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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碰,耳边传来似有若无的轻语:“这‘醍醐香’如饮烈酒,但于性命无碍,醉一下就好……”

    紧接着一声唿哨,马蹄击地声由远及近,稍稍一停,又渐渐远去……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有灵蛇拳奇招迭出~一个有醍醐香奇毒四布~所以说嘛,克克啊,和灵素妹子斗,到底是谁赢了呢?哇咔咔~【歪头】

    第26章 孤军奋战

    程灵素辩了方向,策马一路狂奔,一直跑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听到耳边的风声中带来隐隐马声嘶鸣、大旗展风、以及呐喊冲杀之声,迎面而来的风沙尘土也逐渐厚重起来。她勒住了马,抹了把沾到脸上的沙尘,四下看了看。只见西北方向有一个小小的土山,高出平地许多,当下掉转马头,一口气冲上山去。

    此时正值黄昏,远方天地相接之处还残留着一道极细的霞光,红似血,艳如火。程灵素在山丘顶上极目远眺,但见无数点燃的火堆火把,星星点点,声势浩大,犹如天上的繁星,竟照亮了整个草原。

    她虽比普通人多活了一世,但那一世也只是个未过十八的少女,纵然生死一遭,也未曾见过两军对垒之况。此时一下子见了这许多兵马,任她再淡然,也不由低声惊呼。

    再往凝目看去,只见万军合围之处,似也有一座像她现在所处之处的一座小山,山上人头攒动,一面巨大的白毛大纛迎风烈烈飞舞,展动间的破空之声,好像能穿透那万军的鼓噪呼喊之声,在整个草原上空回响。

    铁木真的旗号!

    只是那处距离这里实在太远,任凭程灵素运足了目力,也看不清那山上的人的面貌。只能伊稀从几个来回闪动的熟悉的身影上伊稀辨认出那似乎是江南六怪和郭靖,间或有刀兵的寒光一掠而过,应该是在与人交手。

    铁木真只当是桑昆要与他商谈儿女的亲事,出门时只带了数百人,两军对阵之下,人数相差实在太过悬殊,就算是他身边个个都是绝顶高手,千军万马之中要护得他周全,又谈何容易?更何况,江南六怪既非武功登峰造极的绝顶高手,又心存明哲保身之念,一旦桑昆和札木合吹响了冲锋的号角,怕是绝难抵挡。

    程灵素看了一会儿,不由暗暗心焦,转过头向铁木真营地的方向望了又望——一座小山,天色明亮时还能仗着视野宽广易守难攻,而天一黑……拖雷的援兵要是再不来,就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远处最后一抹霞光之下,忽然尘头大起,似有数万人马杀奔前来,离那处最近的桑昆的队伍阵脚登时松动。

    看到了队伍前头拖雷的大旗,程灵素心头一松,这才发现自己握着缰绳马鞭的掌心里全是汗水。

    她平素虽然性子极淡,可偏偏却是最重情义。虽说是只是纯粹不想失了铁木真这大漠上的屏障,也明知道铁木真将她嫁给都史的用意,可这十年间却也分明的感受到铁木真给予她这个女儿的宠爱。尽管这宠爱中会有几分对于她亲事的愧疚,可若真要说起来,程灵素对于这个自己叫了十年“爹爹”的人,他的安危,她又怎能做到真的毫不挂心?

    见到桑昆的骑兵渐渐乱了起来,程灵素长长地吁了口气,不再细看,掉转马头,往另一边下山,径自向回营的方向而去。

    经此一役,反倒给了铁木真向王罕发兵的借口。他非但以少胜多,攻破了王罕、札木合的联军,若非完颜洪烈手下带着数名武林好手奋力突围,怕是连这位大金国内最威名赫赫的六王爷也要交代在了大漠上全能侍卫最新章节媚君侧,皇后撩人全文阅读。

    当拖雷把这消息告诉她的时候,程灵素忽然想起了悠然醉倒花香中的欧阳克,不禁莞尔。

    以他的武功,“醍醐香”的药力持续不了太久,在这场战役中自然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只他若是知道自己了放走拖雷会引来这么大的祸端,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拖雷见她高兴,自己也眉飞色舞:“还有更高兴的事呢,你不但不用再嫁给都史那个坏小子,我还带了份礼物给你。”说着,一指方才他的亲兵扛过来放在程灵素帐前的大木箱。

    程灵素见他像猎到了什么稀奇的猎物来献宝一般,不由失笑:“我要缺了什么,直接去找你和爹爹要就是了,还用得着什么礼……”而就在拖雷将木箱打开时,她最后那个“礼物”的“物”字生生地堵在了喉咙里。

    木箱子里,不是什么稀奇的猎物,却是个大活人。还是个程灵素认识的人。

    “都史?”

