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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紫琉国突然袭击,并未听说其国内发生过瘟疫,那么他们最先抛进城中的感染瘟疫的尸体从何而来?”

    “公子为何不怀疑是新型的瘟疫?”

    “不排除这种可能。只是若真是瘟疫,紫琉国即便让我们都犯病了,他们最后又该如何收拾战场?难道他们自己就不怕?当然,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话是这样说,然而平阮儿却细心地发现,经护法嬉笑的神色中隐隐绷着凝重。

    “陈老,经公子言之有理,你往这个方向琢磨一下,总之,多做准备总是没错的。”不知为何,平阮儿潜意识里已经完全相信了经护法说的话。

    陈老军医面色青白交接,虽说这只是个猜测,却让他脑中警铃大作。若是瘟疫,发病应该是个缓慢的过程,根本不会如此突然,而且若是瘟疫,敌人根本不可能达到精准的控制,让那些百姓看上去这般健康!

    告了退,陈老军医就匆忙下了城头,现在有了头绪,他要赶紧去研究治疗方法!

    “小经经,虽然如此,我还是希望你离开沁阳,去寻找楚筠。”平阮儿回头过来,不管是瘟疫还是毒,她已经不敢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到军医队身上了。而且,若真是毒,有传说中的药君相助,解毒的可能性与速度都会快得多!

    经护法望着平阮儿,犹豫不决。他的使命就是保护平阮儿,若在他离开期间平阮儿出了什么事,那么他万死难辞其咎!而且如今情况不明,即便回了红景山,他也未必能找到三公子,如约将三公子带来。

    思量一番,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平阮儿,说道:“你先将这个服下。”

    平阮儿眉头一皱,“这个是……”

    “三公子留给我以防万一的东西,只有三颗。”他答得模棱两可,显然是不想让平阮儿探究。

    目光直刺刺地盯着他,平阮儿并没有伸手接的打算。这些年,她遇到的最怪异的事除了黄沙国两军交战时苍冥袖手旁观外,便是这一次突如其来的瘟疫了。再想到紫琉国那黑黢黢的大家伙雷火炮,她的心就更沉了。似乎这些东西都有迹可循,蹊跷,却藏着玄机。而这玄机,很显然涉及到一些隐秘……

    被平阮儿那仿佛可以看透一切假象、直刺人灵魂深处的目光盯着,饶是经护法这个厚脸皮也不由得垂眉敛目。

    他知道平阮儿为何不收,因为她已经怀疑上他了,除此之外,很明显她是想用她的安全来赌。她在担心一旦自己好了,他经护法就会不管其他人的死活,所以她要借她的安全来保得其他人的平安。

    好一个敏锐的女子!

    “七国乱,纷争始。家、国,始战。”经护法说完这一句,便将药瓶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她的怀里,立即运足轻功如一缕云烟一般消失在黑暗中。

    ------题外话------

    今天出大太阳了,晒得自己昏昏欲睡……唉,总结一个字,懒!

    收藏一个个的掉,辛酸泪两行流,呜呜,受伤了……求安慰,求虎摸……

    第56章 再见楚轲

    经护法施展轻功,几乎属于逃一般的离开。

    相处这么多时日,他也大概摸清了平阮儿的性子,她表面上看去大大咧咧,实则内里十分敏锐聪慧,心思细腻非常。不透露消息给她不好,透露了又怕她想太多,根本就是个两难抉择!

    呼呼风声从脸颊划过,他的身侧突然凭空冒出一朵紫金色的莲花。

    炫亮的紫金色刹那照亮了他的眸子,身形当即一转,落在了屋顶之上。手指轻轻一触,如蜻蜓点水一般,便见那莲花刹那由花骨朵儿绽放开来,然后幻化成了一面镜子。

    “家主!”看到镜面中那张倾城绝俗的容颜,他当即兴奋地叫道:“您要是再不出现,小的就要被折腾死了!您可知道……”

    镜面中的人却直接打断他的抱怨,面容严肃,“沁阳县城所染并非瘟疫,而是雨家之毒。红筠已经前来,你且原地待令便是。”说罢就见他挥袖一拂。

    “她中了毒!”经护法急忙抢声道。

    哪知镜面已经暗了下来,他还是晚了一步。

    “家主你干嘛这么急呢!又不是赶去投胎?”经护法嘟囔道。

    “你说什么?”

