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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长嬴沉吟道:“越老越好……好是我亲舅母还世时就入宫伺候、当时就有点身份。”

    “你亲舅母?”仇宝娘想了一下,道,“哦,你是说前朝司空夫人?她过世都二十年左右了吧?她世那会就有点身份宫人——你知道宫中是讲资历,那一辈出挑宫人,如今即使还,年纪也大了不能宫里伺候了。这五湖四海一散,可不好找。”

    “你总归是有点数吧?从前东宫里哪能没几个老人伺候?”卫长嬴转着腕上镯子,道。

    仇宝娘哂道:“年深日久,哪里还记得?若那些人还,即使我现容貌不同往昔,恐怕也被认出来了不是吗?”

    沉默了片刻,她道,“但你要真着紧找人打听什么话,有一个人倒是很有可能知道。”

    卫长嬴忙问:“谁?!”

    “清欣……应该说教坊司下申宝姑娘使女胡氏。”仇宝娘淡淡道,“也就是从前福瑞宫那位胡宫女。”

    卫长嬴回想了一下——她其实没见过这胡宫女,但听说过,三十来岁年纪,算算卫蝉影过世时,她应该才十岁左右。宫里收小宫女一般都要十二三岁,那时候她都不晓得有没有进宫呢?

    “你不能看她年纪,你得看她来历。”仇宝娘提醒道,“她是魏哀帝那位废后顾氏留给女儿人!废后顾氏手段你还不清楚?这宫闱里有多少秘密能瞒得过她?即使是跟她没有关系秘密,依她为人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弄明白了,以备后用!她失势后一门心思替儿女考虑,怎么可能不把这些事情交代下来,万一她儿女可以籍此活命呢?”

    又说,“当初申宝被贬入教坊,这胡宫女本来被后宫妃嫔看中她利落精干,想点她继续去伺候妃嫔,也算个体面活。结果她自请跟申宝一起进教坊,宁可落入贱籍,足见是顾氏留下来心腹之人,否则怎么可能对申宝如此忠心?所以要打探前魏宫闱之秘,依我之见,找那些积年老宫人,都不如找这胡氏!”

    卫长嬴沉吟良久,点头道:“多谢你了!”

    “这是小事。”仇宝娘摇了摇头,淡淡道,“你对景儿跟舒明很好,我总要替七姐她承你情。而且我能够到仇皇后身边亦有你襄助,如今提醒你一声是应该。”

    想了想,仇宝娘又道,“你找胡氏话,好当心点。虽然如今陛下出征外,不会私下召幸申宝了,可是你也知道申宝美貌——陛下对她兴致未减,担心出征时她被后妃谋害,所以名义上她教坊,实际上住处却偏僻很。我倒是可以告诉你那地方,但把守人都是陛下心腹,这个我就帮不上你了。”

    卫长嬴随口问:“那地方陛下竟托付给了仇皇后?”

    “倒没有,我替皇后盘算时查出来。”仇宝娘淡笑着道,“正要悄悄透露给单贵妃她们,看看有没有人去下这个手……好叫仇皇后得个黄雀后机会。如今你要去找她么,我就先把这事按着。”

    “城外庄子上事情,若需要帮手管说。”卫长嬴点了点头——仇宝娘始终没问她找前魏老宫人做什么,她也不想多问仇宝娘宫里种种筹划,只道,“那一位跟我也是有过节,即使如今时过景迁,很多事情都看淡了,也不是没理由动手。”

    仇宝娘一笑:“为了这件事情我是连命都可以不要,有需要求助你们地方我怎么会不说?”

