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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平阮儿扫了眼底下群臣,然后清澈的眸光对上皇甫勋。她的眸子十分平静,没有嚣张,没有委屈,没有挑衅,只是一泓清水般淡然纯粹,里面含着不屈的意志,只听她开口平静回道:“安宁认为不必下去查验,还是当着各位大人的面验清了比较好。这不仅关系到安宁的声誉与清白,更是关乎陛下安危、关乎社稷安定的大事,安宁怎敢懈怠!还是请陛下恩准,让御医直接上来吧,众目睽睽之下,也好防止某些居心不良的人做手脚不是?”

    皇甫勋眸色暗沉,平阮儿却不退不避地直视他,过了半晌,才听得皇甫勋沉声宣布道:“宣御医!”

    “谢陛下恩准!”平阮儿恭谨行以一礼,然后起身。继而手指搭上衣襟,迅速拉扯!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刺啦刺啦”的声音此起彼伏,竟是她将身上鲜艳华丽的外袍给直接撕裂了!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平阮儿扬手一抛,破裂的玫红色华袍如绚烂烟火划过天幕,又如一团云朵刹那绽开,遮蔽天日!众人只能看见一团红色如火如流星一般骄傲飞扬徐徐坠落,而那女子站在日光下,在那飘飞的玫红色余光中,面色冷淡、背脊挺直!她就是一把剑,就是一杆枪,不屈不折!风姿天成,气势凌人,令人仰望惊叹!

    众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烧着,身体僵硬,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为何这女子这般行事反而一脸坦荡,而羞的却是他们?

    “这……?”

    “安宁郡主这是……”

    “竟然当众脱衣,简直败坏我赤焰国风气!”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败坏道德,不堪入目!实在可耻,可耻!”

    ……

    众人从震惊到迟疑,再到辱骂,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口舌讨伐!平阮儿冷眼看着底下众人,怎么,这就受不了了?她一个女子都还没有开口,这些人承受力也未免太差了!

    正当她准备开口时,身上却突然多了一件外袍,将她略显纤瘦的身体包裹起来,随即,她闻到了淡淡的青荇味!并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后就是一个宽阔的胸膛!

    众人立即噤声,齐刷刷地看向台上突如其来的一幕!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楚大人竟然将亲自将自己的祭袍披到了平阮儿身上!而且他的手环过她的后颈直接揽住了她的肩膀,呈现出一个保护的姿态!

    霎时间针落可闻,气氛有些诡异。

    平阮儿本欲挣脱,奈何那骨节分明的手却牢牢地钳住了她的肩头,让她动弹不了分毫,好看的:!她攥了攥拳头,面上却不动声色,睥睨下方语气冷硬的继续说道:“若非众位大人咄咄相逼,安宁也断不会如此!安宁向来光明磊落行事坦荡,虽不畏御医查验,然,本郡主亦有本郡主的骄傲!身为先皇御封郡主,本郡主必须捍卫皇室威严!若让御医近身来嗅,自是万万不能的!既如此,本郡主便将衣物奉上,想必众大臣应无异议了吧?陛下,您看可好?”

    众人哑口无声,她是皇家郡主,若说让一个男子验身自是不妥,只是这女子真够狠的,明明可以下去验,她却偏要大堂广众之下验!言之凿凿,有理有据,直叫人无法辩驳!而她的无礼,此刻也变成了众人相逼,她是为了保住皇家威仪才迫不得已,好一个可怜而又硬气的皇家郡主!

    楚轲偏头看向这个大胆妄为嚣张至极的女子,唇角逸出两声低笑,平阮儿听到之后,抬脚后退,直接踩在了他的靴尖上,狠狠的碾了碾!

    皇甫勋看着平阮儿与楚轲,胸中抑郁,面色愈发阴沉,唇角却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今日平阮儿看似句句恭敬,然而那行止却是惊世骇俗,张狂至极!偏生她还能自圆其说,甚至搬出皇室威仪来威胁……不过,这才是平阮儿,无视礼法、绝不服输,嚣张而飞扬的平阮儿!