    镜面突然亮起来,吓了经护法一跳,他哪里料到家主去而复返,当即在心中叫苦,面上谄媚尽显,嬉笑道:“家主,小的刚才什么也没说,哎呀,我失忆了,我也忘了刚才自己说什么……”

    “你要是再嚷嚷,本家主不介意让你真的失忆。”顿了顿,红轲问道:“她如今怎样?”

    经护法这才放下了心,原来家主根本没有功夫料理他,最关心的还是平大将军,当即回道:“中了毒,给了她冰心丹,不过估计她不会老实服下,所以还真是头疼。”

    话音一落,经护法就感到一阵寒意,尽管两人隔着十万八千里,尽管家主的面色一成不变,他却仿佛感受到了从家主身上不断散发出来的冰寒之气!果然,恋爱中的男人惹不起呀!忙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小的将她打晕,然后强行灌药?”

    红轲抬起眼皮凉凉地扫了他一眼,这一眼立即让经护法一个哆嗦,也让他意识到,那平阮儿极有可能是他的主母,而他竟然家主面前大逆不道说出要打晕主母的话来,这根本就是不想活了!

    谁知红轲却回道:“这办法倒也可行,不过……还是让她病着吧。”

    “家主您?”还未说完,镜面已经彻底地黑了。经护法不由得皱起眉头,家主又在弄什么?心中愤愤,但还是疑问重重,当即手腕扣在一起,施展出唤灵术,点燃紫金莲花,将唤灵镜又召唤了出来。

    镜面那头,是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俨然就是楚轲!然而经护法却知道,这是乾护法。

    “乾,你可知族中发生了何事?”他直接问道,家主什么都没有告诉他,分明就是懒得浪费口舌,所以乾一定知道!

    “灵殿夜观天象,发现凤星降世,却是刹那血光,隐匿不出,从而推算出有人妄图逆天改命。而那日天龙池阵法波动,很显然也被灵殿长老发现了。天龙火凤,关乎赤焰国本,为防大乱,故而召集家主回族祭天,举行问灵仪式。”

    “问灵仪式!”经护法大骇。问灵仪式以红氏秘法魂术辅以归灵山阵法,从而得以开启天门,窥探天机,需要耗费大量精纯的魂力与真气,而家主特意压制体内天火,导致魂术无法大成,魂力也甚微,再加之他身上负伤,真气不济,这不是摆明了会露馅吗!

    天火精纯之气,即便魂术无法大成,魂力却是源源不断取之不竭的,灵殿这一招,分明就是冲家主来的!是故意试探家主!

    “后来怎样?”他急欲知道结果,本以为灵殿只是怀疑,却不料灵殿竟然这般狠。每代家主一生只有一次举行问灵仪式的机会,且问灵之后七日不能动弹,只能呆在归灵山吸取天地日月精华辅助修炼从而重塑魂力,让天火焚身,涅槃重生,其间要遭遇种种灵魂拷问与肉体磨难!不想灵殿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竟然不惜采用问灵仪式!

    “灵殿要做的事,你认为呢?”乾护法反问。

    经护法一噎,他们四个就是从灵殿出来的,自然知晓灵殿的规矩。森严的等级,残酷的训练,冰冷的面孔,永远落满雪的归灵山,如血一般盛开的火木棉……一切都是诡秘而冷酷的!

    “怪不得联系不上家主,也怪不得家主没有力气和我多说……”他现在也不禁有些担心家主的状况,情绪也有些低沉,过了好一会儿才稍微平复了心绪,急忙问道:“家主解开封印了?”

    乾护法点了点头,面带无奈。

    经护法的心却立即揪了起来,小心问道:“家主,还是没有放弃?”声音轻得他都听不见,因为他实在很难接受乾护法答案。

    乾护法只是叹了一声。就这一声,彻底地让经护法腿一软,身体冰凉。

    家主为什么还要执意封印天火!问灵仪式开启,便意味着之前的封印毁于一旦。而如今天火焚身,若执意封印,便不能涅槃重生,天火便会沦为炼狱黑焰,而家主,将要日日经受炼狱黑焰淬炼的痛苦,寸寸经脉,片片血肉,无一幸免,直至燃烧成灰!