    看了看天色,“我得走了,如今皇后那边鲜少放我离开,今儿个出来还是想了好久法子。”

    “有劳你了。”卫长嬴递上银票,见仇宝娘不想收,解释道,“你既然站仇皇后这边,皇后娘家又没什么底蕴,就凭中宫那点俸禄,比起有端木家扶持单贵妃等人……这一笔银钱对我来说可不算什么。”

    仇宝娘听罢,沉吟了片刻,到底接下了。

    按照仇宝娘给地址找到申宝现住地方后,麻烦来了——连续派人盯了五日,都不见胡氏出门。因为申宝身份特别,那院子里根本不容生人进入——这个问题后还是端木芯淼解决,她先给送进去食材里下了药,等那边找几个大夫都没解决,担心申宝出了事情,没法对闻伢子交代,不得不求到了端木芯淼头上。

    而端木芯淼趁这机会代卫长嬴约了胡氏。

    “卫夫人?”走进小巷深处分明是临时一用屋子,胡氏微微一怔,脱口道。

    卫长嬴有点意外:“你认识我?”按说她跟这胡氏并没有照过面,端木芯淼也没跟胡氏提前交代她到这屋子里来会碰见谁……这胡氏怎么会知道呢?卫长嬴心念一动。

    果然胡氏嘴唇浮起一抹苦涩笑:“前魏时候,您进宫时,婢子洒扫宫道,于风吹起车帘之际见过您几次——您身份尊贵,又有国色姿容,婢子是以记得非常牢固。”

    卫长嬴颔首,也不废话:“我请芯淼约你来这里,是想跟你打听件事情。”顿了顿,她道,“当然我不会白打听,力所能及范围内,你想要什么报酬都可以。”

    胡氏抿了抿嘴,道:“您说!”

    “我想知道我舅舅舅母事情。”卫长嬴道,“前魏司空与司空夫人——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宋司空与卫夫人?”胡氏一怔,随即,她脸色复杂起来!

    片刻后,胡氏似乎颤抖了一下,才道,“本来婢子以为卫夫人想问都是那些已经时过景迁事情,从前深宫秘辛,很多现说来也无所谓了。但卫夫人要问这一件话,可不能凭力所能及来搪塞婢子了。”

    “你想要什么?”卫长嬴皱眉问。

    胡氏想也没想:“当然是公……小姐她能够脱离苦海!”

    “这个我办不到。”卫长嬴平静道,“不说你家主子她是陛下亲自贬进教坊,就说如今陛下还盯着她,怎么可能放人?!”

    “……端木八小姐医术那么好,就不能做做手脚?让小姐她假死遁世,或者……总有其他办法吧?”胡氏目光一黯,随即不死心问。

    卫长嬴摇头道:“你这是想当然了,假死遁世哪有那么容易?芯淼师徒医术精妙天下皆知,你当他们一举一动会没人注意吗?一旦泄露,岂是小事?!再者,我今日向你打听事情,是我私事,给你报酬,我甚至不会从沈家取,只会我自己嫁妆里拿。又怎么可能为了这事,把芯淼也拖下水?她只是给我约一下你出来而已。其他事情我可不想再打扰她,我问你事情,也不会跟她说。”

    胡氏沉默了一会,幽幽道:“那婢子可就太亏了!”她抬眼看向卫长嬴,“因为您要听,不仅仅是秘密!”

    卫长嬴皱眉:“什么?”

    “也是婢子命!”胡氏一字字道,“婢子告诉了您这事,您必然会杀婢子灭口!如今我家小姐只剩婢子这一个人陪伴才没有发疯——婢子把命给了您,她怎么办?您若不能答应婢子要求,那婢子也只能任凭您处置、却一个字也不讲了!”

    “灭口?!”卫长嬴面色平静,心里却有凉意渐渐沁入,她思索了片刻,道,“你留着这个秘密到现,可见它对于改变你家主子景况是没什么用处。如今我既然找上了你,你不告诉话,就是给你家主子结了我这个仇人。如果告诉了我,我即使不能把你家主子救出苦海,往后能帮时候,总会帮上一把。”

    胡氏摇头道:“您这话太虚了。”

    “其实你现什么都还没说,就说我要灭你口,这是否也太虚了?”卫长嬴沉吟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堵我,逼我许诺?我甚至还没告诉你我要打听是舅舅舅母哪件事儿!”