    昔日养尊处优,耀武扬威的王罕之孙,此时蜷缩在木箱中,满身的黄沙尘土,已经看不出身上原来穿得什么衣服,脸上鲜血交错。见木箱突然打开,这个一贯嚣张的小霸王竟然全身簌簌颤抖起来,拼命地往木箱角落挤,嘴里还含含糊糊地带着哭音。

    “是啊,都史。”拖雷一脸得意,“我前日跟着爹爹扫平桑昆旧部时再乱军里见到这坏小子,本想一刀杀了干净,可一想到你那么多年因为他受的委屈,就干脆把他带过来,要杀要打,都让你处置,给你出气。”

    “委屈?”程灵素倒没觉得都史能给她什么委屈。亲事是铁木真和王罕所定,别说有桑昆和札木合突然生出了异心,就算没有这次的事,她也绝不会就这么乖乖地听从安排就嫁过去……这都史,说起来,除了那一次跟着使者来被她出手教训了一下之外,于她却是半点影响也没有……

    “那……这么个人,随我怎么处置都行么?”

    “那是当然。”

    “好,”程灵素向他一伸手,“借把刀给我。”

    拖雷解下腰上的佩刀,递给她。

    都史浑身猛然一僵,狠狠地盯着程灵素,好像草原深处被逼到绝地的野狼,刚才还在颤抖的身体奇迹般地平息下来,只余胸口剧烈地起伏。

    程灵素却毫不在意,手腕一抖,熟练地挽了半朵刀花。

    锋利的金刃之风破空扑面,都史却死死地撑着一双眼皮,连眨都不肯眨一下。

    明晃晃的刀光只一瞬,却又好像用了很久才落下来……紧缚在腕间的粗绳一下子断裂开来。

    都史显然没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有多少处伤,可却清晰地感觉得到,程灵素这一刀,连他一层油皮都不曾刮下来。

    “华筝!你这是干什么?”拖雷脸色微微一变,一把夺下程灵素手里的单刀,呼呼一舞,断然横在都史颈前。

    都史仿若未觉,仍是缩在木箱里,手上绳索已断,他却仍一动不动地盯着程灵素,只是目光变得有些恍惚,又有些茫然。

    程灵素任由拖雷夺去手里的刀,只是反手又轻轻握住他的手腕:“你说过随我处置……”

    “那也不是让你将他放了……”拖雷手里的刀握得极紧,看向都史的眼里透着杀意,“捕到狼不杀,反而放回去,遭殃的将会是家里的羊群。”

    “他可不能算是狼绝美桃运最新章节梦魇都市全文阅读。”程灵素自然知道放虎归山的道理,不过王罕的势力尽归铁木真所有,大漠草原,不出一年,将都是铁木真的牧场。区区一个都史,就算真是一头狼,单枪匹马,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拖雷哥哥,”程灵素见拖雷神色有所缓和,续道,“这次若不是他嚷嚷着要退亲,我们也不能及时发现桑昆和札木合的图谋。不妨就当是……”

    “可是,那爹爹那里……”拖雷素来对这个妹子百依百顺,此时却有些为难。

    程灵素何等聪明,看他的神情便立刻会意。

    都史是王罕的亲孙,若无铁木真的首肯,亦或是默许,拖雷纵然有心,又怎能将这样重要的俘虏送来给她“处置”?

    “我去和爹爹说。”

    “算了。”拖雷拉住程灵素,略略犹豫了一下,随即在自己胸脯上拍了拍,“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罢,爹爹那里,交给我。”

    这话虽说来简单,可拖雷对铁木真崇敬如神,从来不会违抗他的命令,现在能说出这句话来……程灵素不由心里一暖,自前世师父毒手药王过世后,她就再也没有体会到过如此全心全意的庇护。