    心中暗道:阮儿,你若真死了,朕的人生可就无趣了。

    “李御医,你可得验仔细了。”他突然说道,眼神却从未离开平阮儿。

    平阮儿挑眉,眼神斜飞,也看向皇甫勋,嘴上却说道:“是呀,本郡主的清白可都在李御医您手上,可真得仔细了!”

    两人眼神对峙,暗中刀光剑影横飞!处在两人之间蹲下去查验的李御医却不好受,感觉到无声中的磅礴如山的压力,不由得额上汗如雨下,背上也是一片湿黏冰凉,此刻冰凉的衣服料子在他手上也如烙铁一般灼烫!恨不得直接扔了才好!可是他偏偏不能扔,只得认真辨析起来。

    天地无声,静谧诡异。

    平阮儿在于皇甫勋对峙的过程中,却不断地传音入密与楚轲谈论。

    “楚大人,您这算是英雄救美?”

    “怎么,阮儿感动了?轲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泪,阮儿还是不要太过感动的好。”

    “的确好感动呀!”平阮儿基本算是咬牙切齿,不过接下来的话却谄媚得可以:“不过,楚大人这是承认本郡主是美人了?”

    楚轲恶寒,嘴角抽了抽,密语回道:“自然美极了,就猜将轲的眼睛给亮瞎了。”

    平阮儿撇撇嘴,道:“楚大人夸人还真是别具一格,不过今日既然本郡主已经穿了女装,楚大人也还满意,所以还望楚大人将盒子还给本郡主。”

    “盒子?哦?不过楚某可是记得当初说的是考虑考虑,并非说了一定给。再说那本就是轲的物品,何来还这一说?”

    平阮儿闻言立即就要抬脚继续踩楚轲的脚背,哪知楚轲却似有所察觉,将脚一缩,钳住她的手反而加了两分力,暖暖的气流便吹进了她的耳朵里:“不过阮儿今日的确让轲‘惊为天人’,所以,楚某决定,那盒子就作为礼物送阮儿吧!”

    平阮儿被他吹的气弄得耳后根痒痒的,染上了一层微红。口中却不依不挠地回敬道:“惊为天人?是惊世骇俗、惊吓的惊吧!明明是我的东西,你真够脸皮厚的!”

    “呵呵!阮儿知道就好。”

    “咳!”平阮儿突然出声清了一下嗓子,然后继续看向皇甫勋,皱了下眉,突然想起似曾相识的一幕,密语询问道:“楚大人,您是故意的?上次赠送鹤氅也是,对吗?”

    第65章 水落石出

    “楚大人,您是故意的?上次赠送鹤氅也是,对吗?”

    “安宁将军果真聪慧过人,没错,轲就是为了让皇帝知晓你是轲的盟友。”

    “为何?”平阮儿不解。

    “这样可以省下许多麻烦,比如说,不用费力为你解毒之类的……”

    平阮儿眉头紧蹙,这个男人,比皇甫勋还深不可测。

    “不过你这样没准会适得其反。”平阮儿淡然回道。楚轲现在的姿势,足够让皇甫勋怀疑他俩有些什么,而皇甫勋绝对不会任由他俩结盟,形成对他皇权的威胁,更不可能让人接触自己……

    “是吗?只是将麻烦从你身上转移到我身上而已,轲自认为还是能够应对的,怎么,阮儿是在担心我?”

    闻言,平阮儿首次偏头看他,然而当碰撞上那双如三万里星河般浩瀚无垠、潋滟璀璨的眸子时,她的心却突然漏跳了一拍。那一刻她看到了什么?专注的眸子里光华翻涌成波,流光四溢,转动迷离光彩,似要邀她共舞,带她进入一个不同凡响的新世界……

    平阮儿眨了眨眼,急忙掉头回转。什么叫将麻烦从自己身上转到他身上,他究竟对自己和皇甫勋的过往知道多少?又究竟想在这当中做些什么?自己,是否太过仓促了,在与虎谋皮?

