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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长嬴呷了口茶水,往身后青地折枝四季花卉纹织金缎面隐囊上靠了靠,没有回答安吉长公主话,反而问道,“据说苏大舅舅对他是非常器重,连对苏三舅舅都没有那么信任,否则他焉能把苏家算计到那地步?莫不是苏家做了其他什么对不住霍家事情?还是霍家耀久有掌权之心?”

    安吉长公主冷冷道:“两个都有吧。”

    见卫长嬴看着自己,安吉长公主跟她僵持了片刻,到底抵不过形势,只好道,“我那公公突围中,曾被苏老阀主人抓了去挡戎人箭雨。据说后来被射成了刺猬一样……这消息是闻伢子那边讲,家耀他半信半疑,但不久之后……”

    说到这里,安吉长公主脸色也有点铁青,“有人向苏秀茗进言,说我乃魏室公主,又与他素来恩爱和睦,天长地久,难免我不为魏室说话。到那时候,他心思偏向哪边就不好说了。苏秀茗听信那人之语,就想毒杀我……然后让家耀娶苏氏女子为续弦,这样就是他们苏家自己人了!”

    卫长嬴叹了口气,道:“要毒杀你可不容易!”这么说来,当初苏秀茗还真看重霍照玉,否则断然不会考虑那么多。显然是想把重任交给霍照玉,才会不放心他妻子。

    “当初我母妃失宠之后,我们母女宫里不知道受过多少明枪暗箭!”安吉长公主冷笑着道,“尤其我母妃长年卧病,有道是久病成良医——后来我们母女连个宫女都使唤不动了,药都是我熬,太医,都是我设法求到。若非神医一脉出手,这世上能悄悄毒死我人,可不多!他苏家下毒手法固然精妙,但我可是见惯了各种手段了!”

    “然后你就说服霍家耀背叛苏家?”卫长嬴哂道。

    安吉长公主看着她道:“你会相信你定王心目中,比他前途比他家族重要吗?”

    卫长嬴淡笑着道:“我知道了,你生怕霍家耀默认了苏家安排?那你做了什么?”

    “果然连你也不敢肯定,定王会把你看得比他前途与家族重要。”安吉长公主嗤笑了一声,自嘲道,“所以我当初若是什么都不做,怕是早就死了吧?我孩子,谁又知道会落到什么样继母手里?”

    卫长嬴摇头道:“争这样重要,毫无意义。若是为了我,要夫君他失去前途和家族,我宁可自己先死了,不然,夫君一无所有了,我们孩子怎么办?!再者,你既然指望旁人把你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怎不想想你把旁人看得是不是也一样重要?若是自己做不到话,又何必如此去要求呢?”

    安吉长公主冷笑着道:“你说倒是冠冕堂皇,只不过是因为你没有遇见差不多事情而已!我这种空有尊贵身份,却无法指望母族人,一旦驸马他也放弃我了,你可知道那会是什么下场?我孩子又会是什么下场?谁知道苏家会不会因为他们身上那一半来自大魏皇室血脉,让他们跟我一起走了?反正驸马他年轻,以后不怕没有其他子女!”

    卫长嬴想了想道:“这是不一样:我虽然宁可为夫君而死,但要我为了他出卖凤州卫氏,那也是不可能。卫氏生我养我一场,视我犹如掌上明珠,若无卫氏,我也嫁不了夫君——所以我再看重自己丈夫,但我永远不会为了他背叛卫氏!同样夫君受沈家生养与栽培之恩,他不肯为了我出卖沈家,我觉得这才是明理人。否则连生养栽培他、给予他近乎一切家族他都能出卖,这样人又有几分可信?又有几分责任?”

    安吉长公主嘲笑道:“你现说倒是轻松,真有那么一日,你就知道我当日茶水里发现毒药时惊怒与苦痛!”