    早已习惯了凡事都要靠自己去应对,即使她也曾有一个“大哥”……

    头一次,程灵素学着真正大漠儿女的样子,伸了手臂,和拖雷抱了一抱。

    一直知道自家这个妹子虽然心里挂念着他,却极少肯与人如此亲近,拖雷一下子有点受宠若惊,愣了片刻之后,也伸出手臂紧紧一把将她搂住。

    程灵素到底骨子里是个汉家女子,真情流露只片刻,便不好意思起来,讪讪地放开手,退后两步,脸上微微有些红。

    拖雷则哈哈大笑。

    “对了,我险些给忘了,爹爹还叫我告诉你一句话。”拖雷回头指挥亲兵将都史远远送走,送到连铁木真都看不到的地方去,然后又回身拍了拍她的肩膀,“爹爹说,在明亮的白昼要狼一样的深沉细心;在黑暗的夜里,就要坚强的忍耐,如同乌鸦。”

    程灵素心里一凛:“这是爹爹特意要你转告我的?”

    “是啊,”拖雷点头,“爹爹那时要把你嫁给都史是因为王罕势大,我们不得不忍耐,他说,要你能懂这道理就好了。”

    程灵素默然不语。铁木真不会言之无物,遇到困难要忍耐,此言不差。可“深沉细心”又指的是什么呢?

    十年来,她一直处世低调,数次暗中出手,救人也好,防卫也罢,俱是避开了铁木真的耳目。算来算去,也就都史来访的那一次……

    而都史此次又是先落到铁木真的手里……

    程灵素垂下眼,心里暗自作下了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铁木真名言的原话:在明亮的白昼要像雄狼一样深沉细心!在黑暗的夜里,要像乌鸦一样,有坚强的忍耐力!

    马上要挥别大漠了~

    欧阳克:喂喂喂!本公子如此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居然连个镜头都不给我!

    圆月【星星眼,一脸陶醉看帅哥,啥都没听见】

    欧阳克【一扇子】:喂!

    圆月【捂头】:嗷呜——那是玄铁的扇子!!!脑震荡了……嘤嘤嘤——

    第26章 梦境重合

    其实平阮儿是不该这么贸然就下水的,毕竟她根本不了解水下情况,而且一旦入水,人的身体活动就会受到极大限制,此时水性远比武艺更重要,很显然,这些生活在盐湖湖畔的盐民水性定然不差,所以这对于她来说,是个特别不好的选择。

    只是如今她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她不能赌,不能以三十万人的性命做赌注,不能赌盐民们还没有打开阀门,不能赌这时间!一旦阀门打开,湖水倾泻灌入城内,那将再无挽回!

    只见她如一尾鱼般潜了下去,身体渐渐没入暗流涌动的盐湖深处,被漆黑吞噬。

    雷声渐远,电光渐弱,此刻平阮儿耳边完全是水流细微的涌动声。她屏息凝神,凭着脑中记住的下水前观察的方位,划动双手,侧首转变方向,朝深处继续游去。

    游了好一会儿,她突然顿住,看向了前方透来的微弱光芒。凝神注视,她终于分辨出,那光芒是从盐民们的手上露出来的,而那晃动的黑影,并非水波涌动造成的视觉幻象,而是盐民!

    寂静中,平阮儿将感知放到了最大,试图分辨出盐民数量与他们各自的方位。下水的盐民定是水性最佳的,甚至于武力也是最强的,与此同时,或许他们还备有防止敌人阻拦破坏的秘密武器也不一定,所以她一定得做好的万全准备,毕竟成败,在此一举。

    心跳控制得愈发缓慢,耳廓微动……

    砰。砰。砰。砰——

    她猛然转身,带起水流涌动,腾起无数气泡。这一刻,心跳好似停滞了般,再加上许久没有呼吸,使得她两眼一花,整个人差点儿翻眼晕了过去。

    重重热浪扑面而来,然而她却突然如坠冰窟,整个人手脚冰凉。

    眼前一片重重浓黑殷红火色,如浓墨般浓郁的繁重黑色裹着一片形似木棉的殷红之色,好似拱卫,又似保护。虽然湖水也是黑色,但不知是何原因,平阮儿却可清晰地分辨出此黑与彼黑,那黑仿佛带有生命力一般,在舞动,在跳跃,在奔腾……

    而那中间的殷红之色好似迤逦开来的重重云锦,色泽靡丽,充满了魅惑,或者说更像某种花……一种仿佛会燃烧的花朵!

    花?

    木棉!