    看着平阮儿惊疑不定的脸色,楚轲心中知晓这女子肯定又犯了多疑的老毛病,又在绞尽脑汁的分析,其他书友正在看:。看来,有时候聪明过了也不是好事!

    两人再不言语,同时将目光看向正专注检查衣料的李御医。只见李御医将最后一片碎布料放下,然后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如何?”皇甫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冽,听不出一丝波澜。

    底下群臣都凝神屏息,等着水落石出、尘埃落定的这一答。

    平阮儿并无半丝担忧,反而暗暗将众人神色收入眼底,眼中浮现出一丝趣味的光芒来。

    “回禀陛下,微臣认真查过,衣料……”

    众人屏息。

    “衣料并无任何琉璃火弹的味道。”李御医俯首回道,神情十分忐忑。

    “退下吧!”皇甫勋挥了挥手,随即面向文武百官问道:“各位大臣可都听清了?”

    百官各怀心思,飞速地看向左右同僚,然后齐齐出列拱手回道:“是。”

    这当中,自然有高兴的,有不满的,有不以为意的……

    “本郡主没有听清,李御医,你声音太小了,究竟是有还是没有?”平阮儿的声音破空而出,透这彻骨阴寒。众人都知道,这位郡主是要秋后算账来了!

    “没有,没有!”李御医急忙回道。

    “没有?”平阮儿反问,然后突然笑了,声音有些凄厉。

    这是唱的哪一出?众人纷纷注目。

    “陛下,既然安宁的嫌疑已经洗清,还请陛下容许安宁先行告退。安宁如今这模样,实在无颜再在此地呆下去!”

    此时平阮儿的模样就如同一个脆弱无依的弱女子,周围的官员与宫女、太监看了,都生出不忍来。这个女子既然是清白的,那先前那些言论与行为就太过分了……

    “陛下,安宁郡主大义为先,如今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还是陛下开恩准她告退,安宁郡主毕竟是个女子,只怕此次身心受创不浅……”楚轲不忘添柴加火,特意突出女子二字。

    皇甫勋看了二人一眼,道:“安宁你先退下吧!”

    “谢陛下!”平阮儿上前行礼,此刻她表情沉静如水,虽然没有哭哭啼啼,然而看在众人眼中,却都感受到了那莫大的委屈。而且同时还得佩服这个女子傲骨铮铮,深明大义!

    “微臣送郡主回去!”楚轲说道,还未待皇甫勋回道,便伸手直接将平阮儿揽进怀里,然后足尖一点,两人如一道黑色闪电转瞬消失在原地!

    就这么走了?

    场上各人纷纷侧目,同时对楚轲的轻功惊讶不已!

    皇甫勋也不禁皱眉,这楚轲,的确令人忌惮!若非有约在先,他还真不放心!

    平阮儿略微仰头惊愕地瞧着男子的下颌,心中腹诽不已:她是想离开,可是也没想这样夸张嚣张的离开呀!这男人还真是做得极致!果然比她还不给皇帝面子!

    “阮儿这样一直盯着轲,难不成是心动了?看来轲的魅力还是挺大的,能得阮儿芳心相许。”楚轲略微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笑道。

    闻言,平阮儿只觉得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不过面上却挤出谄媚的笑容,附和道:“是呀!是呀!楚大哥可真是英明!这般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姿,自然让阮儿惊为天人,激动得难以自恃,其他书友正在看:!果真是绝色美男子呀!”