    “那你做了什么呢?”卫长嬴没有打算说服她,两人命运不同,成长起来环境也不一样,看法不同是很正常,所以索性跳开这个话题问下去。

    “我派人去盘州找了闻伢子。”安吉长公主自嘲笑了笑,“盘州给我出了主意,驸马他见我那皇叔时,给皇叔茶水里下了点毒……不致命,但当时就会出现征兆。让驸马疑心苏家待他好,是因为想让他去背负弑君之名!然后苏家顺理成章杀了他给魏室报仇,反正魏室帝都男嗣也是寥寥无几,蔡王向来足不出户有病弱之名,只要不是坐那张皇椅上,当时青州军何其势大,要扫除这些人都是轻而易举……如此污名由云霞霍氏背了,青州苏氏就是为旧主报仇好人……呵……总之挑起了驸马疑心,决定先下手为强——能够自己当家作主,你以为有几个会高兴听旁人命令?!”

    卫长嬴目光一凝,道:“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向苏大舅舅建议毒杀你,以确保霍家耀对苏家忠诚人,其实就是盘州那边买通?”

    安吉长公主淡淡道:“后来我仔细想啊想,也发现自己是被骗了。不过,换了你那样情况下,你敢赌么?你自己敢赌,你敢拿孩子赌么?”

    “……”卫长嬴沉吟了片刻,道,“这么说来,这帝都,其实早就闻伢子控制下了?”

    安吉长公主道:“控制也谈不上,驸马虽然因为我暗中牵线缘故,早就跟闻伢子有了联络,但一直到现也没有对闻伢子言听计从。你莫忘记,闻伢子早先也不算什么,我当初之所以打发人去盘州,冲还是你那六叔卫咏名头!只不过,闻伢子手下密间帝都行事,只要不十分过分,驸马都会行个方便,或代为遮掩而已。冲就是万一闻伢子成了事,也能有个情份。”

    “这么说来,那年我大侄子舒明失踪,也是他行方便?”卫长嬴冷冷道。

    “那一件可不是!”安吉长公主立刻道,“当时你们西凉强盛,闻伢子都怕你们三分!这件事情插手人多着呢,你别觉得我挑拨离间——苏家跟刘家是脱不了关系!那件事情甚至根本没叫驸马他知道。否则驸马怎么会得罪你们家?当时沈时作都把我长公主府拆了!驸马还叫他打了一拳!”

    时作是沈敛实字。

    关于沈舒明失踪那件事情,卫长嬴其实已听沈藏锋说过了大概,此刻拿出来也就是想敲打一下安吉。

    见安吉否认,就冷笑着道:“霍家耀统共就这么点儿地方管着,要是这地方发生事情他还能不清楚能被瞒过,当初苏大舅舅会那么看重他?即使没人跟他打招呼请他行个方便,他心里会没个数?”

    安吉皱眉片刻,把手一摊,道:“反正现我们是你砧板上鱼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还是那句话,你到底想怎么样呢?如今定王都默认归到闻伢子麾下了,关于拿你们母子胁迫定王事情,绕来绕去,大家脸上都无光,闻伢子也不想提起不是吗?”

    “就因为他不想提起,所以只能你们夫妇来做这个替罪羊了。”卫长嬴淡然道,“霍家耀拿霍浩做替罪羊,闻伢子拿你们——就是这样!”

    安吉脸色瞬息万变,良久才切齿道:“为什么!?你们要杀鸡儆猴,偏偏选了我们?!”

    “因为拿眷属胁迫事情,是由霍家耀明着提出来!”卫长嬴面无表情道,“朝忌惮前朝旧人,你以为我们沈家会不担心那些墙头草吗?”嫉恨西凉沈氏人从来就没少过,尤其闻伢子跟沈家还曾是对手,曾一直忌惮着沈家。

    谁知道世事变幻,居然是闻伢子占了上风为主,沈家不得已之下选择了俯首称臣——这种情况下,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落井下石?

    即使现戎患未除,天下还没完全安定,但以后呢?

