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愣躬身颤颤的回道,“回公公的话,奴婢是刚刚被罚到浣衣局专门负责洗龙袍的。只是没人带路奴婢才茫然的站在了这,还望公公帮着领路。”
“刚来的?这罚得还听特别,给皇上洗衣呢?”公公好奇的打量了我一圈,面露疑色,“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人要送进来,你是哪个宫的所犯何事啊?”
他这一问我便有些慌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圆谎,“奴婢……奴婢是……”心里不停的在打鼓思索着要该怎么回答才好。
“怎么回事啊?”当我还在苦恼说辞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膜,令我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看。
晟贤王款款朝我们走来,手里拿着一束鲜花,上面还有些露水想必是刚从哪个园子摘来的。
见公公行过礼后我也忙弯身行礼,头埋得更低了,“奴婢见过王爷。”
“起吧。”说着他那双精致的鞋映人了我低垂的视线,“把头抬起来让本王看看。”
“奴婢惶恐,不敢直视王爷。”暗暗在心里抱怨,真不知遇到他是幸还是糗。
“王爷,这是刚刚被送来的犯罪宫女,奴才正盘问原由,以方便行事。”公公恭敬的回话,我却依旧低垂着脑袋。
“是吗?”语气中分明有几分的探究,猛的伸手将我的下巴抬了起来,在那一瞬间我明显的看到了他眼里的震惊。
我静静的看着他吃惊的眼眸,他的动作僵硬了一会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正了正自己的表情侧身对公公说,“跟本王来一下。”
公公跟着晟贤王到了一处角落,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只见他不急不躁的向我走来,淡淡的说道,“你随我来吧。”
“是。”不解的朝晟贤王的方向看了看,他向我投来了肯定的目光,然后带着他手里的花走开了。
收回疑惑的视线跟公公到了专门洗皇帝衣服的地方,“你慢慢洗吧,洗好了就可以走了。”
“有劳公公了。”
待公公离开后我便开始开工了,我正吃力的搓洗着衣服时,晟贤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边。
“本王实在想不通皇嫂为何要这样做?一个身份尊贵的娘娘竟跑到浣衣局为皇帝洗衣,恐怕是天下奇闻吧!”他的话里明显有嘲讽不解的意味。
放下手里的衣服,用卷起的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雪苏对王爷也是充满了好奇,可以问王爷几个问题吗?”
他眼眸里瞬间闪过片刻的哀伤,淡笑说,“问吧,本王也想知道皇嫂在好奇什么。”
顿了顿动作,想了想说,“王爷的母妃是谁啊?又为何出现在浣衣局呢?手中的鲜花又是哪摘的,送了哪位姑娘?”一口气问了自己的心中的问题。
“呵呵……”他的笑声让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忽然他换上了我从没见过的严肃表情说,“本王的母妃是瑗妃,这里是本王出生的地方。”
“啊!”我讶异的叫了出来,晟贤王是在浣衣局出生的?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调整姿态,不好意思的微低着头。
他的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很惊讶是不是?这就是无情而又可怜的后宫争斗!当年母妃被陷害贬到浣衣局……那时她已身怀六甲……”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可想而知他的的童年也是苦涩艰难的。
玩世不恭的脸爬满哀伤后竟也让我产生一种心酸的感觉,站起身原想伸手去安慰他。可还没碰到晟贤王的手臂,他便慌忙的躲开了,我只好尴尬的缩回停在半空的手。
“当时惧于重势力的压制无人敢靠近母妃,幸遇一位心善的嬷嬷,对母妃百般的照顾,而我也是她帮忙接生的。”说起嬷嬷时晟贤王的嘴角浮上一丝欣慰。
“所以王爷便经常来看她,原来王爷也是个心善之人。”一抹淡笑还没展开又想到了他的母妃,“那现在瑗妃娘娘在哪儿?”
眼眸暗淡了许多,叹了口气,淡淡的说,“母妃在一个安静的地方,远离了后宫可怕的斗争。”
自嘲的哼了一声喃喃道,“夜深人静,心身疲惫的时候,静下心想想,其实平凡才是真正的福气呀。”这句话像是对他自己说的,又像是说给我听的。
听晟贤王话里的语气,我猜想瑗妃该不是已经追随先皇而去,也就没有再问下去了。
夜幕之上有寥寥星辰点缀着有些许凉意的走廊,对着天空淡淡的月光伸了伸腰,享受此刻难得的安静。
风轻轻拂过我的脸庞,闭上双眼感受风爱抚的惬意。耳边忽然响起由远及近的浅浅隐隐的低泣声,顺着走道下去慢慢的寻找声音的来源。有位女子在颤抖着身体,心想应该就是她了。慢慢的走到她身边轻声的问,“你怎么了?”