    平阮儿说完之后明显地发现了楚轲的嘴角抽了抽,想必自己那声楚大哥把他恶寒到了吧!她自己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楚轲竟然无半点儿气恼模样,对平阮儿将他比作女子也不做计较,反而说道:“哦?难以自恃?怪不得阮儿此刻对轲投怀送抱,只不过阮儿本不是故作矜持之人,怎么临到阵前却退缩了,明明想把轲扑倒的,却还假装害羞,真是……”后面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某女彻底无语凝噎,这男人太无耻……

    只是鼻端若有如无的青荇味却比男人的话语更为恼人,彼此贴得很近,她似乎还能听到他怦然有力的心跳。心里陡然生出一丝烦乱,然后不再理会他,扭头望向下方不断变换的景色,突然疑惑,问道:“这是去哪儿?”

    “去个安静的地方,或许,我们该坦诚一番了。”楚轲突然正色道,平阮儿心中一凛,他是指今日刺杀之事吗?

    不一会儿,楚轲便带着平阮儿来到了朱雀大街上的一家成衣店。楚轲直接挑了一套女子衣衫,然后不容分辩地就将平阮儿塞进了换衣室。

    平阮儿虽然不知道他的用意,却还是依言换好了衣服。随后楚轲打乱了她的发髻,将她头上贵重的发簪步摇全给取了下来,竟然亲手重新为她挽了一个发髻,然后将一朵红玉簪别到了她的乌发间。

    望着铜镜里的简单的发髻与别致的玉簪,平阮儿突然觉得自己疯了,怎么会鬼使神差地坐在这里,任由一个男子在自己头上动来动去!

    她突然皱眉,伸手拔出红玉簪,然后站起转身对楚轲问道:“楚大人究竟有何事?还请告之。”

    楚轲盯着她突然冷下来的面容,不由得轻笑出声:“赤炎军的几位统领曾赞扬平将军知人善用、亲和有礼,然,轲却不以为然。殊不知这女子素来多疑且戒心极重,若想亲之近之,只怕比登天还难呐!”

    平阮儿看向楚轲,不知道他突然说这番又是为哪般,暗暗惊叹这人心思细腻、眼光也太毒辣了些,只浅笑回道:“楚大人可知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说出来可就太伤情谊了。”

    楚轲对着女子含笑而笑意却未达眼底的眸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平将军才是太过直白,连说谎都不屑,果真是清冷无情!哎……”说着他伸手接过平阮儿手中的红玉簪,又插到了她头上,端详了一番,这才说道:“木棉,英雄之花,火红炽烈,配阮儿正好!”

    平阮儿蹙眉,火木棉是红族代表之花,这她还是知道的,楚轲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结盟之礼,勿再推却。走吧!”楚轲一笑,随即转身出了房门。

    平阮儿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感觉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东西在悄然发生,而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楚轲都已经说了只是结盟之礼,算了,一支玉簪而已,是自己太过在意了。

    听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楚轲心里不由得叹息一声,她对人终究还是防备太深,看来,要打开此女心扉很难呀!

    两人出了成衣店,来到了大街上。平阮儿猜测楚轲是有事与自己相商,于是打发了后来跟上的暗主,吩咐他先回府报平安,随即便与楚轲一起闲逛起来。

    此刻平阮儿蒙着面纱,而楚轲也换了一张假面,两人走在街上看上去就是一对小富人家的公子小姐,虽然气质出众,然而容貌却不打眼,所以并没有引起人们的关注。

    ------题外话------

    平安夜快乐哟~大红苹果,嘻嘻~

    第66章 女儿心思

    “饿了没?想吃什么?”楚轲偏头问道。

    平阮儿抬头看天,这才发现已经临近中午了。由于半夜就起来收拾打扮,圜丘坛祭天又花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又突发刺杀事件,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四个时辰,虽然先前在府中多少吃了一些糕点垫肚子,但一听楚轲提起,好像真有几分饿了,肚子也适时的擂起鼓来,咕噜噜的响。

    “这么一说,确实饿了。”她也不扭捏,干脆问道:“楚大人这意思是要请客?”