    所以沈家需要提前震慑一下众人:别以为沈家失去逐鹿天下资格了,就好欺负!否则前赴后继想利用沈家跟闻伢子之间罅隙人……沈家也难免接应不暇。

    安吉当然听得出这番意思,她心中后一丝侥幸——暗中向闻伢子说明情况并求助指望也打消了,沈家既然已经把霍家,至少是霍照玉这一房当成了那只警告猴子鸡,那是肯定要下手。闻伢子除非打算立刻跟沈家翻脸,不然绝对不会因为这些年来两边暗中来往而阻拦沈家……

    毕竟胁迫沈藏锋之事,闻伢子自己都有责任,抛出霍照玉脱身,闻伢子乐见其成。

    安吉紧紧握着手,半晌才涩声道:“你既然已经决定不放过我们了,为什么还要肯见我?我以为……还有得谈!”

    卫长嬴看着她,慢慢道:“我只是想问问刚才那些事而已……其实我本来还有一些话想问你,比如说我那大侄女可没得罪过你,为什么那年给她说亲,那么糟糕人选你竟然也不给我打个招呼,你忘记你自己下降前了么……但后来想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咱们孩子都不止一个了,人心变换有什么奇怪呢?再说你我关系,从前也没到亲如姐妹地步。你下降后有了自己家,顺着驸马也不奇怪。”

    “那看我刚才如实告诉你那些事情份上,你能不能放过我们孩子?”安吉咬着牙,道,“若是三个孩子不行……那一个呢?就是佳儿,你看如何?”

    第一百零三章 夏末

    到夏末时候,戎人已有放弃东胡、撤回草原趋势。

    这并不全是因为魏军悍勇,戎人大祭祀也没有心慈放弃再次引发厉疫,而是季去病也下了狠手。

    他到这会都没能想出治愈厉疫之法,但既然知道厉病并非凭空而来,乃是经由跳蚤传染。跳蚤又是寄生之物……索xg一口气配了几副剧毒之药,把大军左近多少里内活物全部毒毙!

    马也其中。

    魏军马是提前送走了,戎人这上面吃了个大亏。

    发现魏军派步卒迎敌,他们贸然冲锋,结果还没跑到魏军跟前,坐骑就七窍流血死了个七七八八,侥幸还能跑几匹也被弓箭所杀。

    没了坐骑,戎人想拼魏军可就没那么便宜了,结果当然是魏军这边预料之中大胜、戎人大败。

    而且之前戎人大祭祀弄出来厉疫实是跟魏人结下了血海深仇,季去病本来就不是什么悲天悯人心肠,对魏人同胞对族人他以前都不冷不热,现要整戎人,那是压箱底手段都使了出来——戎人大祭祀那种厉疫,因为受到马匹克制,加上季去病医治不了,他不敢弄,惟恐反而伤了自己人。

    但这天下又不是只有这一种疫病,有些瘟疫对于季去病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可戎人里大夫未必会医治啊!再说即使他们会,药材呢?之前因为魏军厉疫,举国药材差不多都被明里暗里搜罗起来了!如今都被看得跟军需一样根本不容外流!

    所以这样到了夏末,戎人l出明显疲se,连续放弃了好几座重镇,渐渐撤向草原。

    而这时候,沈藏锋只带了少数shi卫,悄然回到玉竹镇。

    “怎么会现回来呢?”卫长嬴接到消息,不及换衣裙,匆匆赶到前院,看着憔悴清减了不少丈夫,既心疼又疑h“是不是受了伤?”

    “伤倒没受,就是之前操劳太过,季神医劝我不要东胡过秋冬,对我身体不好。”经年戎马下来,沈藏锋面上添了几许沧桑,但目光仍旧明亮而锐利。他没穿甲胄,一袭石青锦袍,头戴金冠,若非气质中已由积年征伐攒下了无法掩饰凌厉与煞意,望之还如当年瑞羽堂中槐树上翩翩佳公子——那样年轻那样美好季节与年华。

    他微笑时丝毫看不出来有任何遗憾,倒有些如释重负意思,看着妻子,温言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卫长嬴眼眶一红,声音里就带出了哽咽:“你我夫妻,还说什么辛苦不辛苦?我不过家里闲着,倒是你,这一次……真是谢天谢地你没事儿,不然叫我跟孩子们怎么活?”