    “家主的决定我们干涉不了,你我只要听令便是。如今橙雨国雨家与紫琉国紫族以家主下山扰乱世俗约定为由,相互勾结进攻赤焰,目的在于削弱我红氏力量。而绿萝国景家自保不暇,黄沙国苍家迎回嫡女继承人,蓝水国圣女横空出世,是以七大世家除去青城越家没有卷入之外,已经是一片动荡。苍家嫡女回归,在大漠举行庆典,所以家主暂时还脱不开身,如今应该在前往黄沙国的路上。”乾护法简要地将红轲的行程给经护法说了一下。

    “我知道了……”经护法有气无力地答道。

    唤灵镜再次熄了下去,与此同时,熄灭的还有经护法一颗跃动不安的心。

    家主不曾向他们透露关于天火封印的事,估计就是因为他们是灵殿的人,所以不想让他们为难。看来,红氏内阁灵殿藏了不少秘密,而天火,应该就是一个。

    想到家主遭遇过,以及正在遭遇和未来日日都将遭遇的痛苦,他就忧心如焚!

    经护法却不知道,当他还在为红轲担心不已的时候,红轲却已经撇开去往黄沙国的大队伍,独身来到了沁阳城。

    此刻,平阮儿定在原地,目光怔怔,耳边似乎还回荡着经护法说的话。手中瓷瓶冰凉,一如她透凉冰寒的心。

    家国始战?

    他口中的“家”,应该是指七大世家吧?七国动荡,不止是国与国的较量,看来这其中还掺杂得有七大世家的诡秘力量。而这些,永远都不是她这种层次的人可以触摸的……

    心中透凉,所谓百姓,所谓士兵,所谓将军,在这个世道里,原来不止是当权者的棋子,更是七大世家争斗的牺牲品!

    她,已经根本不想知道这其中发生什么了!

    只是拳头还是紧紧攥起,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所谓“身份”二字的含义。这样的低贱,这样的卑微,这样的存在,仿佛只能被别人践踏,而却毫无反抗的能力!这毒,这场战争,全是所谓七大世家推波助澜的结果!他们在这里冲锋陷阵,却不想只是一场游戏追逐中的牺牲品。人命如蝼蚁,却搏不来上位者的一顾!

    越想心就越惊,越想心就越凉!

    就在她想得出神之际,手中的药瓶却突然不翼而飞,然后便听见了一阵低沉的笑声。

    “呵呵,阮儿可是在想轲?”促狭的声音一如往常,无处不彰显着来人的自恋无赖。

    若是往日,平阮儿或许会觉得羞恼,然而此刻心头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的自信狂狷,他的无赖肆意,似乎都那么理所当然。他是高高在上的七大世家之首红氏家族的家主,而她,不过是任人指挥的小小将士而已……

    想到这儿,她不禁自嘲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讽刺讥嘲。

    轻勾唇角,面上微笑动人,然而那眼底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她偏头不看他,而是转向了远方,轻声道:“楚大人怎不在倒马关,来此处作何贵干?可知违抗军令的后果?”

    没有惊诧,她很快接受了他突然出现的事实,这样的人神出鬼没本就正常,若自己太较真了,岂不是自己为难自己?

    楚轲凤眸里的火焰幽幽,这个女子好生慧黠,转身分明就是为了防止自己像初见时一般将解药弹入她的口中!而她的态度,还真是冷呀。

    眼底的认真继续被逼了回去,眸子里依旧是玩笑一片,“也是,阮儿心中装家国大义,装江山长河,自然容不下轲某。”

    “哪比得上红家主翻手乾坤覆手江山这般本事?”她立即反驳。

    “你在生什么气?”他突然问道。她语气中的不善,很容易让人察觉。

    “或许吧。”不承认也不否认。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沉默。

    冷风从耳际刮过,这样的天气里,增添了几分凉爽,然而平阮儿却觉得一颗心躁动不安!她从没想过两人再见会是什么样子,却直觉不会像如此这般。好似针尖对麦芒,她何时变得这般尖刻,这般咄咄逼人了?

    可是纵然知晓今日自己不太正常,她还是想将心中憋闷已久的那个问题抛出来!

    “红轲,明人不说暗话,你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题外话------

    哈哈哈!我终于把小轲轲放出来了!先溜一圈再说!下一章初吻哟!

    第57章 以吻封缄

    “红轲,明人不说暗话,你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一声红轲,指名道姓,承载着她压抑不住的怒意!不知为何,她就是烦躁、就是不安、就是生气、就是想问个透彻明白!

    一阵风袭来,眨眼他就落在了她的跟前!