她身子一颤猛的转身怔怔的望着我,许是我的话吓到她了。少许后所有的情绪全被藏了起来,冷冷的喝道,“大胆奴婢,本婕妤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宫人多嘴。”
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打扮这才恍然大悟,佯装惶恐的躬身,“奴婢该死不知是婕妤娘娘,冒犯了您,请娘娘恕罪。”入夜还在此哭泣,猜想其中必有隐情。
“走!马上离开这,本婕妤要清静一会。”语气有些急促,好像她一说完我便要从她眼前消失一般。
“是,奴婢遵命。”虽心有疑惑但毕竟我现在的身份实不便多问,而且想必这会花晨苑已急成一片了。
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月光将她曼妙的身影在地上映照出一道颀长的影子。
第六十六章 )此情无处话去往
独倚栏边,看似孤寂凄凉夜,谁与相伴,共赏一轮诉情月。
那位自称是婕妤的身影还在脑海里缠绕,人已到了花晨苑,里面是意料中的灯火通明,心想自己又让他们担心了。
进了大堂瞧见他们一个个都是一副焦虑的面孔,实在心有不忍,“你们怎么还不休息啊?我不是跟你们留信儿了吗?”
这话刚一落都朝我围了过来,明霞和彩月扶着我说,“您还没回来我们怎么敢放心休息,娘娘怎么换了身宫女的装束?”
“娘娘可会回来了,没遇着什么事吧?”小杏子他们也忙附和着,连连说,“是啊。是啊。”
“好了,每次我出去一会你们就要大惊小怪的,你们看我不是没事嘛。”嗔怪的说,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问道,“对了,封姑娘呢?怎么我回来半天都没见到她?”
小提子微微躬身回道,“到了晌午见娘娘还没回来,便请了妍秋姑娘去找您,这会也应该回来了。”
待我换掉宫女服,用完了晚膳,说真的我饿急了,第一次感觉到洗衣服是这么的累,不过这心里倒也算是完成了一件事儿。
封妍秋是几时回来的我已不记得了,躺在床榻我只隐隐感觉有人进来过,动作静止了片刻便轻轻的离开了。
猜想可能是她吧,这样想着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看着‘手札’上渐渐风干的墨迹,脑海中忽然闪过清妃娘娘。
或许是因为昨晚的那一抹身影牵动了我的情绪,不由自主的想起清妃娘娘和玄冰帝之间的爱情。
轻合上‘手札’放好,视线触及那幅画,拿起小心翼翼的打开,再次细细观赏,却发现了之前没有看见的一行字:玄宛清冰,青湖桃林。
玄宛清冰,青湖桃林?玄冰……宛清……青湖……桃林……不由新生一丝羡慕。
就连作诗于画中也要用自己的名字保护清妃娘娘,可见他们从青湖相遇再到桃林相爱,当中是用了多少情啊。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自古多情恋人总被无情人扰,‘玄宛清冰恋’从他们相继离世后,只能是暗暗流传于后宫中一个凄美的童话。
素绫衣,青丝带,幽芳隔在桃花外。青湖遇,头上带,此情追忆成何待。
手情不自禁的伸出轻轻抚摸这行字,似乎只要触碰到这几个字就能感受的他们之间那如诗如画般唯美的爱情,纵使不被残酷的后宫容纳怜惜,可谁也抹杀不了他们真实存在过的爱情。
“在看什么呢?”手下的画忽然被人夺走而惊了一下,差点叫出声来,抬头一看原来是封妍秋。
她看着那副玄冰帝和清妃娘娘的画,也禁不住感叹,“如斯情意绵绵之画,真是让人心生艳羡之情。”
“是啊,他们的故事也很美,可惜再美的东西终究还是不能长久。”心里也不由有所感触。
封妍秋也有些惋惜的感叹,“的确很美,你说他们还在的话兴许会是另一番景象。”似乎她也知道他们的故事一般。
“如果他们还在的话,那么你我的命运就不会是今天这样了。”
“也对,哎呀糟了!”她忽然一惊一乍的叫了起来,“我忘了今天要去帮师父上山采药替冷谦解毒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放下手中的画卷语气急切,“不行,我要马上走了。”说完急匆匆的离开。我摇摇头暗想妍秋姐也有如此毛躁的时候,细心的将画卷起收好。
