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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妍秋跑来说她用从三景园的鸨母那顺来的银票买下了一座酒楼。

    她的举动不禁让我由心感慨,她是爱恨分明的女君子,也是盗亦有道的梁上君子。

    次日,八人一起搬进了新窝。

    坐于缦纱后饮了一口茶,我提议将酒楼改成了倾听阁,顾名思义就是听别人诉说,好从他们的口中打探到一丝师伯的消息。

    可连着几日来的大都是看个新鲜凑热闹的,有的执意只想见我一面。是不是见不到摸不着就会有一种欲望在作祟,即使貌不惊人也可以以讹传讹美化成天仙。

    百无聊赖,准备起身下去看看情况,郁娘说楼下空着也是浪费不如让怜松她们做些吃的,多备些茶水,照顾照顾生意。

    免得到时候坐吃山空,毕竟在江湖上混的人也不是都会对别人掏心掏肺的,也许过了兴致就没有人光临了,于是一致通过达成共识。

    拉了下联通楼下的响铃,刚准备卸下遮面的装备,忽见一人影朝这边走来,站在缦帘前徘徊似乎很是犹豫,隐约可见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片刻后那人依旧来回踱着步子,我便坐会原位轻声的开口,“敢问帐外所站何人?”

    那人闻言更是雀跃的上前一步,拱手答道,“在下是慕名姑娘的美名,听闻姑娘美貌绝伦。今日特意前来求见,但愿能够一睹忘隐姑娘的芳容。”说罢期许的驻于原地。

    我是考虑到毕竟还身出四方国大乔王朝的地界,先前在德望镇已经算是太招摇了,还是遮掩点的好,于是我在脸上贴了一条长长的疤痕,以作伪装。

    然而对于他的行为,心里不禁萌生一丝的嘲讽,婉言回绝,“公子过奖了,忘隐实在不敢当。倘若公子此行的目的在此,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忘隐并非什么绝色佳人,只是样貌平庸的女子,遮帘蒙面只是为了在毫无避忌的情况下,让那些伤心无处诉的人安心倾吐心事,还望公子见谅。”

    听及此,男子面色一僵也不再执意,沉默片刻,语带失落的说,“既然如此,小生就先行告辞了。”说完悻悻的离开了。

    “请恕忘隐不便远送。”待那男子离去,心想这次可以回房好好休息了却在起身时,又传来了一道男声,请问姑娘可否出来相见,在下并非为姑娘容貌而来,只是想与姑娘畅谈一下心中烦事。”

    未答,映竹冲了进来,略显抱歉的解释,“对不起姐姐,我已经说过你不见客了,可是这位公子……”

    透过轻纱缦帘观察,这位公子脸带面具抱歉的向映竹点了下头,虽看不见样貌,可从他的言行举止觉得应是个谦和有礼的人,倒也不妨与他一见。何况我也带着面具,“算了映竹,就让这位公子进来吧。”

    映竹闻声对他作了个‘有请’的姿势,便退出去了。

    见他坐定,我问道,“听公子的口音,好像并不是本国人吧。”

    “姑娘果然好耳力,没错,我本是木云国的一名商人,今到四方国实为心中不安之事,现来打扰姑娘还望见谅。”话语间带着些许凄凉。

    “公子切勿这样说,能够倾听公子心中最宝贵的故事是忘隐的荣幸才是。”打开轻缦移至男子的面前,好一个俊美的少年,“公子请坐。”挥挥手示意他坐下。

    “忘隐姑娘谦虚了,这个故事确实是我心中最宝贵的回忆。实不相瞒我本名叫林君游,一年前经商路过四方国的南城三柳镇,被这里的美景所吸引决定小住几天,那日恰遇倾盆大雨,因此在凉亭中邂逅了一女子。”

    “是林大哥心中所爱?”沏了一杯茶端于茶案上,凭借他讲诉的神情发此一问。

    “嗯。”林君游轻呡一口茶继续甜蜜的回忆,“能与她相遇相识相惜是君游此生最大的幸福,但美好的日子恍如一场梦,有天醒来所有关于她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后来呢?她为什么要走?有找到她吗?”

