。”冰冷的声音从白袍人的口中吐出,毫无情绪。
说罢身形如鬼魅一般,刹那奔至榻前,伸手就要夺她怀中的婴儿!
一道白光从泉指尖惊现,只见那白光如流星划过般引起炫目光泽,在触及白袍人的那一瞬间,却陡然迸射出无数白芒,平阮儿眼睛一眯,就在这一眯的时间里,白袍人整个人化作齑粉,刹那消散!
平阮儿无比震惊地捂住嘴巴,一息之间令人灰飞烟灭,这就是先前救了自己与孩子的灵力吗?竟然拥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噗——”却见泉吐了一口鲜血,举起的手垂落下来,撑着床榻,不断地喘着气,“谁再来!本宫主不建议送他下黄泉!”
“宫主,您莫要任性。老宫主已经下令,一定要带您回去,请您勿要为难我等。”声音中已带了威慑。
“本宫主说了,谁再来,本宫主不介意送他黄泉!”泉油盐不进。
“上!”一旁的白袍人再不客气,完全不管她的威胁,齐齐逼上!
在泉抬手准备对付他们的那一刻,最先的那个白袍人陡然动了,如电光一闪趁其不备立即夺过了孩子,“别动!否则杀了他!”
“住手!”平阮儿嘶吼道,与此同时,她听见了泉的声音,和她一样撕心裂肺。
然而依旧没有人朝石壁看来,看来,是不会有人发现这方密室的。
“他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已经流掉了,他是我在山下捡的。”泉冷冽的声音响在平阮儿耳畔,令平阮儿陡然生出希望来。她不知道这些人和泉是什么关系,这一刻,她只是一个自私的母亲,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无事……
“精血,灵力,二者皆备,宫主,您撒的慌也未免太无说服力。”
“我说了不是就不是!他不是诅咒之子,否则红雷为何不劈他!”
“带走!”白袍男子却丝毫不为所动,袍袖一挥,所有的人便凭空消失,连带先前还在榻上的泉也不知所踪,只剩下一摊染血的被褥。
不——
平阮儿拼命地拍打着墙壁,随即开始疯狂地寻找起开启墙壁的机关!
泪无声从眼角滑下,模糊了她的视线。好不容易从生死关头熬过,好不容易将他生下,他的父亲都不曾知晓他的存在,她作为母亲在他出生后都不曾好好抱过他,都没有认真细致地看过他长什么模样……她的懒小子,怎么可以就这么被人带走!生死不知!不可以!
“咔”的一声,埋头疯狂地将墙壁摸索了上百遍,她终是找到了机关所在!
“开!开!”她厉喝道,声音中带着狠戾的疯狂!
墙壁终于打开,浓烈的血腥味与隐约的诡异花香间杂在一起,顿时令她几欲呕吐!
“哇——”
身后,洪亮的女娃哭声顿时响起,响彻整个房间。与此同时,先前犹疑不定的红雷又开始迅疾翻滚,从云层中露出的红光宛若巨兽的眼眸,朝他们所在盯来!
平阮儿本欲上前的脚步突然顿住,脑海里浮现出泉淡然宁和的面容,以及她眼中的坚定与脆弱。
她是失去了孩子,可这两个孩子也失去了母亲。
更重要的是,她心中明白,那些白袍人的修为为她平生所见最高,便是以她体力功力最盛的时期而言,她也比不过人家一个手指头!所以,何谈追寻!不过是她痴心妄想。
缓缓地闭上了眼,她手迅速一动,复又将密室光上。
墙壁带着冷风落在她身前,隔绝了里外两个世界。
多日前的不详预感终于成真,那个孩子,果真离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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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汐儿终于出现了,呃,懒小子被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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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诅咒之子(二更)
“哇哇!”孩子的哭声再次响起,惊断了她的哀思。
她终于还是迈着沉重的步子朝孩子走去。只见两个孩子安然地躺在摇篮中,小手小脚已经变得十分温暖。男孩看上去脸色比较白皙,眉目虽然还未长开,却已经可以看出有其母风华,女孩和男孩长得还是比较像的,肤色却更加健康红润,此刻长大了嘴巴嚎啕的模样,甚是招人怜爱。
这一刻,平阮儿鼻头一酸,又想起了被抱走的懒小子,她只记得泉抱起来时的那粗略一瞥,那抿着的小嘴巴像极了楚轲!不过鼻子却更像她,高挺中带着些许秀气。眼睛还未长开,却不知道更像谁一些……
“呜呜……”小女孩瘪嘴继续哭了起来,平阮儿诧异地发现,女孩竟然已经睁眼了,而那眼中一闪而逝的血色红光,像极了刚才外间奇异的雷光,令她无比震惊!