淡暮的星空,安静的夜。每一个冰凉的夜晚,清凉的风将心一点点侵蚀。淡薄的月光,铺天盖地,一如黑夜里孤独的忧伤,亦无法裹住无边的思念。
不知不觉我再次来到了前天碰到婕妤的地方,站在长廊前片刻,雨后的景色显得有些潮湿。霎时身边忽然闪过一个人影,似曾相识,当她的侧脸映入我的视线才惊觉竟然是她。
慌慌张张的不知是要去哪儿,脚步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转转绕绕的竟然来了浣衣局。
她停在了一间房门前,左顾右盼的敲了敲门,片刻后门被从里面小心的打开,同时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个不到两岁的小男孩,口齿不清的喊着,“娘……娘……”
我差点没讶异的惊叫出声,慌忙捂住嘴看着婕妤满目笑意的抱起男孩进了屋子,一个嬷嬷打扮的女人将头伸出来探了探,确定四下无人后便将门关上了。
定了定心神,心想倘若这是皇帝的儿子她大可不必这样鬼鬼祟祟,告之皇帝必定母凭子贵,可如今……靠近门边小心的将纸糊的窗户戳了个洞。
婕妤将小男孩放在腿上,脸上尽显母爱,拉起他的双手轻轻的拍了拍说,“眷儿有没有想娘啊?”
“有啊。眷儿想娘每天来看我,好不好?”讲的不是很清晰却说得很是认真。
婕妤犹豫了片刻还是笑了笑说,“好,娘一有机会就来看我的眷儿好不好?”
“好。”小男孩笑了,是那么的天真无邪,丝毫没有别的杂质。
“瑶芝,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纸是包不住火的,事情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依我看你还是少来这里比较好。”站在一旁欣慰沉默的看着他们母子尽享天伦,忍不住说出了心里的的担忧。
婕妤抱着孩子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脸色沉重的看向了一边,似乎看到了新奇的东西一副惊讶的表情说,“嬷嬷,这花很好看,哪里摘来的?”
“啊?”嬷嬷被她这么一问怔了一会,走到了摆花的地方说,“这呀是晟贤王爷送的,他时不时的来看看我和眷儿。近几年多亏了王爷的照顾,就怕日后会为他惹了什么闲话。”
晟贤王?原来她就是晟贤王口中的那个救命恩人,那么这个孩子难道是他的?
心被这些猜测的疑问塞得狂跳不已,深知不便再看下去,匆匆的退出了浣衣局。
秘密在心里越积越多,快要压得我喘不来气,脚步也变得沉重。此时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丝丝凉意直入我的身体。
几日后梓纯从将军府回来了,看样子宋陵已经痊愈了,可是梓纯终日闷闷不乐,难道是宋陵和她说了什么,还是……
拉着反常的梓纯离开了花晨苑,原是想带她出来散散心,谁料会遇到了晟贤王。见他一副休闲的样子脑海中倏的闪过昨晚在浣衣局看到的画面,于是便叫住了他。
支走梓纯去取些糕点来,我们择了一个凉亭相对坐下,无言一会后终究还是我忍不住开了口,“王爷最近还是常去浣衣局走走?”
晟贤王的目光移向了别处似乎涣散了焦点,静默了片刻淡淡的说,“那里是我生命的开始也是我记忆开始的地方,更承载了一份对我来说最真实的回忆。”收回视线定定的看着我,“哪怕老了……走不动了……我也会回到惟一让我感觉到温暖的地方,守住那份珍贵。”
这一刻的晟贤王我很是陌生,跟之前直肠直肚的他完全截然不同。隐藏在那副玩世不恭的假面具下真实的晟贤王又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心里有种声音一直在提醒我要结束话题,含在嘴边许久的话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是因为那里不仅有你的恩人还有你无法割舍的亲人是吗?”
晟贤王爷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不知皇嫂所指何人?”
原想冲口而出的话在触到晟贤王期许的目光时怔了怔,假若我直截了当的说出心里的疑惑,他矢口否认那么我岂不是徒惹了尴尬,再三思量下还是摇摇头退却此话题,“只是随口问问,王爷如此相待嬷嬷不是打心里将她当作亲人吗?”