    林君游黯然的摇了摇头,“时至今日我仍然不知她人身在何处,为何要离我而去?在南城寻找半月有余仍无半点消息,迫于家中来信催回便回到了木云国。”

    “没想到林大哥如此痴情,难道对她的事都一无所知吗?”不知因何我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宋陵的影子,梓纯的影子,皇帝的影子亦或是我的。

    “我只知她叫紫儿,因此无处可查。日前家父催我与一家千金成婚,可实放不下心中那份思念,复又回到此地,希望能够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哪怕让我见见她,让我死心也好,至少这样我才能有借口断了这份想念,不用每日对着这块紫玉睹物思人。”

    听着他的话视线下意识的落在了他手上那半块紫色玉佩上,看玉的材质应不是一般人家的普通玉器,心想他口中的紫儿最差也是有一定家境的千金小姐。

    “林大哥的深情会让你再有机会见到紫儿姑娘的,我相信她必是有苦衷才舍你而去的。”

    “谢谢你,君游有个不情之请望姑娘应允?”林君游忽然一本正经的起身对着我拱手说道。

    “林公子请说,还有往后叫我忘隐吧,这姑娘来姑娘去的听着怪别扭的,也把人叫的生分了。”

    “好,还请忘隐不要把此事告及他人,就当作你我之间的秘密如何?”眼神里尽是恳求,看得我有些于心不忍。

    对上他的眼神坚定的说,“忘隐自当守口如瓶。”

    “时候不早了君游先行告辞,保重。”

    “路上小心,恕忘隐不便相送。”

    林君游走后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原来让我有所感触的是那双充满哀伤的眼睛,或许这便是我们共同的地方:独自惆怅悲情伤。

    脑海里浮现宋陵和皇帝的样子,真心希望他们的感情能够归于平静,再也不要与我相遇。

    一盏黄昏消离愁,最冷凝双眸。月残星断殇半秋,魂梦携君游。漂泊繁渡口,哪堪倚画楼,眺见天阶霞悠悠,不知君乘几重舟。无端锦瑟休。

    补了个甜美的午觉,起来时听见院子断断续续的说笑声,套了外衣赶去凑个热闹。

    今日轮到封妍秋坐镇,我正好得了空。到时寻梅和郁娘在翻晒茶叶,见了我停下手中的活,说,“我们吵醒你了?”

    “没有没有,一觉睡到自然醒,可舒坦了。只是听到你们欢快的笑声忍不住寻了过来。”拥着郁娘,抓了把茶叶闻了闻问道,“你们这是?”

    寻梅用袖子擦了下额头的汗水说,“这是刚摘下来了新鲜茶叶,娘说趁着天晴,好把香味晒出来。”

    第九十五章 )怅惋携君游夜河

    秋天的太阳虽没有夏季的来得毒热,却也让沾染地气的人渗出了汗。

    寻梅掏出一手帕刚要帮郁娘也擦擦汗,不知看到了什么动作一僵复拿了回去,迅速的换了一条。眼尖的郁娘接过第二条丝帕说,“上面绣的可是梅花图?”

    寻梅一怔,点点头应声。忍不住先睹为快的欲望,急急的说,“可否让我看看?”