    胡氏微笑着道:“您都找到婢子这里了,还要这样诈婢子,岂不自降身份?宋司空跟司空夫人之间事情确实多着呢,但您找过来问话……还是找婢子问话,那肯定只有一件。”

    她缓缓道,“婢子给您透个话,您别再说婢子蒙您——您要问事情,肯定是跟宋司空从前非要迫着宋家大小姐做太子妃、哪怕宋家老夫人,您母亲宋夫人,这许多人一起说情,宋司空都不肯改口是不是?”

    卫长嬴抿着嘴半晌没说话,袖子下,手却死死抓住了衣料——再开口时,委实压不住语气里微微颤抖:“你……是说?”

    “宋司空跟司空夫人恩爱,前朝末年时,朝野都没有不知道。”胡氏淡淡道,“所谓爱屋及乌,宋司空膝下两位公子,亦是受司空宠爱。作为唯一嫡女宋大小姐,不但司空夫人去世后就回了江南长住,几乎没有单独养司空膝下光景,而且终身大事上也非常不得司空理解与怜惜……哪怕宋家自恃门第不能悔婚,但宋司空始终对宋大小姐一句安慰也无——您不觉得,宋司空那时候对待这子女差别犹如天壤,简直像是……宋大小姐根本就不是宋司空之女一样?!”

    管心里早就有了隐隐揣测,但胡氏真正说出来时,卫长嬴仍然觉得晴天霹雳!

    她整个人不辨东西如坠冰窖良久,方回过神来,腾站起,指着胡氏叱道:“你给我说清楚!否则——我救不了申宝,却能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信不信?!”

    第一百第五十八章 求活毒计

    胡氏这时候神色倒是淡然了:“您能找到婢子这儿问起,婢子就知道不给您个交代肯定会给小姐她招祸——谁叫大魏亡了,您几家却还、还富贵着呢?说不得婢子只好顺着您了。&25321;&22825;&3576;&119;&119;&119;&46;&12;&53;&5;&48;&48;&46;&99;&111;&19;但婢子给您说句实话:这些小姐都是不知道。毕竟小姐那性子,这许多事情她哪里存得住?您听完后可以灭了婢子这个口,婢子却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小姐……”

    看着眉宇之间颇有焦灼之色,显然很不耐烦听她罗嗦了——胡氏道:“您若肯承诺下来,婢子可以发誓把事情来龙去脉统统告诉您!您想知道什么,只要婢子知道绝无虚言——您若不肯承诺话,那……老实说小姐如今心情很是不好,几次三番闹着要寻死……我们主仆一起去见娘娘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不是你说出这样骇然听闻话来我连你都不想动!”卫长嬴说这话等于是承认她会杀胡氏灭口了,她苍白着脸色道,“何况是申宝?我可以以我凤州卫氏列祖列宗天之灵来承诺:如果申宝她确实不知道这段先人之事话,我绝对不会伤害她!他日如果有能搭得上手地方,我定然会竭力相助,以偿还你今日相告之恩!”

    胡氏自嘲一笑:“其实您这些人承诺……当初端木八小姐也承诺过……唉,但听您这么说了,至少婢子能有个理由安慰自己吧。如今还能怎么样呢?”

    定了定神,她道,“那么,您要婢子从头说起,还是?”

    卫长嬴摸着腕上被自己体温捂得温热羊脂玉镯,目光沉沉:“从头说!”

    “那可就说来话长了。”胡氏思索了一会,道,“司空夫人——您那舅母出身,想来您是知道?虽然跟您一样同为凤州卫氏之女,但司空夫人论尊贵比您可差远了。她能嫁给宋司空,真是不知道哪世里福气?”