    沈藏锋笑了笑:“我不是回来了吗?”

    因为看出他是真累了,卫长嬴拦住晚辈们嘘寒问暖,命人备了兰汤,伺候沈藏锋沐浴。原本她还让黄氏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但沈藏锋只随便吃了几口,就说想睡了。

    他这一睡,足足睡了两夜又两天。

    到第三日晚上,才ii糊糊醒来,骨子里却还是觉得疲惫。心里知道这是元气大伤,只靠这么一睡是恢复不了。不过他既然已经放弃了逐鹿天下,接下来事情再操心也就是那么一回事,慢慢将养话倒也不怕什么——季去病说了,他正当壮年,这点亏损还有机会弥补,再长点年岁那可就难说了。

    沈藏锋这么盘算时,却看到帐子一动,妻子卫长嬴两眼通红,脸se苍白走了进来。看到他醒了,一愣,随即喜极而泣,扑到榻边问:“你怎么样了?”

    “我睡了很久?”沈藏锋一见她这样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本来跟季去病师徒都说好了,是不告诉家里人自己身体情况,以免他们担心。却不想这次放松下来,自己就先曝l了。

    此刻叹了口气,安慰道“你不要担心,我是早先没什么机会睡,这次回到这里,定了心,所以睡久了些,没什么大事。”

    “你睡了足足两天两夜,中间怎么喊都喊不醒!这也算没有大事?”卫长嬴拿袖子胡乱擦着脸,低声道“我昨天去找了芯淼,她已经全部告诉我了……既然季神医早就诊出你伤了底子,你也决定放手了,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你……你可知道这两日即使芯淼再三说你自己会醒过来,我心里有多么害怕?!”

    因为季去病这时候还前线,端木芯淼本来是想留师父跟前伺候,但被季去病逼着跟沈藏锋一道回来。原因是季去病觉得自己徒弟到底是女孩子,老是混迹军中,实不成话。趁她义兄沈藏锋回京畿,就把她带到了帝都。

    这次倒是亏得她回了来,不然卫长嬴惊恐还要甚。

    沈藏锋叹道:“虽然大事不去想了,但总是要收个尾。而且我这次折损虽大,然也不是调养不回来,你别难过了。”

    卫长嬴因为怕他安慰自己劳神,也不敢再数落下去,起身道:“黄姑姑做了药膳,我拿来给你吃一点。”又喊了怜菊进来伺候他梳洗。

    过了会,黄氏跟卫长嬴一起提了食盒进来,榻上摆了小方几,把饭菜挨个放上去,卫长嬴替丈夫盛了一碗燕窝粥,沈藏锋吃了几口,忽然问:“你这两日可有用饭?”

    卫长嬴一愣,连黄氏都尴尬道:“这两日人人围着阀主您,哪里还顾得上王后呢?”

    沈藏锋眉头一皱,因为黄氏卫长嬴跟前地位不一般,所以才按捺住发作,但也冷冷道:“姑姑既然是嬴儿陪嫁,怎么会说出围着我转却顾不上嬴儿话?!”

    黄氏无言以对,忙跪下去请罪。

    卫长嬴替她说话:“是我心里不定,把她们支使得团团转。”又说“我虽然没吃什么,倒是不饿。”

    “不饿也该吃一点。”沈藏锋皱着眉,道“你方才说我倒是轻松……你以为你出点事情,我跟光儿、燮儿他们会是若无其事?”