    接过寻梅小心翼翼递过来的丝帕,轻轻的打开,鲜活的梅花底图已绣了一半,画工精致,绣工也精细,不由让我为这个有梅花魂女子佩服。

    “以前虽见你画过不少的梅花图,可今日这幅却完全跟你的风格不符,这是为何?”郁娘有些诧异的问道。

    寻梅红着脸,小声的支吾了起来,“这是在德望镇受牢狱之祸时,一位牢友所赠。”

    “是何等人物的牢友啊,竟会有这般才华。”我不禁打趣道。

    寻梅索性避而不答,搀着郁娘,“娘站了许久也应累了,我扶你歇歇。”郁娘微笑着拍了拍寻梅的手。

    此时映竹捧着一木盆脸色不悦的出来,嘴里还念念有词,于是喊了声‘映竹’。

    二人闻言驻足,郁娘转身对迎面而来的映竹轻责,“竹儿,你这一脸的驱鬼样,客人见了你不跑才怪。”

    我和寻梅淡笑,映竹委屈的解释,“可不我故意的,只是听房来了个麻烦的厢客,又喝又吐的。妍秋姐也是手忙脚乱的。”

    平时舞动弄枪惯了,如今要她规规矩矩的坐着听别人诉苦,还真是难为了封妍秋。现在还遇上这样的事,要是平时恐怕早就让赵远和刘响把人直接给扔出去了,“我去看看。”

    整装完毕,到时见门虚掩着,便悄悄的溜了进去。躲在暗处细细打量,封妍秋在幔帘后擦拭衣服,而那位带着半脸面具的‘麻烦厢客’用手撑着脸靠在椅子上,左手还抓着一个酒瓶,眯着眼像是醉酣了。

    视线方离开便听到东西‘哐当’落地,一声‘雪苏’让我全身惊怔,他是……宋陵?

    “雪苏别走!”宋陵的嚎叫迫使我回眸,他像是刚经历一场梦靥愣愣的站立着,空酒瓶在地上来回翻滚,发出的嘈杂声仿佛提醒他那是一场梦。

    许是残留的酒精作祟,摇晃的跌坐在椅子上,眼神忧郁,喃喃自语。

    “既然故人已不在,公子理应放下,珍惜眼前人。”显然他们已谈过一阵,封妍秋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而我的心情也随着宋陵的一言一行渐次变得沉重,那天在柳府不是说他已接纳梓纯还诚心求了嫁妆吗?为何现在……

    宋陵冷哼几声,自嘲道,“放下?谈何容易?”又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曾经可以的天长地久,转眼间只是一场虚幻。爱过、痛过、挽救过,最终还是失去了。我倒宁愿所有的眷恋能够虽她而逝,可她依旧在心里隐隐低唱。我又能奈何?”

    虽心有不忍,极力抑制冲出去的冲动,缩在一角,暗自神伤。最后只记得封妍秋的话:为何不当作一场感情上的海市蜃楼。太过执着认真反而会伤己伤人,倘若否定一切又难以释怀。唯有埋藏在心里,默默相信她的存在。不失为宽己慰人之上策。

    几日来我反复思量她的话,然后一遍又一遍的确认自己的心意:我真的爱过宋陵吗?还是只是将他当作初到这个时空的依靠?

    为何希望永不想见时,总会无意有意的再从你生命中走过。琢磨许久,仍是无果。既然想不明,就暂且放一边吧。

    颓废的坐在回廊上,靠着柱子,一只白鸽扑扇着翅膀从头顶飞过,我以为是师父的,施展轻功去抓,却被一人拦了下来。

    封妍秋抓着我的肩膀说,“心情不好也不能拿我的鸽子消遣啊。”

    就算封妍秋告诉我那天宋陵失魂落魄的走了,没有再说只字片语,但我现在的状态像是心情不好吗?无奈的解释,“我以为是师父的。”

    “那只鸽子跟你没有关系。”封妍秋释然的放开了我,宝贝似的护在手里。

    “是云辰宇的?”见她如此说,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一直以为云辰宇和妍秋姐自那次‘行刺事件’后会有不一样的发展,却因为我而分隔两地,真为他们没有进度而惋惜。