    “偏偏宋司空极为宠她,您外祖父外祖母,因为就宋司空一个儿子,即使对媳妇不大满意,念着宋司空面子,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胡氏淡然道,“婢子倒不是说司空夫人不好,而是——司空夫人出身本来就不高,出阁之后还受宠爱,这样她没什么城府也不奇怪了。婢子多一句嘴:古人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不是没有道理,婢子斗胆拿您说个嘴,您贵胄里也是有福气那一类人了,可要没有生逢乱世磨砺,婢子想您今日没准也天真烂漫着。”

    卫长嬴沉着脸:“我经历我自己清楚,你说我舅母吧。”

    “婢子罗嗦了——您别见怪,婢子说完这次话就要死了,不瞒您说,蝼蚁尚且贪生,婢子纵然不后悔为了小姐而死,事到临头还是有点怕……难免说着说着就东拉西扯,请您念着人之将死,忍一忍吧。”胡氏叹了口气,才继续道,“司空夫人不但没什么城府,而且因为自幼家贫,一家人靠父亲给您娘家祖父祖母做事才勉强温饱,说是卫氏族人,其实还不如您家里近侍威风!难免,就养成了她沉默寡言性情——娘娘曾说,其实就是被欺负被羞辱多了,怯懦,不敢说话。”

    卫长嬴咬了咬嘴唇,没作声。

    胡氏看见,道:“您别觉得婢子罗嗦了半晌司空夫人性情是废话,因为司空夫人要不是这样性情,事情后来也未必是那样了。”

    她可算转进正题,“魏哀帝时头一位太子殿下被废,继立是废后钱氏之子——而邓贵妃之子郢王,封完王、即将赴郢地就藩前夕,暴病身故!”

    “邓贵妃乃哀帝嫡亲表妹,按照其姑母、哀帝之母邓太后意思,本是要以邓贵妃为皇后,后来因为哀帝执意选择了刘家女,元后才是刘皇后。但刘皇后去世后,哀帝几次许诺邓贵妃,会晋其为后——其实这话听听也就算了,以妾为妻,士族们怎么会肯?”

    胡氏嘴角有淡淡讽意,“初时候估计邓贵妃也没当真,到底她也是大家之女嘛?这么粗浅道理还是知道。可郢王暴病而死后,贵妃好像受了刺激……竟真打起这样主意来,哦,兴许是认为她若早点做了皇后,郢王就不见得会死?邓贵妃心思,婢子这个伺候娘娘人当然不是很清楚——总而言之,当时废后钱氏,被邓贵妃恨之入骨!”

    卫长嬴道:“但废后钱氏之后,就是你家娘娘为后……你家娘娘可不像废后钱氏,是被直接迎娶入宫为后,而是从昭仪晋封为后。”士族当然不赞成以妾为妻,但魏哀帝是守规矩人么?

    “这是有缘故。”胡氏嘿然道,“这么说吧,邓贵妃当时想对付废后钱氏,简直都想疯了!但她是哀帝少年时候贵妃,当时固然还算年轻美貌,然而……寻常男人还讲究个喜厌旧呢,何况永远都不会缺了年少美貌妃嫔宫闱?眼看哀帝对她兴致日淡,却被废后钱氏迷得神魂颠倒,邓贵妃陆续推荐了好几个宠都无法摇动废后钱氏地位……”

    魏哀帝可以说是典型“爱之则欲生,恨之则欲死”。这从他四位太子替,几乎都伴随着后宫宠爱兴衰变化可以看出来,他宠爱一个人时,恨不得把所有好都捧上去,皇后之位、国之储君,还有人前人后种种体贴怜爱……

    但一旦失了兴致,被丢深宫,连同女儿安吉一起不闻不问十数年珍意夫人,算是好下场了。

    当时恰是废后钱氏全盛时期,邓贵妃用手段都不能够对抗废后钱氏,反而把自己陷入了危局——这时候,魏哀帝私下提了一句卫蝉影。

    毫无疑问卫蝉影是个美人。

    即使卫长嬴没见过这个既是族姑又是舅母长辈,也能确认这一点。她自己从小自恃美貌,出阁后,头一回跟婆婆、嫂子们进宫,废后顾氏夸她长得好看时,就提过卫蝉影。可见卫蝉影美貌,即使不如卫长嬴也有限。

    如此美人,以魏哀帝昏庸好色,觊觎臣妻这种事情,似乎也不是做不出来?