    这时候机灵使女已去取了副碗筷来,卫长嬴就坐榻上,夫妻两个一起用了饭菜。

    卫长嬴是担心过了头,即使丈夫醒了,她还是不怎么吃得下。

    但看到沈藏锋胃口不错,她也就放了心。

    到了次日早上,沈舒光等人才知道沈藏锋醒了,众人都放下了心上大石。

    沈舒景跟沈舒颜姐妹两个,当场都擦起了泪,连连说着感谢上天这一类话。她们两个虽然不是沈藏锋女儿,但一个父亲已死,另一个父亲虽然活着,倒跟仇人一样,往后娘家能指望,倒只有叔父跟堂兄弟了。

    而且这两个女孩子,都受过沈藏锋夫f抚养,论情份也不比亲生父女差什么。

    不过他们都没有得到太多跟沈藏锋说话机会。

    卫长嬴知道丈夫现需要就是休息,所以只让他们每个人上前跟沈藏锋问了声安,就打发他们退下。自己又到外面叮嘱他们不许说出去,对外还是说沈藏锋不适宜见客,婉言谢绝了众人探望。

    但张洛宁因为跟沈藏锋关系不一般,从大门被送走后,却又从角门被请到了内室一见。

    卫长嬴劝说沈藏锋谢客无果,索xg站内室门口,毫不客气叮嘱他多停留一盏茶时间,多了话,别怪她不讲理,要进去赶人。

    张洛宁苦笑着连连点头……果然待了一盏茶时间,就掐着辰光告辞出门。等他走后,卫长嬴进去责备丈夫:“季神医都说了你这会操不得心,你还要折腾!”

    沈藏锋笑道:“今日倒不算操心,是听了件喜事。回头你打发光儿代我去张家道个贺。”

    卫长嬴诧异道:“怎么张家有什么喜事?”

    “凭虚下个月要娶妻了,这件事情我劝过他好几次,奈何他一直因为件心事不肯做这个决定。如今总算想开,岂不是双喜临门?”沈藏锋微笑着道“贺礼你看看给光儿备上吧,他年纪还小,这上面到底不能够很周全。”

    卫长嬴跟张洛宁不怎么熟悉,但见丈夫兴致不错,也顺口问几句:“他娶是谁家闺秀?”

    “是洪州顾氏之女。”沈藏锋道“据说是个温柔大方大家闺秀。”说到这里,他面se有点异常,上上下下打量着卫长嬴。

    卫长嬴不解其意,道:“你说张凭虚要娶女子,看我干什么?”

    “我替凭虚担心。”沈藏锋唏嘘道“我忽然想起来,以前我没见过你时,si下打听我未婚妻是个什么样子人?家里上上下下,全部众口一词,说是个又温柔又大方,又美丽又文静……总之什么都万一凭虚跟我一样被骗了……”

    “那我就打死你!”卫长嬴又好气又好笑,喝道“别以为你如今躺病榻上,我就动不得你!你再胡说八道,败坏我名誉——看我怎么收拾你!”

    沈藏锋哈哈大笑:“你舍得吗?”

    “不舍得打,我还舍不得掐?”卫长嬴说着,走过去伸手轻轻拧了拧他面颊,喝道!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沈藏锋一侧首,她指上亲了亲,低笑着道。!。

    第一百零四章 莫点点

    张洛宁成亲日子到了时,沈藏锋已经调养得恢复了几分,他觉得自己可以亲自去喝喜酒,就提议一家子都过去。

    但卫长嬴不同意:“你之前亏损太厉害了,所以才这么几日调养,就见了效果。这种情况,加不能疏忽大意,加要小心将养才是。何况你跟张凭虚是什么交情?之前我说谁都不要见,你还点了他相谈,他又不是不知道你身体不好,难道还会怪罪你不成?你就叫光儿去又怎么样呢?光儿如今大了,叫他独自出门,也能磨砺一二。”

    沈藏锋道:“话是如此,不过老家里关着委实无趣……”

    卫长嬴看他跃跃y试想出门,觉得再讲道理下去似乎没什么用,就捏起了指节,面无表情看着他,道:“你真不肯听我劝?”

    看她很有自己敢说个“不”字,立刻挽袖子把自己打得继续卧榻不起趋势,沈藏锋干咳一声,识趣道:“为夫觉得嬴儿说很有道理,是为夫想不够周到,不够体贴嬴儿心意。”

    卫长嬴这才重l笑容:“回头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几道小菜!”她会做菜不多,但黄氏建议下,专门练了几道,做出来倒也是别有风味。只不过卫长嬴难得下一次厨,沈藏锋自然要捧场,搂着她腰笑道:“这还差不多!”