    她脑中突然窜出变作游魂亲眼见证自己的葬礼的那个怪异的梦。梦中,那座叫归灵山的山上除了白雪寒冰之外,便是那叫做木棉的火红色花朵。放眼望去便是一望无际的红,那红如火炽烈,如血浓稠,震撼灵魂。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成片的木棉树,看到满眼的木棉花。只是,却是在梦中。

    梦?

    在那个奇怪的梦里,楚轲抱着她的遗体站在桥上,无数木棉花瓣从空中坠落,迷离中,他倏地化作飞灰!

    此刻眼前的场景却像极了那个梦!只是,却是那个梦的慢回放。

    她看见了什么?

    那殷红色其实是舔舐的火苗的光芒,是那外围黑色的火焰喷吐出来的火光!这火焰竟然可以在水下熊熊燃烧,更重要的是,浓浓火色中,竟然还有一人!

    楚轲。

    看见楚轲的那一刻,平阮儿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扼上了一般,疼痛难当,痛得她几乎跪倒在地。

    她只是隐约感觉身后有某种东西在召唤着她,却不料回头看到了寻觅许久的人,而且是以这种方式再见。

    能在水中燃烧的火可想而知会拥有多大的杀伤力,她隔得这么遥远都觉得浑身发烫,快要被烤焦了,那么位于火焰正中央的楚轲又在经历着什么?

    她已经不敢想象了。

    明明隔得很远,她却能清晰地看到他于火中盘腿而坐,入鬓斜飞的长眉微微皱起,无数汗珠从额头一直滚落下来,淌过眉毛、眼窝、脸颊,直到下巴处汇聚成圆润的一大粒宛若珍珠的汗珠。

    “楚轲!”情急之下她竟然忘了水下不可以张口说话的禁忌,张口便疾呼楚轲名字,这自寻死路的行为立即让她口中涌进一大口水,呛得她几欲窒息而亡。

    强大的水流立即卷得她失去平衡,身体在水中如海草般被暗流拉扯,她使劲蹬腿,却只能模糊地望见楚轲的身子突然震动,并喷了一口鲜血!就在她焦躁不安担心楚轲情况的同时,她的耳朵却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咔”的一声闷响。

    阀门被扭动了!

    平阮儿的脑中突然蹿出这个信息,与此同时,她的脑袋中突然传来一道奇怪的声音。

    “世间因果,一念之间;一念成因,一念生果。而他之生死,在尔之手。”

    这时候,平阮儿恐慌地发现,火光中的楚轲的身体边缘已经渐渐融入火中,散为飘渺飞烟。

    她当即抬步朝前奔去,只是才奔了两步,步子却猛然顿住。阀门已经被扭动,若无人制止,丰州将会遭遇灭顶之灾,同时还将会有十五万以一腔热血酬家国的思念故乡不得归的士兵葬身异国他乡,再无法看到故土模样。

    脑中突然闪现出无数人的脸,石靖、张冲、飞羽骑各位都统、司马兄弟、孟铮、陈鹤业、李朗……

    她的腿微微颤栗,最后终是艰难收回。就在这一刻,她的眼前猛然闪出一线白光,白色强烈的光芒中,一道遥远模糊的背影对着她,只听得先前突然出现的那道声音再次响起:“红轲,你看,她选择的是他人。她们都一样,心中永远有别的东西比你更重……”这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感慨与惆怅,随即白光大增,平阮儿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道大力袭中胸口,直接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平阮儿的背脊撞在了石壁之上,猛烈的冲击与强烈的疼痛令她猛然反应过来,她刚才似乎并不在水中,反而像走在某座白色的宫殿,然后出现了一道幻影,幻影最后攻击了她,或许只能说是将她“请”了出来。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茫然,睁眼看向前方,却看不到有关楚轲的任何痕迹,难不成要告诉她刚才她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幻觉?哪有这么真实的感觉,连那抉择都仿佛经历了人间生死般沉重!

    “咔!”一声闷响,平阮儿扭转头去,这才发现自己还站在先前发现盐民的位置,因为二者间的距离并没有任何的缩短!这让她愈发困惑,自己刚才究竟是怎么了?

    只是她现在已经来不及探究这个复杂而离奇的问题,听到咔声之后,她立即想到的就是闸门的问题!