    “自从离开了德望镇后,我时常见妍秋姐姐摆弄这些鸽子,神情都泛着光彩,莫非……”怜松不知何时左手酒壶,右手酒杯的出现。

    封妍秋责备的眼神扫视我们,“你们啊就知道调侃别人。”然后对着我说,“离开了这么久,赵远和刘响理应回去复命了,现在还在这里逗留,我是不是应该跟那边说明一下呢。”

    我了然的点点头,“飞鸽传情。”

    “你还说!”腰间一阵搔痒,妍秋姐对我‘乱点鸳鸯谱’展开了惩罚行动。

    我大笑着连喊饶命,辩解道,“好了好了,我说的是飞鸽传情报,你以为是跟某人脉脉含情飞鸽寄啊。”

    “即知相思苦,何苦忆相思。几次细思量,情愿相思苦!”怜松边倒酒边吟道,颇有女酒鬼醉后诗兴大发的意味,饮了口复说,“早知道妍秋姐姐想念心上人,我就不会觉得是我做的饭难吃害得她茶饭不香了。”

    面对状况能够保持一度冷静的妍秋姐,见我们不依不饶的连番桃色调侃,羞恼的拔出了长剑,恐吓道,“再说信不信我那你们练剑啊。”

    故作害怕的移开,连连称是,然后和怜松偷笑着她的可爱举动回了前厅。

    行走在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街头,我抓着五六串臭豆腐,津津有味的吃着。全然无视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异样目光。

    一脸上带有丑陋的长长伤疤的女子,不顾形象在街上大咧咧的啃着臭豆腐,可想而之是多么奇特一景了。

    早上听到有人议论说是在叫做夜河的边上,曾有一个云姓侠客如何神乎其技的战败两大高手,猜测可能是云箫师伯。瞒着众人借故溜出去看看,谁知道刚走了几步就被这种久违的味道给吸引的垂涎三尺。

    心满意足的品尝完美味,路过一个巷口突然被人拉了进去,还没尖叫出声,一把冷冰冰的匕首已抵在脖子上。

    经历过同样的威胁竟变得淡定了,只是颤着声音问,“你想干什么呀?”

    那人横眉怒目,语气鄙夷,“丑女人识相点把钱交出来。”出门不利,摸摸荷包哪里还有钱啊,“那个大哥……你要钱是吧?那还真没有,我带出来的几个铜板都买臭豆腐了。”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往他那边哈了几口气,臭豆腐残留的气味瞬间在四周弥漫。

    那人闻言厌恶的捂住鼻子呸了下,啐道,“人丑荷包扁,干脆老子把你卖了说不定还能换几个铜板。”

    简直是太侮辱人了,瞄到旁边有一木棍,假装恍然大悟的说,“大哥大哥……我突然想到还有一张银票……你先把刀子挪挪,我好给你拿出来……挪挪。”

    那人将信将疑的收了收刀子,我傻笑着慢动作掏钱,一点一点的挪到木棍旁边,刚碰到就听到刀子落地和那人的惊呼声。

    一蓝衣男子侧身踩在那人胸前,怒斥,“光天化日竟敢打劫弱质女流,今次姑且放你一马下不为例。滚!”腰间若隐若现的紫玉佩令我惊觉他该不会就是林君游吧?

    待那人仓皇离去,蓝衣男子谦和的转过身对我说,“姑娘没事吧?”视线触碰到我的脸顿时脸色一僵,许是被长长的伤疤惊到了。

    我摇头,感激道,“多谢林公子出手相助。”

    林君游蹙眉打量我,努力回忆我的身份,“你是?”