    楚轲失笑,这女子还不忘讨便宜,随即回道:“听说前面有家酒楼挺有特色的,走吧!不过既然在外头,阮儿还是换个称呼好。”

    “是,楚公子!”平阮儿从善如流。

    楚轲失笑,看来她心情不太好呀!这女子一旦想和他疏远便称呼他为楚大人,若是有求于人时便是楚兄,如今又变成了楚公子……哎,路漫漫兮……

    两人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酒楼,本来不过是一顿便饭,哪知楚轲却执意要了上等雅间。

    “故作优雅,浪费!”平阮儿轻嗤出声,其实她就是想打破奇怪沉冷的氛围,哪知楚轲竟然回道:“据说一个女子若是心仪一个男子,就会为他省钱?”

    “……”

    “阮儿可是心仪轲?”

    “心仪你个大头!本小姐是觉得你这人麻烦,吃顿饭都特别麻烦……”

    “轲第一次请阮儿吃饭,自然不敢怠慢。”

    “哦,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小二!”平阮儿挑眉看向楚轲,对于这种人,绝对不要客气。

    “先上壶好茶,然后特色菜品都全上齐了。”平阮儿手指一划,在菜单上划了一个大圈,然后扬起头冲楚轲得意地一笑,话却是对小二说的:“再来一份桂花甜酒酿,一壶上好陈年花雕!”最后又问道:“不知楚公子还有别的想吃的没有?”

    楚轲哂笑回道:“就这些便好。”

    “好叻!客官稍等!”小二声音清脆,眼神往平阮儿身上不断地瞄,显然很诧异一个女子怎么这般不矜持,但还是识相恭谨地退了下去,。

    雅间又恢复了安静,平阮儿放下菜单,笑望着楚轲,谁说她要为楚轲省钱!好不容易回到帝京城,她可要饱餐一顿,好好品尝一番!既然肥羊送上门来了,不宰白不宰!

    楚轲看着女子飞扬的神采,微微一笑。

    不一会儿,小二便将茶送上来了。两人喝着茶,氤氲的热气从袅袅腾腾,暗香浮动,沁人心脾。午后的阳光透过红木雕花的窗格洒进来,一室静谧、安详。

    平阮儿低头摩挲着手里的茶杯,眼睛怔怔地盯着房内那一架浅浮雕屏风,心中却在思考,楚轲他究竟叫自己出来干什么?现在左右无人,有什么话也是时候说了。

    转眼菜便上好了,楚轲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招呼平阮儿吃菜。平阮儿虽然心中好奇,却还是先顾着肚子,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还不忘感谢楚轲热情款待,两人眉开眼笑相谈甚欢,内里却是各有所思。

    饭后,平阮儿品着自己的桂花甜酒酿,不清不淡地问道:“饭也吃了,酒也喝了,楚公子想知道什么?”

    “轲想知道阮儿在想什么。”楚轲直言不讳。

    平阮儿一愣:“楚公子玩笑了,阮儿能想什么,而且阮儿的女儿家心思可不敢劳楚大人记挂。”她自然知道楚轲这是要问他刺杀一事,只是两人虽是盟友关系,却还不至于推心置腹。本想套套楚轲的意图,却不想这人这般直接,还真是够坦白!

    “哦?小女儿心思,这个也不错,说说看?”楚轲却是一副认真的模样,眼底还有几分促狭。

    平阮儿也未料到楚轲竟然将错就错,将她的推辞之语当真,眼眸一转,笑答:“好呀!阮儿倒有一愿,想一睹楚兄真容!”

    楚轲认真看向她,问道:“真想看?”

    平阮儿瞧见他眼底的认真,心突然一紧,嬉笑答道:“还是算了吧!世人传闻楚兄绝世风华容貌无双,阮儿虽然好奇,但还是保留神秘感的好!这样才有趣不是!”