    未及思索,人已如捕食的鱼儿猛然蹿出,直奔盐民所在而去,甚至连先前要摸清方位制定偷袭战略一事也抛到了九霄之外,一向做事谨慎周全的她竟然慌乱至此,可想闸门一事引发的后果多么严重。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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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27章 千钧一发

    正当平阮儿朝水底正欲扭动阀门的盐民尽力急速游去的同时,先前岸上被她袭击的盐民们也反应过来,纷纷下水准备阻截这个她这个敌方偷袭者。

    而此时,在阀门一侧负责警戒的盐民也立即发现了平阮儿的入侵。很快,几道黑影就朝平阮儿迎了上去。

    涌动的湖水中,黑影与平阮儿撞在一起纠缠战斗起来,瞬间搅起无数气泡与水草摇曳。

    弯刀紧握于平阮儿掌中,露出锋利的刃,黑暗中,平阮儿左手一把拽过迎面而来的敌人的手臂,欺身而上,右手从腰侧下方带起,顺势直接朝对方的胸口刺去。随即她一个拔刀,把住男人手臂旋身险险避开来自斜侧方的攻击。

    纵然轻功一日千里,纵是武艺不弱,平阮儿却依然差点儿遭到了对方的攻击。

    “刺啦”一声,她分明看到黑色的衣料在汹涌湖水中破碎散了开来,与此同时,一股猩红血液顿时冒出,将本就显得暗的湖水染上了一种诡异的颜色。

    模糊中,平阮儿凭借独特的目力与感知力发现,那血正是由先前被她杀死的那个盐民身上散出来,却并不是因她的一刀,而是由被她躲开的那一击造成的。原来盐民们在水底用于防身攻击的武器竟然是一种类似于鱼鳍的东西,这东西锋利轻薄,约有掌心般大小,正好拿握,极度适合用于水中攻击。

    在水下对抗之时,由于有水的阻碍,刀剑等武器并不适用,平阮儿手中的残月弯刀刀身轻薄勉强可以应付,但显然没有这种类似于鱼鳍的东西方便好使,所以于武器一道,平阮儿便失了优势。

    至于水性,在水中来去自如、沉浮随心的盐民更是占了上风。

    比起人数,平阮儿更是孤立无援,只能凭借一己之力顽强应战。

    于是乎,不过交手十多招她便已经力竭,并被盐民们团团围了起来,战局呈现一边倒的趋势。

    “嗯——”她闷哼一声,手臂被那锋利的“鱼鳍”划了一大道口子,顿时汨汨冒出鲜血。突如其来的疼痛反而令她从先前的慌乱中镇定下来,冒失地往前冲无异于自寻死路,她必须镇定。

    前后左右以及上方的盐民都朝她渐渐逼近,尽管大家在水中不能发声,她却似乎可以想到他们那尖锐而狰狞的笑意。

    又是“咔”的一声传入耳中,她似乎已经想象到了湖水奔涌倾泻直下的恐怖场面。

    时间紧迫,身处险境,她该如何?

    一个盐民猛然朝她袭来,来势汹汹,带着一股子狠劲,仿佛要将她直接劈成两半似的。同时,其他盐民迅速将包围圈缩小,试图从四面八方一起发动进攻。

    腹背受敌,避无可避。

    ——死路一条。

    当是时,平阮儿身形一动不动,反而眼睁睁地瞪着那朝自己劈砍而来的盐民。只见那鱼鳍般的利器自头顶砍下,就要划抵她的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平阮儿立即抬手,看上去就像将死之人无助而无效的挣扎一般。盐民露出鄙夷的眼神,这是要抱头抵挡吗?螳臂当车!

    哪知,就在这时,他手腕处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疼痛,还未待反应过来手中“鱼鳍”已被夺走。

    被小看的螳螂腿成功地划伤了大车的轮轱辘,顿时令庞然大物的车体散架,不堪一击。

    只见平阮儿立即握住武器,一个转身旋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朝逼至身后的众盐民划去!

    她早已发现了这种武器的厉害,自然要这些人也好好尝一尝被割伤的滋味!

    由于盐民们逼得太紧,再加之谁也没料到平阮儿最后竟有这么一手,所以根本无人能避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锋利的武器划入自己的身体,带来剧烈疼痛……

    介于水中没有着力点,平阮儿干脆自己创造,只见她一脚猛然蹬上一个盐民的身体,借势就朝阀门所在急速游去,将一干人等甩在身后。

    阀门启动已经到了最后关口,容不得她有半分迟疑。

    只是阀门处只有三个人,平阮儿催动劲力,将那“鱼鳍”武器直接射了出去。

    看着突然倒下的同伴,以及就差一点儿便能扒开的阀门,两个盐民脸上立即涌出无边戾气。其中一个迅速朝平阮儿迎来,一个顶上倒下的盐民继续开始扳动阀门。

    弯刀出袖,寒光毕现!