    我淡笑,做了个封嘴的动作,“守口如瓶。”

    林君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当真是忘隐姑娘?”大概是想不到人人传赞的美人竟会有如此丑陋的面容。

    “忘隐的容貌登不得场面,让林公子见笑了。”

    “哪里的话,在下又岂会以貌取人。”

    寒暄了几句,说明去意后,林君游说要与我同行。如此一美一丑的一男一女走在一块儿,又是引来众多不解、莫名的眼光。

    传言夜河一到晚上会大放光彩,河里随处可见男男女女投放的荷灯,里面承载着他们美好的愿望。到了第二日有许多的人划着小船去捞荷灯,据说是在收祝福。

    三柳镇的人们一直相信夜河有神明的庇佑,初一十五投放的荷灯经过一夜韬光具有送福的法力。因此投放的人都把最好的祝愿许下,期许能够收回自己的。

    原先还以为能够帮师父找到云箫师伯了,谁知道到了才知晓竟然是一群江湖混混在摆谱,顿时心情沮丧。

    谈到夜河,那里也承载了林君游和紫儿美好的回忆。兴致盎然的我坐在林君游划的小船上,细数着铺满河两边的荷灯,林君游停下动作说,“不如忘隐姑娘也收一个吧,说不定真能得到美好的祝愿。”

    第九十六章 )落叶先生何许人

    本想也叫他自己收一个,心思一转,没有开口,其实他最希望的是能见到紫儿,其余的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吧。

    “好啊。”对着眼花缭乱的荷灯念念有词一遍后,随手抓上来一个,兴奋的举到林君游的面前说,“抓到了抓到了,希望它的好运能转给你,但愿早日见到紫儿姑娘。”

    “多谢忘隐姑娘的美意。”

    故地重游心情难免有些起伏,林君游站立船头望着五彩斑斓的灯盏在河面上起起浮浮。

    视线所及船影交错,善男信女手逐荷灯的画面比比皆是,他脸上的表情亦是变幻莫测,远远的注视前方,似是相思不知何处寄般茫然。

    木船缓缓靠岸,林君游恋恋不舍的上岸。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唯有把玩手里的灯盏。

    “姑娘……姑娘……”耳边传来林君游急切的叫喊声。

    抬眸,但见他的怀里突然多了个脏兮兮的人,蓬头垢面,看不清样貌,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出是位姑娘。

    “她怎么了?”

    林君游一把将怀里的脏姑娘抱起,回了句,“怕是饿昏了,找个地方好好看看才是。”

    “去倾听阁吧,那里有的是空房,而且还有人照顾。”我以为凭他这样的富商公子定会有一股娇气,可他竟丝毫没有嫌弃的表现,一心只想救人。

    如此俊美的贵公子,怀里抱着一个脏姑娘,旁边跟着一个丑姑娘,想必定会成为热议的话题了。

    匆匆赶回倾听阁,安置好饿昏的姑娘,刚踏出房门便感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氛包围着我。寻梅捧着装满脏衣服的木盆出来,看着我笑了笑方才离开。

    怜松经过我旁边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也是满脸的笑容,认真的说,“忘隐姐姐别再任性了。”

    莫名其妙的笑,莫名其妙的话,让我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林君游的随从神色匆匆的过来耳语几句,他简单的向我告别。

    经过封妍秋的房间时被她叫住,映竹拿着一个半边手工精致的面具拉着我兴奋的说,“忘隐姐姐,你快试试这个面具怎么样?”

    看着在面前来回移动的面具,心里一阵纳闷。今天她们一个个的是怎么了,都怪里怪气的,楼下没有开张,就连赵远和刘响也一本正经的守在听房门前,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我淡淡的回道,“这个面具有什么稀奇的,不和那些一个样吗?”

    封妍秋半倚着门,嘴角的弧度明显上扬,“可不一般呢,这可是远道而来的落叶先生送给你的见面礼。”

    “先生正在听房等着你呢。”被强行安上见面礼后,又被左推右拉的关进了听房。心里正琢磨着落叶先生是何等人物时,那张几乎被遗忘的脸愕然映入视线。

    我愣愣的站在那,差点忘记了呼吸,心一下子揪紧,皇帝何时变成了落叶先生?又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还有他究竟跟寻梅她们说了些什么?为何她们的言行举止都怪里怪气的?还说什么千万别任性了之类的话?