她敢确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这不是个寻常的孩子!
“宫主!”一声焦急的声音从外间骤然传来,平阮儿手一顿,这声音……好熟悉。
等她反应过来之时,墙壁已经打开!只见来人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随后眼神又震惊地扫过她身后摇篮中的两个孩子。
平阮儿也怔怔地看着男子的脸,竟然与苏姨有七分相似!
最重要的是,他的声音,那样的空灵而悠远,如佛音梵唱,是令人永生不忘的天籁!这个人,分明就是传授她镜花水月的前辈!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就是苏姨一直寻找的爹。
这样的见面太过突然,以至于男子根本没有遮掩自己的面容,让平阮儿看了个透。
“夜斩?”平阮儿出声试探道,她记得泉说过,夜斩替她找接生婆去了。
看着平阮儿脸上不断变幻的神色,夜斩此刻也明白,她定是认出自己了。
“小丫头,好久不见。不过你先告诉本尊,这屋中的女子上哪儿去了。”
“关门再说!”平阮儿依旧没有忘记那恐怖雷光!
男子斜睨了眼天上滚动的惊雷,身形一闪,随即身后的石墙就轰然关闭。
“泉被一群白袍人带走了,那时候我正巧被锁在温泉密室中,目睹了一切。”
“泉?”夜斩微微皱眉,随即舒展开来,眼神瞟向了她身后的孩子,又扫了眼她身上的血迹,不由得问道:“我可不可以看看他们?”
“嗯。”平阮儿点头,既然夜前辈是泉的人,他定然不会伤害这两个小家伙的。
只见夜斩走上前来,将手覆盖了两个小孩的额上,似感受了一番,随即松了口气,继而转身迅速扣上了平阮儿的脉门,感受片刻,道:“你刚生产,元气大伤,需静养。”
平阮儿抽手回来,对于这人的诡异身法也忌惮不已,不过想到他曾教导自己心法,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原本以为改山脉布阵法,聚集墓地阴气可盖住这两个孩子身上的煞,却不料还是被察觉了……小丫头,这两个孩子身上的灵气少得可怜,等红雷一过,便再不会有人能认出他们。老夫能否恳求你,将他们当作自己的孩子抚养?”
平阮儿皱眉,心中涌起不安,不解道:“为何……泉呢?”
“你的孩子是与泉一起被带走了吧?”夜斩不答反问。
“是。”心中不安愈发浓烈,令她几乎难以呼吸。
“本尊答应你,竭尽全力保他平安。”
“你知道孩子被带到了哪里?”她激动道。
“我知道,可是无法告诉你,再会!”说罢,还未待平阮儿反应过来,夜斩便已开启机关出了密室,只听见他悠悠的声音传来,“小丫头,这是命。若非你的孩子渡了宫主的灵气,也不会被带走。若本尊所料不差,你该是难产了。宫主心善救下你们娘俩,若非她,你和你的孩子恐怕早死了。所以,便当报恩积福,还请你善待这两个孩子,或许有一日,你同自己的孩子还能再见也不一定。”
平阮儿打开墙壁的那一刻,夜斩早已消失无踪。只留下了那陈述着残忍事实的话语,连拒绝与反驳的机会都不曾给她。
与孩子再见?