    眼中划过幽幽红色血光,使她整个人宛如杀神。只见她身体一侧,躲过攻击,手若灵蛇缠上对方猛力攻来的粗壮手臂,手指迅速点上他臂上岤道,这一招,正是刚才她对付那朝她劈砍的盐民用的招数,也是当年小六对付苏珉时用的,此刻她正好借用。

    以柔克刚,以弱胜强,以己之长克敌之短,此时此刻,除此之外她别无选择。

    同时趁对方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弯刀紧跟而上,刹那划破敌方喉咙,结束战斗。

    解决完攻击之人之后,对付板阀门的人就要容易得多,毕竟开启阀门者双手已经被阀门牵绊住,根本就属于活靶子。

    但平阮儿不敢有丝毫懈怠,后方水声杂乱涌动,人似乎越来越多了,平阮儿心中清楚,岸上的人也下来了。但当务之急,还是解决当前的这人并制止阀门启动要紧!

    身随心动,整个人如利箭朝前方射去,就在对方也抬手与她交手的那一刹那,她斜侧方的手突然一抖,弯刀旋转而出,在对方根本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刺入其胸膛!

    声东击西,取敌性命。

    只是这盐民却是个执拗狠戾的,最后一刻,他铁钳子般的大手依旧没有松开阀门,反而用尽最后一口气狠狠往下一拉!

    “咔——”

    这一次,清晰的声音就响在耳畔,令她心猛然一颤。

    阀门开启了!

    顷刻间平阮儿便感到一股强大的暗力拉扯着她,迅速地朝她的身前涌动而去。

    不好!闸门开启,洪水已经开始最初的倾泻!

    她立即一把拔起弯刀,两手不假思索地顶上迅速往下滑动的扳手!此刻她根本无暇关注身后涌动而来的无数盐民,也顾不得自己空门大开,只立即运足目力研究起这阀门起来。

    由于阀门已经被打开,平阮儿只得整个人贴着墙壁,两只手牢牢地把住扳手,试图将阀门再次关闭。但是被开启后的阀门并不是这么容易关闭的,毕竟闸门露了一条缝,导致水不断地往外涌,所以平阮儿此时承受的不只是笨重阀门的重量,还有水涌动产生的吸力!

    一时间,她感觉自己手中板着的根本不是阀门扳手,而是一座不断往下压的巍峨大山,沉重的力量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关键是她在水中根本没有机会喘气。

    脑中血气上涌,平阮儿一张脸憋得通红。若再不呼吸,她几乎都要怀疑自己会死去。龟息之术乃是上乘武艺,她并不会,只是因为常年与各种危险打交道,又修习过镜花水月的吐纳之法,所以她才能憋得这般久,但若超过一定的时常,她定会经血逆流,死于水下。

    平阮儿并不知道,她修习的镜花水月便是这世间最顶尖的龟息术,只不过她被轻功日进千里的神速进展以及日渐增长的敏锐感知吸引了注意力,是以并未注意到自己呼吸吐纳时的轻微转变。若非如此,她哪还能撑到此刻?

    她牢牢地抵住阀门,并迅速观察阀门及整座闸门的构造。水流的涌动只会越来越汹涌,越来越令她无法抵挡,她能预想到,若是无法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关闭阀门,那么她将再也没有机会关闭它!

    凝神屏息,平阮儿尽量忽略身体不适,努力集中精神认真研究起来。三十万人生死全在她手上,成则生,败则亡,若说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但这一刻,平阮儿反而没有想到这么多,因不能呼吸带来的窒息感与身后不断逼近的危险激发出她自身的求生欲,反而让她忽略了他人生死,为自己的存亡而迅速镇定冷静下来,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关闭阀门的奋战中。

    手中弯刀不断划过阀门周围的机关组件,平阮儿竭力在脑中挖掘关于襄阳湖风陵渡口闸门的构造,迅速排查,寻找用于阀门失灵时阻止阀门开启的机关设置。

    水流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汹,既有水势猛涨的原因,更是因为盐民不断迫近。

    你能行的,平阮儿,你一定能行的!一定要活下去!