    不行!我不能待在这里,我必须离开!马上离开!

    转身想打开房门逃走,可任由我怎么拉扯,紧闭的朱红色木门竟纹丝未动,好像被钉死一般。搞什么鬼啊。我急的用力拍打着大叫,“你们给我打开。快给我把门打开啊。外面的听到了没啊。”

    “在下又不是什么毒蛇猛兽,忘隐姑娘勿需如此反应过激。”动作一僵背后传来他风轻云淡的声音。

    他应该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才对,为何还会跟那些厢客一样叫我忘隐?他意欲何为。理了理情绪故作镇静的说,“想必你就落叶先生了,方才突然觉得腹部一阵绞痛,因此才失了态,请先生见谅。”

    “哦,是吗?”他眉头紧皱,步步靠近,玩味似的说,“我还以为是你心里一阵绞痛,才会惊慌失措。”

    我表情僵硬,苦笑不得。嘴里低喃着,不是说好不见了吗?为什么还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我面前。

    “因为你没有跟我商量。”他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我怔怔的看着他,不知该如何言语。只‘啊’了一声。

    他却嘴角一扬,自顾摆弄着衣袖,走到椅子边坐下,朝我做了请的动作,“忘隐姑娘坐吧。”这下让我更加茫然了,究竟谁是主谁是客。

    快速奔向自己的座位,幔帘被挽了起来,后面的摆设一目了然,感觉自己赤裸裸的站在他面前似的。忐忑的坐定,皇帝的话飘进了耳朵,“知道我为什么叫落叶吗?”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我摸不着头绪,在脑海了乱成了线头球,无从下手,哪里还顾着上深究,“名字是父母取的,忘隐又岂会知道当中的含义。”

    “叶落归根,总有他的归处。而我却失去了根,飘飘落落无歇处。”深情款款的盯的我浑身不自在,“化身落叶,只为千山万水寻回她。”

    寻根就寻根,不用特意看着我说,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冰的。眉头微皱,烦躁的将茶杯放回原处。

    喉间冰冷的茶液直灌而下,伴随着他一瞬不瞬的目光,顿感一股凉意钻满全身细胞,下意识的抱着双臂。

    啊!皇上已悄无声息的移到我身边,将我遮住那半边完好皮肤的面具拉了下来,心疼的说,“你的脸?”

    本能的躲避他即将袭来的手,抵着墙,嘶吼道,“不要过来!”转而抚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表情伤心的说,“这条疤都是那瓶毒酒所致,虽没要了我的命,却留下让我无法忘记的痕迹。都是你害的。”

    近距离的观看他,比起我离宫之前整个人消瘦了许多。

    他突然激动的冲了上来,满是自责的捧住我的脸,语气尽显温柔,“对不起雪儿,都是朕的错。因朕一句酒醉之言令你经历了这些苦楚。当得知你还活着,朕都跟着活过来了。”蹭了蹭那条疤,“朕会用一辈子的时光抚平这道伤口的。”

    没有下文直接吻了上去,心跳突然加速,脸也骤然变红。感觉到热气渐渐靠近唇边,慌乱的抓起旁边椅子上的坐垫,卯足了劲朝他打去。

    “混蛋!谁是你的雪儿啊!让你占我便宜!”记不清打了多少下,只记得他边忍受我的暴力边往后退。

    离门大约半米远的时候,皇帝突然双手举起做投降状,“好好好,我错了。你别激动,别激动。是我见到你太兴奋,失礼了。我现在就出去……出去。”

    我喘着气,慢慢放下坐垫,愤愤的看着他,脸上火辣辣的红。

    在我的监视下,他猛地将门一拉,从门外立即叠罗汉似的跌进来一票的人。唯有郁娘一人稳稳的站在门外冲我笑,还不时用手指了指左脸。

    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的举动,又懊恼的看了看地上‘观戏’的大家,连云辰宇也参与其中。当视线触及皇帝惊怔的表情时,意识到什么般机械的抚上左脸。