    他没有戴面具,一张精致绝色的面孔就这样骤然放大在她眼前。狭长的凤眸深邃得如同一个漩涡,仿佛要将她的灵魂尽数吸进去一般,那漩涡里本承载着三万里灿烂星河,本该是潋滟波光,然而此刻却尽数化为了沉沉黑暗,无边无际,比墨色还浓,仿佛要将这天地都尽数吞噬一般!

    天地陨灭,唯独,剩一个她。

    两人面对面,甚至鼻尖都要触在了一起。鼻端下,更是可以清晰地闻到彼此温热的呼吸。

    她迅速侧开了脸,却没有退步。若是退步,便意味着她的退让,所以她绝不退让,答案,她一定要拿到!

    “你在躲什么?”温热的气息轻轻地喷洒在脸颊上,拂过那细细的绒毛,痒痒的,无端地惹人烦躁。

    废话,当然是躲你!谁叫你离我这么近!这很冒犯好不好!

    若是别人这样对待她,她定会不假思索地吼出这么一句,然后再一拳揍过去,然而此刻,她却不想开口。

    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躲他,或者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

    清了清神,她回眸对上他的眼,正准备说话,眼睛却霍然睁大,露出诧然的神色!

    他的花,他眼角的那朵妖花,竟然不见了!

    她的惊诧被他收在眼底,他清晰地看见了那一刹那她眼中从惊讶到疼惜到同情到深思再到冷漠的过程。如寒星般的眸子里闪过无数道光芒,都是因他而起。

    然而这过程也不过一瞬。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急忙正色道:“还请红家主告知,本帅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你探究的?你的目的……唔……”

    以吻封缄。

    他冰凉的唇印在了她柔软如樱花一般的唇瓣上。眸光深邃,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冷冽,然而那眸底却翻涌着暗色!

    她眼睛一瞬间睁得老大,长而直的睫毛如扇子一般打开,就这般定定望着眼前之人。鼻尖抵着鼻尖,她听见的不是自己呼吸,而是胸腔里心脏噗通,噗通,一下又一下强而有力跳动的声音。

    不知为何,她竟然没有多大的惊讶!不,正确来说,是她惊讶于自己对这一吻的出奇的反应,而不是楚轲吻了自己的事实。

    神游之际,一尾游鱼已经滑进了她的领域。

    柔软温湿的舌只是轻轻地推动着她,温柔而细致地描绘她的每一个角落,细腻丝滑,湿湿糯糯,仿佛就是这世上最香甜的酥糖一般。

    纤细而柔软的腰肢被一双冰凉的大手掌控,将她轻轻往前带了起来,天地仿佛都旋转了起来一般!她的眼中,只能看到他执着而真切的眼神。风起云涌的眼波里流转着他的思绪,她辨不清,看不明。

    “放开!”

    她突然狠狠地推开了他,这算什么?

    看到她质问而愤恨的眼神,楚轲轻轻敛了眼睫,遮住眼底暗色,陈述道:“解药你已经服了,最多两日三弟就到,到时候便有办法解毒,再会。”眼底流泻出一丝落寞与受伤,不过他还是选择转身。

    颀长的身影在地上投射出纤长落寞的影子,夜风起,衣角翩跹,却显得整个人萧索而寂凉。

    这算什么!

    又是帮她解毒!

    他到底求的是什么!

    难道就是这样戏耍她么!

    蹭蹭蹭!她几大步快速追上他,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大力将他拽得转过身,二话不说,直接扳过他的头,一口就啃上了他的嘴巴!

    她毫无章法地啃咬着他的唇,如同发泄一般,又蛮又狠,眼里更是如狼一般的凶光。

    楚轲一点恼意都无,眼底反而流转出狡黠的光芒,任由她胡作非为。

    平阮儿却没有消停的意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生气,就是想发泄!手紧紧地禁锢着他的头,另一只手把着他精壮的腰,将他使劲往自己面前带,唯恐离得远了咬得他不痛!

    却不料,她这么一带,两人更是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了一起。

    只是从来没有男女大防的平阮儿又怎会注意这些细节?她只知道,这一刻她恨不得将楚轲咬碎了!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喝了他的血!

    这样的气似乎来得莫名其妙,却充斥着她的脑海!