若真如此简单,只怕夜斩便不会只承诺保他平安。
平阮儿心若明镜,这一刻,她突然憎恶起自己的冷静与头脑来,若是迷糊不清,或许还可以自欺欺人,相信夜斩口中所说的美好愿景,她与孩子还能再见……然而偏偏她冷眼看透了事实,知晓这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希望罢了。
尽管她觉得自己已经与行尸走肉无异,却还是手脚利落地关上了密室的门。摇篮里的小女孩睁着透亮的水眸看着她,那纯粹如琉璃一般的眸子里,竟好似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咿呀咿呀……”比起男孩的沉静,小女孩异常活泼,平阮儿鬼使神差地抱起了她,却见她抓着自己的衣襟。
她不由得一愣,这么小的孩子就会伸手抓东西了?
“饿了?”
“咿呀咿呀!”小孩特有的声音清亮而柔和,带着神奇的力量,冲散了她心中的悲伤,令她心底一角彻底柔化。
她不由得掀起衣衫,哺|乳|起来。
当柔软的小嘴轻轻吸允奶水的那一刻,她心中升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一种奇妙的联系,将本来没有任何关系的她们绑在了一起。
第一次哺|乳|,哺育的却是一个与自己毫无干系的孩子。原本只是因为不忍与心善的举动,在这一刹那,却让她腾升出一种身为母亲的责任来。
也许在山下茅屋被泉救下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她与这两个孩子的缘分。夜前辈说得不错,泉两次救下了她的性命,她该善待这两个孩子。
“咿呀呀。”男孩似乎也醒来,同样清亮的水眸与女孩的如出一辙,若非个头瘦弱得多,只怕会分不清这两兄妹。
看着两张相似的容颜,平阮儿心中百感交集,鼻头微酸。此刻,她也说不清心中究竟是什么滋味。
之后,她又喂了男孩,随后轻轻晃动着摇篮,在迷蒙的光线中渐渐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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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之时,她躺在柔软的榻上,正对着的承尘上雕龙画凤,颜色瑰丽,而鼻端是若有若无的熏香,这般安静舒适的坏境,本该令人心神安静想要睡觉,可是平阮儿却当即神经紧绷起来!
正欲起身坐起,谁知身体却绵软无力,一点劲都使不上,依旧牢牢地贴在床上,而她的衣服也早被人换了,无论是原本身上带着的楚筠留下的解毒圣品还是护身武器残月弯刀都不见了,只剩下一袭白色的里衣。
望着明黄铯的帷帐,她心中惊恐,尤其在目光四处搜寻都不见两个孩子的踪影时,更是焦急。
很明显,她被皇甫勋抓住了。
眼神迅速扫过四周,这里却并非她所熟悉的宫中的任何一个地方,虽然布置华丽,如殿堂一般,然而空气中独有的沉闷却让她立即判断出来,她在地下密室中!
虽然这方密室修建得甚至广阔,通风也很不错,然而不见天日的那种窒闷却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吱吱嘎嘎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儿,便听得空旷的殿中回荡着脚步声,那脚步沉稳中带着急切,令平阮儿脸色一暗。
她牢牢地盯着来人,似要从他的脸上剜出一块肉来一般。
“阮儿,你醒了?”这一声阮儿分外温柔缱绻,仿佛情人之间低语呢喃,带着无尽怜爱之意,却听得平阮儿一阵恶寒。
“皇甫勋,你的帝王霸业不要了吗?”她冷冷出声道。
今日被他困住,可是说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因她了解,眼前的这个帝王,骨子里向来偏执疯狂,却也向来隐忍,可为江山地位舍弃一切。
“帝王霸业?要,自然要。”他眼眸一厉,自身上陡然迸发出帝王的威势来,“平阮儿,你以为楚轲还能来救你,或是能颠覆我赤焰江山?不,告诉你,他不能。且不说他祖上有约,不得杀害我皇甫氏一族,便是他如今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又何谈来救你?”
自身难保?他究竟知道些什么!