    经过方才的混乱打斗已经剥落的疤痕经我轻轻一碰,飘飘荡荡的落在了他的脚边。

    此时此刻想起刚才的那番‘痛彻心扉的控诉’,像做错事的孩子般用手捂着了脸,背过身去。只感觉房间里的空气格外的凝重。

    之后的几日,我时时刻刻的躲着他。深怕皇帝又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令我无法招架。

    我现在总算是想明白了,为什么封妍秋会神神秘秘的飞鸽传信,寻梅她们为何会如此反常的行为。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到来。

    可是皇帝是怎么知道我还活着的?难道是封妍秋忍不住告诉了云辰宇,然后云辰宇又忍不住告诉了他?改天我要趁封妍秋和皇帝不在一定要好好问问他才行。

    命运总是时不时的跟你开个玩笑,想要隔断的人却一再安排出现,想要找的人却让你无处可寻。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耳边充斥的声音实在让我无法静下心来。心想爬起来运动运动兴许就犯困了,可从未间断的声音搅得我一阵一阵的心烦意乱。

    大半夜的是谁在屋顶大吹笛子啊!愤愤的抬头盯了几秒,快速的穿好衣服冲出门去。我倒看看是哪位不识趣的,在我的地盘放肆。

    跃上屋顶,那人竟在我房间的正上面,岂有此理,我一定要好好说你。

    呀!本想上去给他抓个正着,谁料脚底一滑失去重心,眼见就要摔下去了,一时倒忘了自己会轻功了。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出头却总是迷迷糊糊的。”腰间的温度抽离,祈祷的睁开眼正好对上皇帝的眼神,瞥见他手里的笛子,恍然大悟。

    一把抓过他握笛子的手,质问,“原来是你大半夜的在我的房顶扰梦。”

    她看了我半响,些许尴尬的说,“他们说不这么做,你定是不会出来见我的。”

    又是他们搞的鬼,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你究竟和他们说了什么,为什么对我的态度变得怪里怪气的?说什么不要再任性了?”

    “秘密。”若无其事的坐了下去,将笛子凑到嘴边,我见撬不开他的嘴,准备离开,却被他拉住了手。

    听到他期待的对我说‘听听吧,就当是陪我’竟然乖乖的坐在他身边,聆听由他的呼吸吹奏而出的千回百转。

    月光明亮,忘却黑夜漫漫。

    第九十七章 )星月相惜恍如梦

    倚在窗边,景物与天空融为一体。怀念花晨苑的那幅‘窗画’,还有花晨苑的人。虽然皇帝乔纳兰说他们都过得很好,仍旧觉得对不住他们。

    皇宫里发生的种种随着乔纳兰的到来,一幕幕从记忆深处被勾起:太后、湘妃、芸妃、夏如寒、冷颜、晟贤王、孟瑶芝、卫辽,还有瑾贵人……

    这些相关的人一股脑的涌了上来,思绪百肠。难道我当真无法摆脱吗?

    “雪儿……雪儿……”熟悉的声音自窗下传了上来,一抬头就看见风筝在眼前晃悠,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雪儿等你回来。

    他又在干什么?堂堂一国之君竟也玩起了花花公子取悦姑娘的花样,头脑一热想把碍眼的风筝扯下,奈何隔的远了够不着。

    扑腾几下索性回里屋,刚走了几步脑中映着转身时瞥见躲在旁边的一众人,想到连着几日他们都帮着乔纳兰‘算计’我,愤愤的回去把窗户给关上,眼不见为净。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不放心的看了看窗户去开门,静音带着我转送给她半边面具笑着站在门前,她就是林君游救的‘脏姑娘’。换掉一身的乞丐服,清洗干净后,溃烂半边的脸触目惊心。

    我玩过疤痕却只当是道具,可她却是真真实实的,不禁为她心疼,再加上不能言语更不愿说过往的事,只白纸黑字写着让我们叫她静音就好。

    静音无音,远离尘嚣。

    可有一件事让我很是在意,静音为何见到林君游和乔纳兰的时候总是畏畏缩缩的?一个是富贵逼人的贵公子,一个是万人之上的帝王,无意间流露出的威慑气质跟她的过去有关?