    这一刻,她像极了一个撒泼闹架的小孩。

    过了好一会儿,平阮儿啃不动了,索性将小鱼般的滑腻他檀口里一伸,搅动起来。

    “呵呵……”低沉的嗓音里多了几分靡哑,绕入耳中,仿佛在挠着神经里的某一根弦,“还是我来教你比较好。”

    说罢一直任她摆布的唇舌突然活了起来,瞬间将她包裹吞没。

    就在这时,脖子上突然多了一抹凉意,浸入骨髓。而后腰,也同时抵上了一把坚硬的匕首。

    “我想这样红家主能够乖一些。”她眸子清亮透彻,哪有刚才的半分情迷狂乱与愤怒火烧?手中的匕首就这般一动不动地架在他的脖子上。

    “平将军为了对付我,阵仗还真是不小。”他稍微偏头朝腰下看去,果然,她的另一把匕首正抵在那里。

    巧笑嫣然,她回道:“那可不,红家主乃非常人,本帅只好用非常手段了。”

    “是指美人计吗?”他却一点人质的觉悟都没有,反而倾身用唇碰上了她的唇。

    她侧头避开,他却依然不放,执意贴着她的脸说道:“用罢则弃,轲就这般入不了你的眼?还是说,你的心本就是顽石?”

    他的气息那么近,是青荇的味道,淡淡的。而此刻,她却清晰地闻见了那不易捕捉的青荇的铁锈味,或者说是血腥味。一如他的话语,仿佛受伤的野兽哀鸣,蓦地让她心一紧。

    虽然他是如此的正常,她却仿佛看到了他不曾改色不曾变化的面孔下的哀伤一般。

    或许,这就是自作多情?她嘲弄地在心中警告自己。

    “说,你的目的!”她冷冽出声。

    所谓温柔,所谓情意,所谓儿女情长,不过假象,不过骗局。

    她,不信。

    平生不信爱,不信诺,不信人。

    一切归结于人心衍生出来的东西,她都不信。

    她信的,只有血。

    刀尖在他的脖子处滑出一道痕迹,光滑冰凉的匕首上立即沾染了红色的血痕,这样的颜色,还真是好看呢!

    他却丝毫不觉,反而抬起手臂,伸手抚上了她的脸。她匕首逼近,他却执着地将冰凉的指腹在她的脸上描绘,最终落在了她的眼角。

    “你的泪。”他淡淡说道。

    她回眸,看到的便是他认真的神色。

    “世人不知,这张面孔下是怎样一颗冷硬淡漠的心。迎风泪?只怕,你很久没有真心哭过了吧?”

    他的话莫名其妙,让她的心里泛起一阵涟漪,波动烦躁。

    盯着她神色变幻的脸,他哂笑道:“你果真不信。平阮儿,你能信的,还有什么?”他突然抛出这样一个问题来。

    平阮儿,你能信的,还有什么?

    六年前,她就什么都不信了!不信神佛,不信妖鬼!不信天地!不信人心!

    就像猴子说的一般,她也不曾全然信过他。对每一个,每一件事,她都有着自己的保留。

    他突然拿着她的手,将匕首往自己的脖子里推了推,问道:“是不是只有性命在你的手中,只有你能掌控的东西,你才感到安全?那么,你的心呢?你现在可有惶惶不安?你现在可曾因为它的跳动而慌乱?”

    他的话咄咄逼人,他的眼神更是不容人退避闪躲,他就这样,直刺刺地剖开她的心,非要她看得一清二楚。

    他气她,气她竟然把自身也当作武器。他珍之重之又慎之的一吻,她却将之踏于足下践踏成泥。她终究是硬心肠,以牢固的龟壳以及比顽石还坚硬的心来抵触拒绝外界的一切。就连所谓的情感,她也能清晰地算计。

    可是,他偏偏又情不自禁地为这样的她而心疼,想要融化她。

    这样的她,清醒而勇敢,孤独而坚持,冷硬而顽强。散发着别的女子不曾拥有的气质与风华,是天地间的独一份。只是这样冷硬的她,若是贸然靠近,只会如他现在这般。

    两人就这样互相盯着彼此。

    她看着他的目光变得血红,诡谲的血红,中间燃起幽幽火光,看他变得狂躁,看他失望,看他眼底涌上痛色……嘴巴张了张,却还是选择了沉默。

    “我还是太着急了……”他嘴角溢出苦涩的笑意。随即轻轻挥袖一拂,身形一拔就消失了踪迹,只余下一句话,“红某只是路过顺道来看看你而已。”

    她的手颓然落下,突然意识到,以他的功力,两把匕首根本难为不了他,然而残月宝刀却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了血痕。他是故意在让着她……

    看着手中不小心沾染的血,她突然疑惑了。

    红轲,你要的,究竟是什么?