    但胡氏摇头:“其实这事,魏哀帝也很冤枉。因为他固然对司空夫人有些念头,却还没糊涂到了敢染指江南宋氏准阀主正妻地步!尤其宋司空对发妻宠爱,谁人不知?!照娘娘推测,哀帝他当时也就是私下说了几句不大正经话——但偏偏这番话,是只有邓贵妃时候说。那时候邓贵妃为了争宠,已经不择手段,魏哀帝不敢动司空夫人,她却敢!”

    卫长嬴脸上没有一丝一毫血色,道:“你继续说!”

    “要对司空夫人下手,实简单得很。”胡氏淡淡道,“邓贵妃随便编造了个理由邀她进了宫,茶水里做手脚让她昏睡过去……往魏哀帝榻上一送也就是了。毕竟司空夫人是那么天真好骗——”

    “你不是说魏哀帝他根本不敢动我舅母?!”卫长嬴颤抖着声音质问!

    胡氏哂道:“卫夫人,魏哀帝敢不敢动司空夫人,您以为邓贵妃会不知道?她既然打定主意要拿司空夫人来固宠,又怎么可能不考虑到这个?据她自己后来供认,她初想把这事闹开,栽赃到废后钱氏身上,无奈实找不到万全之策,怕弄巧成拙,反而给邓家招灾,只好退而求其次!只算计司空夫人,不张扬事情!”

    “总之,魏哀帝此事后两三年里,都认为那日是自己用多了助情香,才把恰好邓贵妃平常休憩地方小睡司空夫人当成了邓贵妃——实话跟您说吧,钱氏被废后,之所以是我家娘娘被封为继后、却不是邓贵妃,就是因为这件事!”胡氏冷笑了一声,道,“我家娘娘要不是揭发了她这事,早就被她占了后位、下手谋害了!”

    卫长嬴哆嗦着嘴唇,几次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胡氏看了她一眼,了然道:“您是说这件事情为什么都没有风声?当然没有风声——魏哀帝发现侮辱了司空夫人后,吓得差点没晕过去!为此大受刺激……之后再也没有踏入明光宫一步!不然邓贵妃郢王之后再无所出,您以为真只是身体或者命吗?!魏哀帝那会看到她就想起司空夫人,就惟恐事情揭发出来——很长一段日子甚至叫她守着明光宫养病不要出门,免得被魏哀帝看到!不要说召幸了,您说她一个人怎么生?!”

    “但……”卫长嬴低头,眨去泪水,咬着牙道,“邓贵妃想把这种事情……栽赃废后钱氏……我倒是能理解,可既然栽赃钱氏无望,她还要这么做?!她难道没想过后果?!想借我舅母固宠——她固得了吗?!”

    胡氏淡然一笑,道:“婢子说有点差错——当时情况很复杂,婢子这会就这么给您说,难免有疏忽,可不是故意哄您——邓贵妃这么做,其实是两个缘故:一个是顺着魏哀帝意思固宠;另一个,却是为了保命!”

    卫长嬴泪落纷纷,失笑:“她主导了江南宋氏主母受辱,她还以为能保命?!”

    “为什么不能?”胡氏平静道,“老实说,娘娘生前对于邓贵妃这一手也十分惊叹——您别误会,不是说她做好,而是说她胆子大且别出心裁!当时废后钱氏如日中天,连元后嫡子都说冤枉就冤枉、哪怕那位殿下夫妇两个自而死,竟没能让她魏哀帝心目中地位有任何摇动!您说这种情况下,邓贵妃心痛郢王之死,想方设法给魏哀帝举荐人、找钱氏破绽与麻烦……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据邓贵妃后来自己讲,她倒不怕自己死,就怕自己死了报不了郢王仇。所以但凡有一线希望法子,再丧心病狂她也要去做——”胡氏嘿然,“司空夫人受辱这件事情,主使是邓贵妃!如果她死了,您说哪怕是魏哀帝,岂敢代她承担这责任?所以作为罪魁祸首她必须留下,不但是她还有邓家——因为这件事情,魏哀帝再恨她,却不得不让她活着,让邓家好好,因为得留着他们,预备事情泄露后给宋家交代!!!”