晟贤王只是笑了笑没有言语,稍会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复又开口,“皇嫂若无其他的事,本王就先行离开了。”
“王爷若有什么紧要的事,我也不便挽留。”心知他的难处也就不便说些什么了。
晟贤王离开后,我站在亭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又不禁将他和婕妤孟瑶芝联系在一起,不过细细思量事不关己,还是莫管闲事为好,想得痴了连梓纯来了也不知晓。
“小姐,小姐……”梓纯在耳边轻唤了几声这才回过神来,“小姐,晟贤王爷呢?”
“他有事就先走了。”现在已然入夏,在外面呆久了稍觉有些闷,坐回到石桌前看着桌上的美食一点食欲也没有。遂又想起此次外出的目的便对梓纯说,“梓纯你也来坐吧,我们也有好一阵子没有像这样一起散步了,今儿个我们姐妹两个就好好的聊聊。”
梓纯应声坐在了我的对面,只是沉默着不说话,稍显生分了些。
“你和宋陵怎么了?为什么自打你从将军府回来就一直郁郁寡欢的?”我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轻轻的带过。
梓纯忽然不自在了起来,一味的低着头搓着手里的丝帕,这让我觉得很是不对劲,不由心生几分担忧。
待我正准备说话时梓纯倏地抬起头静默了片刻说,“我没事,小姐,梓纯只是觉得小姐在宋少爷心中的位置是无人取代的。”
在她黯然神伤的神情中我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原委,怕是宋陵把话挑明了说,此时此刻我突然感觉在我和梓纯之间产生了一种无形的隔阂,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可是却硬生生的将我们的距离给拉远了。
第六十七章 )太后设宴宠瑾儿
最近时日清闲无事,只是皇帝偶然来我这儿小坐,每次都笑得别样开怀,弄的我一头雾水。事后我才明了,原来是他已知晓我为他洗衣的举措。
明霞提醒说皇帝喜爱喝露水泡的的茶,我觉得新鲜便决定清晨带着她们去采集露水,一来先备着,二来打磨打磨时间。
别说这混杂着泥土青草气息的空气,还是别具清新,让人神清气爽的。
只是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婕妤孟瑶芝,见她神色匆匆一闪而过也没再理会,想必又是去见儿子了。
待回到了花晨苑梓纯告之,先前太监来宣说是太后宴请四妃到慈祥宫小聚,见梓纯这几日心情不是很愉快,我与她之间也似乎没有了先前无话不谈的劲儿,于是我便带着明霞去赴宴。
我到的时候恰好遇到了迎面而来的芸妃,两人寒暄了几句便一同进了慈祥宫。湘妃和瑾贵人已经落坐,她们各自坐在了太后近前,正与太后相谈甚欢,我和芸妃坐的靠后了些。
太后端坐在正中央,望着瑾贵人满眼的疼惜,“今天哀家请你们过来是想正式向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瑾贵人,往后就住在香怡轩了。你们务必要多担待她一点。”
一个小小的贵人竟也动辄太后亲自公告后宫,看来此女子太后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湘妃谄笑的附和说,“那是自然的,太后都发话了我们哪敢不从啊。再者瑾贵人如此美艳可人,知书达理,任谁也不忍屈就了她。”
太后满意的朝她浅笑转而看向了芸妃,她气定神闲的颔首,娓娓道来,“都是后宫姐妹,臣妾必当好好相待,与瑾贵人一同侍候好皇上。”
与其说是聚会,无非就是要众妃子当着太后的面许诺,要将这金贵的瑾贵人捧着供着,小心的让着避着,万不可大她的主意。
虽对这样的宴会无感,可深怕在太后面前失礼惹了她不高兴,遂也恭敬的微低头,“雪苏也一定谨遵太后的话,与众姐妹相互扶持,和平共处。”
太后淡漠的‘恩’了一声,轻抿口茶,不再言语,接着便于瑾贵人耳语了起来。
“太后,今天的天气甚好,不如我们一起去御花园逛逛如何?”一直浅笑盈盈的瑾贵人柔声提议。
宫女接过太后的茶盅,太后用丝帕擦拭了一下嘴说,“也好,哀家也许久没有出去走走了,今儿个趁你们都在就陪哀家去御花园看看。”
说罢,众人纷纷起身跟在了太后娘娘的身后,瑾贵人和湘妃伴在太后左右,我和芸妃尾随她们之后,笑声不断从前面传来,总让我有种虚伪刺耳的感觉。
看向身侧的芸妃刚想开口说什么,前面忽然停住了脚步,湘妃侧头看了看身后的我,笑着对太后提议,“太后,今儿个风轻送爽,花儿开得也艳,芳香扑鼻,让人心驰神往,不如让商妃妹妹小舞一曲,助助兴致,如何?”