    这样就由沈舒光领着沈舒燮一起去张家赴了宴,两兄弟虽然被叮嘱早点回家,但用过晚宴,回到定王府时还是天黑了。

    沈藏锋却还没睡,正等着他们回来问话。

    两兄弟堂下行过礼,被叫起来后,就按父亲所问讲述张家娶妻经过,其实这种过程,阀阅世家子弟都不陌生。尤其沈藏锋自己也是娶过亲,还不清楚吗?他之所以要细问,一来是关心张洛宁;二来是考校儿子们观察是否仔细、叙述是否主次分明。

    结果没考校完,前院有人匆匆而来,顾不得告罪,禀告道:“南方有异动!”

    卫长嬴正边听丈夫儿子们说话,边拿小金锤砸着核桃,将完整核桃肉放进几上银盘里,预备一会拿给沈藏锋父子用;碎了则自己随手拿了吃掉……闻言手底下一歪,要不是沈藏锋拉了一把,差点砸到自己手上!

    “曲文他们按捺到现才动,已失大势。”沈藏锋从妻子手里取下小金锤,放案上,淡淡道“不要担心,南方异动早数月前我们就商议过了……如今不过是按着先前策划好做事,费不了多少心思。”

    见卫长嬴还是紧紧看着自己,只好道“叫光儿给我做帮手,我若太疲惫了,他一准会告诉你!”

    卫长嬴见阻拦不住,才看向长子,神情严肃道:“伺候好你父亲!不要跟他连起来骗我!”

    沈舒光离席行礼道:“孩儿怎么敢骗母亲?”

    “可惜六弟留前线照料西凉军,他太过年轻又不算足智多谋,夫君把谋士跟得用人手都留给他了。”卫长嬴见沈藏锋起身,带着沈舒光向前头去,心中喟叹“不然,既然是提前预料到策略,为什么还要夫君亲自操心呢?”

    至于沈藏锋说曲文等人观望到现出手,已失大势,卫长嬴觉得这不过是丈夫安定人心话。如今魏军北面是连连告捷,据说戎人已经要被全部驱出东胡、撤离魏土境界了,但他们一旦知道南方有动静,多半会选择撑住,好跟曲文这些人南北夹击……

    卫长嬴发了会呆,就喊了黄氏来:“姑姑辛苦下,一会亲自下厨做点饭菜,给前头送去吧。”

    黄氏看出她心情不好,就劝说道:“阀主既然决定放弃大事,回来陪您跟王子们了,显然也是打算好好将养。即使如今操劳,心里必定也有个底线,您又何必这样忧愁?阀主能放心您跟两位王子往后没人依靠吗?”

    “也不仅仅是这样。”卫长嬴抿了抿嘴,道“还有一个缘故,就是这些事情上我竟帮不上忙。如今他忙起来,我除了吩咐饮食外就没了旁用处,想想就觉得闷得慌。”

    “您这么想可就窄了,您想想这古往今来女子中,有几个是能够上朝堂去指点?就是那几位摄政太后,管得多了,史书上少不得还要记上几笔呢!这天下就是这个样子,前面事情,您不管才是正理,您要是管了,才有人说嘴呢!”黄氏想了想,道“您要是觉得阀主跟大王子去了前面,您一个人这里没意思,何不去看看莫小公子呢?莫将军如今还前线,婢子看大小姐这两日也有点心事。”

    卫长嬴沉思了一下,道:“是吗?我倒没察觉……亏得姑姑提醒,我这就去看看。”

    到了沈舒景住院子里,就见穿着淡青缎子面绣折枝菊ha深衣沈舒景,正窗下抱着莫点点,隔着琉璃窗看这季节盛开秋菊。

    点点是r名,沈舒景生产前,沈舒颜等弟弟妹妹给她肚子里孩子起了很多名字,结果你起一个我起一个,就跟之前苏鱼荫和沈藏机争论双生子之名一样,谁也说服不了谁,下场就是谁起都不算。

    后来卫长嬴看不过眼,就说让沈舒景做主。

    沈舒景则推给了莫彬蔚,说是等他回来后定。不过沈舒颜还是硬给外甥起了个“点点”r名,这是因为莫点点生下来后被送出产房让卫长嬴等人看,沈舒颜说他:“才这么一点点大呀?”