    胡氏平复了下越说越高昂声调,淡淡道,“这样,当时废后钱氏已经是抬抬手就能弄死邓贵妃了,却因为她害了您舅母,竟被魏哀帝警告,不敢动她……”

    “这些经过,我舅舅……知道吗?!”卫长嬴垂泪良久,低声问,“如果他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怎么知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旧旧宫恩怨

    胡氏笑了一下,道:“如果宋司空不知道,又怎么会执意逼迫宋大小姐嫁给九殿下呢?九殿下虽然是娘娘亲生骨肉,但婢子说句实话,也是不喜欢他。&119;&119;&119;&46;&68;&85;&48;&48;&46;&67;&79;&19;当初九殿下被废去太子位,贬去衡地时,娘娘就有意让婢子随行辅佐,可婢子硬是磨着娘娘准许婢子留下来……预备跟着公……如今小姐。”

    她目光一黯,“可惜啊,婢子无能,自请陪伴小姐,却终究护不住小姐!”

    卫长嬴默默擦着泪,神情惘然。

    室中静了片刻,胡氏继续道:“婢子这条命是早就心甘情愿交娘娘手里,任凭娘娘做主。娘娘只有九殿下一个儿子,但连婢子都不愿意陪伴九殿下左右——这样一位主儿,宋司空却铁了心要把宋大小姐嫁给他,无非是因为宋大小姐根本就不是宋司空所出,是魏哀帝骨血、是前魏金枝玉叶罢了!”

    “那他们岂不是同父异母?!若成亲那就是乱囵——我舅舅也就算了,我想他应该是为了报复魏哀帝!可你家娘娘呢?她是什么意思?!申寻是她亲生骨肉吧?就算不满意,怎么能这么害他?”卫长嬴吃惊问。

    胡氏哂道:“但九殿下终娶了宋大小姐没有?”

    卫长嬴咬了下唇,忽然想起来当年宋水退亲一事里,似乎有种揣测是废后顾氏也不是很想结这门亲,那时候以为是皇后看重东胡刘氏支持——当时情况下这也是可以理解。

    虽然江南宋氏论门第不比东胡刘氏差,太子妃人选话,宋水是比刘若玉要强得多。但宋家从文,刘家尚武……而那时候大魏天下已经不怎么太平了。申寻外家洪州顾氏,也是偏重文官这边,太子确实需要军中势力协助……联姻当然是稳妥办法。

    所以即使卫家、宋家这边隐约察觉到废后顾氏嘴上惋惜着宋水额上留疤,心里却很赞成解除这门婚事,但都照着局势想,没有一个怀疑内情……

    卫长嬴不禁问:“那你家娘娘,又是什么时候知道此事?!”她脑中灵光忽然一闪,脱口道,“你刚才说了两次,邓贵妃供认?!”

    胡氏淡笑着道:“没错儿!司空夫人那么隐蔽事情,魏哀帝都不敢告诉人,当时知情宫人哪个不被灭了口?若非迫着邓贵妃自己说出来,我家娘娘怎么可能知道呢?”

    “你家娘娘居然能够逼着邓贵妃供认?!”卫长嬴皱起眉,“我记得贵妃虽然后位上面没有争过你家娘娘,然而你家娘娘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吧?她到底是魏哀帝嫡亲表妹!”

    胡氏轻蔑道:“卫夫人您不会真以为,魏哀帝有多看重跟邓贵妃之间嫡亲表兄妹关系吧?”

    见卫长嬴询问看着自己,胡氏道,“实话告诉您吧,邓贵妃之所以始终没能够成为魏哀帝皇后,就是因为魏哀帝不愿意立她!为什么不愿意?呵呵,这事儿说起来那就长了,总之是邓太后——就是邓贵妃姑母、魏哀帝之母那会罅隙了,邓家虽然是魏哀帝外家,然而魏哀帝对士族向来一视同仁,即使是外家也不例外!邓太后当年坚持想立邓贵妃为元后,魏哀帝却怀疑邓太后企图继续摄政……硬是跟刘家私下联络,立了元后刘氏……”

    她嘿然道,“您看邓贵妃是跟元后刘氏一起入宫,可她头一个孩子也是唯一亲生骨肉郢王排行,皇子里才第六!把公主们算进来话,那都要排到十以外了!可见邓太后世时,她得宠程度!郢王可是邓太后没了之后,才出生!”