太后脸色不悦的瞅了我一眼欲开凤口,瑾贵人抢先了一步说,“太后,臣妾也在还愿会上看过商妃的表演,实属别出心裁。今天难得有机会臣妾也想看看商妃曼妙的舞姿,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太后听后立即露出笑容,“既然瑾儿想看,那么商妃你就跳一曲吧。”说完在湘妃和瑾贵人的扶持下坐在了石凳上。
对瑾贵人和我的态度当真是截然不同,太后不喜欢我是显而易见的,这不明摆着将我当成一个供人取乐的小丑了嘛。
正准备上前婉言推却却看到了芸妃冲我微微的摇头,得到提醒会意的朝她颔首,移步到太后的跟前躬身回道,“蒙太后不弃,雪苏只有献丑了。”
在心里腹诽一番,命人取了辅助用品跳了一段长绸舞,虽说没有专业的水准可也算是让人耳目一新,这一出我也算在众人面前出了些风头。舞罢,意外的看到了太后眼里难得的赞许目光。
伴侯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一个多时辰,太后以乏了为由,谴了我们各自回去。
好不容易回到了花晨苑,一进屋就听到欢快的笑声,先前的无聊一扫而空,“你们在笑什么这么开心?”
彩月止住笑说,“回娘娘,我们刚刚在说晟贤王和妍秋姑娘的事呢。”
“王爷和封妍秋?他们怎么了?”这两个人怎么就扯到一块去了,我甚是好奇。
“娘娘有所不知,您前脚刚一出苑外,晟贤王后脚就过来了,说是要请妍秋姑娘去御花园赏花。”彩月说。
“我们几个怕妍秋姑娘出什么岔子,就悄悄的跟了过去,这一瞧才知道晟贤王爷可惨了。”小连子闷笑的说。
“为何?”我更加的好奇了,说起御花园我和太后一行人停留了好半天,怎么就没有半点动静呢。
小提子也忍不住插话,“可不是嘛,晟贤王爷可是宫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请妍秋姑娘去御花园准是讨好她的,还说是奉了太后的意思,可谁知妍秋姑娘也是个厉害的角儿。”
“王爷想牵一下妍秋姑娘的手,却不小心被她轻轻巧妙一拉给摔了满嘴泥巴,还有妍秋姑娘说要池里的花,王爷兴致勃勃的飞身过去摘竟不小心失足跌进了池里……”小杏子的话还没说完一屋子的人又一起笑翻了天。
花花公子吗?我看只是隐藏自己的虚假外衣吧,晟贤王毕竟不是太后所出,他要自保也是无可厚非。但我不懂的是,太后又怎知封妍秋的,为何又要撮合他们二人,其中意欲何为?
不过近来几日封妍秋都忙于给冷谦解毒,何时入宫的,“妍秋姑娘什么时候回来的?”有些疲倦的坐在椅子上问道。
“小姐出去没多久,妍秋姑娘就来了。”梓纯端上一杯茶,“她的神情似有什么紧要的事,见小姐你不在刚准备离开,晟贤王爷就来了。”
接过茶盅放回桌上问道,“妍秋姐现在人呢,还在宫中吗?”