    ------题外话------

    小轲轲任重而道远呀!阮儿的心结可是不容易破的……

    本来是存稿君发文的,结果居然没审核过……回家来才发现!坐了五个多小时的车,晕死我了!

    第57章 群臣讨伐

    还未待平阮儿细细思索,纷乱的心绪就被时间的洪流冲散殆尽。

    关于楚轲莫名其妙的出现,关于那一吻的突然与挣扎,不待思量,便被接下来一系列令人疲于应对的事件挤占到了大脑不知名的犄角旮旯里。

    披着瘟疫表皮的毒,以雷霆之势横扫全军!

    在众人皆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将平阮儿打了个措手不及。

    原本以为中毒范围仅限于沁阳城,原本以为在知晓这是毒,在找准方向后可以迅速研制出解药,却不料这稀薄的希望还未曾带来令人期盼的欣喜,就尽数被死亡的阴影笼罩。

    在得知“瘟疫”本为毒药之后,陈老迅速找出了其传播途径,是血不错,不过他还推衍出了史子孝运作的另一套传染途径——将带毒患者的血融入饮用水中,从而将毒素植入每一个喝过水的人身上!

    此消息一出,震惊众人。

    推翻了之前的种种猜测与推理,解开了黑色的面纱,众人终于看到了潜藏的阴谋。仿佛有一张血盆大口,猩红巨大,散发着腥臭与令人窒息绝望的恶意,叫嚣着让他们乖乖束手就擒,邪笑着看他们挣扎……

    这个陷阱,便是——凌冲水库。

    原本以为紫琉国所争不过是日后作战的水源,未曾料到其所作所为从头到尾均是演戏!为的就是他们自甘饮下夺命的毒液!

    尽管宁有意已经千叮咛万嘱咐水一定要烧开后再饮,然而那本是毒,不是疫病,所以如何制止得住?何况,更有人不听从命令私自饮用生水?所以,安静了才不过一日的军营,立即变得杂乱惶恐。而凶猛异常的士兵,此刻皆浑身无力,各种类似瘟疫的症状纷纷出现,头晕、腹泻、呕吐、发热……

    与此同时,在凌冲水库附近的村落中,无数百姓与家禽家畜都发生了相同的症状。

    而紫琉国大军一反常态,耐心出奇的好,竟然没有“趁人之危”!而是继续在平遥城等待着他们的粮草补给,远观这一场足以导致征东大军覆灭的灾祸。

    这一刻,平阮儿突然意识到了紫琉国的目的。

    紫琉国被贬为蛮夷之地,即便他们能够以一时蛮力武力强行夺走赤焰国的城池,却无法真正地镇压城中的百姓民众,令百姓臣服。一旦战线拉长,他们兵少粮少的限制与缺陷就会暴露无遗,届时就算他们全力以赴,也不过能与赤焰国对峙而已,得不到什么好处。而这种情况对于野心勃勃的紫琉国来说,自然不允许出现!所以,紫琉国的目的并不是单纯的镇压夺取,他们要的是赤焰国整体战力的锐减,要的是创伤赤焰国的根本!

    这就是他们为何选在青黄不接之时发动战争!这也是他们为何要采用这种“瘟疫”一般的毒!

    粮食,人口。

    绝人根本!从根基上打击赤焰!

    这也是他们为何围而不攻保持战斗力,为何故意设陷阱引诱平阮儿到凌冲水库,却在胜利的曙光快要到来之际毅然放弃,然后退守平遥的原因!

    因为他们——要的更多!

    眼下,每个人都中了毒,却没有药材,没有足够的军医,摆在众人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这还不算,不断地有人死去,而天气这般闷热,若是处理不好,假瘟疫迟早会演变成真瘟疫,而且没准还会因为范围牵涉太广以及恶劣的天气而演变成前所未有的不知名瘟疫!