平阮儿敏锐地抓住他话中信息,却没有出口询问,因为他从皇甫勋的眼中看到了疯狂与嫉恨,恐怕他如今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发泄口,要在自己面前狠狠地践踏楚轲一番,这种神情,通常都是常被压制的失败者在自认为胜利的情况下才有的。
暗自心惊,楚轲的绝世风华与惊人才智终是招来嫉妒仇恨,令她想不到的是,皇甫勋这样冷心冷情以自我为中心的人竟然也会受到影响。
“你在嫉妒他?”嘲讽的语气尽显,里面满是对他的不屑。
“嫉妒,一个死人有何值得朕嫉妒?”尽管他强压下眼中疯狂戾色,却还是被平阮儿看在了眼底。
只听得皇甫勋笑道:“你可知他并非常人,乃是红氏家主,而他身上带有红氏传承的天火,不知是何原因,他需要天龙池禁地的宝物救命,然而要开启天龙池禁地大门,必须天龙天凤同时出现灌以精血。而你,平阮儿,你天凤命格不假,所以你同他好上了,也就相当于断送了他的生机。你可知道,是你亲自断送了他的性命?”
唇角邪佞地勾起,带着无尽嘲弄,那眼底翻涌的狠戾,似乎是在渴望看到平阮儿脸上痛苦的颜色。
然而平阮儿面色却淡淡的,她惊讶于皇甫勋竟然能从蛛丝马迹中推出这近乎真相的猜想,却更敬佩楚轲的大胆与果敢。楚轲如何会将自己的性命压在天龙池禁制宝物之上?他那样的人,宁愿忍受炼狱黑焰焚身之痛,也要从绝地涅槃重生杀出生路,逆天改命,算计千年始祖,如此惊才绝艳,是她的男人!
可怜的皇甫勋,自认为能打击到她,却不知自己如跳梁小丑,徒增笑话。
看着平阮儿依旧冷淡的容颜,皇甫勋冷哼一声,只当她是强撑,立即又道:“你不用等他了,朕派去的皇室影卫亲眼看到他被一伙神秘人围攻,最终化作飞灰死亡,所以,你还是死心吧!”
平阮儿心中一震,楚轲被围攻,化作飞灰?
“所以是失踪,不是死亡,因为连他的尸体都找不到了……呵呵……”带着无尽恶意的话语轻声吐出,如诅咒一般将平阮儿的脖子越绕越紧,几乎令她难以呼吸!
“不!不会的!”
他绝对不会如此轻易死亡,因为,他是红轲呀!
“平阮儿,承认吧,你就是个天煞孤星,皇甫璋已经被你克死,现在的楚轲也一样。”
“不!”平阮儿知道他这是在攻克她的心墙,令她陷入崩溃情绪中,她很想冷静,可是听到皇甫璋三字,看到皇甫勋邪佞而疯狂的神色时,她顿时惊叫一声,无助地躺在床上向后缩去。
“啊——”似绝望的悲泣刹那划破地宫!
皇甫勋眼中全是平阮儿崩溃绝望的面容,他露出近乎残忍的笑,他得不到的东西,势必毁之!七年前他能毁了第一次,七年后亦能毁第二次!
只是他不曾看到,平阮儿眼底流转的精光,亦不曾听到,被那尖叫声所掩盖的尖锐破空声。
一只长羽箭闪着寒光,从他身后急遽射来!
叮的一声,在他还未反应过来,左手手腕便已经被射了个透!伤口处立即泛出青紫之色,那青紫色立即疯长,蔓延至全身,将他的脖子和脸上都染上了不正常的颜色。
他正准备运气,却发现内力全无,抬眸望去,却见平阮儿眸中已经恢复了清明,哪还有半分崩溃,正越过他看向他身后。
“猴子。”她微微勾起唇角,久别重逢,没有想到再一次见面却是完美的配合。
刚才正在同皇甫勋说话的时候,她意外地瞥见皇甫勋身后远处有一人张弓对准了他的背脊。在看到那熟悉身影的那一刻,她几乎狂喜,不过还是很快地冷静了下来。
猴子离得太远,皇甫勋武力修为同样不可小觑,一旦稍有差池,自己极有可能变成皇甫勋挟制的筹码,到时候玉石俱焚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她故作慌乱崩溃,就是为了吸引住他的注意力,掩盖住箭射来的声音,让猴子一箭成功!