    此刻她心无杂念,唯有强烈澎湃的求生欲望。

    活着,一切皆有可能;死了,什么都是空谈。

    更何况,这世界有如此多值得她牵挂的人与事。她,绝对不会死在这里!

    一边在心中给自己打气,令自己摒除危险与追兵的干扰;一边不断地摸索墙壁,继续探索寻找她唯一的生还机会!

    时间一点点儿流逝,已被扭曲,在这一刻似乎异常快速短暂,又似乎异常缓慢煎熬。

    平阮儿手下动作不停,眼却已经急得彻底幽红,一张脸更是从涨红色憋成了青紫色,让人看得胆战心惊。

    就在这时,她眉梢突然往上一挑,划出了飞扬的弧度!

    找到了!找到了!

    手指立即往前摸了一寸,待确定之后,她唇角终是抑制不住弯了起来!无言的激动溢满胸腔,几乎令她喜极而泣。只见她立即扬手,手中弯刀正待刺下去,谁知——

    她立刻感受到了后背不同寻常的水流涌动,一个偏头,便看到当先一个盐民正握着“鱼鳍”朝她的手猛地剁了过来!

    砰的一声,形似鱼鳍的利器劈在了铁壁上,尖利的刃将铁壁划出了一条裂痕!平阮儿由于错身错得太急,整个人被水流一掀,竟狠狠撞在了臂上!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29章 或劫或缘

    平阮儿猛地撞铁壁上,虽然水中水会卸掉一部分力量,然而她错身错得太急,所以还是撞得厉害了,五脏六腑几乎都震荡起来。提示这本书第一网站,百度请搜索看書網而她要接触到强制关闭阀门按钮动作也被这一撞生生破坏,手离按钮又远了几分。

    感受着愈发汹涌水流,再瞥了眼越发聚集得多盐民,她心中焦急无比。

    不行,若再这般下去,阀门就再也关不上了!

    于是,她左手一把把住阀门上扳手,猛地撑开胳膊,借反推之力将身体甩了过去,手中弯刀紧握,毫不犹豫地朝袭击她盐民刺去!

    金戈之声水下响起,平阮儿招式狠辣,步步紧逼,而这盐民却也不是个好相与,手劲之大,即便这阻碍活动水底也让平阮儿吃不消。

    终于,平阮儿逮到一个可趁之机,她虚晃一刀,手立即绕过盐民防守范围径直朝先前按钮之处刺去。

    盐民立即反应过来,一双圆鼓鼓大眼瞪得大如铜铃,提着武器就朝平阮儿手砍去!

    两道寒光几乎同时亮起,如惊电迅雷奔腾,顿时朝同一个方向奔去。

    叮——

    弯刀刀尖大力刺入按钮之中,顺势陷入凹槽,由于用力过猛,平阮儿掌心几乎拿握不住刀柄,颤栗感从手心经过手臂一直传至肩膀!

    成功了!

    只是还未来得及高兴,盐民手中“鱼鳍”就猛然袭来,所劈之处正是她撑直了手臂!这一刀切下去,她这只手就算彻底废了。只是距离如此之近,她已根本无法避开……

    同时她还敏锐地感受到了,身后已经被盐民团团围住,甚至有冰寒杀意正朝背部袭来。

    这一刻,死亡离得如此之近。

    由于长久没有呼吸,她觉得脑中一片混沌,就要昏迷睡死过去。到这一刻,她突然释然了,丝毫没有临死之前畏惧与恐慌,反而平静得如同面对一场酣梦。

    她,真好累……

    二十一年里,她这个天煞孤星,害死了身边所有亲近人。一个个亲近面孔都离她远去,只剩下自己独身一人,背负着沉重愧疚人世间踽踽独行。

    这二十一年来,她南征北战,守着平氏一族传承,她朝堂周旋,守着小十二安危,如今回想起来,竟似没有一次真正为自己活过,所谓任性嚣张,都不过是谋划中一环,为多是声东击西、掩人耳目,说到底,她其实才是那个活框架中人,无法摆脱、无法抗拒、无法挣开,循着忠义礼法一步步前行,成为王者开疆拓土尖利武器,后却还是逃不开被舍弃命运。

    人生后一刻里,她突然觉得无比疲累。她并不后悔,只是累了,想要睡了。

    对不起,苏姨,阮儿要先走一步了。

    对不起,猴子,等不到你醒来了。

    对不起,楚轲,不能陪你一路走下去了……

    她闭上了眼,等待利器落下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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