    卫长嬴擦去眼角泪,平复了下心情,沉吟道:“照你这么说,魏哀帝对邓贵妃不过如此,不太可能立郢王为储君。那为什么废后钱氏,还要对郢王下手?毕竟邓贵妃位份不低,出身也不差!即使魏哀帝不看重与她表兄妹关系,贸然迫她不死不休,到底划不来吧?若说废后钱氏嫉妒话,魏哀帝宫闱里何时少过人了?邓贵妃从来没有得到过宠夺专房待遇,废后钱氏为什么非要跟她过不去?难道就是因为她位份仅次于皇后吗?”

    对于这个问题,胡氏轻笑了一声,侃侃道:“您知道废后钱氏是怎么入了魏哀帝眼,成为继后。没有东胡刘氏引荐,废后钱氏连面圣机会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会被迎为继后呢?但废后钱氏做了皇后之后,不但跟刘家越来越疏远,后为了自己儿子竟污蔑逼死了元后刘氏所出嫡长皇子、国之储君!您说刘家会善罢甘休?”

    卫长嬴怔道:“你是说,郢王是刘家干?”

    “东胡刘氏怎么会不防着废后钱氏得势之后翻脸不认人?只不过,他们也没料到魏哀帝那性子……宠爱废后钱氏那几年,简直就像是没脑子一样,废后钱氏说什么就是什么!”胡氏淡淡道,“要知道废后钱氏之前,魏哀帝纵然有过几个宠妃、对元后刘氏也不错,但没有一个有专宠还有言听计从这种待遇!东胡刘氏估计失误,所以没能保住元后骨血。”

    “但东胡刘氏给废后钱氏铺路时,所设暗手,可也不是白准备。”胡氏嘿然,“郢王是刘家授意害死,这一点废后钱氏心里很清楚。但下手人偏偏就是她心腹——事后还把祸水引到了当时跟此事根本不沾边霍淑妃那里,做足了废后钱氏自恃宠爱不把妃嫔放眼里姿态……偏偏魏哀帝那会正宠着废后钱氏,随便问了问就下旨把霍淑妃等人处死,强行了结了此事!您说废后钱氏还解释得清吗?”

    卫长嬴凝眉道:“刘氏只做了这一件?还是?”

    “当然不可能——刘家吃了那么大亏,生生捧出个白眼狼来,不给足钱氏颜色看,哪里咽得下这口气?”胡氏摇了摇头,道,“这么说吧,要没元后刘氏留下来人手、东胡刘氏元后过世后继续栽培,我家娘娘当初也未必坐得上后位。”

    “果然你家娘娘之所以能够登上后位,与刘家有关!”卫长嬴抬手揉了揉眉心,呵了一声,“所以你家娘娘打算解除与宋家婚约时,立刻选择了刘家?”

    胡氏淡淡一笑:“正是如此!”

    她想了想,道,“婢子继续给您说我家娘娘什么时候知道了宋大小姐身世吧,那是我家娘娘与邓贵妃一起对付废后钱氏时候——邓贵妃宠爱,从头到尾就是那么一回事,不算失宠,但也觉得算不上盛宠。可我家娘娘不一样,我家娘娘是洪州顾氏旁支之女,老实说顾家地位平平。当初送娘娘进宫,完全是因为娘娘美貌,不亚于废后钱氏!”

    胡氏叹了口气,“结果娘娘进宫之后,还真因色获宠,连连晋升——娘娘进宫时,位份仅仅是从七品御妻,不两年就晋为从二品九嫔之首——您说废后钱氏还能坐得住?”