不曾失却的默契让她心中微暖,当初猴子死亡的阴影终是在这一刻彻底散去,仅剩下失而复得的无尽喜悦。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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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大结局
“老大,我来晚了。”猴子面上带着自责,他不该离开她的,竟然让她独自吃了如此多的苦。随即他转头对皇甫勋说道:“当日你折她手腕,今日我断你手筋,这笔账算是扯平了,但如今你如此待她,这门仇,又该如何算呢?”
他恶狠狠地盯着皇甫勋的青紫的脸,眸光喷火,带着无尽冷意!
平阮儿心中震惊,当日回京封赏,皇甫勋故意折断她手腕以她需要养伤为由夺了她手中兵权,晚宴散后回府途中,猴子就说过,断手之仇,他早晚有一天会为她报的。原以为不过一时气话,却不曾想他记到如今,还真的做到了!
心中滋味难辨,这时却听得一声熟悉的女声传来,“苏小珉,他既然放着后宫中那么多美人不顾,显然对女子没有兴趣,想来他的家伙什早就废了,不如咱们行行好,替他切了吧?”
苏珉的嘴角抽了抽,看着朝他走来的紫衣女子,顿时觉得一阵头疼。
平阮儿亦震惊地看着紫衣女子,女子戴着僵硬的人皮面具,不过那声音平阮儿却认得出,是孙书影!不由得惊讶于她类似侠女装扮的同时,更诧异先前那邪恶的话语是从她口中说出的!
还记得那个在侯府与她唇枪舌战故作矜持的女子,那时的孙书影是骄矜的,虽不是官家女子,却远比官家女子贵气,又因为出生商家,所以还带着一股买卖人的聪慧狡诈,虽大胆,却只是表现在“捍卫爱情”方面。而如今,言语间带着一种江湖儿女的纵意无忌,整个人转变惊人,言语做派与昔日大相庭径,真是令她错愕不已。
还有,苏小珉……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她不禁觉得好笑莫名,看苏珉的样子,似乎真的遇上了克星。心中大石终于落下,或许猴子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女子已经不知不觉地融入了他的生活,成为他心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你不动手是吧,不如我来吧!”孙书影竟然直接从腰间抽出佩剑,对准了皇甫勋的胯下!
“你敢!”皇甫勋几乎是咬牙说出的这话,目光狠戾地盯着孙书影僵硬的脸。尽管此刻他动弹不得,然而身上的王者之威却依然不容忽视。
“苏小珉,怎么办……他吓我。”孙书影故作害怕地朝苏珉眨着眼睛。
“别捣乱!”苏珉颇为无奈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往身后一带,同时夺过她手中长剑一剑就挥了下去!
一声如狮怒般沉闷的声音自皇甫勋喉中发出,带着野兽特有的暴怒和咆哮,令人心惊胆寒。
苏珉将带血的长剑扔在地上,冷笑一声道:“还给你留了一半,至于你是否能人事,看天意吧!”
一旁,一直狐假虎威的孙书影却“呕”的一声吐了出来,显然也被这在阵仗吓到了。
苏珉不由得头疼,说道:“不是你的建议吗?”
“呕——”孙书影连忙摆手,弓腰干呕了好一会儿,这才抬眸看向她,“我替自己的剑觉得恶心行不?”
“回头给你重新寻一把好的。”
“好!”她立即欢喜得跳起来,随后瞥见皇甫勋衣摆上的血迹,嗷的一声又转过去继续呕吐去了。
看着两人肆无忌惮地在自己面前谈论着切除自己的命根的事,皇甫勋气得青筋鼓起,只见他拳头紧握,眼眸赤红,紧紧盯着苏珉,咬牙切齿道:“今日屈辱,他日必十倍还之!”
正吐得厉害的孙书影闻言扭头如看白痴一般地扫了他一眼,嗤笑道:“还真是看不清楚自己的处境,还敢大放厥词!”
“你们逃不出皇宫的!”皇甫勋愤然道!对于宫中的防卫,他自是十分自信的!这些人能悄无声息的潜进来,未必就能走得出去,“何况,平阮儿,别忘了,你的孩子还在朕手中!”