    卫长嬴对这个r名是有点不太喜欢,因为觉得沈舒颜那话似乎有点不吉利。但沈舒景倒没多想,不y扫了堂妹兴致,就允了。

    看到卫长嬴进来,沈舒景忙把莫点点交给r母,自己理了理衣裙,出门迎接。

    “如今秋风已起,天冷了,不要这么拘礼。”卫长嬴握着她手跟她一起进去,温言道“你又瘦了些。”粗看沈舒景,因为日日跟前,是不大瞧得出来这种清减。但现握到了手里,一掂量骨头跟肉就察觉出来了。

    沈舒景笑着道:“养儿方知父母恩,这话诚然是不错。我原以为小孩子家再折腾,他才这么点大而已,又有r母使女帮手,能操多少心呢?结果真正有了孩子才晓得婶母当初笑骂四弟不是没有缘故。”

    卫长嬴被她说一笑:“点点现还小,无非就是哭闹着要人哄而已。等他再长大一些,到了三四岁那会子,你就知道有多头疼!光儿燮儿那会,我简直看到他们都想逃了!”

    “好也就几年,等再长大一点就懂事了。”沈舒景抿嘴笑“如今看二弟跟四弟不就很听话了?”

    卫长嬴心里叹了口气,沈舒光懂事,是打帝都突围时受了祖父叔父堂弟死眼前刺ji;而次子沈舒燮懂事,却是去年以为沈藏锋多半已经无幸,被家中氛围影响,才乖巧了起来。

    这人就是这样矛盾,孩子们顽皮吧,头疼;孩子们懂事了呢,又心疼。

    “点点倒是又重了。”这时候r母抱着莫点点走出来请安,卫长嬴让r母起来,从她手里接过襁褓掂了掂,微笑着道“这孩子长像你,以后长大了,一准是个俊俏公子!”

    莫点点有个好处就是不认生,谁抱他他都高兴,虽然说卫长嬴这些日子张罗着丈夫,足足一个月没抱过他,他已经把这个长辈给忘记了。但此刻到了卫长嬴怀里,他立刻又笑眯了眼,婴孩清亮欢畅笑声,让婶侄两个都觉得打从心眼里开怀出来。

    “这么爱笑小孩子,我都没遇见过。”卫长嬴抱着他,小心榻上坐下,把他放膝上,拿手指轻轻点着莫点点脸颊,笑道“看来是个有福孩子,这辈子都不要吃苦头。”

    沈舒景旁笑道:“婶母您也是有福人,您这么讲了,叫点点沾得您福气,往后肯定也是平安如意。”

    卫长嬴略想了下自己这辈子经历,虽然觉得不是什么一帆风顺命,可纵然有悲哀事情也都没有到刻骨铭心无法挽回地步。尤其是娘家祖父祖母至今堂,四世同堂人家,这年头可不多见……便也笑了:“我是沾了娘家长辈福!”

    “我老早就听说过您娘家祖母是个极慈祥极能干长辈。”沈舒景看出卫长嬴是有心事才过来,因为知道事情多半跟沈藏锋有关,她一个做晚辈不好直接劝,就迂回引她说些其他事情以抒缓,此刻就作出好奇之se“只是凤州离得远,没有见过。婶母要是有暇,不如给我说说?”