    楚轲看对面女子变脸比翻书还看,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叹息道:“这世间事世人议,谁又知其中真假?眼见不一定为真,耳听不一定为虚,今日阮儿提起,楚某本来想替阮儿解惑,却不料阮儿还要执意保留神秘感,也罢了!小二,结账。”

    平阮儿正准备张口问,话却被楚轲最后那一声“小二”堵在喉咙里。楚轲这话分明是另有所指,什么叫眼见不一定为真,耳听不一定为虚?他究竟知道了什么?要替她解什么惑?难道今日是谁针对她他已经有了眉目?还是……

    她不敢想下去,无论是哪个结果她都难以接受……

    若是燕国公府,那这一招也太狠了。她曾用万花筒蚀骨剥皮针杀过皇帝的影卫,而如今刺客的武器竟然与她用的一样,即便已经验证她身上没有琉璃火弹,但是仍然无法排除她是幕后操纵之人,只怕皇帝会对她更加忌惮防备。燕国公府这一招是釜底抽薪,逼自己走投无路,只得投靠于他们!

    若是皇帝,这心机也太深了。以性命为饵,栽赃嫁祸,让自己与燕国公府心生嫌隙,然后坐收渔利,彻底让自己归顺于他。

    一时间她脑袋里乱糟糟的一团,如交织的麻线一般扯不顺,心情不禁又沉重了几分。

    人心难测,一旦行差踏错,也许就是全军覆没,所以她不得不谨慎小心。

    转眼,楚轲付账完毕,站起身来,伸出手去,说道:“阮儿可是头疼,可需要轲扶着?”

    他笑容清浅,如梨花初绽,醉人清丽。

    平阮儿舒了眉头,暗道:这人究竟是不是会读心术,怎么每次都似将她看穿了一般,好看的:。也不伸手,直接站起来回道:“楚公子若是无事,阮儿就先告辞了。”

    “吃饱了就回家窝着,阮儿不怕积食吗?今日街上难得热闹,凑趣去怎样?”

    “也好。”平阮儿道。楚轲向来不是个无聊的人,所谓闲逛想必也自有目的,她且跟去瞧瞧。

    两人又一起上了街,一路从朱雀大街朝北漫步走到了玄武大街。

    此时已是孟夏时节,天气晴好,阳光和暖,街上的人都穿了轻薄的夏衫,看上去清朗爽利。街边桃树褪去春红,已是绿叶满枝,结出了细小的青色小桃子,看上去乖巧可爱,甚是招人。

    两人一路朝北,明显的感觉到了人越来越多。众所周知,再往北就是襄阳湖,想来一年一度襄阳湖畔的斗诗酒会与放生典礼定是热闹非凡,招来了许才子佳人,以及游客商旅。

    赤焰国地处整个傲洲大陆西部,雨水并不丰足,所以历代皇帝对常雩礼都非常看重,而民间亦是。每年常雩礼,山河湖畔就会有许多人虔诚求雨,各地风俗不一,有的地方摆祭坛,请大师做法,买鱼放生;有的地方烹羊宰牛,往河里投食,奉给河神,祈求降雨;有的地方请人跳大神……

    而帝京则是由皇帝率百官与外命妇于圜丘坛祭天,堪称最盛大的祭典仪式。除此之外,帝京城内的民众为了表达自己的祈雨诚意,则在这一天于襄阳湖聚集,买鱼放生,经年之后,竟然衍生出一个节日来,最后形成了斗诗酒会等一系列活动,也成了各家小姐最爱的节日之一。因为这一日,她们可以光明正大地上街,享受美妙的初夏阳光,再在斗诗酒会上展露一下自己的才艺,为自己博一个好名声,甚至还可以与才子们比试,寻得良人。

    从本质上来说,平阮儿只能算是土生的帝京人,却并非土长,因此对帝京城的风俗节日向来不怎么上心,看到这么多人聚在襄阳湖畔时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怎么这么多人?”