    拉她坐下,心疼的摸了摸冰冷的面具,“他又来了?”

    林君游自那天起,每日一到。见了静音就走,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在楼梯口见到没有疤痕的我时,只是淡笑说:世人想尽办法拂去不扬,而姑娘却以丑遮美。

    我猜测他在说这些的时候,是不是为静音惋惜、心痛。

    静音想了想在纸上写道:他是谁。

    心想她定是问林君游,便说,“他是木云国的人,叫林君游,经商的,听说此番专程来这里只为找一个姑娘。

    她像是已经了然般没有丝毫惊讶,摇摇头又写道:半夜吹笛子,窗下放纸鸢,唤你雪儿之人。

    啊?表情一僵,怎么连静音都对他感兴趣了。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说,“只是一个故人,叫落叶先生。”同时耳边传来他不依不饶的叫喊。

    静音立马笑出了声,我羞愤的推开窗户吼道,“落叶先生就是一无赖。”四目相对,四周悄无声息,风筝从眼前滑落,飘扬落地。

    事后他缠着问我什么叫作无赖,哪种无赖。我本来想说指撒泼放刁、蛮不讲理的、多事而使人讨厌的恶劣行为。

    可刚一开口他一派认真的说,“是不是坚持追求让你无法赖掉?”

    这都谁教他的,嘀咕了会说,“说到追求曾经有一个人说过已经明白了,我当时就想告诉他追求并不是用权利来证明,也不是说说而已。最重要的是让对方感受到跟你在一起时有富有诗意,充满幻想的感觉。”

    见我说的很是陶醉,他负手而行,低喃着我得好好想想才行。如此一来我当真清净了不少,只是随处可见他发呆思考的样子。

    清晨起来看见他靠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刘响昏昏欲睡;陪郁娘晒太阳的时候看见他坐在回廊上;去听房找封妍秋时看见他魂不守舍的从旁边走过,云辰宇在后面跟着;和寻梅映竹一起收衣服时看见拿着书籍在翻阅;跟怜松赵远置办完所需用品回来看见他正和一些江湖中人讨论什么;夜幕从静音的房间出来听见笛声,探头一看原来他在屋顶。

    为什么不忘了我,为什么还要追过来?有那么多的国家大事还等着你,却为了我在这里浪费时间。即使你把朝政暂时交给晟贤王,可他毕竟不是正主,只怕有些事情他根本就无法做主。

    民间盛传丞相的势力遍布朝野,若没有太师与他权衡恐怕早已引起政变。虽没有见过丞相可那次太师寿宴,连他都亲自到场,可丞相却借故缺席,可想而知此人多么的侍权霸威。

    本打算疏远他令他知难而退,早日回朝堂之上。才会借林君游做戏,刻意在乔纳兰面前约林君游出去游玩,可在看到他的不悦表情的同时也看到了静音的失落。

    蜷缩在被窝里思过,封妍秋冲了进来,拉起我就往外拖,催促道,“快走,落叶先生在院子里出事了。”

    有那么多人保护能出什么事,疑惑的问,“先生他怎么了?”

    “去了你就知道了。”快到的时候眼睛突然没蒙住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是不是又出什么主意算计我啊?”半响没有回应,我胡乱摸索着一把扯下了布条。

    眼前的一切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乔纳兰捧着一个碗站在用水缸围成的爱心圈圈里,映在水里的月亮夜风吹过泛起涟漪,好像在水中调皮的起起落落。

    乔纳兰语气深情款款的说,“你不是说有追有求才叫追求吗,你对于我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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