    卫长嬴伸出食指,让莫点点小手抓着玩耍,含笑道:“我这祖母确实是极慈祥极能干,早先我没出阁那会,顽皮得很!我母亲也疼我得紧,只是所谓爱之深责之切,我不听话,母亲急了就吓唬我,说要打我。我那时候不知道她其实舍不得下手,每每跑去我祖母跟前求助。我祖母从不明着护着我,总是教我各样法子去让母亲歇了怒,比如说有一次……”

    她这么给沈舒景讲了一个多时辰自己跟宋老夫人相处趣事,说到后来果然心情开朗,这才醒悟过来沈舒景目,不免暗含感ji看了眼沈舒景,叹道:“莫彬蔚那小子能够娶到你,他真是何其有幸!”!。

    第一百零五章 议和

    只不过卫长蠃没有想到是,她才踽道谢景说了好半晌自己娘家那会趣事,隔日就接到了凤州报丧消息一一虽然出事人不是她血脉亲人,但也让她感到极为心痛。♀

    闵氏没了。

    原因是难产。这难产缘故说来也是叫人唏嘘,闵氏这一次怀孕初期,被大夫断出胎儿有点虚弱,让她好生滋补。结果闵氏一下子补过了头,哪怕到后期听了宋老夫人跟宋夫人经验,狠狠节食了段日子,这次子还是过于肥胖,以至于生产时怎么都出不来,一下子就算生命垂危了!

    卫家虽然看重子嗣,然而一来宋老夫人还是很軎欢闵氏这孙姥怠,二来卫长风也已经有了嫡长子,所以稳婆询问保大人还是保孩子时,长辈包括卫长风都说保闵氏————然而闵氏自己爱子之心心切,严房里哭着请求保孩子。

    婆媳隔着窗户说了半天都没个结果,宋夫人一挝下,亲自赶进去劝她,结果稳婆出来问话时,闵氏就已经情况很不好了,宋夫人进去没劝两句一闵氏情况急转而下,后结果竟是大人孩子都没_了!

    “秀儿才多大?弟姝就这么去了!撇下长现艮秀儿,以后这日子……”卫长蠃难过向黄氏道“这弟姝平常书信来往都是就算当一个人,怎么偏偏这会犯这个糊涂呢?那样眼节骨上——她不想想祖母就算亲是何等重视子嗣,要不是当真无可挽回,怎么道谢舍弃孩子!”

    卫长风嫡长子,名为卫善秀。

    黄氏叹道:“当局者迷。毕竟是五少夫人她辛苦十月怀胎骨血,叫她为了自己舍弃孩子,想是难以承受吧?”

    卫长蠃也知道这个道理,何况事情都过去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口她拿帕子擦了会眼角,道:“着人走一趟口已说来长风这姻缘……从前我见过苏家小姐,好好人,连面都没跟长风见过次就长风蹉跎了几年才渎娶了现弟姝,虽然门第不如苏家,可人也是好。♀这才几年,又出了事儿

    她心灰意冷叹了口气“若不是知道祖母了就算亲都是精明人,我真要怀疑弟姝她出事是不是被什么人做了手脚。不然她怀秀儿时候都没事,为什么这一次反而就算子虚弱了呢?若不是那大姑娘进补,何至于落猁口此地步?”

    黄氏领命下去安排。

    到了晚上,沈藏锋与道谢光回到后面,一家人用饭时,听说了此事,也感到非常意外。

    沈藏锋唏嘘了一阵,就问宋老夫人等长辈可还安好。

    卫长嬴皱眉道:“我家里你还不知道吗?对咱们肯定是报軎不报忧。信是长风写,说是祖毋了拇亲很是惋惜,道谢劝慰着,都没_什么大事一一可也云腓定,无论我祖母还是母亲都是很軎欢弟姝她,也軎欢孩子。”

    沈藏锋想了想,就道:“等过两年没什么大事了,我陪你们回瑞羽堂去看看吧。”

    这话让卫长蠃怔了一怔,才道:“过两年就能去了么?”

    “当然。”沈藏锋笑了笑,看了眼同样面露了兴了奋两个儿子“你们功课都着紧点!你们外祖父家乃是天下一等一书香门第!别看那边表兄弟们不多,然而出色之人可不少!到时候丢了我沈家脸面,休怪为父不轻叟)饶!”

    道谢光自信道:孩儿学业上从未懈怠过,想来即使不能跟表兄弟们比,也不至于使我沈氏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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