    平日疏阔的街道如今两侧均摆满了各种摊位,摊位上挂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眼花缭乱。妇人、小孩、公子哥、小姐、丫头,各种人物从夹道里挤过,人人喜笑颜开,充满了喜庆。

    “今年常雩礼没有下雨,因此尤其热闹。”楚轲回道。平阮儿立即闭口不言,心中也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一个节日,楚轲估计还不知道她连这个节日的存在都不知道,还以为她单纯诧异人多呢!

    “走,过去看看,九重塔那边搭台比试,比这里更有趣。”楚轲建议道。

    人群熙攘,放眼望去全是人头攒动,乌泱泱的一大片。楚轲走在平阮儿跟前开道,他身姿挺拔,背影高大,身上无形中释放的威压尊华令路人不自觉地避开了些许,于拥挤中开辟出一条道来,庇得身后的平阮儿一方安闲。

    平阮儿走得轻松,不一会儿便发现了人流的异样,抬眼望着楚轲的背影,只见他身体稍侧,似乎在顾及身后的她,这样的姿势,让她不禁联系到先前他在圜丘台上保护她的一幕。

    他乌黑光滑的头发以白玉冠高高束起,然后如上好绸缎一般垂在背上,风扬起,一缕墨发飞舞,扫过她的脸庞,让她刹那恍惚。她怔忪地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男子,这么些年她一直横冲直撞,哪怕是头破血流也从不说苦,从不喊痛,只是为何看到楚轲如此待自己,心里却陡然生出委屈来?不是感动,而是委屈,仿佛曾经屁大点儿的事如今都能将她打击压垮一般……

    “姑娘小心!”一声惊呼,只见旁边的摊位噼里啪啦地飞出锅碗瓢盆来!

    ------题外话------

    圣诞快乐哟!亲爱的们~

    第67章 默契配合

    “姑娘小心!”一声惊呼,只见旁边的摊位噼里啪啦地飞出锅碗瓢盆来!

    平阮儿回神过来时大汤勺已经飞至眼前,见楚轲已隔了几步远,两人之间又无人阻隔,足够她施展身形,电光火石之间心思急转,迅速定下计策来。

    只见她身形一转,湖绿色的裙裾如花般瞬间绽开,随即玉足探出,一点,将即将落地的大勺弹起,纤巧的身子立即拔高,飞身旋转,手与脚并用,迅速将飞在空中的锅碗朝下方的楚轲弹去!

    楚轲却似早已料到一般,墨色袍袖轻拂,如春风拂柳,看似随意,然而急速射来的锅碗瓢盆却不知怎地就卸了劲力,转而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整齐地落在旁边的摊位,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最后竟然有条不紊地分类摞好。

    也不过是一眨眼功夫,危机就解除了。平阮儿勾唇一笑,抬头看着最后飞过来的碗,飞身直接捞过。这一捞不要紧,竟然是一碗滚烫的馄饨!她一惊,手上滚烫烫的,却又不能放手,底下又全是人,无法借力,身子在空中再无凭借,就要坠落!

    正在这时,一个葫芦瓢急速飞了过来,她知道是楚轲出手了,当即将那碗馄饨连碗一下全部扣进瓢中,身子顺势扭着旋转了几圈。葫芦瓢旋转了一圈,最后竟然安稳的停在了楚轲手中,与此同时,平阮儿也安全落了地。

    她甫一抬眸,就见着楚轲兴味地看着她。

    此刻楚轲站在惊愕的人群中,手里拿着一个与身份极不相符的葫芦瓢,然而却丝毫不损他的清贵风华。脸上虽然带了假面,表情僵硬,然而她却知道他定是促狭含笑的。

    平阮儿撇了撇嘴,走过去将他手中突兀的葫芦瓢取下,然后走到摊位前,对着摊位上一个六十多岁的佝偻老头儿说道:“老大爷,您这馄饨卖的动静也太大了些,可别伤着人才是!”

    老人搓着手,一脸赧色,慌忙说道:“都怪老头儿大意,方才孙子调皮压着了木板,所以这才飞了起来……老头儿在这儿谢谢侠女出手帮助了!谢谢侠女!”老头子拉过旁边的一个六、七岁的童子,感激地说道:“真是多谢大侠与侠女!”