    危机重重,时间紧迫。

    绝望的气息,似乎愈发浓郁,丝丝如烟如雾,如纤细坚韧的钢丝,缠上人的心脏,令人无法呼吸。

    天空,一轮炎日依然暴烈,将唇上最后的湿润榨干,让人在没有力气再多说一句。

    一个又一个人倒下。

    司马庆、司马俊、孟铮,甚至李朗、蒋世德,老将军彦昌……

    更有数不胜数的士兵们……

    全军上下没有中毒的,也许只有谨小慎微的宁有意罢了。而平阮儿身上的毒素虽然不曾清除,身体状况却也没有像别人一般恶化,许是那楚轲喂她的药丸起了作用。

    此刻,军帐中。

    苏珉面色微醺,如酒醉一般透着红光,汗珠从额上、脸上、鼻头滚滚冒出,整个人湿淋淋的如同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只见他以手强撑着身体,坐在床沿边说道:“我说了,用我试药!”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

    宁有意站在一旁,眼风扫向面色沉郁的平阮儿。

    解毒是他的强项,驻扎之后他就开始研究如何解毒,不过他需要一个身体强健且意志力超人、经得起各种毒素折磨的实验体。哪知他刚提出这个建议,老大与猴子就同时开口要求用他们的身体。

    猴子当即断然否定平阮儿的想法,只说了四个字:“你是主帅。”只是这四个字之后,还有更深层的他没有说出来。

    如,你是我守护十余年的老大。

    而且这其中除了那一份守护之情,除了那理智的利弊分析,除了对士兵们的责任之外,免不了也有对平阮儿的“惩戒”。

    平阮儿自然知道,苏珉气愤她患上瘟疫竟然不曾告诉他,还故意赶走他,所以揽下了试药的危险任务,让她也尝一回担心的滋味。当然惩罚的背后,更是因为不想她以身涉险吧?

    “宁有意,你听见没?试药!”苏珉出声道,眼中满是坚定,半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平阮儿。

    见平阮儿没有吱声,宁有意也只好拿起银针,走了上前去。

    总会有一个人试药,苏珉的体格,无疑是最合适的。估计也只有他,才能够扛得住各种毒素在身体里乱窜的非人痛苦。

    再不看二人,平阮儿利落转身,直接朝帐门大步走去。那身影,在半个多月的日夜操劳下已经变得瘦削单薄,那背脊直挺,仿佛主人在竭力支撑,才使得它没有弯折下去一般。

    抬头迎上刺眼白亮的日光,平阮儿往昔明亮的眸子仿佛染上了墨色,在眼角层层叠叠晕染开来,如水墨画质地般半是透明,却又阴郁得令人心惊。眸中神色,如阴云聚合,携风雷滚滚而来,飞沙走石,鬼哭狼嚎,天地为之色变!

    “若你死,我必举青锋三尺,血溅平遥!”

    拳头应声瞬间捏响,骨节错位的咯咯声听得人心惊肉跳、不寒而栗。

    她健步离开,步步沉稳,如重千钧,踏一地风尘起。

    在她为苏珉、为全军状况担忧得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之时,在她已经给史光臣打上了死亡的标签时,于帝京风暴中心,再一次掀起了一场关于她的批判!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引来了铺天盖地的讨伐之声!

    如雪片一般的折子堆满了皇甫勋的御案,让这位阴沉冷鸷的帝王也不禁闭眼狠狠揉着眉头,头痛欲裂。

    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中,龙椅上的男人面色阴沉如暴风雨前黑压压的天空,风雨欲来!然而那眼底却还是泄出了他的疲态。

    而下方,群臣激愤,一个个昂首挺胸,正义凛然,眼中满是坚决!

    “陛下!平阮儿不可留!给她兵权是让她抗敌的,不是让她屠杀老百姓的!”

    “陛下!这女子简直是目无王法,若是不加处置,只恐扰乱朝纲!”

    “若不杀她,只怕难平民愤!”

    “滥用职权,嗜杀暴虐,我赤焰国怎能让此人担当元帅!”

    ……

    个个义正言辞,慷慨激昂。各种各样的理由,说白了,无非就是要平阮儿的小命!

    皇甫勋手臂斜撑在龙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按着太阳岤,就这般静静地听着,没有回应。

    半晌,等最后一拨大臣说完,大家都差不多口干舌燥无话可说之时,皇甫勋才掀开了眼皮。

    锋锐冷光霎时从眼中迸射而出!骇人威压顷刻朝众人扫来!

    这个男人即便疲惫,也依然是只令人畏惧的雄狮!依旧是深不可测睥睨天下的帝王!

    眼中的深沉冷冽令空中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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