“妍秋姑娘半个时辰前就走了,我们几个跟踪的事被她发现了,被轻斥了几句说是有话让我们带给娘娘。”彩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梓纯接过彩月的话,“说是等冷二公子的毒解了便要和师父回去山上,到时会来向你辞行的。我见她离开的时候是和云大人一道走的。”
云辰宇?封氏一案尚未平反,封妍秋岂会如此轻易的离开,怕是个中因由不便让我知晓,才编造的幌子吧。
“对了,妍秋姑娘还有一句话,说是要小姐对瑾贵人多加留心才是。”梓纯末了又补了一句。这个女人不简单我从太后那儿已经看出了些许的端倪,不过对于封妍秋的提醒我倒是满头雾水,不知所云了。
打从还愿会结束极少到歌舞局走动,若不是无意间听梓纯提起我差点就忘了那几个艺妓,许是上次为了感谢他们让明霞和彩月置备了一些衣物、糕点赠予她们,令她们心存感激。
听闻我近日心情不是甚好,特意排了一些舞蹈说是请我过去瞅瞅,心想整日待在花晨苑内也怪闷的便应允着拉梓纯一同去了。
话音落,舞步起。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随着节奏舞动曼妙身姿。似是一只蝴蝶翩翩飞舞,似是一片落叶空中摇曳,似是丛中的一束花,随着风的节奏扭动腰肢。
若有若无的笑容始终荡漾在脸上。又清雅如同夏日荷花,动人的旋转着,连裙摆都荡漾成一朵风中芙蕖,那长长的黑发在风中凌乱。曲末似转身射燕的动作,最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
梓纯的身影深深的吸引了我的注意,一曲结束,她们站起身来,颔首道:“奴婢们献丑了。”
端坐一旁,边品茗用食,便欣赏表演,不禁感叹此舞那么的美仑美奂,翩翩似那天宫舞。
“要说是献丑我也拿不出来这等舞姿。”嬉笑一番,梓纯陪她们择一处休息,我望着那一张张愉悦的笑脸心里却是说不出的落寞,走远了几步想独自一人清静一会。
心神未定的还没站稳脚步便被人突然拽到了一旁,惊得抬头一看竟是宋陵。不觉压低了声音酝酿片刻方说,“你怎么会在这儿?”
“想找你谈谈。”他的视线是那么的灼热与迫切,是要将我融入那双哀伤已久的眼睛里。
定了定心神避忌的说,“后宫耳目众多,人言可畏,你我还是别见为好。”
“苏儿,为何自打我从五钺山回来你便一直躲着我,难道我们之间的约定你忘了吗?”低沉的语气中满是痛苦的味道。
我的心随之一震,刻意用冷淡的语气讲诉,“我没忘,记得我说过今后雪苏只愿是一支蜡烛,但愿有一天可以为你点亮真正给你幸福的明灯。但可惜那人不是我,梓纯才是能够伴你一生的明灯。”言毕转身不忍去看他的表情。
背后沉默了许久才听到他夹杂着孤寂悲凉的笑,“我争取到了带你走的机会,可……却输了你的心是吗?”
第六十八章 )你的明灯终熄灭
“我的心……早在入宫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宋陵,倘若你的心里真的还有我,请不要继续折磨你自己了好吗?”对上他那抹深刻的痛楚坚定的说,“忘了我吧,好好的待梓纯,好好的代我照顾她,她不该陪着我老死后宫的,表哥。”
或许是最后两个字打中了他的愤怒神经,忽然提高了几个分贝低吼道,“你明知道我做不到,竟然还刻意说得那么决然。”
“我……”这一刻我应该说什么呢?不敢再去面对迷茫时我唯一依恋和依赖的人,慌乱的再次背过了身。
许是得不到我的回应,他有些急了,“现在我就去请皇上放你走。”我的心也随之一颤,他怎么可以为了我而去冒犯天威呢。
焦急的回身对上他目光炙热的视线,右手附上胸口意气的说,“我的心没有办法再点燃另一盏明灯了,只有你才是这里的惟一。”
然而我心里明白其实他并不是一时意气才说出这样的话的,毕竟他是深深爱着商雪苏的,如若不是皇上的那道飞来的圣旨,恐怕她们早已是令人艳羡的一对神仙美眷了。
当我还在惆怅时但见宋陵的身影越移越快,看情势眼下他是准备前去找皇上表明心迹了。
他的动作很快我怕是来不及阻止了,可也不能眼睁睁的让他去做傻事,思绪顿时被搅得混乱极了。心慌之余无意间瞥见前面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池,病急乱投医直直的冲进了冰凉的池水中。