“我们根本没打算逃好不好!”又是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却是许久未见的雪禾足尖轻点施展轻功奔了进来,“皇甫一族果然都不是好人,皇甫凌天竟然将女帝白未汐的雕像立在殿门处,哼!是想要女帝臣服吗!真够龌龊的!”
说罢她已经闪身到了平阮儿榻前,伸手就替平阮儿把了脉,“还好,只是软筋散,看来这狗皇帝是想将你养好慢慢折磨,呸,真不是东西!哼,如今也让他享受一番我研制的五彩斑斓软筋散!”
原来猴子箭头上涂抹的毒药是雪禾给的,平阮儿暗道。
这时候,只见雪禾从身旁斜跨的彩色编织布袋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就送入平阮儿口中,同时低头对她说道,“我觉得奉子成婚这招挺不错的!嘻嘻,赶明儿我研制点药将楚筠拿下,看他还怎么逃避!哼哼!”
雪禾嬉笑中带着认真,一手摸着下巴,似乎真的在考虑先生子后成婚的可能性。
平阮儿却没太注意她是否是开玩笑,因为雪禾的话,让她想到的是失去踪影的三个孩子。就在这时,她似乎有所感应,立即偏头朝机关开启的地方看去——
“咿呀咿呀!”
清亮的声音响起,透出小女孩愉悦的心情,伴随着轻快的童音,小胳膊也不断挥舞,似乎想要吸引平阮儿的注意力。
只是,下意识撑起身子坐起的平阮儿却只是瞟了眼襁褓中的小家伙,随后全部目光都落在了抱着小家伙的楚轲身上。
只见他一身红衣殷红如血,炽烈似火,内敛中蕴含无尽霸气,仿若黎明前破开黑暗撕裂天空的陡然跃出的一轮红日,令人心生希望,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
那上挑的精致眉眼,依旧带着无尽魅惑,飞扬出独属于他红轲的傲然凌厉来,只是那凌厉中,却又透着温情,而那温情,唯独给与他眸中的人儿。
再次四目相对,隔了重重时日。
昔日一别,今日再见,转眼竟已是大半年。
“咿呀咿呀——”
偏偏有不懂风情的小家伙出声打断了这对有情人的深情对望。
望着怀中不安份的小家伙,楚轲不由得一声轻笑。这一笑仿若无数血红木棉竞相绽放,在寒咧的春风中微微摆动,抖落花瓣,染红了天地。
“小汐儿这是想娘亲了?我们去接娘亲回家好不好?”只见他轻笑着朝襁褓中的婴儿征询道,然后抱起就朝平阮儿走来。
看着这一幕,平阮儿如鲠在喉。
小汐儿?始祖曾说过,若是他们将来有女,不如就叫汐。而他如此叫,很显然把小女孩当成了自家闺女。
她突然撇开头,不愿再看。因为她不知该如何告诉他,他怀中珍之重之的小女孩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闺女,他们的儿子已经……已经不知所踪。
一只小手摸上了她的脸庞,她轻轻伸手捉住,眼泪却不自觉地淌下。
“是为夫来晚了。”
鼻端涌入熟悉的青荇味,下一瞬,她已经没入一个宽阔而熟悉的胸膛之中。
她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歉疚,从他几乎令她难以呼吸的紧致拥抱中,她更能感受到他不曾有过的后怕与担忧。
鼻头一酸,泪水纷涌,她又如何告诉他,她的歉意。她将他们的懒小子弄丢了……
感觉到胸膛的湿意,他不禁放开了她,伸手轻柔地替她将眼角的泪抹去,“平阮儿,本家主竟不知,你还是个爱哭鬼?”
出乎意料地,她没有如往常一般反驳他,只是低头伸手自己抹掉了眼泪。
看着自己被她推开的手,红轲眸子微微深了深,随即将手中抱着的小孩递到了她手中,然后便站起了身子,眸光如利剑出鞘,带着无尽冰寒之意,“皇甫勋,本家主没有死,让你失望了。”
说话的瞬间,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