    “不必多谢!小心些就是了!”平阮儿摆了摆手,心中好笑不已,自己这一身怎么也算是个大家闺秀的打扮吧,这一出手就变身侠女了,还真是……不过现在她也无暇计较这些,因为四周众人正充满了好奇与探究地望着她和楚轲。

    她眼珠一转,瞥了眼楚轲,楚轲会意,两人同时默契地加快脚程,迅速地开溜了!

    一阵哗然,众人左顾右盼,不禁怀疑先前发生的一幕都是幻觉。

    “好俊的功夫!真是侠女呀!”

    “那位大侠也不错!”

    “绝世高手呀!你没见那碗,咻咻地飞过去,竟然摞好了!”

    “没想到今日出来竟能看到这样的场景,不枉一游呐!我说怕是人家夫妻出来闯江湖的!”

    ……

    “原来侠女长这样,楚某今日算是见识了!”两人逃开后,楚轲突然笑道。

    平阮儿略微扬眉,也不禁失笑,。

    “本该轲英雄救美,谁料轲偏偏遇到侠女,唉……”楚轲叹了口气。

    这下平阮儿惊愕了,心里略微一动,以楚轲的身手,一定会比当时发呆的自己反应得更快,做得更好,可是他却偏偏没有动手,反而早已料到自己会出手,并在原地等着支援。

    这个男人,她是愈发看不清了……

    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无论处境如何都维护她,正如今日圜丘坛一般,而像这种自己能够处理的事,他却绝不会插足,只默契配合。他做的这一切,是在维护她的同时并力求尊重她吗?而细节处的呵护,更是体现了体贴。难道楚轲对于每个盟友,都是这般好的?

    转眼,两人便来到了九重塔下。

    九重塔前方的空地里已经搭起了高台,台子四周张灯结彩,无数彩色丝带从高高矗立的桅杆上如罗网般罩住头顶的天幕,看上去甚是喜庆。湖边的柳树、桃树上也绑上了彩绸,随风飘舞,甚是轻柔美丽。

    如今台子前方已是人山人海,嘈杂热闹,不时爆出一阵阵如雷的欢呼声,不知道正在比试什么。

    “想先去看比试,还是在湖边走走?”楚轲询问道。

    “琴棋书画我一窍不通,去看也是牛嚼牡丹,还不如去湖边走走,图个清静,如何?”平阮儿回道。她并不是足不出户的闺阁女子,对于外面世界并不好奇,所以对这种热闹并不是十分感兴趣。

    “嗯,也好,在这儿等我一下。”楚轲略微一笑,然后大步朝前方走去。

    不一会儿他就消失在了人群中,平阮儿虽然好奇,却没有跟上去的打算,而是扭头朝湖畔走去。湖畔边也是人流涌动,很多人正蹲在湖边,虔诚地许愿,然后放生。一尾尾鱼从人们手中滑出,落入水中弹起水花,场景甚是热闹,平阮儿一时看的出神。

    “娘,鱼儿游走了!游走了!”一个梳着两个圆髻小丫头蹦蹦跳跳地拍着巴掌欢呼道,童真地喊道:“这样爹爹的病也会好起来了!”

    “嗯,会好的,丫头的爹爹一定会好起来的!”妇人将小丫头揽进怀里,欣慰地回道。

    平阮儿微微勾起了唇角,想起了父亲严肃的面容,记忆中父亲总爱叫自己丫头。那时父亲爱钓鱼,然而每次钓上来却又将鱼放生,她不解,父亲便慈爱地解释道:“为父杀戮太多,得为我家丫头积福。”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楚轲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平阮儿这才回头,轻轻笑了笑,回道:“没什么。”却发现楚轲的手中正提着一个鱼篓。

    “这是?”

    “两尾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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