落水的声音跟期待中的效果无异,宋陵果真止住了急切的步伐,折回了几步,眼里尽是惊慌,可碍于他的身份自是不便上前相救,唯有在原地焦急、懊恼的来回踱步,几番想冲过来却又止住了脚步,从他扭曲的表情谁可以想象他的内心此刻是怎么样的纠结于煎熬。
幸好梓纯和艺伎们发现了异常纷纷赶来,她们的呼救声和我的求救声引来了更多的人,霎时一片混乱。
池子虽不深可因为我不会游泳,心里却是害怕极了,慌乱的胡乱拍打着池水,可能用力过于频繁,感觉力气渐渐的在消失。
腿好似已经抽筋了,双手仿佛也麻木了,意识也跟着慢慢模糊,只感觉水不断从喉咙灌入胃中,翻江倒海般难受。
是谁将我救起的我已记不得了,依稀中好像听见有人叫了声‘皇上’,最后在宋陵那双放心中夹杂着嫉妒与孤寂的眼神中重重的合上了疲惫的眼皮。
迷迷糊糊中我来到了先前与宋陵见面的地方,前面有两个男子相对而立。
待我走近一点欲看清其样貌时,着白色衣服的少年忽然半跪在地上坚定的说,“请皇上恩准微臣带走雪苏,只要皇上允了微臣的奖赏,臣保证五钺山甘愿归顺朝廷。”
着明黄衣服的少年似听到了话里的要挟,原本平静的脸立即变得愠怒,厉声道,“大胆宋陵,朕念你一片赤诚,才委你重任,谁料今日竟恃宠而骄,竟以此觊觎后宫嫔妃。来人将他拖下去斩了!”说完便负手背对者宋陵,似乎对这个决定不留半点的余地。
本想上去恳求皇上,可还未动身下一秒众多的侍卫一拥而至,押着宋陵就往刑场方向行去。
焦急之中要冲上去阻止,可无论我怎么喊怎么叫,他们似听不见我的声音般,冷漠视之。而我也无法靠近他们半步,只有那明黄的背影深深印入我的眼底。
无奈之下,我看到了宋陵眼里的哀伤,仿佛两把利剑深深的扎紧我的心里,眼睁睁却无能为力。心痛的闭上双眼奢望可以将面前的一切像没有发生过一般抹去。
可复睁眼时忽然天云变色,我已身在刑场,宋陵被按着跪在地上,刽子手习惯性的往刀刃上喷了几口酒,刀锋闪过骇人的光芒,预示着他的无情。
举起的那一刻,宋夫人痛心的悲叫声直撞我的心,下意识的想过去安抚一下宋夫人,可还没走几步就看见血光四溅,眼前的一切瞬间凝固。
好似一切都与我无关,从心里蔓延至全身的只有无边际的恐惧,“不要……不要……不要……”无意识的开始喃喃自语。
所有的愕恐全力撞击着意识,我被猛然惊醒,全身已被汗水浸透,梦中的画面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雪苏,你醒了。”淡漠中夹杂着些许惊喜的男声在我耳畔响起,而我却置若罔闻,愣愣的盯着正前方。
直至手上传来丝丝温暖这才下意识的回头,虽是好奇、意外也只是怔怔的看着,却不说一言。
皇帝见我神情呆滞不放心的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然后舒展眉头,道,“这烧总算是退了,你可还有哪里不适?”
说话间梓纯端着药进来了,皇帝见状接过她手里的药碗后示意梓纯下去,“怎会如此不小心跌入了池中,幸好没什么大碍,不然你让朕如何是好。”
见皇帝不若平常那般严肃的待我已是心生诧异,方才又见到梓纯让我再次想起先前的梦境,不知怎的眼眶禁不住泛红。
情不自禁的翻身下床,跪在皇上的面前,哽咽求道,“雪苏有事恳请皇上恩准。”
皇帝虽显惊疑,也还是一副平静的神情,吹药的动作停在半空僵持了一会,放下药碗起身欲扶我起来。
可我却执意不愿起身,无奈之下皇帝只好任由我跪着,静默半响叹息道,“究竟是何事令你如此坚决?莫非……”
那一瞬我瞥见了一丝淡淡的落寞,回避般低着头咽了咽有些干涸的喉咙,字字清晰的说,“请皇上恩准雪苏将梓纯赐婚表哥……宋陵。”
心里清楚他定会很惊讶亦很疑惑,可我似乎不再畏惧他的锐利的眼神,那一刻我只知道他不会拒绝,所以才会这般肆无忌惮的直视他。
“是你的意思还是……”
“是谁的意思重要吗?这样的结果不是皇上所期盼的吗?皇上是不会放掉他的妃子的不是吗?”
“你明知道只要你开口朕会……”
“你不会!因为你丢不开也摆脱不掉,所以与其让他开口倒不如让我作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