    卫长嬴追想自己头次进魏宫,丹墀下望上去,还是顾皇后那一位,天香国色,犹如春水般醉人眼波……垂下眼帘,道:“邓贵妃被误导跟废后钱氏有杀子之仇,而你家娘娘则是为了自保,一起联手对付废后钱氏——这个倒不是什么秘密,我当年才嫁到帝都时候就听说过这番经过。只是,既然是盟友,为什么你家娘娘可以让邓贵妃供认?”

    “您知道梦见散吗?”胡氏伸指掠了把鬓发,含笑问。

    卫长嬴脸色微变:“跟这东西有什么关系?”

    “宫中库房里找出来那一份古方,您也知道吧?”胡氏淡淡道,“那一份,是假。”

    这个结论,端木芯淼就讲过,所以卫长嬴并不意外,她想起废后顾氏对端木芯淼承诺,试探着问:“你家娘娘手里有真?”

    胡氏摇头,但想了会又点头:“那方子是真是假不知道,毕竟大赫徐妃到如今已经有两百年了,中间以讹传讹也不一定呢?总之,娘娘手里那份梦见散方子,远没有记载徐妃时那么神奇,不过比大部分驻颜方子都要好而已。您头次见娘娘时,娘娘年岁已长,是连孙儿都有几个了,可是看起来跟您当时年纪差不多……娘娘就是一直服着那梦见散,但,至于真假那就不晓得了。”

    卫长嬴问:“那么你家娘娘那里梦见散方子……是打哪里来?”

    “说起来您可能都不相信,我家娘娘出身顾氏旁支,自幼没了父亲,靠着寡母拉扯度日,虽然顾氏族中有接济,到底也是过过苦日子。”胡氏哂道,“倒是跟司空夫人幼年仿佛,说起来司空夫人比我家娘娘还要好一点,司空夫人到自己死时可也是父母双全——说远了,洪州地处江南,梅雨天东西易潮湿生霉,所以赶着梅雨前后晴天,那边都要晒东西。”

    “娘娘小时候给家里打下手拿东西出去晒,偶然角落里翻到一本古籍……就是古籍夹层里藏着,被娘娘闲着无事翻来翻去时发现。”

    卫长嬴怔道:“还真是巧?那库房里那张?”

    “那是一直库房里。”胡氏认真道,“其实当初娘娘入主中宫,偶然发现库房里那张方子,竟与娘娘幼年所得方子都为梦见散后,也感到非常惊奇。但库房里那张方子,除了药引跟传说中梦见散一致外,实不像是正经给人吃——那么贵!所以娘娘推断,应该是有人想要隐瞒娘娘幼年所得那张真方,故意弄了张以幼童脑髓为药引假方出来混淆是非!当年大赫徐妃未必真用了假方,不过是说给冯后听了,好报复冯后而已!”

    “你说梦见散如何让邓贵妃招供吧。”卫长嬴再次揉了揉眉心,道,“既然邓贵妃年轻时候也没有宠夺专房过,即使她永远二八年华,好像意义也不是很大?为何这梦见散能够叫她供认……供认这词,可不是寻常就能用吧?”

    第一百六十章 思人药

    “邓贵妃害了司空夫人之后,魏哀帝恐惧司空夫人将事情告诉宋司空,招来江南宋氏……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士族怒火。&1;&117;&48;&48;&46;&99;&111;&19;自此不想再见到邓贵妃。”胡氏说得有点口干舌躁,卫长嬴见状,将自己手边茶具斟了一碗茶递给她,胡氏双手接了,轻笑道,“不意婢子竟能喝上卫夫人亲手斟茶!”

    卫长嬴淡淡道:“我是要对不起你,斟碗茶算什么?”

    胡氏勉强笑了笑,喝完茶后,接着讲道:“但也因为需要邓贵妃这个罪魁祸首给宋家交代,所以当时明光宫已经形同冷宫,偏偏邓贵妃还是被锦衣玉食养着,废后钱氏每每提到邓贵妃时非常轻蔑与不耐烦,却一直没怎么邓贵妃——我家娘娘观察发现这一点后,您说能不诧异吗?”

    “那时候废后钱氏已经越来越容不下咱们娘娘了,娘娘为了性命计,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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